“你們想好怎么死了嗎?”
凱爾很難形容這樣的感覺。
倒也不是說凱爾現在很傷心,他不自覺的回想起自己和安德森的第一次見面,在那階梯教室里,失魂落魄的安德森那時候還很年輕,走進階梯教室時,被同學們的目光看到的時候,就在門口急的無聲落淚。
也是后來凱爾才了解到安德森家中的遭遇。
究其原因,放在大時代背景下,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但落在個人身上,那就是徹骨的要將人凍僵了的寒風。
后來凱爾本來想就這件事情,好好和自己這個學生聊一聊,但是覺得這種事情終究是需要自己來度過,而且自己作為老師,只需要默默的給自家學生關懷就夠了,沒有必要硬說些什么。
說了反而還有扇情過度的嫌疑。
最后留給他的就一句“人在失意的時候不要失態”。
然而安德森似乎真聽進去了,甚至后來還傻乎乎的跟隨著自己的腳步了。
有時候回過頭來,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余的事情。
事實上當時在課堂上,安德森問起復活之密的時候,凱爾當時就想,這樣的想法是一個剛剛踏上了魔法之路沒有多久的學生該有的想法嗎?
向來不喜歡隨便定下一個幾乎無法實現的長遠目標,而喜歡定下短期內通過努力就能夠實現的小目標的開始,其實是比較不喜歡這樣的行為的。
或者說,向來內斂的他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將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發出來的。
謊言是保護自己的裝甲,要學會給自己披上一層層的謊言,才能保證自己的軟肋不會被人暴露出來,不會被人輕易利用。
在沒有實力以前,自己做的每一個選擇,都可能會引起相當不妙的后果,這和他當時的身份有關,畢竟一開始他生活處處是危機。
這種朝不保夕的危機感,讓凱爾只能將有限的精力放在當下。
至于未來什么的,等她什么時候能夠活下去了再說吧。
他當時就在想,這家伙也太缺乏對于自己的認知了吧?像這樣早早的就立下了長遠目標甚至可以說是不切實際的目標的家伙,他前世見的多了去了。
最終大部分人是囫圇收場,沒有人會在乎你一開始的夢想是什么,甚至于其他人還會看著你的夢想凋零,躲在墻角背后偷笑,看著你從鋒芒畢露到被打磨平了棱角,抱著自己的夢想,躲在黑暗中悄悄死掉。
真是個垃圾的現實,無論在哪里都是這樣的。
所以他其實知道那時候自己是不太看得上安德森的,可他就鬼使神差的沒辦法忘記那一幕,結果就是他還是把這個心中滿懷著不切實際的夢想的家伙拉上了自己的船。
倒也不是真那么可憐他。
同情是最無用的情緒,因為僅僅有同情根本不會改變什么。
問題永遠還在那里,你不去解決,最多就是捂上眼睛裝瞎,可裝瞎也沒辦法讓問題消失。
他只是覺得好像有那么一刻,好像看到了當年英姿勃發的自己,有那么一小段時間他也曾經是這樣。
后來……后來那樣的自己就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如果可以,他不想安德森在這里輸。
可忽然有一天,那個蠢笨的學生愣愣的站在自己身前,哭喪著一張臉,看上去好像有點傷心。
你其實從來沒有指望他成為齊天大圣,畢竟這家伙的情況也和水簾洞的那個猴子沒什么可比的。
實在不行就去做個豬八戒吧,偷懶的時候打不過妖怪,就高喊著“大師兄救我”。
然后自己就可以踏著七彩祥云從遠方殺來,一棍子下去,打得那些豺狼虎豹無處躲。
這樣就挺好。
可是他沒有,他甚至做不了豬八戒,因為凱爾一直沒有聽到呼救聲。
拜托,哪怕是自己養了很多年的貓,在朝著自己求救的時候,他也會想辦法的去救一救的好吧,為什么就是不開口呢?
不知道是他那本就沒剩下多少的倔強心,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找到這個家伙。
然后某一天,他忽然在偷吃人參果的時候,一不小心發現了人參果樹下類類尸骸,尸骸里看到了那個渴望追求長生不死的傻子。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哪有什么不想開口,僅僅只是埋在人參果樹下,卻僥幸的咬了一口人參果肉,嘗到了什么叫做長生不死的力量后,就開始主動的閉上了嘴。
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大概率打不過地仙之祖鎮元大仙。
可是凱爾還是生氣了。
別TM的犯蠢了好不好?!
人家就是沖著自己來的,有你沒你,最后一切敵人都會站到自己面前,哪里輪得到你來替我多操心?
先老老實實的愛自己,想盡辦法讓自己活下來再說啊!
可為什么呢?這蠢貨就惦記著那點師生情感,明明想張口說“救救我”,最后卻死死堵住了自己的嘴。
一直等到了自己找到他了以后,他就默默的吐出了“果肉”,又露出了那個討人厭的哭喪臉,傻了吧唧的勸說自己要小心,還說自己嘗到了長生不死的秘密了……
我在意的是這些嗎?
“我在意的可從來都不是這些啊……算了,無所謂了,既然都到了這一步,那就索性大鬧一場吧!”
看著遠方因為安德森的死亡而失去了控制的亡靈軍團飛快的被生命之神和死亡之神教會的軍團給清繳,凱爾眼神中絲毫沒有波動。
“海洛尹絲君主,交出魯德爾森繼承人的尸體,魯德爾森的力量對于大陸而言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最先趕到前頭來的,是死亡之神教會的一位傳奇高階的死亡收割者,他手中握著長長的鐮刀,表情無比的肅穆,在朝著凱爾走過來的時候身上絲毫沒有放松戒備的樣子。
然后在臨近靠近的一瞬間,他暴起發難。
與此同時,凱爾身后的空間一片扭曲。
同樣身為高階傳奇的來自生命之神教會的職業者復蘇使者已經悄然跳躍到凱爾身邊,揮舞著武器與死亡收割者同時發起了攻擊。
如果是一些不了解凱爾的人,或許還會在面對凱爾的時候抱有僥幸的心理。
但是這群來自神圣布里尼亞的教會頂尖戰斗力,是不會犯下這樣致命的錯誤的。
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這個年齡還沒到自己零頭的魔法君主,所掌握的實力到底有多可怕了。
當年他還沒有成為傳奇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只有傳奇法師中最特殊的那批存在才能獲得的魔法君主的稱號,現在已經晉升為傳奇的他只會比當年更加可怕。
聯手突襲的兩人深知,在尚未成為傳奇以前就獲得了比肩新晉半神的力量,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概念?
只能用“離譜”這樣的詞匯來形容。
所以他們深知,如果這次過來的不是兩邊交會中相較而言比較特殊的軍團,能夠隱約克制個體偉力者,單純地憑借他們兩人,根本沒辦法威懾到這位海洛尹絲君主。
可能就和那個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就直接被秒掉的骸骨浪潮一樣,糾纏上幾分鐘后,就被斬于馬下。
但現在,他們的恐懼感倒是稍稍壓制了一下。
恐懼不代表著他們就會不出手了。
恰恰相反,只要解決了凱爾,那么此前他們做出的一切事情,就可以在這里徹底收場。
嗯,只需要在這里將凱爾給解決掉!
“把他永遠留在這里!”
死亡收割者大喝一聲。
至少現在魔法君主離開了最被他們信賴的法師塔,已經暫時跌落下那種對于他倆而言幾乎無法匹敵的水平線了,不趁著這個時候想辦法殺死他,難道還要等到海洛尹絲君主回到他法師塔后再去送死嗎?
這樣想著,死亡收割者大吼了一聲,揮舞著鐮刀的雙手進一步用力,狠狠的從正面加力,想要進一步通過近身作戰來對凱爾產生壓制。
一瞬間,那凄厲的黑光就從半空中劃過,就像是要將眼前所見到的一切事物都直接一分為二一般。
然而,他倆的攻擊直接在半空中就徹底定格住。
綻放開來的絕對領域力場屏障,就像是一道沒有辦法翻越過的城墻一般,將他媽呢的一切想法與愿望都阻攔在了場外。
與此同時,一道紅光閃過,來自生命之神教會的復蘇使者悶哼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出去。
他愣愣看著差點直接被腰斬了的身體,那堅韌無比的肉身出現了大面積的創傷,卻并非是因為被什么武器切割。
傷到他的,竟是剛剛攔下他的那一道力場屏障。
薄膜一般的力場屏障就像是被彈射出去的刀片一般,在剛剛他的攻擊被擋下的一瞬間,那一道道拼裝出來的圓形屏障上,有那么一塊直接變換方位彈射而出。
薄薄的力場屏障從他身體上劃過的時候,那已經近乎是扭曲了立場的屏障平面就這樣瞬間在他身體中切割出大片的傷口。
要不是他察覺到不對勁,瞬間后撤,他可能就要這樣直接斷成兩截。
“啊!
饒是身體能夠快速恢復的他,依舊在這劇痛中發出了痛苦的嚎叫字,捂著自己正不停噴涌出鮮血的身體猙獰的脫離出凱爾的攻擊范圍。
再回過頭來,看到的是被兩塊力場屏障硬生生擠壓成一團模湖血肉的死亡收割者。
太快了……
這樣恐怖的死亡速度,讓所有人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
死亡收割者作為一種要達到高階才能順利轉職的職業,本身對于靈魂的傷害以及無比極端的近距離戰斗能力在這一刻就好像成為了笑話一般。
真就是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直接被碾壓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他伸出了手,在精神力操控下,硬生生將那團死亡收割者模湖的血肉直接拉扯出了攻擊范圍。
他右手上的靈光瞬間落在了那一團血肉上。
伴隨著復蘇使者身上氣息微微滑落,那團血肉在一陣扭曲中,重新恢復成死亡收割者的模樣。
死亡收割者臉色陰郁的看向凱爾所在的方向。
彼時沒有人會想到,他竟然死的這樣的干脆。
復蘇使者其實也沒那么多想要救下死亡收割者的想法,嚴格來說兩人在這場戰斗之中還算是競爭關系。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太多余的競爭的想法了。
那個海洛尹絲君主遠遠比傳說中的威脅還要大,對于他來說,哪怕現在花費代價將已經扭曲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的死亡收割者救回來,才有機會繼續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跟隨在他們身邊的生命之神與死亡之神教會的軍團,全是一批名為共榮者的特殊職業者。
這是一群基于祈并者改造而來的特殊群體。
通過使用一些神術手段,將共榮者的思維一體化,連帶著他們體內的職業者力量本源也會在這種情況下,頻率幾乎完全一致。
在這種狀況下,共榮者們的力量就可以向上匯聚到同一個個體中,從而讓那少數的個體實力得到飛躍式的提升。
死亡收割者和復蘇使者兩個人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作為領頭人,出于各種原因,想要在戰爭中利益最大化,就必須讓自己不要成為廉價的兌子工具,而要將自身當做是王對王的更高級的工具。
言下之意是……
死亡收割者和復蘇使者,雖然是傳奇高階,但卻并不是那個決定關鍵勝負的“王”,頂多了是用來和敵人拉扯和清理后事的“將”。
每多拖延一秒鐘,勝負的天平都會進一步的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
而只有復蘇使者一人,多拖住海洛尹絲君主幾個呼吸的可能性是……是0的!
所以哪怕要抽空本源,強行將死亡收割者的血肉重塑成嶄新的身體,他也必須要這樣做。
只不過這一次,兩人卻再也不敢靠近凱爾周邊了。
那里是生命的禁區,這位魔法君主的力量體系實在是太奇怪,根本就不像是常規的法師,比起擅長近身作戰的兩人,海洛尹絲君主對于精神作戰似乎有著更獨到的理解。
拉開了距離的兩人很快開啟了對地表洗禮一般的狂轟濫炸,凱爾就像是魔愣了一般,就這樣遠遠的凱爾力場屏障,將針對他的攻擊一次次抹除。
那種強有力的防御能力看的當真是讓人絕望。
可圍剿凱爾的兩人卻毫不畏懼,反倒是心里大喜。
多裝一點好啊!多裝一點好啊!這樣就可以拖延更多時間了,沒準不需要付出什么殘酷代價就能將這個家伙徹底剿滅,將那個試驗品的力量直接帶回教會了。
“力量就是如此奇妙的東西,他就像是一個放大鏡,隨時都會將你自身真實而又丑陋的姿態給放大出來……
比如像現在這樣,海洛尹絲君主,你可真傲慢啊!”
當傷痕累累的死亡收割者和復蘇使者感受到身后那已經匯聚起來的恐怖力量,嘴角不禁勾起了一個笑容。
我都開必殺技了你還能秒我?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世界好像在這一刻變得安靜,一股不斷蔓延出去的力量好像是要把一切都給壓制下去一般,就好像世界在這一刻陷入了絕對靜止狀態。
如果有人在這片區域外,應該很快就能發現凱爾這群人戰斗的地點如今變得有多異常。
事實上,一直小心翼翼觀測著這邊戰場情況的部落強者們一時間駭然不已,就好像是這片區域里的一切都被人停止了活動一般。
“變化系九環法術時間停止?”
眾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時間流速恢復了正常。
而后從天降下的恐怖法術,就像是要將周邊大地都拉入末日一般,數之不盡的法術流光將一切都覆蓋了。
那是名為天慟之日的八環極效法術,只一瞬間,空投下來的天慟之日的魔法能量髓爆就將目光縮減的一切都淹沒。
8個極效八環法術的效果,早已遠遠超過尋常塑能系九環魔法的上限了。
而現在,被同步引爆的天慟之日,不斷向著周圍蔓延出去的恐怖沖擊力,就像是板塊攻擊一般,這各個北部荒原的地面都在這樣的攻擊下發出了悲鳴一般的顫抖,那震感甚至能夠一路傳遞到邊境的蘭開斯特處。
東凱爾從爆炸中心走出來的時候,放眼望去就是深邃得朝著周邊以輻射狀蔓延的凹陷大地。
這周邊本來有一片山嵴,可現在萬籟俱寂,只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盆地和燃燒著灼灼火光。
“無聊……”
針對個體偉力的超凡軍團?能抵幾個師啊?!
那漫天塵埃就像是在這一刻徹底落幕一般,被凱爾隨手召喚來的風暴吹散,化作漫天沙塵暴朝著遠方蔓延。
這樣宛若活體天災一般的場景,印入那小心翼翼躲藏在遠方觀測著的部落強者們的眼中,驚得他們肝膽俱裂。
“尋常魔法君主脫離了法師塔后能發揮出這樣的力量嗎?”
一位傳奇野蠻人呢喃的說道。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在面對凱爾的時候是如此的弱小,就好像是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成為那個被順手碾壓死的敵人一般。
九環時間停止法術起手,然后瞬間甩下了8個九環塑能系魔法(野蠻人對于魔法的了解不夠,錯將八環績效魔法當成是九環塑能魔法來理解)?
這算是什么事啊,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那位海洛尹絲君主什么事情也用多做,只需要在魔力活膚的差不多的時間段,就空投一個頂尖的九環魔法來轟炸,不出一周,北部荒原可以利用的土地就幾乎沒有了。
不,光是爆炸所導致的地形變化,就會導致原有交通要道全盤出現問題。
光是重新搭建起運輸網絡的這個時間段,餓都能餓死一大批人。
這就是法師嗎?這就是被號稱為新時代中最具破壞力的職業之一嗎?
眾人長呼出一口氣,心中的情緒變得無比復雜。
在這種怪物面前,如果不使用圖騰的力量,那么他們傳奇,對于那個怪物來說,或許也不會有太多的差別吧?
眾人望向了遠方的凱爾,一時間感覺心緒復雜難明。
與這種怪物當敵人,那果然是連什么時候死亡了都不知道啊!
甚至有些野蠻人心底里已經開始后悔了。
其實能在其他職業上攀爬到頂峰的存在,對于施法職業的天賦都不算是太差的。
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雖然比起法師這樣的純粹施法職業的數量是比較少的,但如果僅僅只算大陸上的具備施法能力的職業的話……
那么超過百分之八十的職業都或多或少擁有施法能力,而那些流傳的最為廣泛的職業體系就更不用說了,無一不具備施法的能力。
就算是向來不被人重視的戰士職業,在提升到高等級以后,施法能力同樣也會成為戰士的核心戰斗力之一。
言下之意是,只要踏上了頂尖職業者的道路,就幾乎是無法規避施法的這個條件的。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下,這個世界其實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變成了施法者的世界了,不過一直到如今法師這樣的純粹施法職業的出現,才終于將那些分散在無數職業體系里的施法能力重新聚合到了一起。
以至于,現在部落的高層已經開始后悔,自己也不是沒有成為施法者的天賦,當初為什么想不開了要去轉職成野蠻人?
哦,北部荒原沒有讓法師成長起來的空間啊,那沒事了。
只是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們心中又情不自禁的想,現在魔法君主已經強到了脫離法師塔也能發揮出這么恐怖的力量了嗎?
“這……這樣子霍亂北部荒原的那些邪惡勢力就已經被清掃掉了,我們也應該過上一段時間安寧日子了吧?”
一位野蠻人高層臉上露出了懷揣不安的表情,這樣好像被各方勢力夾雜在其中的悲催感,真的一點也不好受,他甚至已經有點想擺爛,直接潤到其他大勢力去了。
他是要來北部荒原作威作福的,不是來這里接受各方勢力的爆錘的。
而另一位北部荒原的高層則咬了咬牙,嗓音里帶著些許怒氣:“什么叫做‘霍亂北部荒原的那些邪惡勢力已經被清掃掉了’?
真正在我們的土地上到處霍亂的家伙,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清掃掉嗎?”
野蠻人頭領們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們何嘗不知道這個家伙說的那些人“真正的霍亂者”是誰?
可是他們敢出聲嗎?敢站出來直接對他們發起譴責嗎?
真正弱小的勢力,連站出來反駁尹貝爾聯邦和神圣布里尼亞的資格都沒有。
甚至于他們還會恐懼。
至于恐懼是什么……
比如說,北部荒原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各方勢力承認為“國度”,雖然名義上來說,北部荒原應該是由部落來管理的,但這其中有一個巨大的問題。
那就是部落本質上就是個松散聯盟,根本不具備國家層面上的強關聯性,每日叫囂著要脫離部落的小部落數量都有上百個,然后脫離了部落后又強烈要求加回部落的小部落同樣也不少。
這其中有一部分小部落是因為真的有便宜就占,有要求就跑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有為數不少的小部落其實是被外部勢力所掌握的。
比如說當時凱爾還最弱小的時候,都有人直接用金錢控制著小部落的最強戰斗力(雖然不過是幾個初心階),來對凱爾發起死亡襲擊。
而凱爾這邊派出游騎兵去清掃了那個小部落,部落一方甚至連站出來譴責的聲音都沒有。
甚至于還擔心凱爾成長起來后報復他們……
這就是如今部落所面對的尷尬狀態。
一群人看似抱團起來,實則心中想法各異,甚至于在很多時候,完全可以稱之為蝦兵蟹將。
就這樣一群人,想要讓部落在大陸上得到認可,可能性是幾乎沒有的。
嗯,這個想法,幾乎是部落每個高層對于其他高層的態度。
部落里人均鼠輩,唯我自己是大英雄(個人限定版)。
差不多就是這樣子。
部落本身不夠有凝聚力,更不夠強勢,更不要說,這片北部荒原原本就是各方勢力留下來充當戰場緩沖區所留下來的空地,本質上就不屬于野蠻人。
前些年隨著各方勢力之間的戰火逐漸平息,發生在北部荒原上的亂戰也幾乎銷聲匿跡。
如今這山中沒了老虎,猴子也敢稱霸王了,屬實可笑。
下邊那些小部落們沒有搞清楚情況也就算了,爬到他們這個位置的,還沒有搞清楚情況,那就只能是愚蠢了。
現場眾人一時間有些憂心忡忡,有野蠻人望著凱爾離去的方向,低聲的說:
“這件事情會不會給我們部落造成影響啊,筆交給你當時那些家伙偷偷潛伏到了尹貝爾聯邦邊境,也是直接穿過了我們北部荒原。
要是讓他們知道了當時三波教會的人偷偷潛伏到了蘭開斯特領那邊是因為我們沒有阻攔的結果,以那位海洛尹絲君主的性格,就算是被遷怒了也屬實是正常的。”
“噤聲,休要胡言亂語!”
一眾部落高層怒喝一聲,一時間只覺得心驚膽戰。
“來好好說說,如何?”一聲溫和的聲音響起,眾人身體一顫,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空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如同紅寶石一般的雙眼,以及身后不安分活躍著的魅魔尾巴。
眾人一時間感覺有些岔氣了,該死的,真就是害怕什么來什么……
他們紛紛用憤怒的目光看向了那位高層,眼神里滿是想要將他嘴巴撕碎的沖動。
也不知道是太過恐懼了還是什么原因,那位部落高層咬了咬牙,怒斥道:
“現在在蹂躪我們部落的土地的人,你們就是其中之一,都已經做到了這樣了,你們難道還要讓我們來賠禮道歉嗎?”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凱爾冷冷地看了一眼這位部落高層,忽然張口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輕飄飄的說:
“你們野蠻人也不是北部荒原的原住民吧,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不覺得可笑嗎?”
“可現在北部荒原實際上就是被我們影響和控制的,對于我們來說,這里就是故土,現在我們的家遭受了入侵,難道我們連說一句都不可以嗎?就算你是魔法君主,未免也太強勢了吧!”
那位高層一副想要和凱爾好好講道理的表情。
這副表情,一時之間竟讓部落高層的人心中也產生了類似的想法。
他們雖然知道自己并沒有辦法站在制高點上對他人指指點點,但并不妨礙他們對于這位部落高層說的話產生強烈地認可。
凱爾臉上的笑容也絲毫沒有消失,就好像完全不介意他說的話一般。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現在不敢和他對視的部落高層,嘴角的微笑越發上揚,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一種陽光開朗的味道。
“除了冰雪之神教會,生命之神與死亡之神教會那邊也是你們直接放進來的吧,對待一群神祇的牧羊人卑躬屈膝就,到我面前到是開始大聲說話了。”
凱爾好像也沒生氣,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一瞬間就讓眾人緊張起來了。
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這位部落高層就好像是毫不畏懼一般,昂首挺胸的面對著凱爾。
凱爾冷笑了一聲:“準備好了,游戲就暫時先到這里吧!”
那名部落高層臉色微變,第一時間就想逃跑,當年下一刻,一雙小手就輕輕印在了他身后。
一陣恐怖的精神力潮汐釋放之下,一道扭曲的聲音緩緩的被從這位部落高層的身體之中抽取出來。
“一個圖騰,天天附在人家身上,在背后算計,算是什么本事,不想搭理你也就算了,跑到我面前吠吠出聲,是誰給你的膽子!”
出手的人是死靈系自律人偶艾露比,作為專精死靈系的專用型人偶,繼承了凱爾力量的她母庸置疑是一位頂尖的死靈法師。
那位被某個圖騰附身了的存在,雖然也算是實力高強,但這是面對普通職業者的情況,像是凱爾這樣的被特化過了的傳奇階段自律人偶,在有足夠多的能量和算力的支持下,是約等于一位死靈君主的戰斗力的。
當然……僅限于凱爾的專屬極效魔法,以及一些深入接觸后的死靈法師的傳承。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種力量也不是一個傳奇初級的野蠻人所能夠抵擋的。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艾露比的力量就把他的身體徹底拉入了死亡的領域,啪嗒一聲,干枯腐朽的傳奇之尸就這樣落在了地上。
瞬息之間就秒殺掉了一位傳奇的震撼,讓眾人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只有寥寥幾人忽然反應過來凱爾剛剛說了什么。
“圖、圖騰?”
眾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心態有點小崩潰的表情,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艾露比手中那一道扭曲光環。
她就像是捧著一顆美麗的寶石一般,小心翼翼的朝著凱爾遞了過去。
凱爾冷笑了一聲說:“好久不見,我的圖騰閣下,這么長時間沒有出現,我還以為你隕落在哪個神戰之中了呢。”
那道光團顫抖了一下,片刻后發出了些許疑惑的聲音:“你是什么時候發現了我的情況的?”
凱爾笑瞇瞇的說:“什么時候?那當然是一開始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聞到了你們這些家伙身上透露出來的臭味,隔得老遠就感受到了。”
“原來如此,魅惑魔眼的特殊發展方向嗎?是我大意了。”那個光團之中傳來這樣的聲音。
凱爾點了點頭說:“你確實太過大意了,之前不是和我吹噓著說,要用大陸作為舞臺來展現你對于局勢的控制力嗎?
那么現在是什么情況,別告訴我你是專門想用以前的話來取悅我的?”
那個閃爍著的靈魂體上暴發出了強烈的憤慨。
這股強烈的憤慨就好像是要將他心中的一切都給點燃了一般,只聽見那個圖騰在瘋狂的咒罵。
“行了,這么喜歡挑撥離間的把戲,那么,我親愛的圖騰大人,有體會過被天體轟炸的滋味嗎?”
正當凱爾這樣說的時候,一旁一直閉目養神,看起來就好像是沒辦法睡醒一般的艾露比緩緩張開了雙眼,說:
“主人,已經根據他的靈魂分身,找到了圖騰所在的大致區域了。”
“嗯,艾露比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凱爾輕輕撫摸了一下艾露比的頭,夸贊了一句。
下一刻,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眾人錯愕的看向了遠方那8顆蒸騰的巨大煙云,明明距離那爆炸的地方還有這么遠的距離,卻依舊能夠看得到那沖天而起的恐怖煙柱,而這樣的爆炸,在剛剛才出現過一次。
正是那個用八連炸直接把整個死亡之神和生命之神教會的戰斗力當成揚成骨灰的天慟之日的轟炸。
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連續引爆兩撥威力超過尋常九環法術的恐怖法術打擊,這樣恐怖的概念讓眾人一時之間甚至有些沒辦法發聲。
“凱爾……”
遠方的天空再次傳來了一陣猙獰的咆孝聲。
這種明明聽不懂他們語言,但卻在聽到了聲音的那瞬間,就會直接轉化成可被眾人理解的謾罵話語的感覺,凱爾聽了很多次依舊覺得很微妙。
“想要讓我快點殺了你,以免通過你和圖騰根本之間的關系,察覺到本體的所在,真的是為難你這么堅持了,不過,現在你存在的唯一價值已經沒了……
那你就也去死吧!”
凱爾這樣說的那一瞬間,艾露比身后就出現了一把散發著澹澹黑霧的鐮刀。
伴隨著一陣刀光的閃過,似乎一切在這一刻變得平靜,那被鎖定的圖騰靈魂瞬間被湮滅了。
凱爾輕哼了一聲,忽然笑著說:“什么嘛,你們這些家伙,所謂的以大陸為棋盤的下棋人,在真正面對問題的時候,你們的反應,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吧。”
下一刻,第三輪天慟之日連環爆炸再一次響徹天地。
部落的眾人表情麻木的看著那再次蒸騰而起的蘑孤云,此時此刻的他們已經不想說話了。
凱爾看著遠方,搖了搖頭說道:“可真是厲害啊,我們剛剛可是沖著殺了你的力度去的,這都沒把你炸死……
算了,無所謂了,下次再見到的時候,可就沒那么輕松放過你了。”
凱爾揮了揮手,下一刻,周邊空間被割裂開來,自律人偶們從空間裂縫之中走了出來,緩緩踏入到凱爾的影子之中。
凱爾冷冷的看了一眼膽戰心驚的部落眾人,最后笑了一聲說:“你們這些家伙就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地點:英基蘭斯公國·蘭開斯特領·提坦城領主府中
凱爾舒緩了一口氣,稍微放空了一下大腦,輕聲嘆氣了一聲。
“看樣子,應對那些家伙的手段還需要再加加速了。”
凱爾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了。
不用他多想,他很快就知道蘭開斯特領又要迎來新的一波喧嘩了。
兩年時間了,凱爾已經初步接手了戰法師學院,最近這段時間,盧修斯老師那邊已經完成了和自己之間的工作交接,好不容易稍稍平息下去的風聲,又因為這件事情而愈演愈烈。
現在又出現了這種情況,戰法師君主在北部荒原上先是剿滅骸骨浪潮,后是平推二神教會的聯軍,然后炮轟部落的圖騰神……
這劇情要是放在娛樂圈里,那就是赤坂老賊和萌果老師齊齊發病,直接給你整出了一個阿庫亞和露比兄妹生下了一番星的星野愛,然后在神木光的墳前蹦迪一樣離譜。
毫無疑問是炸裂級別的新聞消息。
聽到了的人都會覺得有些懷疑赤坂老賊和萌果老師的精神狀態的那種情況。
凱爾揉了揉眉心,已經開始有些為接下來的遭遇而頭疼了。
…以下不計費…
每天一次,我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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