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在昏暗的走廊內一路狂奔,像是災難片的拍攝現場般,隨著兩人的前進,身后的走廊一節節地坍塌下去,巨石墜落不斷,煙塵緊跟著兩人的腳步,仿佛他們只要稍慢一步,就會被廢墟吞沒。
“我記得這只是一次滲透行動吧!你在搞什么啊!”
黑頭罩跑的格外賣力,領先另一個人后,他回頭鬼叫道。
“這是隨機應變!隨機應變你懂不懂!”另一個大喊著。
“你的隨機應變就是把這里拆了嗎?”黑頭罩尖叫著,“你這種滲透行動,放在鴉巢里是會被辭退的!”
“你這種被從鴉巢里踢出來的家伙,沒資格指責我。”
“我沒在指責你,”黑頭罩說,“我是在教你如何成為一名情報人員好吧!”
兩人沿著螺旋長梯下降,剛走出臺階,又一陣崩塌聲響起,整個螺旋長梯都被碎石淹沒。
黑頭罩停了一下,看了眼身后還在冒煙的廢墟,又看了看還在散播災難的搭檔,他搖了搖頭,喃喃道,“我感覺你這輩子都學不會,什么叫做潛入了。”
伯洛戈完全沒有理會帕爾默的話,抬手揮舞了一下,一側的走廊傳來劇烈的震動聲,緊接著一陣慘叫聲響起,那些敵人尚未見面,便被從墻壁里凸起的尖刺貫穿釘死。
“帕爾默,有時候你需要換一下思路。”
看著伯洛戈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帕爾默問道,“什么思路?”
伯洛戈說著他的歪理,“只要沒有活人見過我們,不正是完美的潛入嗎?”
“哈?”
伯洛戈來到了岔路口,他正猶豫著該朝那個方向去走,這時帕爾默在一旁低估著。
“反正我們打探情報,也是為了解決侍王盾衛,干脆直接把潛入行動,變成突襲行動,是嗎?”
帕爾默感嘆著,“這是你最擅長的事了。”
“我也不想,但沒辦法,”伯洛戈搖搖頭,“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直到現在伯洛戈也搞不懂,侍王盾衛是怎么發現自己的,明明自己的每一步都很嚴謹,他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也沒必要搞懂是哪里出問題了。
帕爾默停頓了一下,他想問些什么,可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像是忘記了一樣。
這樣尷尬的情景持續了幾秒鐘,帕爾默才努力地回想起那個名字。
“丘奇怎么辦?”
“丘奇?”
伯洛戈也愣了一下,緊接著他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忘記了丘奇。
這感覺太古怪了……越來越古怪了。
明明自己清楚地記得丘奇,可在某個瞬間里,自己仿佛再次遺忘了他。
是丘奇嗎?是丘奇做了什么嗎?
“丘奇會隱藏好他自己的,”伯洛戈對于丘奇的神秘隱匿很是信任,“我們要做的就是搞出更大的亂子,然后想辦法突圍出去。”
丘奇的謎團太多了,這次行動結束后,伯洛戈希望能明白這是為什么。
伯洛戈總是這樣,有著不該有的好奇心。
“不止如此吧?”帕爾默并不蠢,“你從剛剛起就是了,一副在尋找什么東西的樣子……你到底在找什么?”
伯洛戈略顯意外,“你注意到了?”
“你覺得我很蠢嗎?”
“有時候是這樣的。”
“啊?”
伯洛戈沒有給帕爾默反應的時間,他抬起手,在腹部比劃了一下。
“你能看到嗎?”
帕爾默覺得伯洛戈莫名奇妙的,“看到什么?”
“一道黑色的臍帶,它就在我腹部,不斷向外延伸,”伯洛戈說,“這是與魔鬼有所牽連,才會產生的臍索……它第一次如此明顯,我想知道它的盡頭是什么。”
提到了臍索,帕爾默顯得有些緊張,“盡頭?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吧。”
“我想也是,”伯洛戈向帕爾默闡述他的內心,“但這一次不一樣,我內心有種奇怪的季動,像是臍帶的盡頭,有什么東西在呼喚我。”
帕爾默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質問道,“你是認真的嗎?伯洛戈。”
伯洛戈沉默了片刻,他點點頭,可緊接著,他又否決道,“不,你是對的。”
即便帕爾默什么話也沒說,可伯洛戈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是組長,我要為行動組負責,為整個行動負責。”
伯洛戈不能因自己的私事,去扭轉整個行動組的意志。
“走吧,”伯洛戈留意了一眼臍帶,“想辦法離開這。”
帕爾默低聲抱怨著,“真是諸事不順啊。”
臨時行動組的第一次行動,就遭遇了接連的事變,帕爾默都開始懷疑起,是不是自己的運氣有問題,但好在伯洛戈對此沒有說什么,仿佛就算他們走運,也好不到哪去一樣。
習慣就好。
正當帕爾默覺得伯洛戈要在岔路中選擇一條路走時,伯洛戈抬起手,一陣轟鳴的崩塌聲后,頭頂的巖體破碎,一道石階延伸了下來,伯洛戈還故作紳士一樣,對帕爾默做了個“請”的手勢。
看著這副見鬼的情景,帕爾默一時反應不過來。
伯洛戈說,“愣什么!”
“哈?這里沒有虛域嗎?”帕爾默連忙走上階梯。
“有虛域,但很顯然,侍王盾衛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的虛域比起墾室差太多了。”
伯洛戈謙虛了幾分,“但畢竟有著虛域籠罩,我統馭起來有些吃力,不然我完全可以把這里弄塌。”
因虛域的存在,伯洛戈的統馭速度與統馭歪曲程度,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每一次摧毀建筑,都需要伯洛戈消耗大量的以太,哪怕他是負全責了,也不能如此放肆揮灑。
帕爾默問,“你確定你是狹銳傾向嗎?”
“我是狹銳傾向,”伯洛戈繼續開路,“但只要你的階位夠高,以太量夠支撐就好。”
“見鬼!”帕爾默形容著,“你真成盾構機了啊!”
在帕爾默的尖叫聲里,伯洛戈又撞開一道墻壁,朝著上層突圍,而那些守在拐角處的敵人們,完全想不到,伯洛戈根本不走尋常路。
又穿透了幾面墻壁后,伯洛戈與帕爾默來到了一處空曠的空間內,伯洛戈環視了一圈,像是幻視般,布滿劃痕與裂隙的墻壁蒙上了一層火光,在這石廳的中央燃起篝火,許多人圍繞著篝火取暖、暢飲。
伯洛戈眨了眨眼,篝火與人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布滿灰塵的空蕩,充斥著寂冷的意味。
碎石在伯洛戈的腳邊翻滾,碰撞聲在空曠的石廳內回響,伯洛戈長呼了一口氣,吹散了那些充滿歷史與滄桑的灰塵。
“我來過這,這里是霧淵堡壘的石廳,”伯洛戈像導游般,為帕爾默介紹著,“當時我們就是聚在這展開了慶祝,慶祝我們攻陷了這座堡壘,珍貴的酒水與香煙被發放了出來,人手一個……”
“既然你來過這,你知道出去的路嗎?”
“嗯。”
伯洛戈點點頭,當初他就是從這里離開,然后開赴神圣之城的戰場。
對帕爾默而言,這是少有的好消息了,經過一連串的橫沖直撞,他們終于找到了出去的路。
就在兩人動身,準備穿過石廳前的大道,推開那道沉重破舊的大門時,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石門外響起,像是有支軍隊在門外行進,一致的聲音令伯洛戈產生了一種時空的錯位感,可在短暫的恍忽后,他意識到了情況的危機。
“看樣子是躲不掉了啊。”
伯洛戈低頭看了眼自己腹部的漆黑臍帶,不知何時起,有另一道臍帶緩慢地浮現了,它一直連接向了石門之后。
仔細地辨認去,伯洛戈還能看到,一道幾乎完全不可見的臍帶,將他與帕爾默連接在了一起。
所有與魔鬼有關的事物,都將由漆黑的臍帶連接于一體。
石門轟然推開,黑壓壓的軍團近遲尺。
望著隊列整齊的無言者們,帕爾默覺得自己的心臟停跳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