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秘密通道
當伯洛戈抵達風息堡內時,原本嚴肅莊重的古老城堡,已浸滿了惡臭的鮮血,仿佛有噩夢侵襲了現實,嗜血者與夜族的尸骸胡亂地堆在一邊,活下來的士兵們,費力地搬運著尸體,得益于夜族之血的弱點,這些尸體意外地好處理——只要把它們挪到陽光下就好。
一具具尸體從高墻上拋下,在墻底堆積成了小尸丘,層層迭加,血水滲了出來,淌成了小溪,太陽緩慢地挪移著位置,當第一縷陽光直射在了尸丘上時,熊熊大火瞬息點燃,冒出騰騰的黑煙。
戰斗才結束了沒多久,類似的尸丘已經在晨風之壘各處堆積了數塊,漆黑的濃煙升騰,像是一根根模糊的巨柱。
“那位榮光者夜族,你說他的名字是賽維林?”
前進中,霍爾特對伏恩問詢道,“除了攝政王外,忤逆王庭還有著另一位不受誓約束縛的榮光者?”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賽維林是忤逆王庭的災厄侍者,其本身不具備過強的戰斗力,但他的機動性很強,和克萊克斯家一樣,非常善于操控颶風,懸停于高中之上,并以此維系晦暗鐵幕的運行。”
伏恩與賽維林也算是交手過多次了,遺憾的是,在遼闊的高天之上,兩人都奈何不了對方多少,戰斗始終分不出一個勝負。
本以為這場戰斗中,有霍爾特的加入,伏恩可以從賽維林的身上獲得一些戰果,可霍爾特的琥珀凝滯固然強大,但在這無垠的天空之中,他的機動性還是差了太多,更何況,霍爾特幾乎沒有高空作戰的經驗。
待霍爾特好不容易靠近了賽維林,這家伙一息之間就會躥出數百米,哪怕嘗試用秘能捕獲賽維林,減緩他的速度,可賽維林一直和霍爾特保持著安全距離,時時刻刻處于他的場域之外。
霍爾特覺得自己就像頭暴怒的公牛,在一片片紅布之間橫沖直撞,始終不得結果。
“看起來那個混蛋只有你能殺了,”霍爾特對伏恩說道,“除了你,應該沒人能追上他了。”
“我?我還是算了吧。”
伏恩搖搖頭,解釋道,“就算我想冒險和他殊死一搏,現實因素也不允許我這樣做,伱明白嗎?”
霍爾特整理了一下情緒,不由地肯定著,“是啊,同樣是榮光者,但你具備著更加特殊的功能性。”
伏恩具備著狂風之力,不僅可以用來殺敵,還可以直接改變一個地區的氣象環境,引來風暴與暴雨,必要情況下,伏恩能發揮出的力量,遠超常規榮光者的能力,引動海上風暴吞沒艦隊,引導著浪潮擊穿大壩,更何況,在晦暗鐵幕的壓迫下,伏恩是唯一一個能勉強與陰云對抗的存在。
因此,伏恩并不適合參與那些極為冒險的行動,反倒是霍爾特,作為秩序局最年輕的榮光者,他沒有至關重要的功能性,有的只是純粹的殺敵技藝。
“對了,各位。”
伏恩向著所有人說道,“記得把身上染血的衣物換掉,它們浸滿了夜族的血,直接暴露在陽光下,會被點燃自焚的。”
伯洛戈步伐停頓了一下,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污濁的鮮血到處都是,有的都凝結成了暗紅色的結塊。
“我還沒想到這一點。”伯洛戈說。
“我的先祖們第一時間也沒意識到這些,”伏恩說,“直到有人在陽光下被燒傷,我們才留意起了這點。”
隊伍繼續行進,在風息堡的深處伯洛戈見到了帕爾默,這個平常笑嘻嘻的家伙,此時一臉的嚴肅,渾身沾滿了鮮血,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敵人。
帕爾默坐在墻角,身邊倚放著淌血的細劍,見到伯洛戈一行人急匆匆地歸來,帕爾默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拄劍站了起來。
伏恩率先問道,“情況如何?”
帕爾默認真地回答,“守住了,夜族未能攻入風息堡內。”
當帕爾默抵達風息堡時,數位高階凝華者與高階夜族正在此激戰,帕爾默憑借著自身出眾的專業素養,在加入戰場的第一時間,便令勝負的天平傾斜,雖然有些艱難,但帕爾默最終還是殺光了其他高階夜族,守衛住了神圣的風息堡。
“我本以為他們的目標會是《破曉誓約》,但在戰斗中,我察覺到,他們的目標可能是想癱瘓風息堡,”帕爾默謹慎地分析道,“他們的目標是徹底摧毀晨風之壘。”
龐大的虛域包裹了晨風之壘,而這虛域的核心便位于風息堡中,風息堡就像墾室中的決策室,一旦風息堡淪陷,那么克萊克斯家將處于絕對的被動之中。
伯洛戈若有所思,對著伏恩說道,“只有攻陷晨風之壘,忤逆王庭的大軍,才能暢通無阻地開入萊茵同盟境內。”
伏恩思索了一下,他試探性地問道,“你猜到了?”
“嗯,才猜到沒多久,這看起來是你們克萊克斯家的終極秘密,”伯洛戈繼續問道,“你有興趣解釋一下嗎?”
伏恩沒有猶豫,抬手招呼著幾人跟上自己,“當然,你們可是遠征軍,這件事遲早要和你們解釋的。”
“你們在說什么?”
帕爾默那副嚴肅的姿態未能維持多久,面對自己聽不懂的談話,整個人又變得懵懂愚蠢了起來。
伯洛戈的身影出現了詭異的重影,緊接著艾繆從伯洛戈的身體里鉆出,光滑漆黑的第二肌膚包裹著艾繆的身體,曲線優美的像只躍出水面的海豚。
“在聊關于永夜之地的具體位置,”艾繆理了理頭發,反問道,“帕爾默,你在晨風之壘生活了這么久,難道就沒有想過,晨風之壘到底在防備著什么嗎?”
帕爾默遲疑了一下,從地緣角度來講,晨風之壘的建立很莫名其妙,它嚴守在峻峭的海岸線旁,可這片海域少有船只經過,更沒有其他勢力的存在,就算是要保衛風源高地,晨風之壘的位置又太過深入了,當敵人兵臨城下時,風源高地估計已經淪陷的差不多了。
有時候帕爾默也不懂這龐大的堡壘群,到底在捍衛些什么。
伯洛戈干脆地給出解釋,“永夜之地位于怒海之中。”
“哦。”
帕爾默聽著點了點頭,怒海,那處臨近且詭異的海域,既然如此,晨風之壘的建立就合理了起來。
“等一等!”
帕爾默的反應總是如此遲鈍。
在伏恩的風暴下,晦暗鐵幕逐漸散去,晨風之壘的上空再一次變得晴空萬里,頹喪的夕陽從天邊落下,濃烈的宛如血色般的陽光落在海岸上,炙烤著那些已燒成焦炭的尸骸們。
士兵們清掃著戰場,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夜族們的尸體,就算經過烈陽的燃燒后,也要集中到一起,進行壓縮填埋。
凝華者們輪換休息,疲憊的人們終于從這嚴酷的戰事中脫身,大家先是清洗身上的血跡,換好新的衣服,有人先去休息,有人繼續站崗,還有人住進了診療室內,包扎著傷口。
來自秩序局的外勤職員們都聚集在了風息堡,和伏恩討論著接下來對永夜之地的行動,但這次會議第五組、獵者之弓的各位們沒有參與。
欣達等人是技藝精湛的獵人,她們正帶著自己的動物伙伴們游走于晨風之壘的邊緣,循著血氣,地毯式排查是否有夜族幸存。
以夜族那病態的傳播速度,欣達絕不能放過任何一頭夜族。
逐漸黯淡的天幕下,時不時的鷹鳴犬吠聲響起,隱約間還能感受到以太反應的升起,如同戰場殘酷的回音。
當伯洛戈疲憊地離開風息堡時,欣達等人已經歸來了,她們的手中提著一個又一個夜族的頭顱,以標記他們的身份,至于剩下的軀干,則直接在原地焚燒,進行了無害化處理。
第五組之前也處理過一些關于夜族的任務,對于工作流程,他們已經得心應手了。
欣達問道,“討論有結果了嗎?”
伯洛戈搖搖頭,“我們還在考慮,該怎么進入永夜之地。”
風息堡的討論中,該如何快速且安全地踏入永夜之地,一直困擾著伯洛戈等人,現在忤逆王庭已在永夜之地內再次崛起,那極端的超自然環境,曾經是監禁他們的牢籠,如今卻變成了保護他們的屏障。
隊伍規模很大,直接渡海抵達永夜之地,必然會引起忤逆王庭的注意,一旦在海面上開戰,伯洛戈等人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甚至說會被敵人全殲。
伯洛戈試著尋找一個無聲潛入的辦法,但哪怕是伏恩也給不出可行的方案,畢竟克萊克斯家當了快一百年的獄卒,可從未考慮過,要釋放這頭邪異的罪犯。
欣達囑咐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因為這種事耽擱太久。”
忤逆王庭已經知曉了秩序局的到來,決戰一觸即發,誰占據了主動,誰便占據了優勢。
伯洛戈感到一陣頭疼,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就連他也有些處理不過來,更何況,自身煉金矩陣的傷勢還未完全愈合。
相較于肉體的傷勢,煉金矩陣的損傷愈合起來,顯得格外緩慢。
正當伯洛戈一籌莫展之際時,帕爾默忽然開口道,“瑟雷,瑟雷可能知道些秘密通道。”
帕爾默眼神發亮,“這個混蛋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個膽小鬼不會出來的。”
伯洛戈自然知道瑟雷一定有秘密通道在,但自不死者俱樂部的一番言語后,他已經意識到,瑟雷完全不可靠,這種事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沒錯,只能靠自己,從很久之前伯洛戈就意識到,有些事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