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不堪的朝圣之庭內,圓柱橫倒,紅毯黯淡,鮮血淌過大理石的地面,凝固成一片片暗紅的斑塊,即便時間已掠過百年,可伯洛戈等人依舊能從這灰暗中,瞥見往日的繁華。
只是那酒香不再,有的只是陳舊的空氣混合著腐爛的氣息,聞起來像是某種惡臭的發酵品,爬滿骯臟的蛆蟲。
繁雜的微小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聽起來像是昆蟲們在大舉爬行,又像是綿綿的細雨撞擊地面……事實并不如想象的那樣美好,聲音的源頭是那些猩紅的觸角,它們正從王城的外圍蔓延了進來,幾乎完全吞食掉了宮殿,轉換無機物,侵蝕破碎的尸體。
有滴答的流水聲響起,還有沉悶的、黏膩的回音,那是龐大的血肉巢群正大口消化著宮殿,把觸及的一切,皆化作超凡災難·永生腐地。
肅殺的氛圍中,一直沉默的欣達回過頭,叢生的血肉已經淹沒了她們來時的走廊,無數猩紅的枝條肆意延伸,從那癲狂的氣息里,欣達能察覺到它們對血肉的無窮渴望。
但血肉菌毯沒有繼續向前蔓延,它們就這么停在了朝圣之庭外,像是受到了某種指示,更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可怖的威脅,令它們不敢冒犯半分。
“沒有回頭路了。”
欣達心想著,果斷地架起槍械,手指搭在扳機上,目光穿過透鏡,盡頭男人的身影,在她的眼中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位夜族,有著一雙幾乎要滴出血的猩紅眼瞳,身負厚重的甲胄,漆黑的甲片層層堆迭,宛如一座座尖銳的山峰,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尖刺凸起,每一根都是由精鐵煉成,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男人好像鐵壁般,站在通往始源塔的道路前,手拄精鋼打造的長戟,猶如一個冷酷的死亡使者,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嚴與力量。
“奧莉薇亞。”
男人開口了,聲音不高也不低,聲波經過朝圣之庭的反射,傳入眾人耳中時,已如雷霆般轟隆。
奧莉薇亞神情凝重地望向對方,在男人開口的瞬間,她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只是奧莉薇亞沒想到,他居然活過了黑暗的歲月。
“瑟雷之女,你是來替你父親贖罪嗎?”
男人雙手抓住長戟,將它斜在身前,聲音看似平穩,但眼神里已充斥滿了無法遏制的怒火。
“贖罪?算是吧,”奧莉薇亞微笑,“只是,我想懺悔的罪業,和你想象的可能不一樣。”
“沒關系,我會親自把你押到他的面前,由他來決斷這一切的對錯。”
男人向前邁步,甲片互相摩擦,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密集的鐵刺也起伏了起來,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實則經過精心設計般,每一根尖刺都恰到好處地鑲嵌在甲胄之中,互不干涉。
欣達保持著瞄準,透鏡之中,男人的身影無比清晰,每一次的向前邁步,都帶來了十足的壓迫力。
“奧莉薇亞,他是誰?”欣達忍不住開口問道。
“特里克。”
奧莉薇亞默默地攥緊了汲血之匕,陰影無聲地擴張,化作漆黑的地毯,漫過眾人的腳下。
“他是近衛隊的統領,也是夜王的心腹,他最忠誠的仆從,”奧莉薇亞解釋道,“在破曉戰爭的末期,正是他的殊死抵抗,才令夜王從戰場上撤離,躲回了這始源塔中。”
“同樣,他也是最為憎恨瑟雷的存在之一了。”
沒有任何征兆,特里克的步伐突然加速,甲胄看似沉重臃腫,但絲毫不限制特里克的靈活性,他重重踏擊著地面,將紅毯與地面一并踩碎。
伴隨著特里克的前進,海量的以太宣泄而出,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從甲胄的表面映亮,刻畫出幽藍的軌跡,與特里克自身的煉金矩陣拼接在了一起,自此跨越時間的限制,將煌煌偉力毫無限制地綻放。
榮光者。
高濃度的以太撲面而來,如嘯風般掃過眾人,割的臉頰隱隱發痛。
換做往日,遇到一位榮光者,就算心智再怎么鎮定,眾人多少會感到些許的恐懼與驚愕,畢竟這可是高高在上的榮光者,放眼全世界也沒幾個。
但在今日,在這個糟糕的噩夢之地,別說是榮光者了,光是超凡災難、此世禍惡就出現了好幾個,不死者則更是多如牛毛。
接連的沖擊下,眾人的心智像是麻木了般,除了彼此交流了一下,對方是榮光者,需要謹慎對待外,就沒有任何表現了。
唯有伯洛戈倒是對榮光者比較尊重,他大步向前的同時,質問道,“他的秘能是什么!”
“他可以幻造雷霆,并加以統馭!”
在煉金矩陣的巨大代差下,即便特里克是榮光者,他的秘能性質也趨于普通,遠遠沒有如今的秘能那樣,復雜多彩。
不過伯洛戈沒有因此輕視特里克,有時候,越是性質簡單的秘能,在榮光者的以太支撐下,越是能爆發出直白恐怖的傷害。
“叛徒!”
在特里克那充滿怒火的斥責聲中,擴散的以太組成了榮光者的場域,并在場域的范圍內,肆意改寫現實。
伯洛戈踏入特里克的場域之中,空氣中的電荷發生劇烈的變化,頭發慢慢豎起,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每一根發絲都變得卷曲,緊緊地貼在頭皮上。
縷縷微風撲面而來,裹挾著青草的芳香。
那并不是青草的芳香,而是在電荷的影響下,從空氣中析出的臭氧味道。
秘能·震界雷鳴。
頃刻間,電弧自特里克甲胄的尖刺間起躍連接,猶如靈動的火焰,將環繞的雷光包裹住他的軀體,并在秘能進一步的展開下,雷霆更盛,高亢且強烈,如同狂風中的巨浪,電離著激蕩的空氣。
細小的電流約束成致命的雷霆,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雷聲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大的聲浪,震撼著周圍的一切。
伯洛戈的前進被這股聲浪強行打斷,滾滾塵埃后,鋒利的長戟蕩開濃煙,致命的弧光近在眼前。
特里克單手舉起長戟,戟刃上纏繞著無數耀眼的雷霆,如同牽引著一場雷暴般,他憤而揮下長戟,將眼前的整片地面完全擊碎,同時向著雷霆發布號令。
轟擊!
雷霆接連迸發,熾熱的電光劃破昏暗,如同無數道雷鑄的大劍,從天而降,向著地面猛烈地劈砍下去。
一道道耀眼的軌跡,在伯洛戈的眼前閃現,猶如銀色的流星,璀璨而壯觀。
奧莉薇亞搶先發動秘能,帷幕之影瞬間將伯洛戈包裹,隨后陰影被數道雷霆貫穿,轟擊大地,留下一地的破碎與漆黑的焦痕,周圍的空氣被震的嗡嗡作響,那青草的芳香也變得越發濃郁。
遠處的欣達抓準機會,果斷地扣動扳機,煉金彈頭出膛,經過短暫的飛行,直指特里克的頭顱。
特里克抬起頭,凝視著那枚彈頭,不待彈頭命中他,在力量的高漲下,甲胄尖刺間的電弧開始變化。
它們不再是簡單的閃爍,而是化作了醒目的雷霆,猶如一條條銀色的游蛇,在甲胄尖刺間穿梭,將特里克的身體完全包裹,形成一道籠罩住周邊區域的電場。
煉金彈頭射入電場的第一時間,銀色的游蛇便紛紛纏住了它,電流的高壓擊打下,煉金彈頭變得燒紅,乃至化作熾熱的鐵水,在半空中熔化崩潰。
“我們得和他保持距離,”欣達放下槍械,分析道,“一旦被那個電場包裹,我們會瞬間變成焦炭的。”
在榮光者的驅動下,電場如同一道死亡領域,凡是踏入其中的事物,都將遭到高壓打擊。
事實也是如此,醒目的熾白雷光中,有無數紅色的星點環繞著特里克,那是飄蕩在空氣中的塵埃,它們已并被完全點亮。
“保持距離,這種話,不用你說,我也明白啊。”
帕爾默連續扣動扳機,正如先前那樣,煉金彈頭一落入電場,就被電流輕易加熱熔化,帕爾默倒不指望這能對特里克產生什么影響,他只是想吸引一下特里克的注意力。
然后,伯洛戈從陰影里一躍而出。
怨咬宛如一道漆黑的弧光,伐虐鋸斧則在嗜血狂怒下,發出了引擎般的陣陣轟鳴,劍斧撕裂了雷霆,帶著伯洛戈殺入特里克的電場之中。
穿越阻礙,雷霆將至。
無數道閃電猶如利劍般從四面八方射向伯洛戈,但在命中伯洛戈之前,半透明的護盾環繞在伯洛戈的周身。
大量的以太傾瀉而出,形成厚重的以太屏障,用以太互斥干擾著雷霆的進攻。
再向前一步,伯洛戈已來到了特里克的面前,劍斧交叉斬擊,如同閉合的剪刀,絞向特里克的喉嚨。
特里克雙手抓緊長戟,將它朝著腳下的大地用力撞擊。
只聽一聲輕響,長戟卡在了劍斧的交叉點上,輕而易舉地擋住了伯洛戈的絞殺,特里克再次舉起長戟,令其撞擊地面。
又一聲輕響后,駭人的雷鳴爆發。
榮光者的偉力一重重地席卷著伯洛戈的以太屏障,把它震的布滿裂痕,伯洛戈也因這巨力沖擊,不由地后退了幾步。
伯洛戈本就不善于以太屏障這一極技,更不要說,他和特里克之間還有著榮光者的差距。
按照伯洛戈的計算,再承受幾次特里克的全力一擊,他的以太屏障就會分崩離析,到時候伯洛戈的處境將變得更加惡劣。
陰影蠕動沸騰,奧莉薇亞揮起匕首,從特里克的身后躍出,依靠著極境的以太遮蔽,特里克完全沒有留意到奧莉薇亞的刺殺。
在奧莉薇亞的突進下,沸騰的陰影里爆發出一道道漆黑的影之箭矢,它們被賦予了短暫的實體,圍獵特里克。
特里克俯身,拉開距離的同時,他單手抓住長戟,柄身從特里克的掌心滑出,在快要徹底脫手時,特里克一把抓住了長戟的末端,這一刻,長戟的殺傷范圍抵達了極限。
全力揮舞,戟刃拉扯漫天的雷霆,無差別地橫掃大地。
飛逝的影之箭矢被齊齊截斷,位于半空中的奧莉薇亞也被這疾馳的雷霆擊散成破碎的陰影,消失于電場之中。
伯洛戈趁著特里克因長戟的揮舞,大半的后背對準自己時,提起劍斧再度向前,特里克察覺到了伯洛戈的意圖,半掩的臉龐上露出嘲笑的神色。
特里克以右腳為支點,左腳助力,笨重的身體迅猛旋轉了起來,抵達極限的長戟,也再一次折返劈來,纏繞的雷霆中,還附帶著致命的極境之力。
這是一次佯攻,故意賣給伯洛戈的破綻。
長戟幾乎與雷霆融為了一體,化作難以直視的熾白,它先是擊穿了空氣,析出了源源不斷的臭氧,接著擊中了伯洛戈的以太屏障,一道道裂隙叢生,并在以太互斥的影響下,屏障加速裂解崩潰,直至完全突破。
伯洛戈心驚地注視這一幕,特里克的秘能陳舊,但他的秘能和耐薩尼爾的秘能類似,都是追求極致的殺傷力,并且這股力量還在榮光者的階位下,得到了堅實的支持。
而將這一種種力量完美結合在一起的,正是特里克那完美的戰斗意識,這可不是在實戰室內訓練幾個晝夜可以累積下來的,而是特里克作為近衛統領,在千百年的征戰中獲得的經驗。
現在這份散發鮮血腥臭味道的經驗,與特里克的本能融為一體。
面對那無限逼近的雷霆戟刃,伯洛戈不由地感嘆道,“真不愧是夜王的近衛統領啊。”
特里克是直屬于夜王的仆從,作為保障夜王安全的護衛,他在夜王心中的地位,可能比瑟雷還要高上一些。
戟刃暢快地掃過,卻沒有劈中任何血肉。
伯洛戈消失不見了,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逐步扭曲的曲徑裂隙。
特里克猛地抬頭,又一道曲徑裂隙綻開,伯洛戈自他頭頂殺下,詭蛇鱗液增殖成數十把長矛,與他一同墜向大地,突入電場。
在這關鍵時刻,奧莉薇亞也再度現身,朦朧的面紗下,她的臉色似乎比以往變得更加蒼白了,但她還是喚起一條條陰影束帶,艱難地抵抗著電場的侵襲,如同枷鎖般,層層限制住特里克的行動。
呼嘯的風聲驟起,作為一名負權者,帕爾默很有自知之明,他與電場保持著安全距離,不斷以狂風侵擾著特里克,還順勢擲出風暴羽。
纖薄的匕首于半空中裂解成數十把,在氣流的引導下從各個刁鉆的角度沒入電場之中,但就和先前欣達的槍擊一樣,任何金屬一旦踏入電場,便會遭遇到高壓電流的反復轟擊。
交叉的電流中,風暴羽一個接一個地崩毀,重新湮滅成以太溢散,而風暴羽的本體則呈現一副燒紅的樣子,無力地穿過電場,釘入了一側的石柱上。
期間,欣達那有氣無力的槍聲仍在持續,但就和帕爾默一樣,她們兩人作為負權者,對戰局的影響實在是太小了,微乎其微。
陰影的束縛只持續了一兩秒,特里克掙脫了奧莉薇亞的約束,此時伯洛戈也已帶著劍斧降臨。
特里克沒有去刻意地防御,此時伯洛戈的以太屏障已在剛剛的戰斗中碎裂,現在的他沒有任何防護。
無需特里克動手,電場自會抵抗所有的侵犯者。
不待劍斧落下,電流猶如狂暴的野獸,肆意撕咬著伯洛戈的肉體,就算伯洛戈的劍再快,也快不過雷霆,他的斧再利,也劈不斷電流。
一瞬間伯洛戈的身體被雷霆反復擊打了百次,致命的電流向皮膚下的毛細血管施加高溫,受損的血肉映射至表皮,呈現出了繁茂樹枝、雪花紋般的毛細血管狀疤痕。
伯洛戈無視痛苦,作為不死者,這是伯洛戈挑戰榮光者的最大資本,可他的意志再怎么堅強,仍難以超越生理的極限。
電流打穿了軀體,伯洛戈的身體無法控制地痙攣,肌肉緊繃得如同石頭般堅硬,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一陣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刺入他們的身體。
伯洛戈的呼吸急促且沉重,仿佛在經歷一場無法逃脫的噩夢。
可伯洛戈還是揮下了劍斧,怨咬劈開了特里克的肩甲,削斷了數根尖刺,伐虐鋸斧咬住了他的臂甲,駭人的咀嚼聲中,鋼鐵破碎,血肉變成爛泥。
特里克推擊長戟,沉重的柄身一把撞開了伯洛戈,數道電流緊隨其后,反復的雷擊下,伯洛戈身影倒飛了出去,撞斷了又一根石柱。
“伯洛戈,我聽說過你的故事,”特里克甩了甩手,破碎的臂甲脫落,血肉早已愈合,“傳聞中,你是個不敗不死的家伙。”
特里克搖搖頭,“事實看起來,有些令人失望。”
周圍的空氣里彌漫著焦糊味和燒焦的肉味,讓人感到惡心和窒息,片刻的停歇后,伯洛戈拄劍站起,原本猙獰燒焦的肉體,也在這片刻的喘息中,愈合復蘇。
伯洛戈目光低沉,“這才剛開始,說失望未免太早了吧。”
“哦?那你最好快一些,”長戟前傾,特里克嚴肅道,“我可沒什么耐心。”
遠方傳來熟悉的清脆震顫聲,那是重迭點不斷擴大的征兆,身處這朝圣之庭內,伯洛戈不太確定重迭區域已經到了哪,但他能感受到,周遭的以太濃度仍在持續提升。
“薇兒,你有什么辦法嗎?”
在伯洛戈與特里克對峙之際,帕爾默把希望寄托在了跟隨他們一同行動的黑貓上,“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了。”
一步之遙?
這只是帕爾默安慰自己的話,就算解決了特里克,之后還有夜王等著他們,光是他釋放出的黑暗虛無就已經如此可怕了,難以想象夜王的本體該有著何樣的姿態。
“我?”
見帕爾默居然把希望放到了自己身上,薇兒不由地抱歉道,“如果是曾經的我,靠著我的秘能,還真有余力和特里克周旋幾下,但現在……我做不到。”
帕爾默心中剛升起希望,又迅速隕滅了下去,“怎么了?”
薇兒長嘆了口氣,無奈地伸出毛茸茸且柔軟的貓爪。
“可愛嗎?”
帕爾默遲疑了一下,不得不說,薇兒的貓爪確實可愛,雖然是只黑貓,但肉墊卻意外的是柔軟的粉色,爪子縫里的貓毛也經過了修剪,看起來干凈整潔。
“可愛。”
“那你覺得它能撓穿榮光者的電場與不朽甲胄嗎?”
薇兒的話,讓帕爾默覺得自己的腦子有種被人鑿開的感覺。
貓貓無奈地嘆氣道,“我的恩賜令我失去了人類的姿態,如今的我,就連握劍也做不到,更何況,就算我想作戰,也沒有人會單獨為貓咪打造一副不朽甲胄。”
貓眼緊盯著那冒著雷光的身影,“同樣是不死者,我的差距和他相比,可不是一星半點。”
薇兒指的差距不止是階位與能力,還有戰斗意識,關于這一點,帕爾默有所耳聞,據說薇兒并不擅長戰斗,它落到今日這番模樣,都是因各種機緣巧合拼湊在了一起。
“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
帕爾默感到有些絕望,經過這么多人的努力,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了這里,但似乎,一切都要在這結束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如同一場時空之戰,未來的凝華者們與這活在過去的凝華者們廝殺,彼此決個勝負。
“你那是什么表情,”薇兒向前走了幾步,懷疑道,“我又沒說,我不打算幫忙啊。”
帕爾默的眼中冒出希望,他一把抱起薇兒,把它當帽子一樣,戴在了頭上。
“我該怎么做?”
薇兒搖著尾巴,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幫我抵達伯洛戈的身邊。”
聽到這個要求,帕爾默又遲疑了一下,在前方,伯洛戈憑借著不死之身與奧莉薇亞的協助,在密集的雷霆間,與特里克展開一輪又一輪的拼殺。
特里克的戰斗風格就像磐石一樣,長戟在他的手中被用的出神入化,時而橫掃,時而招架,任由伯洛戈的攻勢如潮,但也僅僅是令他的不朽甲胄略顯破損,硬是一點優勢未得。
反倒是伯洛戈自己,在特里克連續的防御中,被特里克抓住機會反擊,長戟與雷霆突刺,把自身弄的狼狽不堪。
“好了,我們走吧。”
薇兒說著,貓眼發光發亮,隨后榮光者的偉力從它的體內熊熊燃起,莫名的沉重感壓在帕爾默的心頭。
他怪叫道,“榮光者?”
帕爾默有想過薇兒有點實力,但他沒想過,連只貓都有著榮光者的力量。
“怎么?你在歧視貓貓嗎?”
薇兒說著亮出尖爪,在以太的附著下,閃爍著危險的光。
帕爾默發現此時的貓爪確實有能力撕裂不朽甲胄。
“帕爾默,我沒你想象的那么強。”
突然,薇兒又正經了起來,對帕爾默嚴加囑咐道,“我的靈魂被塞進一個不合適的容器內,這導致我的力量受到了層層限制,稍有不慎,就會把它撐破。”
帕爾默大致明白了薇兒的意思,縷縷狂風纏繞在他身邊,眼前再無阻礙,薇兒也溢散著秘能,先是籠罩住自身,接是帕爾默。
像是淡去了色彩般,帕爾默發覺自己的身體正一點點地變得虛幻起來,如同不可觸及的幻影。
這時暴怒的雷霆自前方爆發,閃爍的熾白中,欣達飛撲躲在了一道石柱后,帕爾默避讓不及,一道致命的雷霆正面襲來。
在帕爾默驚慌的尖叫聲中,雷霆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帕爾默,在后方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當薇兒一巴掌拍在帕爾默臉上時,他的尖叫聲才停了下來,而后帕爾默立刻檢查了一下自己,居然沒有任何傷勢,此時在想到自身的虛幻狀態,薇兒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這就是我的秘能·竊幽之裙,把自身的以太扭曲成可以籠罩事物的裙擺,并令裙擺內的事物完全幽魂化,以避免任何現實意義上的攻擊,也就是說,在我們的以太消耗前,又或是被同樣榮光者的力量擊破以太互斥前,我們都處于無敵狀態!”
薇兒緊接著補充道,“當然,這種幽魂狀態下,我們也無法與現實進行任何干涉。”
“這聽起來和丘奇的秘能有些像,”帕爾默評價道,“雖然秘能復雜性不如他,但在安全性上感覺可靠多了。”
薇兒又踩了帕爾默一腳,“現在,用你的風把我丟到伯洛戈身邊!”
帕爾默點點頭,一把拎起薇兒的后頸,擺出準備投擲的架勢,薇兒的以太仍在緩慢地增幅階段,突然的增壓,可能會導致它的軀體崩潰。
突然,玻璃的碎裂聲再次響起。
現如今,每個人都知道了,這是現實破碎的聲音,但先前這聲音離眾人還很遠,可這一次,它非常近,聲音連綿不絕,如同崩塌的冰面,迅速向眾人腳下蔓延。
充盈的以太突然籠罩在朝圣之庭上,空氣中也莫名地多出了些許的雪塵,溫度驟低,快要趨于零下。
帕爾默呼出一口白氣,他意識到,朝圣之庭已陷入以太界內,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個東西入侵了此地。
邪異瘋囂的力量毫不遮掩地從身后傳來,帕爾默僵硬地回過頭,只見黑暗虛無已漫過猩紅的菌毯,從后方將眾人徹底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