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隨即便看向陳禮,道:“大同、北平等地,你挑一些好手,去打探消息。”
張安世頓了頓,又道:“現在我們是漫無目的,所以不要總想著打探哪個文臣和武將,即便有人通賊,也絕不會輕易露出馬腳,這些人組織嚴密,單靠打探一些消息,是沒有辦法探知對方深淺的!”
“給我盯著各處關隘進出的貨物,還有摸清楚那里武庫、倉庫的情況即可!從這里頭入手,再與往年和其他關隘的情況對比,反而更容易找出蹊蹺來。”
說罷,張安世想了想,最后道:“其他的,倒沒有什么了。退下吧,朱金留下。”
朱金方才有些尷尬,可沒想到張安世居然會留下自己,于是心里有些忐忑,不會還逼著他去投井吧?
見眾人走了。
張安世才凝視著朱金道:“給我找一個人,要絕對的可靠,我要這個人去一趟大漠。”
朱金詫異道:“這……”
張安世卻自顧自說:“這個人……最好是咱們自己人,對大漠的情況比較熟知,可靠是最緊要的。”
朱金便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道:“倒是有一人可以勝任,此人籍貫在遼東,這一年多,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做事,做事干練,也在咱們這兒安家置業了,侯爺記得不記得,上一次不是給咱們分宅子嗎?就有他的一份兒!兩個月前,他還生下來了一個兒子,胖乎乎的,非要教那孩子認小的做干爹不可呢。”
朱金頓了頓,接著道:“他還略通一些蒙古的語言。”
張安世眼眸亮了亮,毫不猶豫地道:“那就他了,你讓他有心理準備,明日我會交代他,然后……讓他準備啟程。”
而后張安世沉默片刻,才又道:“告訴他,這件事會有一些危險,咱們不能瞞著他。所以他若是不愿意去,也不要為難。可若是他肯去,從今以后……我保他三代富貴。”
朱金點頭:“小的知道了。”
說定后,張安世便笑吟吟地道:“商行還是要想盡辦法,多招募一些識文斷字的人。那些落第的秀才最好,給我四處去搜羅,咱們要干大事,最缺的就是人。”
朱金心頭火熱,他現在感激涕零,覺得若是張安世再讓他去投井,他一定毫不猶豫了。
畢竟張安世這番話,是只跟自己心腹的人才會說的。
朱金樂呵呵地道:“是。”
過了幾日,張安世去了一趟東宮。
此時,太子朱高熾正在詹事府的書房中,神色認真地看著最新的一批奏疏。
張安世進了書房,便上前笑著道:“姐夫,怎么這些日子,你的奏疏越來越多了?”
朱高熾這個太子,其實比較特殊。他父皇對于政務十分的反感,再加上朱高熾漸漸得到了朱棣的信任,因此,朱棣便命人將文淵閣的票擬抄錄兩份,分別呈送宮中和詹事府。
這些票擬,若是宮中沒有別的批紅,那么就以詹事府的批注為主。
這意思是,太子好好干活,朕嘛……偶爾也干一些,擁有否決的權力。
因此現在的朱高熾,就好像一頭老牛,面對堆積如山的奏疏,撲哧撲哧地給自己的父皇分憂。
他既興奮,又疲憊。
見張安世來了,才擱下筆,溫雅地笑著道:“你這小子……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過……你要尋朱瞻基玩,便自己去吧,姐夫這里還有許多票擬需核實。”
張安世道:“瞻基長大了,已經不喜歡和我這個阿舅玩了。”
張安世先退一步,等姐夫回去敲打一下那個小子。
而后張安世道:“怎么這樣多的奏疏,都需姐夫來處置嗎?”
朱高熾道:“你這是明知故問……天下的事,多如牛毛……”
張安世卻沒規矩地湊上去,看著攤在朱高熾面前的奏疏,上頭記錄的卻是自四川布政使司奏報的祥瑞之事。
張安世干笑道:“這是解公讓人送來的吧?”
朱高熾頷首。
張安世便又道:“多半這些奏疏……還都是似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大臣們有時候就像后世的好學生,講臺上的老師還沒提問,他們就躍躍欲試地想要舉手了。
因此,有人對于上奏疏的事樂此不疲,不管怎么說,這都是讓陛下能惦記著自己的事情。
許多的奏疏就好像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言之無物。
朱高熾道:“是解學士送來的。”
張安世笑著道:“我聽說……文淵閣有些人,總是熱衷于將這些小事的票擬一味地呈上,而真正決定大事的票擬,卻故意留在最后。等到陛下看了多如牛毛的小事,不耐煩的時候,票擬堆積如山,便索性全部準了后頭的票擬。“
“如此一來,一些軍國大事,便可由票擬來決定,而非是陛下和姐夫來決定了。”
朱高熾一愣,顯得有些意外:“是嗎?”
他驚訝地抬頭看著張安世。
張安世道:“那我來幫姐夫梳理一下。”
當下,便站在書案的一旁整理,倒也是用心,足足忙碌了一個時辰。
果然……前頭朱高熾批閱的奏疏,大多都是祥瑞和無關痛癢的一些奏報,最重要的幾個票擬,其中一個是河南大旱,內閣擬下來立即賑濟,準當地父母官,開倉放糧。還有一份,乃是吏部奏上來的廷推結果,決定了幾個四品官的任免的票擬也在其中。
朱高熾看了一眼河南的災情,見這里頭是解縉的擬票。而廷推的結果,也是解縉的擬票。
前者決定的是錢糧的事。而后者呢,看上去只是幾個廷推的四品官,畢竟真正的一二品官,都需皇帝親自核準的,朝廷四品以上的臣子,則都需文淵閣和六部進行廷推出人選,最后宮中再進行最后的決定。
四品官往往不會引發多數人的關注,而且夾雜在多如牛毛的其他奏疏之后,皇帝只怕也沒有耐心去看了。
張安世這時候道:“姐夫,伱瞧一瞧此次廷推的三個四品文臣,家鄉籍貫,還有是哪一年的進士。”
朱高熾也不是傻瓜,立即起疑,當下便命宦官來,吩咐道:“查一查這幾人。”
那宦官匆匆去了,過不多時,便回來稟告道:“這李順和梁正心,乃吉安縣人。另一個江文鹿,乃江西宜春人。至于王德恩,乃洪武二十一年進士……”
朱高熾聽罷,臉就立即沉了下來,皺眉道:“解縉也是洪武二十一年進士?”
“應該是。”宦官小心翼翼地道。
旁邊的張安世這時便道:“你瞧,你瞧,我早就說了,這些人包藏禍心,姐夫,他們都騙你,只有我是最心疼姐夫的。”
一向和顏悅色的朱高熾,此時也一臉怒容,難得惱怒地道:“解縉誤我!”
可隨即,他取了那份廷推的奏疏,看了半響
,最終還是畫了個圈圈。
張安世不解道:“姐夫,你咋還同意他這樣干了?”
朱高熾先讓宦官退下,隨后道:“解縉這個人,私心太重,可現在他修撰《文獻大成》,同時還任文淵閣大學士,在士林之中,頗有名望,父皇還要用他……”
見張安世不停皺眉。
朱高熾此時反而微笑道:“治大國如烹小鮮,許多事,本宮得有數,可對待這樣的事,也不必動輒大怒,解縉如此……做……往重里說,是欺君罔上,往輕里說,至少也是任用私人。”
說到這里,朱高熾深深地看了張安世一眼,才接著道:“你認為他想辦法任用了這四人,只對本宮有影響嗎?”
張安世訝異地道:“姐夫的意思是……”
朱高煦道:“四品官是一個檻,在地方上,便是地方大員。在朝中,距離一步登天也不遠了。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都邁不過這個門檻,可能邁過去,將來便大有前程。解縉一定是在暗中,左右了廷推的結果,若是本宮不準,那么就不得不重新廷推,可能解縉的人就塞不進來了。”
張安世顯得更疑惑了,道:“那姐夫為什么還要讓他如愿?”
朱高熾道:“他如愿了,就有人不如愿!難道這天下,只有解縉有自己的同年和同年,以及門生故吏嗎?難道胡廣沒有?楊榮沒有?還有吏部尚書蹇義,他是老臣,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可他這個吏部天官,竟沒有辦法左右哪怕一個四品的大臣,他會怎么想呢?”
張安世詫異道:“姐夫這是鄭伯克段于鄢?”
“也不能這樣說。”朱高熾微笑著道:“我是儲君,為君者要行王道,何謂王道,那便遇到了下臣的錯誤,要寬仁,給他迷途知返和改過的機會。此次同意他,若他不知恩,且還繼續得寸進尺,等他鬧到天怒人怨,那么他就是自尋死路了。”
張安世忍不住道:“姐夫果然博學多才,反正怎么說都可以。”
朱高熾在張安世的面前,是不會有什么隱瞞的,他隨即目光落在了那河南的大災上頭,皺眉道:“河南又有大災,這才是教人寢食難安的問題。單憑當地開倉放糧,依本宮看……不但容易引發弊政,而且也是杯水車薪。”
張安世收起了從容之色,認真道:“不如趁此機會,讓東宮再接納一批女子吧,如此一來,便可大大地減輕了災區的負擔。”
朱高熾卻是搖頭道:“東宮的宮娥已經太多了,再接納一批,這東宮的宮娥,豈不是要比紫禁城里還多了?雖說父皇未必見怪,可我這做兒臣的,斷不可如此。再加上,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張安世若有所思,猛地眼睛一亮,道:“我有主意了。”
朱高熾詫異地看著張安世,這家伙總是一驚一乍的,讓朱高熾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般。
只見張安世喜滋滋地道:“姐夫照我說的做,一定可妥善解決。”
“陛下。”
此時,亦失哈小心翼翼地給朱棣斟了一盞茶。
朱棣方才打了個盹兒,此時意識還有些不甚清晰,喝了口茶,才勉強打起了精神。
他對于奏疏的事,實在煩不勝煩,不知為何,只要看著那些奏疏,就容易犯困。
于是朱棣道:“將這些奏疏都撤了吧。”
“是。”亦失哈頓了頓,突然道:“陛下,方才奴婢在司禮監……看過了昨日送來的奏疏,里頭有一樁事,不知陛下知否?”
朱棣抬眸看他道:“何事?”
亦失哈道:“河南又大災了。”
朱棣皺眉起來,隨即道:“文淵閣有何建言?”
“就地開倉放糧,朝廷這邊,再籌一筆錢糧去賑濟。”
朱棣便繃著臉道:“說是開倉放糧,可實際上,不就是讓人中飽私囊嗎?這些事,在洪武年間就有不少,皇考這樣的嚴厲,尚且無法杜絕這些贓官污吏,而今朕以寬仁治天下,只怕就更加是屢禁不絕了。”
朱棣顯得很不高興。
亦失哈不敢說話。
朱棣道:“怎么又不吱聲了?”
亦失哈這才道:“奴婢也覺得……這樣很不妥當,可是……可是……奴婢以為……”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以為……歷來對于賑濟,都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所以……所以……”
朱棣嘆了口氣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是啊,每每大災,朕都對這樣的賑濟方法不滿意。可又有什么辦法呢?說來說去……也只能如此。這樣開倉放糧,派人調糧去賑濟,好歹……老百姓們還能從人家的指甲縫里撈上幾口吃的,勉強能渡過難關。可若是連人都不調撥,倉也不開,這就等同于是將受災的百姓置于萬死之地了。”
說著,朱棣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頓了頓,便又道:“太子對此,有何建言?”
亦失哈道:“太子殿下那邊,準了文淵閣的擬票。”
朱棣點了點頭道:“他性子溫和,極少駁斥文淵閣的擬票,罷……就這樣辦吧。”
正說著,有宦官進來道:“陛下,太子殿下領著安南侯來覲見了。”
朱棣挑了挑眉道:“這個時候,他們來做什么?宣進來。”
朱高熾領著張安世魚貫入殿。
先是行了禮。
朱棣打起精神道:“朕聽聞太子每日在詹事府批閱擬票,很是辛苦,今日怎么有閑?”
他口里這樣說,眼睛卻是看向張安世。
朱高熾回答道:“父皇,兒臣是為了河南大災的事來的。”
朱棣聽罷,道:“大災的事,你不是已經敲定了嗎?”
朱高熾道:“兒臣以為,除了文淵閣的建言之外,還需采取一些措施,這樣……才可盡力緩解災情。”
朱棣饒有興趣地道:“那就讓朕來猜一猜吧,這一定又是張安世出了什么鬼主意吧。”
朱高熾笑了:“正是。”
朱棣道:“那就說一說吧。”
朱高熾道:“臣希望……能夠讓東宮接納一批受災的女子。”
朱棣聽罷:“這就是你們的主意?朕看這主意也不見得有多高明。”
是啊,現在東宮的宮娥,已有一兩千人,這規格已經多過頭了。
雖說這些宮女在太子妃張氏的帶領之下紡紗,東宮也有一些進項,可東宮是什么地方,又不是作坊。
張安世趁此機會笑著道:“招募兩千女子……至于從前在東宮的宮娥……可以遣散出去。”
遣散……
朱棣皺眉。
有時宮中確實會遣散一些年老的宮女,不過……這倒好,這一邊招募人手,那一邊卻遣散原來的宮娥。
一進一出,倒是維持了東宮的規格。
可問題就在于……遣散的宮女,又怎么安置?
張安世自是早就
準備好了答案,道:“這些遣散的宮女,當初大多都是蘇州和松江的災戶,現如今,松江和蘇州的水災平息了,若是她們想要回鄉,就可送她們回鄉去。”
“可那些受災之后,父母已亡,兄弟也沒辦法依靠的人呢?”朱棣道。
張安世道:“陛下,臣聽說安南四衛的許多將士,在安南衛戍,尤其是許多年輕的官兵,大多沒有妻子,他們遠在千里之外,又在化外之地,心中既思鄉心切,可在當地,只怕也難以尋土人婚配,軍心動搖。他們又是有功之臣,可一輩子卻要留在安南,實在教人唏噓。”
“不如……可以詢問宮女們的意愿,若是愿回家的,自然準其回家,無依無靠的,不如就由東宮來做主,舉行一場集體的大婚,將這些宮女們,下嫁給四衛或是模范營的將士,嗯……只要是小旗官以上,尚未婚配的,讓他們婚配。”
頓了一下,張安世接著道:“邊鎮的將士們太苦了,而宮女們許多都與自己的家人失散,沒有人照應。下嫁之后,這東宮從此也算是她們的娘家人了,她們即便遠在安南,便也有東宮給她們撐腰做主,總不教她們受人欺負。”
“而將士們娶了妻,這妻子又都是宮里我那阿姐調教出來的,最是賢良淑德,他們自然也就安心衛戍。如此一來,便可一舉兩得。再加上,東宮也不要將士們的彩禮,少不得還要拿出一些錢財來,做為嫁妝呢。”
朱棣聽罷,大吃一驚,張安世這家伙……還真他娘的一肚子壞水啊!
可細細一想,確實既可解決一大批河南災民。另一方面,安南的將士也安下心了。而這些女子,也有了一個依靠。
這個時代,可不興什么談情說愛,談情說愛是要浸豬籠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棣敏銳地感覺到了什么,他別具深意地看著張安世道:“只這些好處嗎?”
“還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張安世道:“陛下可記得秦朝的時候,趙佗征服嶺南,可一見到關中大亂,立即自立為王的典故嗎?”
朱棣頷首。
張安世耐心地道:“這些女子……都是東宮出來的,深明大義,最大的依靠,也是東宮,這不但可以確保她們有個依靠,可將士們的身邊有了這些賢內助,便也多了幾分對朝廷的忠誠了。”
是對東宮的忠誠吧……
朱棣心里想著,不過此時他和東宮那是一體的,朱高熾克繼大統,已是既成事實,又不是讓東宮去收買禁衛,這遠在天邊的安南四衛,還有模范營,即便被收買了去,對于朝廷來說,也是大為有利的。
將來即便是上層的某個武官想要謀反,這中低層的武官們怕也不愿跟從。
畢竟,他們的妻子,可都是當初東宮救下來,并且由太子妃張氏所親手調教出來的人。
每日在枕邊吹著枕邊風,他某個將軍算老幾?
除此之外,穩定軍心的作用確實很大,也能大大地提高歸屬感。
朱棣是行伍出身的,對軍中的情況十分清楚,軍戶娶妻是老大難的問題,一般的民戶,往往不愿將女兒嫁給軍戶。
這樣的舉動,何止是一箭三雕,說是一箭五雕都不為過了。
于是朱棣忍不住看著張安世道:“也只有你這個家伙……會想出這些主意來了,嗯……太子對此怎樣看呢?”
朱高熾道:“兒臣自從受了代王的教訓之后,以為此舉甚妥。”
此言一出,朱棣臉色微微一震。
他陡然明白朱高熾的意思了。
皇家的宗親關系十分復雜,可說到底,想要維持住這份親情,終究是要有徹底地讓對方失去任何癡心妄想的能力。
現在朱高煦就在安南,若是他的部下們都對太子感恩戴德,朱高煦只怕也會斷絕任何心思,乖乖地做好他的總督,這兄弟間的主動權,就都在太子的身上了。
“這個主意不錯,張安世的辦法……總是劍走偏鋒,可細細思來,卻又往往有用。”朱棣顯然甚是滿意,便又道:“彩禮就不要了,嫁妝要給足,這……可以成為定制,以后啊……凡有大災,宮中和東宮收容女子入宮,養個幾年,好生教導,將來再與衛戍邊鎮的低級武官婚配。”
朱高熾喜道:“兒臣遵旨。”
他其實還有些擔心,父皇會因為這件事對他猜忌。
可他卻不知,朱棣這帝王心術固然是有不少,可對于朱高熾的防范,也不過是希望太子不要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奪權罷了。
而遠在邊疆的將士,即便對太子再如何死心塌地,顯然也不可能對太子的野心有太多幫助的。反而……這讓太子在邊鎮將士的心中增加了影響力,對他將來克繼大統極有裨益。
朱棣大喜道:“將士們有了娘們,也就有了家,依著朕看……還得立一些規矩。以后東宮里頭,要設教坊,既要教她們刺繡還有一些勉強的識文斷字,教她們將來嫁出去了,可以相夫教子,還要讓她們學習女德。太子妃最是賢良淑德,這事……朕交給她放心,讓她來拿主意吧。”
張安世便笑著道:“陛下,臣還有一個主意,在安南,東宮還應該委派東宮的人,籌建一個東宮婦人聯合會,既然東宮是嫁出去的這些宮女們的娘家,讓她們彼此進行一些聯絡,偶爾可以組織一些活動,有時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可讓聯合會出面斡旋,”
“如此一來,這一個個小家,便更緊密了。倘若有人的丈夫戰死,也要想辦法,對他們的妻兒有個保障。這東宮偶爾進行一些賞賜,也可通過聯合會去。這樣的話,大家心里也都踏實了。”
朱棣欣賞地道:“這個也好,依舊還是交由太子妃來處置吧。”
張安世心里又是欣喜一片。
表面上,是東宮徹底地收買了安南四衛。
可換一個思路的話,這些嫁出去的宮女,不都是他家阿姐調教出來的嗎?他家阿姐才是真正的主心骨,有了這些……姐夫將來克繼大統還敢玩花活,糟蹋自己的身體?
歷史上,朱高熾登基沒幾個月就駕崩了,當時最大的理由是……朱高熾做太子時過于壓抑,于是做了皇帝之后,縱欲過度。
哎呀……我張安世真為了姐夫操碎了心,就憑這個,姐夫的壽命就可能至少可以增加十年。
朱棣可不知道張安世心里的彎彎道道,此時道:“東宮之外的事,張安世來操辦,那些宮女的事,自有太子妃,你們姐弟二人,辦妥之后,隨時來報朕,這是大事,不能對不起那些征戰疆場的將士。咱們不能過河拆橋,如若不然,誰還肯愿意為大明出生入死呢?”
張安世乖巧地應了一聲是。
朱棣卻突然的臉拉了下來,這翻臉不可為不快了,他瞪著張安世道:“張安世……你近來就天天琢磨這些事?”
“啊……”
張安世沒想到,朱棣剛剛還說不能對將士們過河拆橋呢,可這時候顯然朱棣就來拆他的橋了。
朱棣道:“亂黨的事呢?還有錢莊的事呢?你心思要多放在這上頭,不要總是狗拿耗子……”
張安世連忙道:“錢莊已步入正軌,至于亂黨的事……臣……這幾日,就有眉目了。”
“這幾日?”朱棣倒是意外,便詫異道:“就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