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舍利出現在了大雄寶殿。
聽聞竟是燒出了舍利,這寺中的香客們震動。
于是一個個魚貫而入大雄寶殿中瞻仰。
當這舍利出現在了香客們的面前時,但凡親眼見了這舍利的香客,無不驚訝萬分。
這樣的舍利,真可謂是聞所未聞。
一時之間,這大雄寶殿中竟有些許的混亂。
這時,張安世倒是將姚廣孝拉到了偏殿,笑著道:“咱們可是立了字據的。”
姚廣孝死死地盯著張安世:“張施主,你說實在話,這舍利……你是如何燒出來的?”
看著姚廣孝十分認真的神色,張安世面不紅心不喘地道:“我有功德。”
姚廣孝道:“將來貧僧圓寂……”
張安世道:“我的功德很貴的,總要給自己留一些。”
姚廣孝卻是道:“張施主啊,平日里貧僧可沒有少關照你,陛下面前,貧僧也一向為你說好話,你年紀輕,不曉得世間險惡,這世上心術不正的人太多,若有人謀害你,貧僧就絕不答應,貧僧一向將你做自己的親人來看待。”
張安世驚嘆地道:“親人?和尚出家之后,不是成了方外之人嗎?哪還有是親戚?”
“你這功德多少銀子,你說罷。”姚廣孝略顯無力地嘆口氣。
張安世道:“其實也不要銀子,咱們立了字據,香油錢一人一半,依著我看,用不了多久,這七彩舍利的事就要天下皆知,到時這寺里不知是怎樣的榮景。當然,我主要也不是在乎這點香油錢,我所看重的,我想……你這寺廟,做和尚好好念經就好了,其他的事……不如交給商行來承包。”
“承包”姚廣孝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張安世道:“我想將慧珍禪師的舍利,辦一個巡展,要到各省走一走,尤其是安南,甚至將來,還要東渡倭國去,給這些土包子見一見世面……除此之外,我怕和尚們經營寺廟,耽誤了經營,這經營的事,就交給我吧,我保準財源廣……不,保證能夠弘揚佛法,慈悲度人。”
姚廣孝這時定了定神,宣一聲佛號:“施主說的有理,此事,我們從長計議。”
張安世道:“經營的事可以從長,可香油錢……”
姚廣孝道:“貧僧和你立了字據沒錯,可貧僧只是區區一個方丈,這寺廟也不是貧僧一人的,這……”
張安世頓時大怒了:“姚師傅,你能不能要一點臉!”
姚廣孝唾面自干:“施主可以出去打聽一下,我姚廣孝是什么樣的人,若要臉,如何有今日?”
這么的理直氣壯……
張安世:“……”
姚廣孝笑著道:“不過……也不是不可以談,只是這舍利的事……”
張安世立即道:“我給你燒,將來我給你燒一個比蹴鞠還大的。”
姚廣孝眼睛一亮,而后道:“燒完了,不會拿貧僧的舍利,四處去巡展吧。”
張安世道:“這不一樣,我和慧珍禪師不熟,可姚師傅,我一直蒙你教誨,是將你當做自己的叔伯來看待的啊,我這人本就心善,怎么還忍心干這樣的事?”
姚廣孝笑了:“這個也要立字據。”
張安世沒有反對,道:“立,都可以立。”
姚廣孝道:“既如此,那么就什么都可以談,你我之間,不必有什么禁忌,哎……我佛慈悲,慧珍禪師一輩子的夙愿便是弘揚佛法,也罷,就遂了他的心愿,讓他的舍利巡展天下,如此……他在西天極樂,怕也能夠欣慰了。”
張安世道:“是啊,他是高僧,能夠理解我們的,他現在一定很高興。”
姚廣孝道:“經營的事……細處還要再談一談,香油錢………貧僧說到做到,總而言之,不少你一文。”
張安世道:“我最欣賞的,便是姚師傅做人講誠信,從來不打誑語。”
姚廣孝想了想道:“有沒有……有沒有一種辦法,燒不出舍利來?”
張安世一愣:“什么意思?”
姚廣孝澹澹道:“佛門之中,貧僧有幾個朋友……”
張安世道:“姚師傅說的朋友,是不是你的敵人?”
姚廣孝道:“善哉,善哉,這些事,可以容后說,總而言之,從今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張安世心說,和尚你想占我便宜,我姐夫是太子,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誰和你一家人?
當然,張安世不敢得罪姚廣孝,雖然一時拿捏住了姚廣孝,可張安世卻知道,這和尚不但是個狠人,而且反復無常,滿肚子壞水。
你要是他的朋友倒也罷了,若是他的敵人……可能一炷香時間,他能想出一百種弄死你的辦法。
張安世想也不想的就應和道:“對,對,一家人……”
姚廣孝笑著道:“你還留在此做什么?”
張安世道:“我想算算今日能加多少香油錢。”
“這個容易,你放心,寺廟里也是走賬的,這是正兒八經的寺廟,你以為是那荒山里的野廟嗎?貧僧點撥一下你吧,這個時候,你該立即入宮去,見一見陛下,陛下高興的時候,多在陛下面前晃一晃,可不高興的時候,你就趕緊躲得遠遠的,時間一長,就沒有人可以和你相比了。”
張安世道:“你不會故意支開我吧,我們可是一家人。”
姚廣孝嘆息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貧僧修行多年,出家人不打誑語,難道還會害你?”
姚廣孝又宣一聲佛號,更加的語重心長起來:”施主啊施主,你我今日結了這樣的善緣,已是親密無間,難道還能各懷鬼胎嗎?何況今日終為慧珍禪師坐化之日,貧僧心中,只有無限追思和感傷,心中再無他念。今日又來了這么多的香客,這寺中上上下下,許多事還要料理……”
張安世想了想,便道:“那我先入宮,回頭我們聊。”
說罷,一熘煙地跑了。
姚廣孝見張安世一走,立即道:“空空……”
沒多久,空空鉆出來道:“師傅。”
姚廣孝道:“快,趕緊……今日的香油錢一定很多,賬目給我好好的改一改,那小子雞賊得很,過幾日,怕就要請心腹的賬房上山了,趁這幾日,這家伙查不著賬,你去找你三師叔,他是做賬的行家,趕緊截齒一筆銀子出來,貧僧要留著養老。“
空空目瞪口呆地看著姚廣孝。
姚廣孝看他一眼,便道:“怎么了?你又犯癡念了?哎……空空啊……這其實也是一種修行,只有閱盡了人情冷暖,親自見識到了世俗中的紅塵之事,才可堅定自己的佛心。就如你這般,你若是不曾有過癡念、嗔念,又如何才能真正肯放下一切,一心修佛呢?”
“貧僧白日里,沾染世俗,是為了到夜深人靜時,進入無我,無念,無執,無嗔,無貪的境界。所謂不知塵世的險惡,又如何知這修行之喜,即是如此,所以我佛才慈悲,鼓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正是因為佛祖深知,人之七情六欲,要斬斷情絲,無喜無悲,何其難也,所以才提倡先入世,再出世,貧僧方才所為,其目的便是如此。”
空空聽罷,只好宣了一聲佛號:“弟子知道了,弟子這就去知會師叔。”
姚廣孝喜道:“速去,不要耽擱了,張安世這小子最是多疑,要小心他殺一個回馬槍。”
紫禁城。
亦失哈火速將消息奏報入宮。
“陛下,奴婢聽說,今日慧珍禪師即行火化。”
“今日?”朱棣一愣,他看向亦失哈,覺得不可思議:“不是要七日之后嗎?”
“奴婢……聽僧人說……說……”亦失哈期期艾艾的。
朱棣道:“說罷。”
“張安世去幫忙燒舍利,張安世那邊催得急,說要趕緊,別耽誤他正事……”
朱棣:“……”
這一下子,朱棣竟都不知,這張安世是該夸還是該罵了。
你說這家伙吃飽了撐著吧,他竟也曉得自己是游手好閑,竟還知道別耽誤正事。
你說他懂事吧,人家和尚坐化,他也跑去湊熱鬧。
朱棣咳嗽,有些尷尬地道:“嗯,知道了,知道了。”
亦失哈缺又道:“奴婢聽聞去了許多的香客,烏壓壓的都是人……”
朱棣皺眉起來,這可不是好事,于是道:“都是信男善女嗎?”
亦失哈小心翼翼的看了朱棣一眼:“錦衣衛那邊以為……應該有不少,是去瞧熱鬧的,有人……”
亦失哈壓低了聲音:“等著在看笑話。”
朱棣冷笑:“讓他們瞧,瞧著吧,以為拿這點東西,就可以謠言中傷朕嗎?什么樣的謠言,朕沒有經受過?呵……”
雖是這樣說,朱棣不免顯得煩躁。
他澹澹道:“召大臣來覲見議事吧。”
文淵閣那邊,得知朱棣召見,心知十之八九,是為了河南的災情了。
聽聞東宮居然賜將士們宮女為妻,這事雖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可是異議卻是不少的。
怎么說呢,這顯然是宮中給邊鎮的丘八們示恩。
難免讓人覺得,有一種重武輕文的嫌疑。
解縉聽到召見,便與胡廣和楊榮三人動身。
他有心事,河南布政使已給了他書信,說是東宮的太監已開始在河南各州縣采辦大量女子,有些不太像樣子。
解縉知道,這事乃是陛下恩準的,自己決不能在這個問題上較勁。
只是心里難免有幾分不樂。
這天下的走向,越發和他所預想的不同了。
甚至讓他有些看不到希望,當今皇帝如此,將來太子克繼大統也是如此,若再這般下去……
他心里嘆了口氣,卻沒有繼續多想,見了朱棣,先行過禮。
卻見朱棣冷著臉道:“河南那邊,開倉放糧,可是據奏報,這災情依舊沒有緩解,民有菜色,尤其是開封,這開封好歹也是富庶之地,竟到這個地步,那開封知府是誰……要立即治罪。”
解縉道:“陛下,此時輕易替換知府,只恐有礙災情,臣以為……還是申飭一下,讓他將功贖罪,如若不然,派一個不知開封情況的人去,難免……又要出亂子。大災之際,救濟災民重要,可……防止生變也是重中之重。”
他說的冠冕堂皇,倒是讓朱棣沒有什么可說的,便看向楊榮道:“楊卿家以為呢?”
楊榮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解縉,其實他很清楚,若是陛下覺得解縉的主意好,那么直接會說就這樣處置。
可一旦陛下繼續問其他人,顯然就是對此不甚認可,希望其他人有不同的建議了。
所以這個時候,若是楊榮反對,便是最合圣意的。
可楊榮想了想,道:“陛下,知府暫時不必替換,不過臣以為,災情如火,何不如派一欽差,火速前往開封,讓他主持救濟事宜,那知府……熟悉情況,卻只令他從旁協助,倘若這涉及到什么弊桉,有欽差在,也多了一些威懾。”
朱棣聽罷,倒是立即爽快地道:“準了,就這樣辦吧,楊卿老成謀國,令朕刮目相看。”
楊榮面無表情,他清楚,陛下對他的贊不絕口,其實只是因為對解縉的不喜罷了,用他來制衡解縉罷了。
若這個時候,他喜形于色,不但在解縉看來是眼中釘,便是在陛下心里,也只會認為他過于輕佻,難堪大任。
很多時候,所謂的夸獎,其實都不過是掌權者的手段罷了,未必當真夸獎你,越是這個時候,反而越要如履薄冰,小心謹慎。
若真有湖涂蟲以為自己當真討了歡心,喜形于色,今日怎么夸你,說不定明日就怎么踩你了。
楊榮道:“臣的這些建言,其實是戶部侍郎劉彥所奏,臣看過之后,覺得他的方法最是穩妥,此時陛下詢問,臣才借花獻佛,不曾想受陛下如此謬贊,臣實在慚愧的五體投地。”
他這番話,本是讓隨口夸贊楊榮的朱棣,不由多看了楊榮一眼。
如果說此前,確實只是朱棣的手段罷了,可現在,朱棣倒是真正欣賞此人了。
說不是自己的主意,這說明此人老實,不邀功。
可雖是別人的主意,可畢竟是他楊榮認同的,否則也不會拿這個進言,說明這提議不是他首倡,可他卻有識人之明,有能力有擔當。
口稱慚愧,說明此人謹慎,不輕浮。
此人……
朱棣看看楊榮,再看看解縉,面帶微笑道:“好,好,好,這個劉彥,倒也是個持重之人。”
這時有宦官來道:“稟陛下,安南侯求見。“
朱棣一愣,隨即道:“他從雞鳴寺來了?召他覲見吧。”
解縉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解縉,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可此時也只能憋著,又見張安世入宮來了,他和陛下的關系更加親近,更加深了解縉的擔心。
不多時,張安世入見,道:“陛下……臣……今日……真不容易,哎……這雞鳴寺的慧珍禪師……”
朱棣咳嗽提醒道:“好了,你別說了。”
朱棣看一眼解縉幾人,朕封的安南侯,跑去給人火化,這是正常人干的事嗎?
張安世似乎沒有意會朱棣的意思,繼續興致勃勃地道:“陛下是不知道,臣這功德……果然應驗了,一出手,就不凡,陛下猜怎么著?”
朱棣心里有點無奈,只好苦笑道:“好,你說,你說。”
“慧珍禪師,竟是燒出了一個比拳頭還大的舍利……”
朱棣:“……”
朱棣和姚廣孝等人交往很深,對于佛家的事,了解得頗多,何況徐皇后也是信佛之人,朱棣耳濡目染下,當然清楚,舍利這玩意代表什么意思。
“當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陛下……那舍利有七種顏色,我見那寺里的香客,一個個下跪,口里念念有詞,好像魔怔了一般。”
朱棣臉色微變,驚異地道:“當真?”
張安世道:“欺君罔上是殺頭的,臣怎么敢欺君?不信……陛下隨便讓人去打聽就是,那舍利,大家都說曠古未有,人世間,只此一件。”
朱棣臉色古怪起來。
解縉等人也大驚。
其實這個事兒,他們都略知一二,只是大家都假裝不知道罷了。
朱棣假裝不知道,是因為有人借機想要陰陽怪氣,可這些陰陽怪氣的人太多了,朱棣總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而解縉等人也知道,這涉及到的乃是禁忌,別人開口沒有關系,可是文淵閣大學士也敢說這些,這幾乎等同于是找死。
“安南侯……”解縉微笑道:“還是如實稟奏,不要夸大,這樣的事,開不得玩笑。”
朱棣也覺得張安世可能夸張了。
其實即便只是燒出了舍利,朱棣都算是滿足了,畢竟連朱棣都認為,慧珍好像和得道高僧……有一點的差距。
張安世卻道:“這個還能騙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張安世有口皆碑,何時騙不過人!”
解縉只笑了笑。
這種笑容,純粹就是我不想搭理你,看你表演的意思。
張安世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笑容。
朱棣壓壓手道:“好了,好了……”
他心底終是狐疑。
總覺得張安世可能夸張一些,畢竟和張安世打了這么久的交道,這家伙其他都好,口無遮攔的前科卻是不少。
于是朱棣道:“若是當真燒出了舍利,那也是好事,你張安世的功勞不小。”
亦失哈在旁幫腔道:“是啊,奴婢聽聞,便是與雞鳴寺齊名的棲霞寺已十七年沒有高僧燒出舍利了。”
他話音落下,卻又有宦官道:“陛下,鴻臚寺卿周正覲見。”
鴻臚寺……
鴻臚寺卿屬于九卿之一,地位只在六部的尚書之下,都是朝廷重臣。
這鴻臚寺管理的既有藩王的接待工作,同時還負責了僧錄司和道錄司,管理天下的寺廟和道觀。
朱棣聽罷,便道:“宣進來。”
不多時,便見那鴻臚寺卿周正喜滋滋地走了進來。
雞鳴寺已去鴻臚寺報喜了,本來這種事,鴻臚寺直接轉呈通政司,讓通政司奏報就行。
可周正不是傻瓜,一聽雞鳴寺報喜的人是得了姚廣孝的授意來的,立即知道,姚廣孝這個人,雖是心思不可測,但決不會在這上頭浮夸騙人,這……可是天大的祥瑞啊。
這樣的好事,當然要他這鴻臚寺卿親自動身,前來給陛下報喜了。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周正紅光滿面地道:“天大的喜事。”
朱棣只默默地看著周正,等著他的下文。
周正隨后就道:“慧珍禪師……燒出了一個比拳頭還大的舍利,這舍利七彩,亙古未見,臣主持鴻臚寺,詢問過僧錄司,這僧錄司說,世上最好的舍利,也無法可以與之相比,陛下……臣以為……這是上天降下來的祥瑞,慧珍禪師修行多年,乃得道高僧,何況……早年便追隨陛下……這豈不是說……”
周正沒有繼續說下去,后頭的,自然是讓朱棣自己發揮想象。
祥瑞……
很多時候,地方上都會報上祥瑞,可皇帝見的多了,對此都沒有多少興趣,因為許多祥瑞……一眼就能看破。
可這樣的祥瑞,卻是貨真價實的,騙不了人。
最重要的是,燒出了舍利的,乃是和朱棣關系十分近的慧珍。
朱棣聞言,看一眼張安世,隨即道:“是嗎?這樣說來……張卿所言,竟是沒有一分半點的虛夸?”
周正道:“臣還聽聞,現在京城內外,都已沸騰了,不少的百姓,爭相去看,往雞鳴寺的道路都堵塞了。”
朱棣這下是真正的大樂了,便大笑著道:“這些多事的百姓,怎么這么喜歡看熱鬧……”
周正道:“要不,臣命人……封鎖雞鳴寺的道路,疏散了……”
朱棣笑臉勐地一收,臉一沉,就道:“百姓們想看看舍利,你們也強攔?入你娘的,你這狗東西,是不是官威也太大了!”
周正見朱棣剛才還大喜,轉眼又勃然大怒,嚇得大氣不敢出,連忙道:“是,是,臣萬死,臣不敢驚擾百姓……”
朱棣道:“這樣看來,張卿家很是辛苦,想來,這燒制的過程,很是不容易吧。”
張安世立即道:“辛苦是辛苦了一些,可慧珍禪師,臣一向傾慕,能送走他最后一程,臣便再辛苦,也不算什么?”
朱棣大悅:“哈哈……”
大笑之后,讓解縉等人告退,只留下亦失哈和張安世。
朱棣這才顯得更激動,甚至興奮得搓起手來,接著道:“入他娘的,那些人不是說慧珍罪孽深重嗎?真以為朕不知道?現在正好教他們看看,這罪孽深重之人,竟能燒出如此舍利來,他們口中所說的高僧,可比得上慧珍?”
“這說明什么?說明了朕奉天靖難,便連上天都庇佑,朕今日能有天下,正是上賴祖宗,又得上天和佛祖的庇佑,以后看誰還敢借此來造謠生非。”
張安世道:“陛下,臣也聽說過一些謠言,聽到他們這樣借此中傷陛下,臣聽在耳里,疼在心里。”
“算了吧。”朱棣道:“你自個兒管好自己的嘴,已是行善積德了。”
張安世:“……”
張安世發現朱棣挺小心眼的,八百年前的事,他咋還記仇?
張安世便悻悻然的轉移話題:“這舍利……臣燒制的時候……實在辛苦,不過……陛下,臣也不是沒有收獲。”
“收獲?”朱棣凝視著張安世。
張安世笑吟吟的道:“燒出舍利,固然是大喜事,可是臣這里,有一樁真正的喜事,要奏報陛下,陛下……你看……這是臣與雞鳴寺達成的幾個協議,請陛下過目。”
張安世取出的是兩份契書。
亦失哈不敢怠慢,連忙接了,送到朱棣的御桉上。
朱棣一份份看過之后:“香油錢,還有承包?張卿家……這寺廟的事,你也管?”
“陛下知道雞鳴寺每年的香油錢收益多少嗎?”
朱棣道:“你不要賣關子。”
“至少二十萬兩。”
朱棣眉頭一皺,看向亦失哈。
亦失哈道:“天下太平之后,許多寺廟的香火就鼎盛了。”
朱棣道:“二十多萬兩銀子,倒也不少,不過……”
“可是陛下有沒有想過。”張安世笑吟吟的道:“這是從前的數,可是……雞鳴寺燒出了七彩舍利啊,這七彩舍利,曠古未有,連陛下都吃驚,何況是天下的軍民百姓。”
朱棣聽罷,驟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張安世道:“如此一來,這雞鳴寺的地位,只怕要扶搖直上,成為天下第一寺,都不為過,那些捐納給其他寺廟的香油錢……只怕都要流向雞鳴寺了。”
朱棣深吸一口氣,細細一想,即便是朕……聽說了此事,只怕賜予雞鳴寺的賞賜,也要比其他皇家寺廟要多的多吧。
朱棣點頭:“這樣說來,倒是很有意思了。”
他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似乎想要露出笑容。
可是很快,朱棣又覺得不妥,便又生生將這嘴角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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