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四百七十八章加官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書名:我的姐夫是太子  更新時間:2023-04-10
 
朱棣的欣喜是有道理的。

獨當一面說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

這么多的人,如何讓他們心悅誠服地聽從你的安排,如何抓住時機,如何最終做成一件事,這種種的事,說來容易,實則卻比登天還難。

尋常的人,莫說是數千上萬人馬,便是讓他管理十個人,莫說做什么事,不掉鏈子都難。

最緊要的是……此戰非但看出了朱瞻基別具一格的眼光,還有一種尋常人所沒有的魄力。

而這一切的一切……

都證明眼前的這個少年,即便現在克繼大統,也絕不會比尋常的帝王要差。

所謂帝王之姿,料來就是如此吧。

百官則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朱瞻基,就像從新認識了這個從小看到大的皇孫一般。

雖然朱瞻基并沒有學過多少帝王之術,可不得不說,這小子還真是……恐怖。

以至于在這一刻,許多人竟不敢再將朱瞻基當做是少年來看待了。

此時,只見朱瞻基道:“皇爺爺,其實這也算不得什么,這都是阿舅的教誨,下頭的將士勠力而已。”

朱瞻基的回答,更令人滿意。

這也是朱瞻基最大的優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優勢是什么,在關中的時候,他就不斷地在強化這個優。

即:你們都好好地跟著我干,干成了就有功勞。可我跟所有人最不同的是,我絕不會和任何人爭功。

因為這天底下,若是有人完全不需要功勞的話,那么就是我朱瞻基。

這些功勞,對于朱瞻基而言,不值一提,他生下來就是天潢貴胃,所有的功名,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

這也意味著,只要跟著他一起效力,大家得了一分功勞,便都算是你自己的,絕不用擔心有人跟你爭功。

對于任何一個群體而言,這絕對是一樁極大誘惑的事!

因為古往今來,對于尋常人而言,功勞被打折扣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只是有的打個五六折,有的直接給你砍到腳裸。

朱棣甚是欣慰,卻在此時,眼睛飛快地掃過一個人身上,才道:“方才鄒卿抨擊張卿,言張卿禍害皇孫,有滔天大罪……”

朱棣慢悠悠地說著,聲調居然很是平和。

鄒緝卻是臉色微變。

朱瞻基的表現,說實話,即便是他這個再正統的讀書人看來,也絕對可稱得上是驚為天人的。

雖未讀四書,卻知曉利害,不讀資治通鑒,卻深諳御人之術,這滿朝文武,只怕沒幾個人可以與之相比。

鄒緝忙是拜下,這個一向以剛直敢言的國子監祭酒,竟是道:“臣……失察,實在罪該萬死。”

朱棣含笑看著鄒緝,道:“鄒卿也以為,朕孫得張卿教誨,已有氣候?”

鄒緝沉默了片刻,雖然一點也不想承認,卻還是嘆口氣,道:“這般的年紀,有此見識,能這般的雷厲風行,實是教臣嘆為觀止。”

朱棣頷首,頗為驕傲,人老了,有什么比自己的子孫爭氣更教人舒暢呢?

何況老朱家對別人的好壞值得商榷,可對自己的后代,卻總有一種老農特有的護犢心理。

朱棣還是擺出了點嚴厲道:“往后議事,定要三思而行,不可憑空捏造是非,朕若是輕信鄒卿之言,豈不要釀成大錯?”

鄒緝此時羞愧得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朱棣道:“這一次……朕且赦卿無罪,不可再有下次。”

鄒緝連忙謝恩。

百官俱都被干沉默了。

朱棣隨即喜滋滋地看向了張安世,道:“張卿啊……”

一改方才的惡劣態度,轉眼之間,如沐春風。

張安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忙道:“臣在。”

朱棣道:“朕方才說話大聲了一些,你不要見怪。”

張安世:“……”

皇帝這話實在是……他能說見怪嗎?

只見朱棣又道:“朕老了,有時也會有不明之處,你是晚輩,切不可將這些惦記在心上。安世賑濟河南、關中等地,救活無數百姓,此番平賊,你也是有功勞的。”

后面這話,倒是令張安世覺得中聽。

于是張安世謙和地道:“臣不敢居功,從賑濟到平賊,上至太子與皇孫,下至下頭的將士和文吏,都是居功至偉,臣豈敢竊取他們的功勞?”

朱棣微笑,卻也沒有繼續在這上頭爭辯,只背著手,道:“無論如何,你們都是勞苦功高。”

說著,一步步地走上了大殿升座,虎目環顧百官,道:“湖廣暫且不論,可這關中和河南之地,如今先是天災人禍,如今又遇兵災,生靈涂炭,慘不忍睹,而今……如何處置?”

朱棣認真地看向百官。

這事可是關系重大,畢竟涉及到了兩個省,上千萬的百姓。

于是有人率先道:“陛下,臣以為,朝廷該派遣良臣……”

所有人看過去,只見說話的,乃是戶部尚書夏原吉。

只是他話說到了一半,朱棣卻道:“誰是良臣?”

“這……”夏原吉道:“不如廷推之后……”

朱棣微笑,卻轉而看向了一旁的楊榮,道:“楊卿可有什么建言?”

一般情況之下,有人已經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建言,而皇帝轉而詢問其他人意見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確定,朱棣對于夏原吉的建議并不滿意了。

楊榮面帶淺笑,徐徐站出來,他道:“臣子的良莠,自在陛下的心中。臣料想,陛下已有成見,既是陛下有意,臣子遵照去做便是。”

誰也沒有想到,楊榮竟是這樣的回答。

而朱棣笑吟吟地看著楊榮,似乎也察覺到,這個楊榮,似已看出了他的心思。

當然,楊榮也有心思,他沒有迎合皇帝,說出陛下的心思,反而表現出無比的恭順,言外之意卻是說,天下是大明的,大明的皇帝便是陛下,陛下何須要在這種事上四處詢問呢?不如直接下旨,彰顯皇威,反正陛下任何旨意,臣等都奉旨而行。

這其實也是一種表態。

朱棣頷首道:“楊卿所言,朕合正意!不妨就這樣吧,右都督府,升設為大都督府,節制直隸,及河南、陜西二布政使司,這大都督的人選,就以張卿任之,諸卿以為如何”

百官啞然。

這……權柄可就太大了。

這等于是設立了一個超級的機構,而這個機構,相當于占據了天下五分之一的人口和土地。

朱棣目光逡巡,觀察著群臣的反應。

哪怕是張安世,似乎也顯得很詫異,似乎在猶豫,是否要進行拒絕。

反觀楊榮,卻是氣定神閑之態,似乎早就猜測到了圣意,并不覺得驚訝。

夏原吉率先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這是否……權柄過大……這大都督府,只怕唯有東晉時的荊州刺史可比。”

夏原吉不愧是讀書人,這典故信手捏來。

東晉的時候,當時的東晉王朝幾乎可以分為三個部分,一個是揚州,一個是荊州,還有一個,則是更偏遠的蜀地。

為了抵御北方的威脅,再加上王朝內部世族與皇權之間的制衡,往往朝廷都要設立荊州刺史,節制荊州。

可因為這個荊州刺史權力實在太大,幾乎統御了當時東晉三成的土地和人口,因此,縱觀整個東晉,荊州刺史謀反叛亂者,可算是屢見不鮮。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荊州刺史便要率兵沿江而下,威脅當時的京城。

當然,夏原吉有這樣的考慮,也有其道理的,他乃大臣,提出反對,理所應當。

朱棣也不急躁,微笑道:“朕若是委派他人,可以穩住關中和河南布政使司嗎?”

這一句反問,讓夏原吉一時無語。

朱棣接著道:“那么……不如夏卿去任陜西布政使司,如何?至于河南布政使司,夏卿可有什么人選?”

“這……”

在夏原吉遲疑著該說什么的時候,朱棣又道:“朕意已決,就設大都督府!張卿,你來任這大都督。”

張安世見朱棣態度堅決,而這對于新政的推廣,顯然也有巨大的好處,當下,稍稍猶豫之后,便道:“陛下如此信重,古往今來,前所未有,臣只好肝腦涂地,才可報萬一。”

張安世并不是個性子扭捏之人,既然明白其中厲害,自是干脆接受。

朱棣也不容百官有人繼續反對,直接大手一揮道:“既如此,上一道章程來,好好地談一談如何治理。今日朕乏了,就這樣罷!”

說著,罷朝。

百官還處于震驚之中,顯然這個消息,實在過于聳人聽聞,以至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而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朱棣早已擺駕而去,連人影也看不到了。

胡廣這些日子,顯得很沮喪,他算是躲過了一劫,可上一趟去了關中和河南,方才終于知道……自己的本事實低于自己的預期。

這令他心里很不適應。

原以為自己好歹是文淵閣大學士,不管如何,治區區幾個布政使司,還是能手到擒來的,現在細細想來,自己這輩子,似乎也沒什么了不起。

人最痛苦的就是要面對平庸的自己。

更痛苦的是,胡廣年過了四旬,方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平庸的現實。

原來自己能成為文淵閣大學士,不是來源于自己的飽讀詩書,也不是自己有什么驚人的才干,而是來源于自己的幸運。

于是,此番雖沒有獲罪,可他一直悶悶不樂,總是長吁短嘆。

好在楊榮總是在一旁安慰和鼓勵他,說一些其實你也很能干,只不過沒有那么能干而已之類的話。

今日,胡廣卻顯得很震驚的樣子。

退朝后,回到了文淵閣,他便一熘煙地跑到了楊榮的值房,驚訝地道:“楊公,楊公,陛下此舉,實在教人沒有想到。難道陛下當真……沒有絲毫的防范嗎?這是社稷國本啊……”

合格的皇帝,最擅長于制衡。

而朱棣顯然是一個很合格的皇帝,可現在直接下一個這樣的旨意,怎么讓人不意外?

“權柄太大了……”胡廣一臉糾結地道:“楊公……卻好像在慫恿這件事。”

楊榮依舊從容不迫的樣子,微笑道:“非我慫恿,只是……事情水到渠成,所以我樂見其成而已。”

“水到渠成是什么意思?”胡廣皺眉道:“難道陛下早有此意?那么楊公為何不早說呢?哎呀……陛下湖涂啊……”

楊榮繼續微笑道:“誰說陛下湖涂?胡公慎言,你要知道,東廠那些番子,緹騎宮外頭的本事沒有,在這宮內,還有這文淵閣里頭,他們四處探聽的本領還是有這么一些些的。”

胡廣臉色慘然,連忙道:“楊公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陛下為何做這樣的決定,是嗎?”楊榮呷了口茶,抬頭看了胡廣一眼。

胡廣重重點頭,隨即道:“這個大都督府……”

楊榮卻是打斷他道:“陛下此前,一直對河南和關中的事猶豫不決,所以這些時日,一直沒有提及此事。可現在……皇孫回京,事情就大不同了。”

胡廣忍不住側耳傾聽,下意識道:“有什么不同?”

楊榮凝視著胡廣,道:“其一,河南與關中,想要百廢待舉,張安世本就是最好的人選。”

胡廣嘆了口氣,有些幽怨地道:“這個小子,確實有一些辦法。”

楊榮笑了笑,接著道:“其二,今日觀來,皇孫必成大器,歷來皇帝授出權柄,最擔心的就是主弱臣強,張安世雖是外戚,也深受信重,可畢竟……還是臣子……這當然也是陛下一直對河南和關中懸而不決的原因。而如今,卻沒有這樣的后顧之憂了。皇孫將來,必定會成為漢宣帝這樣的明主!你想想看,大明三五十年內,還會有主弱臣強的局面嗎?”

胡廣眼眸微微張大,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竟沒有料想到這些。”

楊榮微笑道:“所以啊,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當然,還有其三,其三就是陛下啊……希望新政能夠推行出去,不只局限于直隸,現在河南和關中,已成氣候。這時若是錯失此良機,必要教人遺憾。”

“所以啊……這大都督府,不正是水到渠成嗎?張安世這個家伙……其實老夫還是小看了他。原本以為,他現在已是位極人臣,未必還有繼續更進一步的希望,誰料……他竟培養出了皇孫,這反而使他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你說這家伙,到底是無心插柳呢,還是早有謀劃?”

胡廣想了想,搖搖頭道:“算了,別問我,我不想費神去思慮這些事,這是你和張安世這樣的聰明人該去思考的事。”

楊榮不禁失笑道:“胡公啊,你不要氣餒,怎說這樣的喪氣話?”

胡廣嘆息道:“非是要漲你們的士氣,滅自己的威風,實在是越來越覺得你們深不可測。”

楊榮微笑道:“胡公之所以沮喪,是因為位居文淵閣,身邊不是陛下,就是老夫亦或者是張安世這樣的人,哪怕是亦失哈這樣的宦官,也是很不簡單的,因而久而久之,為之沮喪也情有可原。”

“可胡公若是往好里去想一想,若是胡公待在軍中,或者待在作坊里,可能就智計超群,鶴立雞群,卓然于眾了!”

胡廣臉色微微一變,張口想辯駁幾句,卻最終如斗敗的公雞一般,道:“橫豎楊公說什么都對。”

楊榮:“……”

這一下子,楊榮就笑不出來了,他開始為胡廣的精神狀態而擔憂,他是深知胡廣為人的,往日里,隨便調侃胡廣幾句,這家伙都要和他掰扯上幾句,現在卻不同了,怎么挑釁,這家伙都是對對對。

“阿舅,阿舅……”

出了宮,朱瞻基興沖沖地追上了張安世。

張安世駐足回頭,卻道:“不不不,你才是我的阿舅,我是你的外甥。”

朱瞻基聽罷,道:“阿舅……這話又怎么講?”

張安世道:“我打小就將你視若骨肉,你好好想一想,阿舅平日是怎樣疼你的?你這家伙,竟然恩將仇報!天哪,現在就如此,將來還了得?再過二十年,你豈不還要抄我家,滅我族?哎……別說啦,別說啦,我心里堵得慌,算我張安世倒霉,我白白對你這樣好了十幾年。”

朱瞻基見張安世捶胸跌足,又痛不欲生的樣子,忙道:“可是阿舅……我不這樣干,如何節制身邊的人,教他們乖乖從命?何況皇爺爺不也夸獎了阿舅嗎?阿舅,我這是為你好啊。”

張安世看著朱瞻基一臉邀功的樣子,忍不住咬牙切齒地道:“這是什么話!你若是出了事呢?你出了事,我就要卷鋪蓋跑去新洲玩袋鼠了。”

朱瞻基一愣,隨即好奇地道:“阿舅,袋鼠是什么?”

張安世道:“袋鼠和阿舅一樣,生下來就哺育和照料后代,將自己的血肉,變成哺育幼兒的軀體,不過這又有什么用?最終也不過換來恩將仇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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