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蔦緩緩落下,這短短一刻搏殺,對他來說也是消耗不小。兩個對手比他深厚得多的法力讓他不得不每一劍都全力以赴,否則都未必砍得開對手的護盾。
這還是在近身狀態,對手的諸般手段施展不開的情況下。
不幸的是,對手修為遠在他之上,還是兩個;幸運的是,這是兩個打劫的,不是來要他命的殺手,這里面區別巨大。
開始收拾殘局,海盜就這一點好,和劍修一樣,全部家當都在身上,雖比不得那三個吳門道人的富裕,但也差得不多,哪怕其中沒什么他能用得上的,但也是一份產業。
堂堂劍修,不能用飛劍卻敵,卻只能使計近身殺人,這有點丟人,但對他來說,也是沒有辦法。
從黑衫露面的第一刻起,他就在防備第二個,第三個人,這是必須要有的謹慎。
這兩人他都不識,也無從聽說,但一個比他強出有限的家伙敢在他的地盤大搖大擺的破陣挑釁,背后必有所持。
所以,磨陣就是在等第二個修士現身,如果來了第三個第四個,那就干脆土遁溜之大吉。
白袍出現在他頭頂,也就在情理之中。
他是不精通陣法,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這兩年閑下來時也有多方涉獵,就是他唯一準備下些功夫的補助方面,只不過通玄新成,諸般功術需要修練的太多,不能專心罷了。
破陣的技巧有很多,原則也有很多,站位是基本常識,對什么樣的陣法就有什么樣的站位,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效果,事半功倍。
所以,當黑衫站定后,白袍的位置也就呼之欲出了;當然,這里面的關鍵是兩個海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劍修竟然會去修練土行遁?
還是在將將上境,飛劍都沒練熟悉的情況下?
他把出其不意發揮到了極致。
先殺掉一個,才能一網打盡,否則放虎歸山,又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再引來其他盜伙的報復,那才真是煩不勝煩。
至于和黑衫的戰斗,已經大局已定,一個沒有戰心的修士,勝之不武,沒什么好自得的。
讓他郁悶的是,沒有得到多少鍛煉飛劍的機會。不用隨形劍附,他擔心這個家伙亡命而逃,事實上黑衫也是這么想的。
修為,限制了他飛劍上的力量;時間,限制了他對飛劍的精細操控;這樣當空放對,他留不下對手。
速度,力量,距離,操控……項項都在水準之下,讓他在現階段很難用飛劍來決定勝負;一旦在空中打不開局面,再遁去土里的話,別人有所準備,他那些陰謀詭計就再能奏效。
這就是他這次戰斗的策略核心,有些無奈,卻必須在現實下低頭。
外人都傳全真劍修如何如何了得,但真正接觸飛劍起,候蔦才明白這其中需要多少努力,那真不是把劍扔出去對手就會俯首的事,只要一想到頭一次見到于正行時,其人拿草地練控制的枯燥,他就知道自己還有不短的路要走。
沒有捷徑,正如他在魂境中被那些魂體殺虐無數次的經過,就能明白做人上人的艱難。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這次戰斗證明了他土行遁的選擇是正確的,在翅膀還沒有硬起來之前,還得靠這一套求生呢。
修行,繼續控制在他的節奏之下。
很多修士在修行中會出現身不由己的情況,比如,你不可能拒絕門派的外派,也不可能永遠憋在安全的地方不經歷風雨。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選擇,是要安全還是要風雨?要了安全很可能就沒出息,經歷風雨也可能被淹死。
只要稍有進取心的修士,都會主動走出去,在大風大浪中鍛煉成長,細數錦繡大陸那些風云人物,就沒一
個是閉關自鎖練出來的。
那么問題就來了,當你走出去時,對修士而言正常的修行計劃就很可能因為生命遭到威脅而不得不改變,必須根據實際情況改變計劃,這樣改來改去,最后修士會發現和自己原來的方向已經出現了偏差。
這就是環境改變人,在不知不覺中;有的人哪怕經歷了改變仍然沒有迷失方向,有的人卻在這樣的不斷調整中徹底迷失了自己,最后修成了一個四不像。
很難說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確的,每個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境遇,不可復制。
候蔦學習土行遁,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堅持自己方向的支撐;因為可以土遁,打不過還可以逃,所以就能為自己爭取了充裕的時間以便完成主要修行方向。
他飛劍的主要方向是雷霆,而雷霆是一種極耗時間,見效極慢的方向,這也是劍修中很少有人在通玄初期修習它的原因,熬不過這中間的技能空白期。
當雷霆大成時,飛劍本來的速度再加上雷霆的瞬擊,這幾乎就是劍修飛劍的頂配;但前景很誘人,過程太煎熬,不知有多少人倒在功成之前,死前后悔自己怎么挑了這么一個玩意。
候蔦就是挑了這么個玩意兒,但這不是他自尋煩惱,是孤劍自己挑的,他只能順其自然;而且后來在他進一步的認知中,也確實感覺雷霆方向很適合他,相得益彰。
土行遁的意義就在于,為他爭取時間,度過這段艱難的歲月。
白楊林中一戰是初次嘗試,破綻百出,如果不是嫸道人最后出現,他現在已經過周年祭了;蟹爪島這是第二次,從結果來看還可以,但并不能掩蓋他在飛劍能力上的蒼白。
理論上,哪怕不動用雷霆能力,他至少也得有和尋常修士一爭高下的基本能力,但他現在沒有。
回思戰斗過程,他感覺自己在幾個方面還需要繼續努力,修為提高,遁術提高,飛劍操控提高,這些都是根本,是極劍的基石。
確定了自己的方向,他開始堅定不移的堅持下去,并不為這一次戰斗的驚險而改變,也沒有冒然進入雷三角,他想把自己的基礎再夯實一些。
底有多厚,樓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