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頭,太陽也升了起來,候蔦長出一口氣,他看到了人煙。
他需要接觸這里的土著,至少要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距離大陸架有多遠?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赤鱬帶他游了數十日,但其中有些時間是在進食,不是赤鱬母親,而是她的那些崽子們,生長期每日都需要大量進食,所以沒法通過時間和速度來判斷他現在的位置。
而且這段時間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療傷上,也沒時間關注外面的情況。
走下山頭,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那么具有攻擊性,棍子也藏在寬大的袍袖里;在陌生的地方,第一原則就是不要和土著人沖突。
才走出不遠,突然停下了腳步,雙手張開示意沒有惡意,盡量笑的自然,盡量不反應過度……
然后,從樹后,從溝中,從灌木叢里,越出來五,六個披著·簡單草裙的土人,有拿弓箭瞄準他的,也有舉矛躍躍欲試的,還有端吹管放在唇邊的。
但這些,都不能抵消他的驚訝,因為這些土人竟然個個藍汪汪的!
這是,藍血人?
侯蔦在安和國,在剡國,所見的都是正常的錦繡人,從形體相貌上都沒什么區別;但到了臨海蜃樓城后才有幸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人種。
比如,特比黑的,特別白的,特別矮的還有長尾巴的,形形,讓他知道了錦繡大陸的人種多樣性。
但是,特別藍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在閱讀大陸史時好像也沒見過類似的記載,或者,他的涉獵還不夠廣?
他就這樣保持著順從,不反抗逆來順受的狀態,臉都快笑僵了也不好放松一下;因為在對方的吵吵嚷嚷和自己簡單的喊話中他發現了一個尷尬的事實:語言不通。
修行人從來都不會擔心語言的問題,因為腦域打開后他們的學新能力非常恐怖,對一個新語種來說,只是掌握日常基本對話的話,也不過數日之功,只要有足夠的語言環境。
他足夠順從的態度沒有讓事態滑向不可控制的局面,被人拿長矛頂著回到數里外的一個聚集地。然后,不可避免的,引來了更多人的好奇。
有點麻煩,因為連比劃帶形體語言也沒法和這些人溝通,就是完全不搭的兩個語種;而且據他估計,看這里土著的生存環境,其文明程度恐怕還沒達到創建文字的階段。
錦繡大陸作為一個已經存在了十數萬年的大陸,還有這樣的地方讓他很不可思議。
但也隨即使然,可以想象,因為大海的阻隔,復雜險惡的海洋環境讓普通商船到不了這里;修行人同樣來不了,因為飛不到,在接近這里時就會因為法力運轉困難而跌進海里。
大海中修士遇到這樣的情況,第一反應就是掉頭離開,而不是游過去。
沒有外界的文化傳承,這里維持比較古老的氏族部落文化也就很正常。
這樣的部落性質特點,決定了這里的土著可能很野蠻,但也比較簡單直接,沒那么多的九轉回腸。
他們給他食物,給他安排居住的茅屋,但就是不讓他自由活動,始終有兩個看起來像是部落戰士一樣的家伙在跟著他。
侯蔦盡量配合,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他就提醒自己不要把自己當成有優越感的人上人;他和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投胎在了不同的地方,也許他的生活環境更舒適,但未必有這里的人更快樂。
藍山人每天都跳舞,圍著篝火,跳著那些模仿各種動物的原始舞蹈,發泄過剩的精力。
侯蔦選擇加入他們的舞圈,無所謂動作是否標準,哪怕很笨拙,也沒有藍山人會笑話他;恰恰相反,總會有熱心人來糾正他的舞姿,然后在共舞中關系變得融洽。
這是對藍山文化的尊重,是最好表達善意的方式;至于舞姿美不美那不重要,侯蔦看他們的舞蹈可能太簡單野蠻充滿了欲望,反過來如果有一天藍山人看他們這些所謂文明人的舞蹈,也會覺得太虛偽做作,心里的欲望都不敢表達,跳什么舞?
這是一個母系社會所以,圍觀起哄的是女人們,跳舞的則是男人們。
這是唯一一點讓侯蔦有點難以接受的,因為舞蹈的重點其實就是搔首弄姿,賣弄風情,以各種方式展現自己的男性特征,這有點難度。
侯蔦在動作上可以毫無障礙的模仿,但這種事關鍵是那種難以描述的……精髓,所以,在藍山人看來他跳的很糟糕。
糟糕就糟糕吧,他怕再被這里的藍山女人看中,這樣就最好;有些審美是無法改變的,比如顏色,已經習慣了白膩的他實在是無法面對一具藍汪汪的,仿佛沾滿毒藥的身體。
于是在每日晚間飯后活動的跳舞中,侯蔦成功的把自己的兩個監視戰士從兩個降到了一個,再從一個降到了沒人監視,終于重獲自由。
他知道這些毫無心機的土人并沒有什么隱藏的手段,沒人監視就是沒人監視,而不是背地里憋著什么壞,但他沒有走。
走去哪里?不想和土人發生沖突的話,換個地方,換個部落,他經歷的這一切又得重新來過,何苦來哉。
于是繼續停留在小部落中,開始跟隨男人們外出打獵;在這方面,他展現出了自己無與倫比的優勢,贏得了戰士們的尊敬,同時也贏得了專屬于他的一根長矛。
至此,他才被真正納為了部落自己人,擁有了自己的茅屋,分獵物時也能理所當然的分到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他上岸一個月后。
在這里,他有了朋友,也有了偶爾對他露出占有之欲的侵略的目光,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不寒而慄。
他必須加快自己的步伐了,否則真被部落人當成了自己人,也是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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