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虎鯨說起話來有理有據,盧士綸本也不是善辯之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事實上,人類在很多方面都未必是有理的,包括海上,也包括陸地山川,只要是有資源的地方,又憑什么就說是人類的地盤呢
舉錦繡之資源,生靈共享之,才是正道;而人類現在行的卻是手上靠實力說話,嘴上用大道理服人,這中間就很矛盾,很難自圓其說。
曾幾面沉似水,「兩位道友,多言無益,對方來勢洶洶,今日看來不做過一場是很難善罷甘休了。」
兩人把目光投向候鶯,三人主持,需要意見一致,而且單論戰斗的話,他們恐怕還要倚仗劍修;畢竟,術業有專攻。
候鶯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他還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通知船隊,即刻回程,發出消息,請求支援。」
不能讓,也沒法讓;這些虎鯨來這里進食可不會專挑有靈珠的夜光貝下嘴,他們是巨細無遺,一網打盡,大嘴一吸,是要把貝常趕盡殺絕的節奏。
這一次損失些收益也沒什么,如果那些普通夜光貝也被掃蕩,那就不是今年收成的問題,而是未來十年內顆粒無收的問題,對他們三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失職。
所以,盧士綸沒有多說,因為說也無用;曾幾準備動手,因為已無退路;候鶯讓船隊離開,是知道戰斗一旦開始,就很難做到不傷及無辜。
曾幾悄悄發出了消息,盧士綸還想拖延些時間,爭取讓船隊平安離開,順便也為周圍人類修士的趕到爭取時間。
但是虎鯨雖然腦袋大,但并不代表它們傻。
七,八頭妖鯨一涌而上,剩下的鯨群則直接朝海底的夜光貝掠去,它們的大嘴有如沙漏,狂吸之下,夜光貝紛紛入嘴,干貨進肚,海水排出,訓練可比人類的漁船要高得多。
各有兩頭虎鯨撲向盧士綸,沖向候鶯的卻有三個,這讓他心中一沉;對戰斗極其敏銳的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為什么明明領頭說話的是盧士綸,卻偏偏最針對的是他
沒有時間多想,身體一移,飛劍斬出,正是領頭的那頭虎鯨;此鯨仍然是人身鯨頭,但兩手中卻持有一柄巨大的鑌鐵叉,長有六丈,碗口粗細,舞動起來聲勢驚人。
面對迅疾的飛劍,虎鯨表現出獨屬于妖族的體修戰斗方式,持叉硬撼,絲毫不退。
同時左右兩頭虎鯨分頭撲上,就是一場合圍之戰。
妖獸的戰斗方式,除極少數比較特殊的品種外,大部分都偏向體功方式,補以一二個神通,這也比較符合他們身強體壯的本身條件,
像是虎鯨,體型龐大,力量驚人,它們當然要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的優勢,在力量上追求極致;遇到不管什么修,就一個應對,沖上來硬砍硬撞,以力服人。
對劍修同樣如此,可不會畏懼他的近身能力。
候鶯身形變幻,和海鳥游戲鍛煉出來的飛行轉折能力這時發揮了作用,既不能離得太遠出了飛劍距離,還不能被妖鯨追上圍毆,要始終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拉風箏。
他沒有現在就動死手,不是因為心慈手軟,而是因為他們現在的戰場距離海面太近,一旦妖鯨發現大事不好,就很容易遁入水中逃之夭夭。
所以,在不動聲色中貌似狼狽的被追攆,其實距離海面越來越遠,也有機會觀察兩個同伴的戰況。
戰斗,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他就渾身是鐵,也同時對付不了這許多妖鯨。
盧士綸的應對還算有來有往,沃教擅控火,術法當然也偏向這個方面,但妖鯨皮糙肉厚可不是火焰一時間能燒死的,所以能拒,但若想分出勝負斬殺一二,恐怕就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事。
曾幾就要差了很多,精力放在行商上,修為實力可想而知;話又說回來,若他真有修行戰斗的天賦,怕也不會跑來行商。
這才莆一接戰,就被兩頭妖鯨攆得上天入海,狼狽不堪,除了身家豐厚,符祭不要錢的撒出,就再未見有何出彩之處,當然就更談不上戰術,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栽在妖鯨的長叉下。
不能等了,候芭決定先斬殺一二破解妖鯨越來越猖狂的氣勢。
飛劍流光下斬得為首妖鯨不得不把鑌鐵叉舞得風車一般,這廝力量充足,體力也是了得,在飛劍靈活矯捷,無孔不入的攢刺下,上千斤的重兵器舞了這么久也絲毫未見力竭之相。
竟然還有余力噴水。
噴水,就是虎鯨的一種很普遍的神通,從腦門上噴出,水勢浩蕩,一條白線出,仿佛水龍卷,打在人身上生疼,關鍵是還會影響對手的移動。
它們現在的境界噴出來的還是凡水,但等境界再高些,噴出真水,重水,冥水,那才是真正讓人難以抵擋。
三頭妖鯨在圍堵的過程中,一直在不停的噴水,意圖干擾劍修的遁行,數番回合下來,遠遠望去就仿佛天空中平添了一層海水懸瀑,懸瀑中幾條身影或隱或現。
為首妖鯨多番圍堵不利,兇性大發,這一次噴水就再不留力,幾乎把體內空間的存水一傾而出,在前方打出一片厚重的水瀑,威力大,水量足,
這一次,候鶯終于沒能靠飛行轉折完全躲閃開,被水瀑邊沿掃到,巨大的力量讓他的遁行節奏被打亂,在空中翻出一連串筋斗卸力。
抓住這個時機,另外兩頭妖鯨瞬間接近,兩柄長叉交錯劃下,五六丈的叉身,上千斤的重量,那是什么體功都沒辦法硬扛的。
候鶯嘴角噙處一抹冷笑身形再次翻轉,于不可控中控制身體,仿佛雨燕穿出雷云,就在兩柄長叉交錯的方寸之間閃了過去。
近身玩命他已經玩了十年!
身體穿過的同時,手中劍光驟然爆閃,一條妖鯨的鯨頭被劈出丈長的豁口,另一頭的腹下被拉出一條數丈的裂痕。
一時間,虎鯨凄厲慘嘯,一肚子亂七八糟就仿佛開了個口子一樣的掉了出來,把整個懸瀑都染成了血紅。
就在這樣的血紅中,劍光再次閃動,兩頭妖鯨被他在空中卸成無數碎塊!
為首妖鯨在往前沖的過程中,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心驚膽戰,停下了遁勢,卻只見血瀑中出現一個人影,一把長劍直指于它。
懸瀑若劍立,空海如鏡平。未能照魑魅,且用斬長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