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
戴勛終究沒敢把這場賭局進行下去。
所謂道心,所謂堅持,所謂無所畏懼,在修真界中也是有底限的,并不只是說說,喊喊口號那么簡單。
當碰觸到了修士真正的核心時,堅持也是會讓步的。
對戴勛來說,他的功術特點非常單一,就在龍山走獸圖和鍛爐星砂上;他的實力之九成都來自于此,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積累,正如劍修的飛劍,榮耀全靠它們,怎么能容忍一朝敗盡?
是,好人可能是在詐他,但也有可能真有實力;關鍵是他已經賭了好幾輪,從星砂被收走一成起就開始賭,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后悔,就是為了所謂的道心,結果道心在,星砂沒了一半.....
如果繼續賭下去,就有可能道心在,星砂走獸全沒了,就只剩一股信念支撐他,他能靠信念去和人戰斗么?
如果都不敢戰斗了,在大陸風云變幻的當下,又有什么道心可言?
所以對現在的他來說,星砂和走獸就是他的道心,都沒了,道心也不在。
候蔦能看得出來他很痛苦,「我們都在賭!關鍵是值不值!我最終攔住了你們,星座真傳位置空懸,你就還有機會;你過了關,憑持盡喪,哪怕星座真傳位置近在眼前,你又拿什么去和他人爭?
另外我必須承認,你這星砂很厲害,幾乎讓我一籌莫展,在這些人當中就是獨一份;很抱歉收了你的寶貝,我也沒辦法,要命的玩意兒,不敢沾啊。
戴勛苦澀道:「多謝。」
他對這次戰斗有很多的反思,需要回去后冷靜考慮一下,以后再碰上類似的能把星砂收走的對手,怎么辦?
失敗對一名修士來說真的未必是件壞事,最起碼這一戰后他對自己功術方向的調整對他意義深遠,也是他未來走的更高的一個轉折點,只是他現在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那是什么玄光?這么利害!」成堃最著急,因為回復過后就該輪到他了。
「五行玄光,可化萬物,但他現在還做不到這一點,水土很強,其它就不堪;抱歉,我不能再試了,再試下去的話,家底都沒了。」
他都這么說了,旁人也不好怪罪什么,出力多少也有個界限,就效果而論,戴勛已經在所有人中做到了最好,逼出了好人的五行玄光,否則他們這些人上去指不定就要吃個大虧。
成堃皺起眉頭,這就比較難辦了;他是號門真傳,拿手本事當然就是雷霆一道,在他看來,自己就是對付這家伙的不二之選,速度慢只知道后發制人,自己遠遠雷霆掃去,這人就只有挨打的份,遲早低頭,但如果這人的五行玄光無物不刷,那他的雷霆效果就不好說,可能還要考慮一下其它的攻擊方式。
戴勛看了他一眼,這些話他本不想多說,說多了徒亂人意;成堃這個人實力是有的,但心性不穩,他說的這些反倒會引起無謂的擔心,戰斗一旦想得多了,就不純粹了,也就發揮不出來自己的特點,患得患失,最后把自己患沒了。
路過樓玥身前,「師兄準備吧,我瞧成師弟撐不了幾下。」
從關系而論,他們齊周號三家關系還是要更近一點,北境的趙門終究太遠。
果不其然,成堃心有所忌,進去后縮手縮腳,不到一刻便敗下陣來,心態崩了。
接著是樓玥,也沒強到哪去,當好人不再掩飾他的五行玄光后,法修能對他造成的傷害也就十分有限,畢竟大部分法修的根腳都是從五行出發,在玄光刷動后,便如陽光之于冰雪。
戴勛的手段是個例外,一方面是因為他深藏不露,一方面是鍛爐星砂太過厲害,但這樣的意外不會太多,當大家都歸于正常節奏時,他們還不如戴勛能給他造
成的威脅。
谷道子和懷良友對視一眼,滿心無奈。
對這個天心閣修士的認知,他們一直就在變化之中,從一開始認為的古武法修,到后來也有很深的五行認知,再后來發現其人手下劫獲無數,再到五行玄光…………他們就是一群磨刀石,所做的就是不停磨出這個家伙層出不窮的技能,到目前為止,還看不到終點。
「我看不出來我們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保留可能會更好.....」
谷道子面無表情,這就是道門修士最顯著的特點,當他們發現一件事做不到時,他們絕對不會一條道走到黑,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就像在離支海上兩個盜群爭地盤時,失敗已成定局,追風盜一方就不會斗到底,而是為自己留一條路,一個臉面,一個萬一的回旋余地。
全上去,就坐實了,道門修士從一踏入道途就會被告知永遠不要主動把自己陷于絕境,所以追風盜退了,所以戴勛退了,而所有在場的修士都不覺得這有什么,這就是道門帶給大陸修真界的理念。
很難說清楚這樣做的得失,對信奉堅持的人來說就是失去了道心,對著眼于未來的人來說就是忍辱負重,所以,道心就是這么一個東西,一個被修行人玩弄的術語。
這就是修真界,任何行為都可以解釋得天衣無縫。
一定要有逃避的,道門把這叫作遁去的一,當然,也可以是遁去的二。
懷良友點點頭,「如此,我們認栽,但是這個什么好人,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相信搞清楚了這一點,丟人現眼的也未必就是我們?」
這就是道門的方式,事實上也是最好的方式,如果他們真的能做到的話。
遠遠的,危固冷聲一笑,「這就是我討厭道門的原因,他們總能把一件本來可以成功的事做成一場鬧劇,腚—眼子永遠也擦不干凈,偏偏他們還覺得這樣很有修行范兒,并樂此不疲.....」
燕白衣和譚嘯在一旁聽得很尷尬,偏偏還沒發反駁,這就是他們沖在最前面的原因。
這次天心閣事件,又將成為大陸修真界的一個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