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蔦遠遠注視著這片土地,心中也沒什么愧疚,放他留在這里,結果也一樣。
土靈珠的層次對他們來說有點太高了。
所以,他這次來這里并不是就一定要找到土靈珠,如果珠子還在小翼人的額頭上,哪怕冷硬如他,恐怕也很難平心靜氣的面對這個孩子。
他只需要鉆入地下,去感受這里的土行力量就好,遠遠的,就只取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不想驚動任何人。
他也沒權利打擾這里翼人們平靜的生活。
嘆了口氣,把腦海中小翼人的面龐淡化,尋了個無人處,落下遁光,往土里一扎。
數十年的土遁功力讓他現在哪怕潛在土層中也游刃有余,靜靜的感受著地下土行力量的彭湃,順著感覺在土下遁去,土靈珠的波動十分清晰,那是他很熟悉的感覺,不會錯。
慢慢接近中,他發現自己不是唯一的一個;這也很好理解,土靈珠在這里并不是秘密,當初他們剡門楚門昭能寺三家大肆宣傳抹黑無情道,就早已把土靈珠的去向暴露在整個大陸修真界面前,存的心思就是既然不是秘密,既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眾目睽睽的東西,自然就會讓那些想占為己有的人投鼠忌器。
這個方式還不錯,至少十年來還沒人能從這里偷走土靈珠。
但慕名而來感受土靈珠的修士卻不少,這其中他甚至還能隱隱感覺到金丹的氣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從土層下來完成對土行力量的拓展,感受那絲和錦繡大陸不太一樣的,來自宇外的規則。
在土中遁行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見面尷尬,目視在這里毫無意義,修士們也不可能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互相敵對戰斗,會惹起公憤的,而且還耽誤了更重要的事,所以,相敬如賓。
他也是賓客中的一員,在尋找著最合適自己的位置,往土靈珠運轉最強烈的區域。
在這個過程中,通過土層下無所不在的土行波動,就仿佛是每個人的神識,能準確的定位自己的位置以及周圍區域其他修士的位置,在這里,只要在土層下,沒有誰是隱藏的,比在天空中還要更顯眼。
他能感覺到,以土靈珠為中心,有上百的修士圍繞著它,或遠或近;神奇的是,境界越高離得越遠,境界越低就可以距離中心越近。
這就是土靈珠的神妙,它本能的更排斥對它威脅更大的修士,如果是嬰變老祖來,甚至都不能接近十里范圍,金丹的活動區域在三,五里外,只有通天三境的小修才能最大限度的靠近土靈珠,但也進不去一里,這就是土靈珠開始運轉后的神奇,也間接證明了它的層次甚至還遠在嬰變期之上。
宇外很奇妙。
候蔦慢慢往前靠近,也沒人感覺意外,因為總有新加入者,總是以通天三境修士為多,來了去,去了來,就是這幾年翼人部落土地下面的情況。
他接近了一里的圈子,感覺自己還能再往前走走?不是他的境界更低,而是因為他曾經和土靈珠有過近距離的接觸。
抑制住這樣的沖動,他就停在了一里圈子上,暫時足夠了。
找好了位置,背后刷出黃色玄光,慢慢的融合在土行珠的波動中,尋找那一絲共振的默契,就像他在暗河中所做的一樣。
珠子就在這里,每個人都有機會,但能得到什么卻全憑自己;就像書本就放在那里,有人大字不識,有人能考秀才,有的人卻能成為大儒……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很快的,地底下的修士們就把這個新加入進來的人拋之腦后,個人都在忙于自己的感悟,然后又有新來的人,或者有人悵然離開。
五行寶藏不是對每個人都開放的,有太多的東西無法把握。
又是一年豐收的季節,梯田上到處都是忙碌的翼人,說實話,像翼人這樣的類人族務農,還是有點古怪的,就像是一群群田野中的大麻雀,也不知道是干活的,還是來叨食的?
也有堅持傳統,不屑務農的翼人,他們就是部落中的獵人,戰時就是部落的戰士。
數個強壯的翼人擦著樹梢低空掠過,強勁的雙翼因為長時間揮動能讓他們在低空保持一定時間的滑翔,如果再結合地勢風向,一個有經驗的翼人獵手飛出數里地不在話下。
揮鋤頭鐮刀和扇動翅膀不是一個概念,鍛煉的也不是同樣的肌肉群,造成的結果就是務農的翼人翅膀越來越退化,可能數百年之后就會變成真正的人類,這也是某些講究血脈的翼人所鄙視的。
他們身上都背著各式各樣的獵物,大到巖羊林鹿,小到山雞野兔,看起來又是一場收獲滿滿的捕獵。
在村子前幾個獵人分手,各自背著獵物回家,在糧食收獲的季節,用獵物交換的話就很占便宜,這也是他們這些獵手最近一段時間頻頻出動的原因。
谷物和肉類,都是生物不可或缺的食物。
一個高大強壯的年輕獵手推開自家院門,把身上的獵物放下,“母親,我回來了。”
房間中一個蒼老的聲音,“空兒回來了,這次怎么去了這么久?大山中不是善地,你們人少的話還是不要走得太遠,就附近幾座山已經足夠你們狩獵了,咱們家就這兩口人,也用不了太多……”
年輕翼人笑道;“沒關系的,也沒多幾天,就是山子看到了一頭漂亮的白鹿,結果就追遠了點,下次不會了。”
一個老婦人出現在門口,雙翼干癟低垂,翼人的壽命和人類差不多,但最先衰老的就是他們的雙翼,一般年過半百就再也扇動不起來,但普通的勞作還是沒問題的。
“鍋里給你留著飯,快去趁熱吃吧,出去半月整日食肉,對身體總是不大好。”
看著兒子毫發無損,老婦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擔心,這已經折磨了她半月之久。
大山中的生活,總是充滿了危險,像她這樣不出門的還好,尤其是這些年輕的獵手,常有毀在山林猛獸的事件發生,但年輕人卻從來不在乎。
她有三個孩子,丈夫走得早,老大夭折,老三就是現在的這個獨苗,而老二……一想到老二,老婦就無法控制心中的酸楚。
老二在臨終前,曾哭著拉著她的手說,她下輩子不愿意再做圣女,如果有一天有一只翠鳥飛回小院中和她親近,那就是她已經得到了自由,到時請母親把她葬回家里的祖墳……
為了這一天,她等了十年,仍然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