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順利么?”
白娘子為他倒上一杯酒,輕言細語道。
候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這個女人他沒什么好隱瞞的,有些事憋在心里堵得慌,說出來會舒服些。
“談不上,很復雜的感覺……這么說吧,如果我想回到從前的狀態,同樣的飛劍,那可能就比較容易,我有把握在五年內做到……但我不太甘心,因為我想嘗試一種新的養劍方式,就能解決一直困擾我的短板,可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新的領域,我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白娘子嘆了口氣,“你都已經是星座真傳了,你不是說你不懼任何一個星座真傳么?那么,為什么還要改變?以前的不好么?”
候蔦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修行一途,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如果我是個容易滿足的人,現在還在離支海上聞魚腥味呢。星座真傳算什么?我從來也沒把目標定在和他們齊平的層次上,我是……”
“天外?”白娘子太明白自家男人的脾性了,她就不明白對他們這樣的小修來說,為什么男人總是把目標定得那么高?甚至高過了這個世界的上限?
她當然不知道魂境,更不知道劍一二三,正是這些存在自始至終給候蔦造成了極大的壓迫感,而且隨著境界越高,這樣的感覺越強烈。
“天外!”候蔦點了點頭,“伱應該知道,在踏入道途后的三境界中,通天境就是最重要的打基礎的時期,尤其對我們劍修來說,無比重要,因為飛劍一旦成型,再想改變就千難萬難,所以,不求完美,但求沒有瑕疵。”
“所以你為了沒有瑕疵的基礎,就干脆把自己的飛劍毀了,重新來過?”
“不完全是自愿,也是趕到那個關口過不去了,所以賭這一把;這還得感謝幾個老家伙網開一面,同意了我毀飛劍的提議,如果他們要消我法力修為,那這二十年是肯定修不回來的。”
“值得么?”
“如果能變得更強,那就值得。”
說起來,在真人們最后為他定罪時,海真人通過一種極為特殊的溝通方式和他取得了聯系,和他攤了牌。
這些嬰變老祖不想放棄這次改變真傳選拔方式的機會,所以就只能委屈他了。
兩個選項,二選一,一邊占一個。
要么維持真傳弟子資格不變,那么他候蔦就不會受到懲罰,這一戰會被當成同門之間的正常決斗來處置,輕輕罰過,想來也不會有太多不滿,畢竟當時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候蔦是在挑釁,但段毋潛同樣猖狂。
這樣的結果,保守派維持了傳統,而變革派保下了人。
要么候蔦被重罰,真傳資格重新議定。
海真人的意思是,希望他個人服從道統利益,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他們唯一能保證的就是大概可以選擇怎么處罰他。
罪不至死,或者毀修為,或者毀飛劍……他選擇了毀飛劍。
他并不認為自己就受委屈了,要想達到目的,就要付出代價,指望別人處處維護,就像維護自己兒子一樣,這不是修真界的作風。
眾目睽睽之下斬了段毋潛,他就必須承受,這是規矩。
幾個真人能夠在決定之前給他通個氣,這本身就是一種看重;之前都懶得相見,現在才算對他這個人有了個初步的印象,就是一切的開始。
指望通過海西西這樣的親情搭上這條線,他沒這么幼稚,海真人也沒這么膚淺。
這里沒有凡間那種長輩對后輩無私的奉獻,真人們在顧全自己,保護道統之后也許才會把心思向他這里偏轉一下,這就是修真界所謂的眷顧。
想要讓人看得上,你得先證明自己的價值。他證明了,所以真人們就會問一句:你是想散功修為呢?還是想毀劍重來?
就是這個修真界的殘酷所在。
他還不夠強!
“候郎,只有不到二十年了。”
二十年能干什么?對凡人來說能干很多事,但對通天境修行人來說卻是很尷尬的一段時間;不夠長,無法安排一次重大的方向轉變;也不夠短,短到可以忽視不在乎。
白娘子溫柔的看著他,“候郎,如果你什么也沒練成,僅憑現在的能力,在星座圈子里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地位?”
候蔦苦笑,“墊底的位置,實力差距不會太大,但如果發生戰斗我卻會因為缺乏手段陷入被動,很難給人造成威脅,就連垂死掙扎都會顯得有氣無力,
對別人來說這種情況可能也能接受,但我的敵人有點多,他們很想念我。”
“如果候郎你拾回原來的飛劍呢?”
“那基本上就是現在的實力水平原地踏步,在星座真傳中可能屬于第一檔次,但卻沒有碾壓的能力,戰勝別人會很辛苦,人多了還得跑路,大概自保是沒問題的。”
“如果,如果是候郎你想改變的方向呢?”
“這樣的話,我大概不會再關注錦繡大陸的人物……”
白娘子就明白了,對自己的男人來說,做什么選擇也不用猜的,
“其實,候郎早就做出選擇了,在你要求自毀飛劍開始,那時你就已經決定了,不是么?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么和時間賽跑的問題,我不知道到底應該怎么跑,但我卻知道一點,不能三心二意的跑。”
候蔦握住她的手,這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不過就是煩燥中想得到別人的認同罷了,正如女人所說,他早就做出了決定,
“謝謝,其實情況也沒那么糟,就兩個結果,要么完成我的夢想,要么達成你的心愿……”
白娘子溫柔的一笑,“那我還是希望能達成我的心愿,從此不參于大陸紛爭,平平凡凡渡過一生,不也很好么?”
她當然希望這樣,不出挑就不會成大陸的焦點,隨著時間過去,人們會漸漸忘記他,成為大陸修真歷史中的一朵小浪花,平平淡淡的生活……
但她知道這不是男人想要的,所以仍然提出了自己能想到的唯一的建議,
“我覺得,候郎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瞽叟曾經和你說過在這個院子從來沒有種出過奇石蘭,他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讓你來試試。
我不知道這和你重新煉劍有什么聯系,但如果都是種,在紫府種劍和在院子育蘭,可以并在一起看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