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段毋潛的戰斗中,在斬殺此人的最后一刻,其紫府崩潰時,他覷到了一絲其人飛劍術的真相。
那就是在他殞命時,并沒有看到飛劍的逃逸!
飛劍沒了?這怎么可能?
如果他候蔦被人宰了,孤劍無名就一定在,要么被人收去,要么自己逃逸,不可能有第三種情況,但段毋潛卻恰恰是這第三種情況。
沒有飛劍實體,卻有精純至極的能量波動擴散,仿佛斬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能量。
旁觀者會認為這是修士的龐大法力失控異象,但候蔦知道不是,至少不全是;隱藏在法力崩散中的還有一種陌生的力量形式,作為劍修的直覺,他知道那就是段毋潛紫府內的飛劍!
只不過他的飛劍不是實體,根本就是一團能量,所以才能在通天自然境時就可以運用劍光分化,分出五道劍光,就像五枚飛劍一樣。
這就是段毋潛飛劍術犀利無匹的原因,也是李初平口中所謂的劍道天賦。
他承認,段毋潛確實天賦驚人,能想旁人之不敢想,做旁人之不敢做,把主流飛劍術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而他候蔦卻只是撿起了一本別人都看不上眼的身劍術而已。
他是在抄襲,段毋潛卻是在自創一道,孰優孰劣不言而喻。
現在,抄襲者笑到了最后,他決定繼續抄下去,把死鬼段毋潛的東西發揚光大,這也算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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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歲末城的半年中,他天天做的就是這個!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挑戰,因為他除了知道段毋潛的飛劍其實就是一截能量壓縮體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這段能量體的性質是什么?怎么聚集的?怎么在紫府扎根?發劍的機理是什么?怎么劍光分化?和紫府的關系是共存還是彼此獨立?
他什么都不知道,因為知道的人已經被他送進陰曹地府了。
就只能自己摸索,不斷的嘗試,但半年下來卻沒有半點收獲,他用現今已知的所有煉劍方式來搞這個東西,基本上都是以失敗告終,這就是他近來常常悶悶不樂的原因。
沒有實體,怎么才能做到沒有實體?
通過磨劍的傳統方式顯然達不到目的,但他卻沒學過還有其它的方式?
在段毋潛道消時,他能明顯感覺到其紫府內的那團能量屬于純陽之本,也就說明了其人的功法根腳就在純陽上,但他不通純陽,顯然也沒時間在短短二十年內悟通純陽并達到段毋潛的水平。
他認為,功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凝聚能量的方式。
段毋潛使用純陽,他應該也可以用五行來替代,這就不是主功法的問題,而是怎么把功法具現在紫府的問題。
全無頭緒。
現在就剩最后一種方法了,是瞽叟的建議,也是白娘子的提醒,更是他的直覺。
在這個院子里種奇石蘭,同時在紫府中種劍種,把兩個方面緊密聯系在一起,相輔相成,互為因果。
這是一種可行性很高的方式,他之所以沒有馬上選擇這樣的方式,只是有兩個方面的忌憚。
一在時間,多少時間才能種出奇石蘭,他對此就根本沒有一個時間規劃,可能在二十年之內,但更有可能超過二十年,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如果時間超過二十年,錯過了宇外靈青的掉落,一切就沒有了意義。
二在附帶效果,種奇石蘭的過程,也是一個準備結丹的過程,他自然境已經數十年,當然已經來到準備結丹的關口,只是沒有像唐衍韓天罡那么迫切而已,但這一關總是要過的。
修真世界就是這么奇妙,很多人朝思暮想著結丹,有的人千方百計的拖延;天賦和潛力在這時體現的淋漓盡致,就在絕大多數修士還視結丹為險途時,那些最出色的修行人早已把目光放在了更高的目標上。
唐衍如此,韓天罡如此,他候蔦也一樣。
如果在這個院子把奇石蘭種出來,并順理成章的在紫府中種出劍種,有極大的可能出現這樣一種情況,他把自己推到結丹前的臨門一腳上。
也是一個笑話,擅長助人為樂的他也助了自己一回?
因為這樣兩個原因,所以他一直在舉棋不定,但現在沒得選了,常規手段都已經無效,除了這條路,他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他也曾寄希望于瞽叟能夠再次出現指點迷津,但這老頭來去無蹤,神龍不見首尾,卻哪里尋去?
“你不恨師門?”白娘子提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候蔦笑笑,“我已經不年輕了,沒那么敏感脆弱,也不會幼稚到以為這個世界以我為中心,人人都拿我當寶貝一樣的守著護著。
在剡門,我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時常幫助我的長輩,該知足了。
至于打壓,哪里不打壓?去別的道統一樣打壓!就算是當個凡人就沒人打壓你了?去街上要飯都有人打壓你,這就是人類社會的特點,人一出生就要開始適應,頂得住伱就活,頂不住就去死。”
“你倒是看得開。”
“人過而立,就都能看開了,雷霆雨露都是天恩,適應就是;怎么,只想雨露,不喜雷霆?
我有我的想法,門派有門派的規矩,換我是教中真人遇到這樣搗亂的弟子,老子第一個就斬了他!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剡門真人很不錯了,都有點不像劍修。
人不能忘本,我有今天的一切,主要就是因為背靠剡門這樣的環境下,拋開這一點去談自己的機遇和努力那就純粹是扯蛋!
所以我不怪師門,未來我還會回去,把它變得更好。
因為我們都有同一個夢想,劍道夢想,它更在門派之上。”
停了停,做出了決定,“從明日開始,我可能要長時間閉關種蘭,花坊的事就交給你了……”
白娘子關切的問道,“是在石陣苗圃那里么?”
候蔦點點頭,“正是,以后的每日三餐,晚寢早課,你都不用管我;如果不弄出點名堂,我恐怕都不能再和你像今日這般休閑。”
白娘子一笑,“就是守活寡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候蔦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天空,他真的不知道這一次冒險的結果是什么?
……他們這個院子,其實是由三個部分組成;一個是面積最大的正常育花院落,白娘子最主要的工作地點;一個是溫室花房,面積最小,那是針對一些特殊品種的花草所設。
這兩處都是他們居住的房間前面,而在他們居所后,還有一個凌亂不堪的石陣后院,數十丈方圓,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有的壘起,有的散落,也沒什么特別的規制,就是時日悠長又無人打理的狀態。
奇石蘭,當然離不開石頭,這也是候蔦第一眼就相中的地方。
這一日,已經下定決心的他來到石陣中,順便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小心翼翼的在身前放下一棵奇石蘭幼苗。
他將以自己的五行力量來維持這棵奇石蘭的生長,對抗這片土地下那一絲恐怖的輪回力量,同時紫府映照,把奇石蘭應照進紫府中,全方位的衡量它一絲一毫的變化,為自己的五行運轉提供助力。
這不是一個單一的過程,也在種奇石蘭,也在培養劍種,還在加深五行玄光,還在為數十年的修行做最后的整備。
一切的根基就是他的主功法,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