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世家小區位于沈市市中心。
陳言站在小區門口,看著小區內人來人往。
帝王世家小區的正門非常氣派,修建的類似于古代王府門頭一樣。
寬大的門頭上,懸掛著帝王世家四個大字的鎏金匾額。
大方小區大門緊閉,人員都是從兩側進出。
這樣的設計,讓人無法從正面看到小區內部的景色。
陳言是獨自一人過來的,并沒要王虎他們陪著。
從正門兩側進來,右邊是小區人行出口。
左邊是進口。
兩邊都有閘機。
進出小區人員的閘機都是單向的。
出口只出不進,進口只進不出。
進口閘機,有一名保安站崗。
陳言發現,所以進入小區的人員,都要刷卡才能進入。
“保安兄弟你好,我是沈市偵緝三分隊的偵緝員,能讓你們經理出來一下嗎?”
保安看到陳言手里的證件,立即拿起對講機:“您稍等,我這就通知經理。”
片刻后,陳言昨天見過的物業經理來到了大門口。
“領導你好,您今天怎么自己過來了?”
這名經理顯然還記得陳言。
“張經理你好,今天過來,主要是問問咱們小區的安保情況。”
“這個啊沒問題,我們小區的安保,絕對是沈市最頂級的。”
“張經理,我剛剛看到小區進入人員,都要刷卡。”
“如果我是訪客呢,也要刷卡嗎?”
“這個不需要。”
“我們對訪客的管理主要有兩方面。”
“一個如果是訪客單獨前來,保安會讓訪客給業主打電話,業主授權保安之后,我們會對訪客進行登記,然后放行。”
“另一個,就是如果訪客是跟隨業主一起來的,訪客跟著業主進去就行了。”
“當然,因為閘機每次只能通行一人,這種情況下,需要業主刷兩次門禁卡。”
“這個時候不需要登記嗎?”
張經理笑了笑:“拿規定來說是需要登記的。”
“但是一般這個時候登記的話會耽誤業主的時間,所以有些業主不太愿意,后來我們就不登記了。”
“不過也沒關系,”張經理指了指頭頂的攝像頭:“我們小區門口安裝這個攝像頭是有自動捕捉功能的,所有進出小區的人員都會留下痕跡,而且三個月之內不會消除。”
“絕對能保證業主的安全!”
“半個月前呢,你們上次升級監控系統的時候,這個攝像頭沒有工作吧?”
“就那段時間沒有監控。”
“不過,刷卡記錄肯定有的。”
“所以哪家有客人來,我們通過刷卡記錄也能看到。”
“地下車庫的呢?”
“從地下車庫進小區,也要刷卡嗎?”
“哦,那個倒是不需要。”
物業監控室。
陳言讓物業經理調取李保國的刷卡記錄。
根據張艷慧提供的信息,李保國很少自己開車。
基本都是公司的司機接送他。
所以,6月19日,李保國大概率也是乘坐公司的車回家。
這樣的話,他進入小區大門口就會留下刷卡記錄。
如果李保國只在大門閘機處刷卡一次的話,就說明他當時是一個人回家。
但是在進入家門后被害。
這就說明,兇手本身能夠自由進出小區。
如果李保國的刷卡次數是兩次。
那就說明李保國當時帶了一個人回家。
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調取門禁刷卡非常簡單。
值班的保安只是在電腦上輸入了李保國的名字,就出現了一連串的刷卡記錄。
哪天、甚么時間,所有的記錄一應俱全。
“調一下6月19日的刷卡記錄。”
值班保安操作了一下時間窗口,很快兩條信息出現在屏幕上。
“經理,6月19日下午7點鐘,李保國有兩次刷卡記錄。”
果然是兩次!
也就是說,李保國當天返回小區的時候,有一個人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張經理,能查查當天是哪個保安值班嗎?”
“這個沒問題……”
張經理按起對講機:“6月19日值班的大門保安,到監控室來一下。”
兩個呼吸的時間不到,張經理對講機里傳來聲音:“經理,那天是王冰值班,現在已經跑步前往監控室。”
三分鐘后。
陳言見到了當天值班的保安王冰。
“小王,這是偵緝隊的領導,他有事問你,你要好好配合,知道嗎?”
王冰個頭不高,年齡也不大,看上去有些靦腆。
“是,經理。”
陳言拿出李保國的照片遞交給王冰。
“王冰,這是2號樓2單元1102室的業主。”
“這個人,在6月19日的時候,曾經帶著一個人進小區,刷了兩次門禁卡。”
“對他帶的人,你有印象嗎?”
接過照片的王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
片刻后,王冰將照片交還給陳言:“這位領導,照片上的人我有印象,是我們的業主,原來基本上每天我都能見到他。”
“不過,十幾天前他帶的人……我沒什么印象。”
“訪客如果是跟著業主來的,我們一般不做登記,直接就掃過一眼,我沒有太深的印象。”
“……這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個死的人啊?”
陳言沒有回答王冰的話。
沒有印象……
陳言剛剛一直下觀察這個王冰的表情。
很自然。
看上去并沒有撒謊的痕跡。
至于王冰對李保國在19日帶回來的訪客沒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已經過去十一天了。
一個門口保安,每天接觸最多的就是進進出出的業主。
能記得業主都不容易。
更何況是訪客。
如果這個王冰真的記憶特別清楚,那反而可能有問題。
雖然這個王冰沒有提供特別有價值的線索,但是,案件的偵辦前進了一大步。
起碼,陳言現在可以確定,當時跟著李保國進入小區的人,大概率就是犯罪嫌疑人。
對方在6月19日跟隨李保國進入帝王世家小區。
然后,在進入李保國家里后,在李保國沒有摘下手表的瞬間,從李保國背后襲擊了李保國。
通過某種利器,砍傷李保國后腦,造成李保國后腦有橫紋骨折線。
這種程度的創傷,很有可能第一時間導致李保國昏迷。
然后,對方將李保國拖進了洗浴間。
脫去李保國的衣物,放上洗澡水,然后在浴缸內,將李保國的后腦撞擊到水龍頭上。
之后又偽造了李保國在臥室休息看書的假象。
這樣一來,就能營造出李保國泡澡時意外撞擊水龍頭,導致意外死亡。
可是,兇手不知道,李保國家里的浴缸底部出水的密封圈已經損壞。
浴缸里的水很快就流干了。
他也不知道,李保國下班回家后習慣第一時間摘下手表。
更不知道,李保國晚上從不喝茶。
兇手自認為精心布置的現場,實際上漏洞百出。
但是,兇手應該和李保國很熟悉。
否則的話,李保國也不會將他在下班后帶進家里。
此外,這個兇手應該對帝王世家小區也比較熟悉。
最起碼,兇手知道,在6月19日的時候,小區內的監控系統正在檢修。
所以他才會選擇那個時間作案!
甚至,兇手還很有可能知道李保國的妻子張艷慧已經在封閉招標。
李保國的家中,就只有他一個人。
綜合這些信息,殺害李保國的人,一定是他熟悉的人。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關于李保國的社會背景資料,在陳言從帝王世家小區返回后,就擺到了他面前。
李保國,32歲,沈市陽光旅游公司經理。
“陽光旅游公司是李保國八年前開起來的旅游公司。”
王虎開始做詳細的匯報:“這個李保國十年前大學畢業之后,就考入了沈市旅游單位工作。”
“但是僅僅工作了兩年后,李保國就辭職下海,自己創辦了陽光旅游公司。”
“雖然李保國在旅游單位工作的時間比較短,但是基本流程他都很熟悉,旅游公司的開辦的很順利,這幾年賺了不少錢。”
“但是這個公司規模并不大,只有五名工作人員。”
“李保國自己的公司并不直接接待游客,他們公司的經營業務主要是幫助一些旅游公司搞定一些資質流程。”
“資質流程?”
陳言仔細看著手中的資料:“也就是說,李保國的公司實際上就是正常旅游公司和旅游管理單位之間的中介?”
王虎點點頭:“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他公司的五名員工要么是在旅游單位退休的人,要么就是旅游單位的臨聘工,被他挖過來。”
“可以說都是相關方面的專業人士。”
“他這個公司有沒有什么競爭對手?”
“當然有,而且不少。”
“但是我們查了一下,李保國這種性質的公司,都是靠關系攬生意。”
“所以直接競爭的機會幾乎沒有。”
“只能說是大家都干一個活。”
“誰能干成,那就是誰的本事。”
“也就是說,李保國因為自己的生意得罪人,這種可能性不大?”
“確實不大。”
“這個陽光旅游公司的五個工作人員查過沒有?”
“他們老板失蹤十來天,竟然沒有人發現異常嗎?”
“這個我已經調查過了。”
“因為他們的比較特殊的工作性質的原因,李保國以前也經常不露面,短的時候兩三天,長的時候,甚至最多的時候有一個月都沒有去過公司。”
“所以,公司的幾個人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
王虎頓了頓,看到陳言沒有繼續追問,接著匯報:“李保國的家庭背景比較簡單。”
“父親李昌平,兩年前退休,母親王桂娟三年前退休。”
“他還有一個哥哥,叫李衛國,是一名初中體育老師。”
李衛國?
“就是他們一家,在16日的時候去李保國吃的晚飯?”
王虎點點頭:“我們已經派人采集了李衛國一家人的指紋。”
“和現場發現的兩大兩小指紋都能匹配上。”
陳言點點頭。
這一點,同李昌平和張艷慧提供的信息都能對應上。
“對李昌平和張艷慧的調查,怎么樣了?”
“李昌平在案發時間內,一直在家。”
“李昌平居住的小區是老小區,沒有監控設備,但是李昌平平時有跳舞的愛好。”
原來,李昌平居住的小區老年人比較多,組建了一個老年人舞蹈隊。
每天早上6點,晚上6點,舞蹈隊都有活動。
“李昌平是舞蹈隊的領舞,每天都會參加舞蹈隊活動。”
“6月19日晚上,李昌平一直在小區里跳舞,從晚上6點開始,一直到到晚上9點鐘。”
“然后就回家了,所以從作案時間來看,李昌平應該沒有嫌疑。”
陳言點頭。
在帝王世家小區,陳言通過查詢門禁卡刷卡時間,查到李保國當天回家的時間是晚上6點35分。
他當天帶了一個人回家,進門后就被害。
那么李保國被害的時間大概就是在6點40分左右。
顯然,李昌平不可能有作案時間。
“張艷慧呢?”
“我們調查了張艷慧所在酒店的封閉情況。”
“張艷慧封閉招投標的酒店是他們公司的合作酒店。”
“基本上每個月都有招投標封閉業務。”
“所以,相關的流程是比較完善的。”
“張艷慧進入酒店的時間是6月18日上午10點半。”
“居住酒店的1018號房間。”
“10樓,是整個酒店的頂層,也是張艷慧公司開展招投標工作的樓層。”
“從6月18日開始,這個酒店的10樓就已經完全封閉。”
“除了酒店的送餐人員和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進入10樓。”
“里邊的人也不可能出來。”
“在樓層的電梯、樓梯都有監控錄像。”
“我們調取了6月19日的監控錄像,只有送餐和保潔人員出入,沒有張艷慧出入的痕跡。”
“同時,我們調查了6月19日招投標的工作流程單。”
“19日是招投標工作啟動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要在會議室里對所有招投標文件進行審讀。”
“張艷慧當時全程都在會議室。”
“一直到晚上7點鐘,審讀會才結束。”
“所以,從時間上來看,張艷慧應該也沒有作案的可能。”
李昌平……
張艷慧……
不在場的證據,都已經坐實。
陳言放下手中的資料,閉目養神。
李保國的手機在被破解密碼后,王虎他們第一時間就調取了通話記錄和微信聊天記錄。
但是,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19日下午,李保國接打過四個電話。
都是工作上的電話。
這一點已經證實。
微信里的聊天記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
也就是說,李保國當天沒有和任何人相約要去他家。
所以,李保國帶進小區的人,到底是誰?
“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線索……你安排調查的線索,都已經推進的差不多了。”
“沒有什么其他的……對了。”
“有一個情況,我們對張艷慧的銀行流水進行核查的時候,發現在6月13日,張艷慧曾經有一筆兩萬元的轉賬支出。”
“兩萬元?”
“收款方是誰?”
“是佳音婦幼醫院一名醫生。”
“佳音婦幼醫院?”
李保國和張艷慧兩人沒有孩子,張艷慧難道是想通過試管嬰兒的方式要孩子?
“這個有可能是張艷慧想通過試管嬰兒要孩子吧?”
王虎也是這么想的。
畢竟張艷慧已經三十歲,李保國已經32歲。
兩人一直沒孩子,對外說是不想要。
實際情況誰知道呢。
不過,兩萬塊做試管嬰兒好像這個錢也不夠啊。
而且,也不必要給醫生私下賺錢啊。
“派人去查一查,張艷慧到底給佳音婦幼醫院轉賬干什么了。”
“是!”
王虎離開后,不到一個小時,再次返回陳言辦公室。
“陳組長,查到了!”
“哦,具體什么情況?”
“張艷慧并不是要試管嬰兒,佳音婦幼醫院的醫生是她朋友。”
“她轉錢的原因是私下做親子鑒定!”
陳言微微一愣。
張艷慧做親子鑒定?
不可能吧。
李保國和張艷慧沒有孩子啊。
她去做什么親自鑒定?
要做,也是李保國他爹李昌平去做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