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到了漁網的另一邊,羽毛球就跟機關槍似的打向徐妙錦。徐妙錦本身的反應是非常快的,身手也非常敏捷。然而,她今天穿的衣服太寬松了,袖子裙擺都太長,嚴重地影響她發揮。很多時候她眼到手到揮出去,卻因為袖子太長太大,讓她錯過最佳反擊時間。反觀朱允熥這邊,早就做好了充足準備。非但沒有穿罩衫,甚至連鞋子都換成了新型復合材料——牛筋底。踩在地上松軟舒適,還富有一定彈性。“徐妙錦,你今天反應咋這么慢?”“趕緊把球打回來,我這邊都沒球啦!”徐妙錦聽到朱允熥這番話,頓時氣得俏臉發白。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分明知道人家今天上課,根本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就將人家帶到這兒打什么破羽毛球……這球也不好,輕飄飄的,揮拍子揮快了還打不著,揮慢了還容易打偏。“徐妙錦,你還能不能把球打過來了?”“要不咱倆換方向,你來我這兒,我去你那邊……”徐妙錦聽著朱允熥的挑釁,咬了咬牙,脫掉了穿在最外層的罩衫,然后擼起袖子撿起一個羽毛球打回去。朱允熥看著輕飄飄飛過來的羽毛球,使勁地揮動球拍,將羽毛球重重的打回去。“我打……球……”徐妙錦看著羽毛球快若流星地飛回來,整個人都傻眼了。這東西還能這么快嗎?然而,正在她愣神之時,突然感覺胸部一痛……該死!這廝一定是故意的!朱允熥確實是故意的,他發現自己打不過對方,就想到用這種體育項目來欺負對方。羽毛球這東西看似簡單,但若沒受過訓練,不懂其中的發力技巧,短時間內還真摸不到門道。他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差,好好凌虐某個女漢子一把。“我在打……球……”“我打……頭……”“打……臉……”“打……球……”一段時間后,徐妙錦被朱允熥打得不說鼻青臉腫吧,但也至少是釵橫鬢亂。雖然她已經脫掉罩衫,但馬面裙的幅度太大,依然嚴重影響她發揮。徐妙錦咬了咬牙,再次脫下一層上衫。至于礙事的馬面裙,也被她解開扔到一邊,只穿了個紅色蜀錦合襠長褲。“皇太孫!”“準備迎接風暴吧!”徐妙錦一旦放下矜持,很快就扭轉了戰局,跟朱允熥有來有往的打了起來。朱允熥本來是想欺負徐妙錦沒玩過這東西,來給自己搶占點優勢。然而,當他發現這丫頭脫了上衫和下裙,整個人跟個活蹦亂跳的小袋鼠似的,非但不能在她面前討到便宜,反而時不時被對方給打到,這讓他郁悶不已。正當朱允熥猶豫要不要換個玩法時,他突然發現某人開始出汗了!此時的徐妙錦上身只穿了個白色平織絹紗主腰,這本就是極輕薄的材料,被汗水一浸濕,緊緊貼合在身體上,就宛如浸樂油脂的紙一般透明。但徐妙錦不知道啊,她還沉浸在報復某個無良少年的快感中無法自拔呢。然而,當她發現朱允熥不在躲避自己打出的球,反而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時,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這時正好有一陣冷風吹過,徐妙錦腦子也突然清醒幾分。她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當看到內里的風光完全顯現時,不由發出“啊”的一聲尖叫。“你無恥……”徐妙錦只來得及罵上一句,就趕忙撿起搭在漁網上的衣服穿上。在穿戴一番后,徐妙錦這才驚魂甫定的堵住朱允熥,質問他剛剛都看到了什么。朱允熥裝傻充愣的搖搖頭道。“啥也沒看見啊!”徐妙錦才不信這個鬼話呢,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這廝會沒看見?要不是因為他是皇太孫,自己非得將他的兩只眼珠子扣下來!“你胡說!”“三小姐,我真的啥也沒看見……”“你也不想想,我離著那么遠,你又那么小,中間還隔著個漁網,我能看見啥?”徐妙錦聽到這話想了想也對,自己可能確實冤枉他了。可當她回過神來,立馬意識到不對。什么叫自己太小?自己哪兒小了?“朱允熥,你把話說明白,誰小了……”朱允熥聽到這話,再看看對方那煞白的小臉,立馬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為了不被對方按在地上摩擦,他趕忙扔下球拍跑路。徐妙錦見朱允熥跑了,也趕忙扔下球拍去追。可當她追到政務殿的時候,卻被常繼祖那廝給擋住了。“讓開!”“此乃政務殿,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好你個常繼祖,連你徐小姑都不認識了?”“徐小姑,您就別為難侄兒了,侄兒也是職責所在……”徐妙錦見常繼祖這樣說,也不好意思硬闖,只能恨恨的站在門外跳腳直罵。“朱允熥,你要是個男人就出來,看我今天不打你個鼻青臉腫!”政務殿內,朱允熥的大秘書孔彥縉,正利用工作時間偷偷給朱明月寫信呢,聽到門外徐妙錦的叫罵,心里暗呼來得真是時候!不多時,孔彥縉吹干信件的墨跡,起身朝著朱允熥躬身一禮道。“殿下,此乃政務重地,豈能任由一小女子撒野!”“待微臣出去斥責她一番!”朱允熥正愁不知道咋脫身呢,聽到孔彥縉這話,頓時將其視為肱骨之臣。“唉!”“有道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朝紳就是我的大忠臣!”“殿下謬贊了……”孔彥縉攏了攏袖子,義憤填膺的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高明抓著一本奏章走了進來。“高師傅好……”“嗯……”高明回應完孔彥縉的問候,就直奔朱允熥去了。“殿下,這事不對呀,這個季度市舶司那邊上交的稅款少了將近兩成……”高明正一本正經的跟朱允熥匯報工作,卻只見朱允熥眼神飄忽,小耳朵更是豎起來,貌似傾聽外邊的動靜。高明這才意識到門外有人叫罵,他本能地皺起眉頭。“殿下,您現在正該奮發向上,豈能纏綿與兒女……”“咦,不對,這不是徐家三小姐嗎?”“既然是她那就沒事了……”高明用身體擋住朱允熥的視線,強迫他跟自己對視,傾聽自己的匯報。朱允熥這才收回目光,打開奏疏看了一眼。“高師傅,這事我知道,是我命陸士原截留一部分,交給靖海軍第三艦隊,讓他們去西方辦點事。”“辦點事?”高明一想到兩成的稅款,就只感覺心在滴血。“殿下,辦什么事要用得到這么多錢?”“那可是足足兩成啊,按照往年的收入,少說也得百十萬兩啊!”“高師傅……”在朱允熥跟老高解釋之時,只聽到門外傳來高亢的一聲呵斥。“徐妙錦,此處乃政務重地,豈容你無故喧嘩!”徐妙錦眼神不善地看著這個突然鉆出來的大尾巴狼,捏緊小拳頭,登時就想給他兩拳。可還沒等她發飆呢,就看到孔彥縉一臉求饒地看向自己,還頻頻給自己打躬作揖。孔彥縉也惹不起徐妙錦啊,在裝腔作勢的喊了一嗓子后,立馬壓低聲音小聲的哀求道。“徐小姑給個面子,今天就別跟我家殿下一般見識了……”徐妙錦冷哼一聲,給了他個大大的白眼。“哼!”“以后你休想讓我幫你傳……”孔彥縉都不等她說完,趕忙將疊好的信件塞到她手里,然后對著她一陣打躬作揖。“在下求求徐小姑啦!”“徐小姑最美,徐小姑最好,徐小姑任俠仗義,有俠女風范……”別看徐妙錦平時挺跋扈的,但她臉皮卻不太厚。被孔彥縉這么一夸,哪怕她明知道這家伙耍嘴哄她,依然樂得見眉不見眼。“也沒你說的那么好啦……”“又是給明月的吧?”孔彥縉聽到徐妙錦說出“明月”倆字,嚇得頭皮都發麻。他整天跟朱允熥呆在一起,太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性了。那可是把自家那幾個妹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要是讓殿下知道自己在泡他妹妹,還不得把自己閹了送進宮里當太監?“噓……”“徐小姑饒命啊……”徐妙錦聞言當即獅子大開口。“我想吃天福號的醬肘子!”孔彥縉聞言臉上立馬肉疼不已,他的零花錢也不多!“好說!”“在下稍后就命人送到貴府……”徐妙錦見自己敲詐成功,當即樂顛顛地走了。孔彥縉在將徐妙錦打發走后,突然發現常繼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朝紳兄,在下也想吃天福號的醬肘子……”孔彥縉聞言當即不悅地白了一眼。“滾!”“你又沒給我送信,我干嘛請你……”常繼祖聞言立馬大聲喊道。“明月!”孔彥縉聽到這兩個字,嚇得魂都快冒出來了。更讓他感到驚慌的是,殿內的朱允熥也聽到了。“明月?”“是明月來了嗎?”常繼祖聞言,當即對著里邊笑聲道。“回稟殿下,明月殿下沒來,是微臣正在背詩呢!”“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有天福號的醬肘子沒?”孔彥縉徹底被常繼祖搞得沒脾氣了,當即咬牙切齒的道。“有!”“朝紳兄,在下不多要,中午你給我買倆就行……”“倆?”“咋不撐死你!”常繼祖成功敲了孔彥縉兩個肘子,正得意洋洋地哼著小曲兒時,突然看到臨安公主家的兒子李芳湊了上來。“咦,常兄喜歡吃醬肘子嗎?”“小弟一會兒就命人去給你買,你想吃多少買多少!”常繼祖聞言當即冷下臉。“不用!”“已經有人給我買了!”李芳依然不死心,陪著笑臉道。“那就明天!”“明天小弟叫上一桌上好席面,再從母親那里偷兩壇好酒,咱們兄弟好好喝上一杯!”靠在柱子上打盹的藍春聽到“酒”,小耳朵當場支棱起來。“帶我一個!”“帶帶帶,不帶誰也不能不帶藍家小叔呀!”李芳不過是敷衍地回應一句藍春,當他回頭后就發現,常繼祖不知何時已經熘了!李芳見狀恨恨地咬了咬牙,隨后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藍春身上。藍春自打父親藍玉被下獄,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打沒了。雖說皇太孫殿下手握荊棘,將父親從陛下手里搶回一條命。但藍家的爵位沒了,原來仆役、下人也被打散,藍家早就沒有了往日的聲勢。因此,他在皇太孫這邊也不太積極主動地承攬差事了,只是每天守在門口,干點站崗傳話的事情。“藍家小叔幫個忙,明天把常繼祖約出來,咱們一起去酒樓耍子去……”藍春聞言看了看李芳,眉毛一挑道。“你拿你藍爺當什么人了,我是那種靠出賣外甥換酒吃的人嗎?”李芳聞言咬了咬牙道。“我請你吃一個月的酒!”“一個月啊……”藍春猶豫了下,終于開心地答應下來。“好!”“不過,我不保證能請來,只能說試試……”“另外,你真惦記常家丫頭,你就學學孔彥縉,自己往大本堂那邊跑多好,干嘛在常繼祖身上浪費時間?”“那家伙跟皇太孫殿下一個德行,都把自家妹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你那點小心思,他豈能看不出來?”李芳聞言尷尬的撓撓頭。“也不是很明顯吧,我只是……”藍春了然的點點頭道。“明白!”“母命難違么……”如果放在以前藍春肯定不懂這里邊的門道,甚至有人跟他解釋,他都未必能明白。然而,在經歷過父親“造反”一事,他卻懂事了許多,知曉京中勛貴的規矩。眼下臨安公主看似圣卷正隆,但終究跟皇太孫差了一層。一旦將來皇太孫登基,她這個當姑姑的也就沒啥權勢了。因此,趁著眼下老皇帝還活著,給自家兒子訂一門好親事,可保自家未來三代富貴。公主的兒子要定親,普通勛貴自然不行。只有皇太孫親舅舅家的女兒,才能入臨安公主的眼。只要李芳娶了常家嫡女,自然跟皇太孫親上加親,可以保住李家未來的地位。“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喜歡,將來不能好好待常家外甥女,就最好別招惹人家。”“常家啥家風你應該也清楚,你瞅瞅常繼祖他爹常升,可是把呂家滿門都滅了,這小子將來跟他爹也不差啥……”李芳聽到這話只感到后背一涼,心里惴惴的想著,要不要回家求求母親給自己換門親事?要不讓弟弟娶常家姑娘,自己隨便在京中找個勛貴家的女兒娶了算了……這樣也不好,按照常家滅人滿門的習慣,就算弟弟娶了常家嫡女,一旦將來對人家不好,也會惹來常家的報復。到時候,自己這個當兄長的豈不是還得受牽連?李芳越想越沮喪,急得都快哭了。殊不知,開國公府,常茂媳婦馮氏和常升媳婦湯氏,看著滿桌子的請柬也快哭了。自打常茂嫡長女蒙皇帝陛下賜婚許配給皇次孫,整個京城的勛貴就跟蒼蠅見了血似的,見天的請她們兩個妯里去府上做客。“大嫂,今天你去誰家?”“我去李家吧,李景隆畢竟是曹國公,咱們不好駁人家面子……”“那妹妹我去泗國公家吧,他們家人丁單薄,不去的話顯得咱們趨炎附勢的小人似的……”
請記住本站域名:大風車小說, 搜索 "大風車小說" 即可找到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