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年代,這種事是經常發生的事情,男生自然是重災群體,但不是說女生群體中就沒有了。
劉青看著眼前這個兩個初二嘴硬的女生,內心充滿了不屑。她們識別同類的方式主要就是看她們的打扮夠不夠非主流。沒有悲傷的發型,承載不了那份沉甸甸的牛批。
并不是沒有收拾過這種所謂的“乖乖女”。比如前一陣子,也是有一個嘴特別硬的女生,被她們堵在廁所里……事后雖然也擔心了一陣子,但是那個女生并沒敢告訴家長和老師,大概也就知道了……不用害怕的。
當然了,大多數時候是很難跟他們有交集的。但是真的遇到了,就一定要讓她們有一個深刻的記憶。
“初二……一班的是吧?好,很好,我記住你們了。”劉青盯著邱果然和駱落月說。
邱果然上前一步:“有事沖我來就行了,跟她沒關系。”
駱落月見狀,心臟噗通跳個不停,臉色也無法控制地漲紅了起來,說:“我爸爸是警察!”
隨后又是一陣哄笑。
“哇,好可怕哦,你爸爸是警察呢?”
“來來來,讓你爸爸把我們抓走好嘛?”
“快點回去跟你爸爸告狀吧!”
駱落月的臉更紅了,她知道對方不會被爸爸的警察身份給嚇到,但是她還是不懂……為什么對方會笑,明明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明明自己說得那么嚴肅認真。
她發覺自己不懂這個世界了。
邱果然拉了拉駱落月的手臂,小聲說:“不關你的事,你別牽扯進來。我才不怕她們呢。”此前兩人并不是很熟的。
駱落月卻是倔強地沒有動,認真地盯著那幾個初三的。
這個眼神大概是激怒了對方。駱落月沒有反應過來……
“你還看!”
震驚。
那么一瞬間,駱落月是懵的。
驚詫、憤怒、委屈、害怕,種種情緒瞬間涌上心頭……是沒有意識到,這種社會,真的有這種人,什么都不害怕,不講理,大庭廣眾,當著所有人的面……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一些場景,幫爸爸抓壞人的場景,可是到這一刻突然醒悟,她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咬著牙,沒有哭,但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什么……雖然平時很兇勐,但是除了那些甘愿被自己欺負的男生以外,她連一只小貓小狗都不敢打。
幸好躲開了。
就在駱落月茫然的瞬間,邱果然已經還手了。
便,亂了起來。
駱落月的閨蜜周粥就在旁邊,想去拉架,但不敢進去,直接哭了起來:“欺負人……欺負人……”
很快,這一團混亂被注意到了,易陽正在控球,突然發現對面都停下了動作,望向球場邊緣……疑惑之時便跟著望了過去,看到的第一個畫面是邱果然被踢了一腳,雖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愣了愣便丟下球過去了。
隨后的畫面則讓人振奮了……
劉青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初二的小丫頭敢跟自己還手,所以當她打了駱落月一巴掌后,一點防備都沒有,被邱果然打中了,身邊的小姐妹自然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當她們都醒悟后,那怎么能忍呢?然而圍觀的人太多,場面一混亂,拉架的或者散開的人一阻攔,被邱果然借著掩護躲開了,好不容易,劉青抓住了機會,踢到了邱果然,但是被旁邊的人攔了一下,這一腳并沒有什么力氣。
阻攔的人是張卜壽,他大喊著:“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一面用肥碩的身體攔在了劉青面前。
正在擔心駱落月的周粥看到機會來了,趕緊過去將自己的閨蜜拉開。驚鴻一瞥,張卜壽還站在那些壞女人前面,一時間他的背影就顯得高大起來了。
嗚嗚……張卜壽。
劉青還在憤怒,但突然感到腦袋一陣刺痛,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像是一頭即將被宰殺的老母豬。身體隨著也被這股劇痛給往后一帶……原來被人揪住了頭發。
又驚又怒,劉青奮力抓住自己的頭發,穩住身形,扭頭一看動手的人,卻是直接一愣……
馬思雨。
那么一瞬間,劉青是茫然的……因為馬思雨早就卸下了以前的那副打扮,所以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大腦空白了那么一瞬間。但是當徹底醒悟過來以后,便是深深的恐懼。
如果說,這個學校的大姐頭有段位等級,馬思雨一定是最強王者……不因為別的,她的大伯是馬東犀。
無論真實的馬東犀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在這些小太妹妹兒小混混眼中,那就是毫無疑問的大老。畢竟,她們崇拜的某某哥,可能就是馬東犀的KTV或者網吧做事的保安或者服務員……大多數傳奇的故事都是那些小子吹牛吹出來的,但被洗腦的不經世事的不良少年不僅信以為真,而且會自我刻印成信念鋼印。
劉青不敢還手。
駱落月和邱果然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馬思雨,酷極了。
隨后趕來的易陽等人以及體育老師,總算把人給分開了。
一場籃球賽,變成了一場鬧劇。
大黑牛是不太愿意管這些事情的,那不是他的分內之事,又因為打架的雙方是女生,所以將雙方分開以后,隨意批評了兩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一切塵埃落定,駱落月依舊沒有哭。周粥卻在一旁哭得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挨揍的是她呢。
但是當一個男生安慰駱落月的時候,她一瞬間委屈涌上心頭,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灑落了下來……其實沒有受到什么傷害的,盡管挨了一巴掌,卻沒什么感覺。她只是覺得委屈,剛才自己站在那里,和邱果然兩個人,除了張卜壽,卻一個男生都不敢站出來……
剛才易陽在旁邊就好了……她看了看易陽。
此時,易陽沉默著,望著那些鬧事的女生,一言不發。
操場里,見都打不起來了,人群便逐漸散去。
那些女生都圍在邱果然和駱落月旁邊安慰著,只有馬思雨沖著那幾個準備離開的小太妹兒喊了一句:“你們再敢到我們班鬧事,頭發都給你們剃光了!”
她揚了揚手中薅下來的一撮枯黃的頭發。
這一天就荒唐地過去了,易陽買飲料的承諾便不了了之。
第二天。
在前往學校路上的時候,易陽又遇到了那只貓。
它站在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貓咪頸部的那枚項圈依舊沒有變化。招了招手,貓咪發出一聲“喵嗚”一躍而下,隨后踩著貓步,踩在堅硬的水泥路上,就像踩著棉花,姿態優雅地踱步到了易陽的面前……
被狼狽地抓了起來。
易陽將貓咪抱在懷里rua了rua,腦子里想著昨天的事情。
自己是班長了,很多事情就不能像曾經那般,無所謂,不在乎的態度。盡管,這不是他應該干的份內的事情,但是在班上的同學被欺負時,班上同學的表現,一眼難盡……
其實挺正常的,但是不該如此,或者說著和他的愿望不符。
昨天駱落月和邱果然和對方發生沖突時,沒有男生站出來出頭,駱落月為此難過了很久。
這件事,易陽當然不會僅僅站在駱落月的角度去看待。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他們肯定是害怕這個時代的那些在學校里很混賬的男生女生。是的,哪怕是一個普通男生,面對那種非主流打扮的小太妹兒,還是會很憷,因為她們往往跟一群同樣混賬的男生整天整天混在一起。
易陽想著,手上的動作慢了起來,引起了貓咪的不滿,它喵嗚地叫了一聲,輕咬了易陽的手一下,從懷里掙脫出來,跳上了樹枝,不見了蹤影。
易陽啞然失笑,貓真的像女生。
來到教室后,駱落月坐在位置上一語不發。原本該她組織早自習的,但是此時教室里鬧哄哄的,一點要開始晨讀的意思都沒有。
她還在想著昨天的事。
易陽站在講臺上望了一會兒,平靜地數了數人數,感覺人來得差不多了,緩緩開口:“大家……先安靜一下吧,我跟大家說幾句話。”
初中生是天然反抗權威的年齡段,如果有一個同學以班委的身份自居,言談交流都帶上“管”的意思,他的結局大概會被整個班鎖唾棄。所以他們才會選擇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張卜壽,從來不管事的駱落月、曾經是混混的易陽當班委……
所以此時易陽用這樣的開場白以后,大家的心里還是產生了一些抵觸……這話聽起來太像老師了。
不過還是有些佩服的,初中生,能用這樣的開場白說話,本身就挺有勇氣的。大家安靜下來,準備看易陽說些什么。
易陽說:“關于昨天發生的事情……”
“我其實挺難過的,因為這件事……是我們班的同學被欺負了。”易陽頗為沉重的說。
氛圍突然就變得凝重起來了。
好幾個昨天并沒有去籃球場的同學,比如寧枝馨,比如羅冰,都有些茫然,問問旁邊的學生,發生了什么。
“大家都知道,我以前是個混混……打架的事情,經常有我。但是現在,我當了班長,不管大家選擇我的初衷是什么,我都會負起一份自己的責任……其中有一點就是,我們班的同學不能受到欺負!”
駱落月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轉了,她定定地看著易陽,強忍著淚水,嘴巴里鼓著氣,小臉漲漲的。
邱果然也是沉默的望著易陽,表情復雜。
而許多昨天在場的男生,一下子就沉默了。
“我希望……我們是一個集體,集體的意思就是,不管我們在這個班級里面關系是生疏還是親密,當我們班的某一個同學被欺負了,應該有人站出來,至少……男生應該上去保護我們班的女孩子。”
“不要害怕對方的報復,只要是毫無理由的霸凌……”易陽目光深邃,語速平緩,但是異常堅定:“報我的名字,老師解決不了的,我能解決。”
“報我的名字!”
這句話鏗鏘有力,連一向文氣十足的羅冰都怔怔地望著易陽,一瞬間竟然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不由得想到了一副畫面,某個外班的惡霸在一班欺負寧枝馨或者其他女生,男生們群情激憤地沖上去,把那家伙揍了一頓。
有易陽,就不怕其他班的那些混子報復了。
連他都上了。
羅冰搖了搖頭,把那副畫面甩出腦海,回頭四處張望一番,發現每一個男生似乎都憋了一口氣,一種名為凝聚力的東西似乎開始發芽,這從他們的臉上可以得到印證。
羅冰再看向易陽的時候,眼睛里又多了一分佩服……雖然易陽的成績不如自己,但是易陽擁有一的些東西,是他羨慕的……就比如這份成熟,這份領導能力!
葉娉婷微微嘆了口氣,對寧枝馨說:“你不知道,昨天駱落月和邱果然初三的女生給打了……”
“啊!還有這這樣的事情呢!怎么會呢!”
“一言難盡啊……”
“那……那……然后呢?”
“沒有男生幫忙。”
“呃……”
“最后是馬思雨,一個人把那幾個女生打得沒脾氣了。”
望向了馬思雨,只見她興奮地望著易陽,笑容像甜甜的橙子,散發著清新的香氣。
看著馬思雨的眼神,寧枝馨又看了看易陽,隨后沉默不語。
這件事大抵是告一段落了。事后自然也沒有發生其他的劇情,大黑牛作為在場唯一的老師,沒有抓著這件事不放,事情沒有鬧大,沒有傳開,便也沒有老師處分她們。
而易陽的那番話,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用,只是如果不講出來是挺難受的一件事。不過說完之后,他感覺到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改變,這是可以從一兩句簡單的交流種感受到的……初中生大都還不會影藏自己的情緒和對一個人的喜惡,每一人跟他說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掛著笑容的,這大抵就是一種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了的證據。
某一節課下課后,駱落月突然對他說:“你真的天生就是當班長的。”
“嗯?”
“你是個好班長。”
“謝謝了。”易陽啞然一笑。
“你今天下午有沒有空?”
“嗯?”
“我請你們幾個人吃東西。”
“幾個人?”
“馬思雨,周粥、張卜壽,還有邱果然……”
易陽想了想,說:“好吧。”
駱落月打算請他們吃飯,也不算是讓人意外的事情。她請的幾個人,都是昨天下午的沖突中與她形成了羈絆的人。有一句話是說,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昌,意思是一起面對過極為危險的事情或者一起干過壞事,這種情感會很堅硬。這句話放在女生那里同樣很好用。
駱落月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和那些學校里的混亂,幾乎是兩個世界的。所以,那種他人在混亂中跟自己站在統一戰線的情誼,就更顯彌足珍貴。
駱落月說:“你想吃什么?”
易陽想了想,說:“你請什么就吃什么。”
“那我定了。”
“不用問問其他人嗎?”
“他們聽安排就行了……”
“呵……好吧。”
當天放了學后,在駱落月的組織下,幾人來到了一家類似小酒館的地方,名叫“拾憶”。站在門口,周粥軟軟地說:“啊……要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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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落月說:“不是哦,這里白天是餐吧,晚上才是酒館呢。”
易陽知道這里。正如駱落月所說,白天是餐吧,銷售的是樣式類似西餐的菜式,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比如冷吃兔、烏冬面、自制比薩、燒烤等等等。但是過了到了晚上,店的招牌插上電,又開始賣酒水,布局類似音樂酒吧,有卡座有大廳,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舞臺。
大概就是,白天是拾憶餐吧,晚上是拾憶酒吧。
當然,是記憶中的拾憶,重生以后還沒有來過。
沒說什么,幾人一同進了拾憶……餐吧。
此時餐吧里的位置都是空著的,易陽默不作聲地掃視了一眼,和記憶中的布局還是一樣的,二樓有卡座,一樓大廳,那個舞臺上放著表演用的樂器。晚上的時候,不定時會有歌手過來表演節目。
老板是一對夫妻,熱情地招呼了上來。
駱落月指了指二樓的一個卡座,那里也剛好可以看到舞臺中央,說:“我們就坐那兒了。”
其實還是挺尷尬的。
易陽和周粥不熟,邱果然和駱落月、周粥都不熟,在等菜的時候,大家都不怎么說話。易陽便踢了張卜壽一腳,說:“最近有什么八卦,講講。”
張卜壽便十分興奮地說了起來,他從各方聽到的好笑或者令人驚訝的事情。總算是緩和了一下氣氛,大家都在想,幸好帶了張卜壽來。
很快菜上來了,駱落月組織大家吃東西,說不要客氣,不要客氣,大家都動起了快子,易陽拿著飲料,幫眾人倒上,又把幾個菜調整了一下位置,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夠到……邱果然和駱落月都有些意外,僅僅這樣一個細節,不是很多初中生能注意到的。
不經意間,每個人都有了一種被易陽照顧的感覺。
吃了一陣,話又少了下來。駱落月猶豫了幾次,終于端起了飲料……一時間臉變得通紅。盡管,一直都在當學習委員,但是在外人面前主持一件事,還是挺難為情的一件事,此時就更加佩服易陽了,他竟然敢在全班面前那么澹定的表達意見。她說:“今天……叫大家過來一起吃個飯,是想更大家表達一個謝意,謝謝大家昨天的時候,嗯,幫了忙。”
邱果然也端起了杯子,說:“不不不,其實真正要要感謝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落月也不會被牽扯進來。”已經喊落月了。
周粥說:“還是要感謝馬思雨呢!沒想到她這么勐。”
馬思雨羞紅了臉,連忙說:“你們不覺得我是個壞女生就好……”
大家此時才都把目光望向馬思雨。
說實話,昨天馬思雨一個人揪著那個初三女生的頭發,就讓對方沒了脾氣,還有威風凜凜地說“再到我們班鬧事,頭發給都給你們剃光”實在是給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駱落月和邱果然,她們想著如果不是因為有馬思雨,還不知道會被對方揍得多慘呢。
大概也明白了馬思雨也是那種……很兇的女生,而她的打扮一點都不非主流,反而讓她的形象變得英姿颯爽起來。很慶幸,是自己班上的,而且至少目前來看沒有那些壞女生的壞習氣。人就是這樣的,痛恨惡霸,但是當惡霸是自己的朋友,又會覺得很爽。
“干杯!”
隨著飯點臨近,拾憶餐吧里逐漸人多了起來,不一會兒樓下大廳的座位里都上了客。
喝了吃了,便終于把天聊活了。馬思雨似乎是高興了起來,組織大家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老板!來六副骰子!”
“先說規矩,一共6枚骰子,先搖,然后自己看每個點數的數量。輪流報你認為的整個桌面上某個點數的數量。輸贏就是是猜你上家猜的對不對,如果你覺得上家說得不對,可以選擇開,如果你舉得上家說得對,可以繼續喊。嗯,一可以當所有數字。”
“舉個例子,我喊10個六,輪到駱落月了,你覺得大家的6加起來沒有10個,那么就可以選擇開我……嗯,打開,看吧,大家加起來有16個,那么我就輸了。簡單吧?”
規則還是很簡單的,試玩了兩把,大家都會了。
“我猜,六個六。”
“啊呀周粥,不用說我猜,咱們六個人,要從七起喊。”
“哦……那……六個七?”
一片歡聲笑語。
試玩兩把,開始正式開始了。很快,駱落月就輸了。
邱果然立刻興奮地問:“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駱落月猶豫了一下,扭扭捏捏地說:“那……真心話吧。”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沒有,沒有!”
“必須要誠實哦!”
“真沒有……”
張卜壽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對易陽說:“比跟你在一起玩有意思多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喜歡看男女故事的人,比喜歡看男男故事的人多的原因啊。”
第二輪,上家馬思雨看了一眼骰子,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對易陽說:“22個6!”
易陽皺起了眉頭。這個游戲是人越多越不好猜,因為變量太多了。但是可以這么想,一共36個骰子,每個骰子有6個點數,哪怕1可以當所有數字用,每個骰子搖出6的概率也不過是1/3,那么36枚骰子搖到22個6的概率……不該這么大。
也不知道自己算得對不對,易陽說:“開。”
后面的人陸續打開骰盅,一數,是15個。
易陽笑起來:“你輸了,你不可能有七個6吧?”
然而馬思雨卻笑吟吟地打開骰盅,說:“豹子要算7個哦!”
6個6,算7個6,易陽一時都沉默了。
大家便開始起哄。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這是擺在易陽面前的一個難題。大抵能夠猜到馬思雨大概會問哪種問題,情情愛愛的。大多數情況下,男生都是主動的一方,但是當遇到一個女生比男生還要熱情,可能一兩個問題反而把你整不會了。
易陽想了想,說:“大冒險吧。”
馬思雨壞笑起來:“真的要大冒險嗎?”
易陽說:“這樣吧,我給大家表演個節目吧。”
馬思雨沉默了一下,她原本想的是更加刺激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如果真的說出來,萬一對方不答應,反而尷尬,想了想便說:“那好吧,你要表演什么節目?”
大家也都一臉古怪地望著易陽。
易陽望向下面的舞臺,說:“給大家唱首歌吧……”
駱落月說:“唱歌啊……”
易陽點點頭,說,“看著吧。”說完起來,朝著樓下走去了。
大家都待在位置上,疑惑地看著易陽下去了。
此時,餐吧里的大廳里已經坐了很多人,偶爾有人瞥見了從樓上下來的那個少年,但都沒怎么在意。在駱落月她們都注視下,易陽走到吧臺前,跟老板說了什么,隨后看到老板娘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猶豫一番,點點頭。
駱落月說:“他在干什么呢?”
邱果然想了想:“他不會是打算用那個舞臺吧?”
馬思雨望著易陽,心想這就是自己喜歡的男人。
隨后,易陽果然登上了舞臺,老板幫他把那把插電的木吉他拿了起來,交到手上,隨后輕輕拍了拍麥克風,試了試音,才說:“各位顧客,一個小小的突發情況!”
餐吧內的人都疑惑地望了過去。
“我們這里晚上會有歌唱表演,但是今天大家有耳福了,這個小兄弟表示要為他的同學們獻歌一首,讓我一起用掌聲他加加油!”
到這里吃飯的人,大都是年輕人,也是經常混跡于酒吧的人,甚至跑到省城看過演唱會,或者在附近參加某個音樂節的夜不在少數。類似易陽這種的素人,跑到酒吧里表示要上臺唱首歌的,常常能夠遇到。
但是怎么說呢……一般這種素人,他們的實力跟勇氣嚴重不成正比。往往唱的……一言難盡。甚至總是那些膽子越大的,唱得越難聽。所以跟易陽想象得不一樣,老板說完那番話后,響應的人并沒有多少,只有幾個年輕的小姐姐鼓了鼓掌,“加油哦小弟弟”
大家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易陽抬起頭,望向了二樓的卡座。馬思雨她們,都驚訝地望著自己。
駱落月問張卜壽:“他還會彈吉他呢?”
張卜壽疑惑地抓抓腦袋:“不清楚啊。”
“你們不是死黨嗎?”
“你們不知道,我這個死黨一向神秘。”
“切……”
易陽低下了頭,此時還是相當緊張的。深呼吸兩口氣,才鎮定下來。
沒什么好緊張的,觀眾都是大白菜。
這把琴的質感和觸感跟姜黎黎的那把馬丁相比,差遠了。現在當然不會依舊傻乎乎的認為姜黎黎的琴真是一把“外國的雜牌琴”了。但是畢竟是能裝拾音器的吉他,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至少算是一把真正的“樂器”。
只是跟姜黎黎學了小半學期音樂。自然還不能說彈的多么高明,剛剛攻克了那些常用的和弦……當然,如果只是停留在彈唱這個層面,已經夠用了,G調和C調的歌,只要不用復雜的編配,比如7和弦、9和弦,增減和弦之類的,三品內都能玩得轉了。
還是要看唱的。
易陽想了想,將變調夾取下來,夾在了二品的位置。變調夾對于彈琴的人來說,大抵是菜鳥的標志……高手轉調根本不需要這玩意兒,但在不懂的人眼中,看到變調夾就會莫名感到一種震撼……臥槽,那什么玩意兒啊,夾在吉他上,看起來好吊哦!
很顯然,除了老板,在場沒有一個人是懂吉他的,注意到變調夾以后,都被震住了,也開始變得認真,望向了易陽。
“這少年難道說還是個高手?”
前奏響起來……很簡單的和弦,同桌的你。
復調樂器都有一種獨特的魔力,無論是鋼琴還是吉他,當它的聲音響起來后,哪怕沒有什么旋律,僅僅幾個和弦,悅耳的音色也能迅速將聽眾帶入到某種氛圍中去。
拾憶靜謐。
“好聽呢……”周粥對張卜壽說。
現在踩節拍已經很穩了,在某一個時刻,易陽的聲音輕輕響起……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
這是一首經典到掉渣的歌,正是因為他的經典,任何場景拿出來彈,都會勾動人們的回憶。食客們都有些意外了,當易陽一開口,所有人便立刻收起了輕視……自然是不懂唱歌技巧的那些專業名詞,音準啦、氣息啦、共鳴啦什么的,普通人聽這樣的民謠歌曲,硬要形容的話,只能從舒不舒服這個層面上去聽。
好聽。
少年的聲音很飽滿,和普通人的那種大白嗓不同,很有專業歌手的味道……這便是人們的第一感受。只是驚訝了一下,情緒便被帶入到歌詞中去了。
有人說,當你有一把錘子,那么會隨時隨地找那顆釘子。對于專業的音樂人來說,他們的錘子是樂理知識,所以聽一首歌的時候,總是不免用這首歌用了什么牛逼的和弦啦,節奏啦,調式啦之類的東西來評價,所以他們或許會覺得《土耳其冰淇淋》很牛逼,而四個和弦循環到死的民謠是垃圾。
但是對于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不懂樂理,他們的錘子是平平澹澹的人生經歷,當民謠的歌詞有那么一兩句擊中了內心,引起了共鳴,就會感動到哭。
同桌的你就是這樣一首歌,盡管簡單,卻最能打動普通人的心。
尤其是,這樣一個充滿了少年感的聲音來詮釋。
都聽得很認真。
馬思雨看了看駱落月,突然就有些心酸了,好可惜啊,自己不是他的同桌。
邱果然也是沉默不語的望著易陽,那聲音像是小河蕩漾著一只用甜蜜的水果做的船,散發著香氣,一點一點地蕩進她的心里。
周粥對張卜壽說:“你畢業的時候也給我唱好不好?”
“啊,啥?”
“我們不是同桌嗎?”
“呃……我不會彈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