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說”
一大媽沒想到李學武這么問,便開口解釋道:“你大爺在院兒里都從來不說單位的事兒,在家更不會跟我這睜眼兒瞎說啊”。
說著話見李學武嚴肅著臉,便試探著問道:“你不會也懷疑你大爺偷廠里的銀焊條吧!”
“一大媽!”
李學武見一大媽又要激動,知道這位身子骨不大好,趕緊安慰道:“我是您看著長大的,一大爺也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您信我嗎?”
這話說的,根本就沒回答一大媽的話,也沒有拍胸脯給一大媽做什么保證,可就是讓一大媽信服了。
“我信,學武,一大媽信你”
一大媽懇求地看著李學武說道:“你大爺是啥樣人你知道,我們倆啥情況你也知道,那玩意兒就算是銀子,給了我們倆有啥用啊”。
看著一大媽拍手無奈的樣子,李學武壓了壓手,道:“事兒已經發生了,您著急也沒用,我去了解一下情況,稍后咱們再說”。
“好好”
一大媽是知道李學武家里安了電話的,也知道這個事兒就得由著李學武來解決,所以眼巴巴地看著李學武出了門。
李學武聽一大媽講是秦淮茹告訴她的,就想著去對面兒問問的。
可在他和一大媽正說著的時候秦淮茹便已經從家里走出來在院里等了。
許是知道了李學武正跟一大媽說這個事兒呢,便沒有過來。
見著李學武出來了,便走過來說道:“我下班的時候正好遇見”。
李學武抬手示意她先別說,這會兒正見著二大爺劉海中推著車子從院門口進來。
見著李學武和秦淮茹滿臉嚴肅地站在院里,一大媽滿臉焦急地站在家門口,便知道一大爺的事兒家里知道了。
“幼,兩位開會呢!”
劉海中滿臉的笑意,招呼道:“我還說今晚吃撈面呢,晚上來家吃啊?”
“呵呵,您這是撿著錢了?”
李學武還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能聽見二大爺要請自己吃面條兒。
要說摳,二大爺絕對不摳,可也沒有多大方。
這個時候就沒有大方的人,家里都是緊巴巴的,想大方也大方不起來啊。
可要說緊巴巴,這二大爺家里還真就說不上有多緊吧,一個月七十多塊錢的工資,想要吃點兒好的真不算難。
二大爺既然不摳,家里又不緊吧,怎么沒見著他請客呢。
因為人緣兒不好唄。
就沖這份沒眼力見兒,再加上這個破嘴也知道人緣兒有多次了。
“嘿,哪兒有那么多錢讓我撿啊!”
二大爺話里有話地說道:“撿便宜、占便宜這種事兒我從來不干,做人要清清白白,李處長,您說呢?”
“當然!”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您是什么樣的人我們都是目睹耳聞的,沒說的”。
“呵呵,得了!”
只見二大爺好像一副請不動李學武兩人的模樣推著車子往后面走,邊走還邊說道:“有您這句話我今天就比吃肉都高興了”。
秦淮茹看著二大爺進后院兒的身影撇撇嘴,滴咕道:“可真“清白”!”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兩聲,示意她跟著自己往雨水那屋走了走。
等走到屋角這才問道:“一大爺在門口是怎么回事兒?”
“正想找你去呢!”
秦淮茹這會兒也緊張了起來,解釋道:“我推著車子走在他后面,眼瞅著他被一個小伙子騎車子撞倒了”。
“這么寸?”
既然事出非常,那所有跟事件有關的正常都表現的不正常了。
“要不怎么說呢”
秦淮茹也是皺著眉頭說道:“他就正好走到大門口,那個小伙子的車子就從院門右邊沖了過來”。
“奔著他去的?”
“看著不像是”
秦淮茹搖了搖頭,說道:“你還不知道咱們廠那些小年輕的?逮著車子鉚勁兒騎,恨不得起步就帶風”。
這個時候的年輕人別指著有多安分,跟后世的一樣,都有一顆躁動的心。
大門口正是人多的時候,也是姑娘最多的時候,騎著車子恨不得叫所有人在后面看著他的背影吃灰。
要是依著秦淮茹這么分析也沒問題,李學武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車子沖過來的時候急,一大爺躲了兩下沒躲開,一下子被撞倒在了地上,那個小伙子也摔了,手上還擦破了皮”
秦淮茹知道李學武來找自己再問一遍就是要聽詳細的內容,所以講的也是很詳細。
“看著一大爺躺在地上,那小伙子先起來的,還扶著一大爺不住地道歉,說是騎得太快了,沒見著人”
“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秦淮茹搖了搖頭,道:“要說廠里我這樣歲數的還成,后面這些進廠的小年輕我哪見著過”。
回答了李學武的話,又補充道:“不過一大爺應該認識,那人還叫了易師傅”。
“這不稀奇”
李學武搖了搖頭,道:“廠里不認識一大爺的才稀奇”。
“也是”
秦淮茹點了點頭,道:“那小伙子見一大爺說沒事兒便由著一大爺催著去醫務室了,東西還是門口的保衛給幫著收拾的”。
“就發現銀焊條了?”
“是”
秦淮茹點頭道:“保衛發現后便問了一大爺,可一大爺說不是他的,好像有什么事兒似的,保衛室又出來個人把一大爺帶走了,韓科長也在,是跟著那個人一起走的”。
“那個人是誰?我們處的?”
“不知道,看著不像”
秦淮茹猶豫著說道:“穿的是黑色的中山裝,看著挺干練的,我是沒見過廠里有這個干部”。
她是招待所的所長,也是副科級干部,能在韓戰面前帶走人的,一定比韓戰的級別高。
這樣說,那這個人一定是科級以上,到了這個級別,全廠也都數得過來了,一定是認識的。
李學武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這么個人,皺著眉頭問道:“后來呢?”
“不知道”
秦淮茹搖了搖頭說道:“見一大爺被帶走我想去問也沒敢問,這不回來找你了嘛”。
“你看著那小伙子撞一大爺的時候有沒有帶著那根銀焊條?”
“沒有,不可能的”
秦淮茹搖了搖頭說道:“我想追一大爺說京茹在院里養雞的事兒來著,看的很清楚,那焊條是從一大爺包里散落出來的”。
“嗯,知道了”
李學武看了站在門口等著的一大媽一眼,隨后對著秦淮茹交代道:“這個事兒不要跟別人說了”。
秦淮茹點點頭,解釋道:“咱們院里也有人見著一大爺被帶走了,這……”。
“不用管這個,人云亦云而已”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道:“這個事兒沒人敢亂來,一大爺的身份在那兒,也沒人敢為難他”。
“那我去看看一大媽”
見李學武這么說,秦淮茹擔心地看了對面兒的方向一眼。
李學武點點頭,隨后便往后院兒走。
一大媽的視線一直盯著李學武,直到在月亮門處消失不見。
李學武回到家,倒是叫父母等人愣了一下。
這才剛出門啊,這么快就吃完飯了?
“有事兒,打個電話”
指著里屋跟坐在沙發上的父親示意了一下,隨后便進了屋。
李雪正依著炕柜抱著李姝看小怪獸,見著李學武進屋奔著電話去便把聲音調小了。
李姝見著小姑姑的動作,那個有人會出聲的小匣子聲音小了,便用手指了說道:“呀!”
李雪摟著侄女嚇唬道:“你爸要打電話,可不敢亂喊啊,小心打屁屁”。
李姝也見著父親站在桌子旁打電話,倒是對那個黑色的電話機感興趣起來,抓著小姑姑的脖領子手指著那邊要過去。
“啊,打”
“在這兒一樣挨打,不用下地主動湊過去”
李雪故意逗著侄女,可不敢真抱著去李學武邊上。
二哥笑的時候還好,臉一嚴肅,她就怕的厲害。
李學武沒注意妹妹和閨女的話,跟處里值班的韓戰通了電話。
韓戰是知道易忠海和李學武一個院兒的,見李學武主動問也沒有驚訝。
倒是把他了解的情況說了。
易忠海已經不在廠里了,經過初步審訊,一直不承認偷拿了,被666工程保衛組帶走了。
“什么666工程?”
李學武聽到這兒便打斷地問了一句。
帶編號的工程不出奇,保衛組也不出奇,帶編號的工程保衛組最出奇。
只要這兩個名詞組合在一起,就沒有小事情,保密程度都是高的。
至于帶編號的工程,這個時候公路、鐵路、航運等都有可能帶著編號,有的保密有的不保密。
這也是為什么李學武在一大媽那兒問了一句一大爺有沒有說什么事兒。
在李學武看來,這世上就特么沒有巧合,即使有也是帶著目的的。
“不知道”
韓戰在電話里也是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帶走易忠海的時候我去攔這才給我亮了工作證”。
“調查部的?”
“不是,是保密部的”
李學武的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調查部的,那還能問一嘴,這個部門他也不敢真把電話打過去問。
雖然同屬一個工安系統,但主管領導和上下關系是分開的。
這事兒還是五九年的時候定的,這里不便多說。
“廠里辦的事兒?”
“說是”
“什么時候帶走的?走程序了嗎?”
韓戰就知道李學武會問這個,答道:“初審一結束就被帶走了,吉普車,根本不叫我們著邊兒,只說了一句明天等電話”。
李學武的臉陰了陰,還真沒見過這么屌的辦事風格。
“易忠海的情況怎么樣?”
“看著不大好”
韓戰說道:“應該是沒動手,看著沒有外傷,走路也很正常,就是精神狀態不大對頭”。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不要管了,更不要瞎打聽,由著他們辦去”。
韓戰倒是解釋道:“我看著易忠海不大像是那種人,一個月工資就九十多,這么大歲數了,為了二百塊錢的東西不值得吧”。
“這個不要說”
李學武叮囑道:“普通人說說沒關系,咱們是保衛部門,說這個容易引起誤會,誰問起都說以廠公告為準”。
“明白,我這就通知一遍今天在崗的”
“嗯”
李學武答應了一聲便放下了電話,轉身卻是見著父親站在了里屋門口。
“是老易的事兒?”
“嗯”
李學武點點頭,道:“具體情況不大清楚,有人已經在處理這個事兒了”。
李順可不是小孩子,兒子就是保衛處副處長,他都不知道的事兒,能小了?
劉茵站在廚房門口關心地看著這邊問道:“不會有啥事兒吧?”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沒說話。
這個時候他就更不好說什么了,跟做手術的醫生一樣,誰敢說手術臺上下來的一定是活人。
保衛干部也一樣,誰敢說審訊室出來的人一定是好人。
見著李學武不說話地往出走,李順皺著眉頭給劉茵示意了一下,便坐回了沙發上。
他知道兒子的性格,工作上的事情不愿意跟家里說的,他更不愿意多問,這會給兒子帶來壓力。
知道兒子的性情如何,不會看著易忠海蒙冤不管的,所以這會兒也就坐回沙發上想著事情。
李學武出了門便見著劉光天從家里出來。
“又打酒?”
“是”
劉光天看了看李學武,昨天就被李學武壞了一下,現在心里還有怨氣呢。
可有怨氣也不敢使出來,跟李學武耍,可沒有那么頭鐵。
李學武故意等著他一起過了月亮門,這才笑著說道:“昨天挨打了?”
“沒,呵呵”
劉光天干笑著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李學武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是看不慣你爸偏心的樣子,故意氣氣他”。
劉光天當然知道李學武說的什么意思,無非是自己的大哥罷了。
說這個他也是有氣的,不過不敢跟李學武說,怕再被壞一次。
李學武沒在意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樣子,繼續說道:“偏心也就算了,還拿你們撒氣,唉”
說著話捏了捏劉光天的肩膀,道:“不過那天的話不都是氣你爸的,建房的項目確實下來了,你可得有個準備啊”。
“真的!?”
劉光天這會兒驚訝地說道:“不說是還在討論嘛”。
“廠長要建,還討論個屁哦”
李學武笑著收回了手,邊往前走邊說道:“分房的政策不大清楚,不過先申請總是好的嘛,依著你的消息,等到你這兒黃花菜都涼了”。
“是是是”
劉光天跟緊了李學武說道:“您有什么消息幫我留意著點兒,我是真想搬出去了”。
說著話揚了揚手里的酒瓶子說道:“見天兒的就這個活兒,煩都煩死了”。
“呵呵”
李學武歪著頭笑道:“我這里倒是有個事兒想跟你打聽打聽”。
“您問您問,我知道的一定說”
李學武點點頭,問道:“一大爺被撞的時候你見著了嗎?”
“沒見著”
劉光天搖了搖頭說道:“這事兒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們先走的,有騎車子趕上來的當熱鬧告訴我們了”。
見著李學武皺眉頭,劉光天又補充道:“但我知道是誰撞的”。
“哦?”
李學武打量了劉光天一眼,好像不信任的樣子。
領導一般都這個樣,想問不會直接問,而是一聲似是非是的語氣詞,然后給你個眼神讓你主動說。
這會兒劉光天就是這樣,好像生怕李學武不信自己一樣,肯定地說道:“就是我們車間的傻六子”。
“誰?”
李學武還真沒聽過這么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說的是秦……
“你見過的!”
劉光天比劃著說道:“上次你去我們車間后面找我,還給我煙的那回!”
說著話見李學武點頭便又繼續解釋道:“跟我吹牛嗶的那個,比比劃劃的,干瘦的那個”。
李學武要是能想起這人長啥樣他是那個!
當時就是去找劉光天的,那邊蹲著一堆抽煙打屁的,他能記得誰啊。
光靠劉光天這么比比劃劃的形容,啥腦子能想得起來。
“大號叫啥?”
“嘶!”
劉光天也被李學武這么一問給問懵住了。
“平時習慣叫六子了,這特么一時還真忘了這孫子叫啥了!”
李學武無語地笑了笑,這倒是不稀奇,傻柱是誰都知道,何雨柱是哪個?
“不著急,慢慢想”
李學武從兜里掏出煙盒磕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李處長,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拿著”
李學武笑道:“誰跟你意思了,抽我的煙就那個意思?”
“不是不是”
這會兒他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訕笑著接了李學武的煙,道:“我可真沒少抽您給的煙”。
“再跟我客氣,我可就不問了啊”
“呵呵”
劉光天跟著李學武慢慢往出走,抽了幾口說道:“這孫子平常壞事兒干多了,誰特么稀得叫他大號”。
說著話給李學武解釋道:“他們家姐兒七個,就他一個男丁,可被他們家給寵上天了,算我們這堆兒人里的“首富”了”。
這個說法李學武也聽過,不稀罕。
本就是傳宗接代的獨苗,再加上七個姐姐照顧,那可不就是想要啥有啥嘛。
劉光天半是嫉妒半是調侃地說道:“本是為了光宗耀祖傳宗接代……窩草!”
剛說了半句,劉光天突然說道:“我特么想起他叫啥了!”
“耀祖?”
李學武見著劉光天說了兩個詞就想起來的,便猜了這個時候用的最多的那個。
“不是”
劉光天自嘲地笑道:“他大姐叫招娣,他二姐叫盼娣,三姐叫想娣,四姐叫念娣,五姐叫望娣,六姐叫來娣,七姐叫思娣”。
李學武看了看劉光天,沒想到這小子腦回路這么清奇,竟然轉了這么多彎兒。
“所以他叫?”
李學武的時間有限,所以懶得跟他在這猜悶兒了。
“真娣”
“啥玩意?”
李學武皺著眉頭追問了一句,沒大敢相信這個名字。
“呵呵”
劉光天笑著說道:“關鍵他們家姓錢,意思是第八個真滴是兒子,所以就叫真娣”。
這下子李學武是真的有點兒愣住了,問道:“他爹起名的時候是認真的?”
“呵呵呵”
劉光天笑著說道:“不是我們不叫他大號,是特么他不讓我們叫,他在家族里行六,便讓我們叫六子”。
這個倒是沒說錯,家族排行不算姑娘,是按照小子的順序排的。
“這小子打爹罵娘的主兒,他爹死了以后家里都是他說的算,啥都敢玩兒,啥都敢造”
說著話還跟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道:“玩兒的可花花兒了”。
李學武歪了歪嘴,站在垂花門外說道:“別說我跟你打聽他了啊”。
說完將兜里剩下的半盒煙塞進了劉光天的兜里了。
“李處長,這……”
李學武微微一瞪眼睛,輕聲道:“別廢話啊,拿著!”
“謝謝”
劉光天很是激動地感謝道:“您看,剛說完沒少抽您煙”。
“行了,去打酒吧”
李學武拍了拍劉光天的肩膀,道:“待會兒晚了要挨罵了”。
“得嘞,您忙吧”
劉光天這才想起家里還有一位等著自己手里的酒瓶子呢,撒腿就往出跑。
他爹也真是發揮出了孩子的長處,知道這兩個兒子是神行太保的徒弟,吩咐的凈是跑腿兒的活兒。
李學武轉身進了倒座房,這邊已經開始上飯菜了。
見著李學武進屋有讓座位的,卻是被他按住了。
“吃你們的”
說著話接了于麗遞過來的碗快擠著帕孜勒坐了。
“手續還沒下來?”
“說是快了”
帕孜勒轉頭對著李學武說道:“那個所長調走了,新來的這個說是給辦著呢”。
李學武還真沒注意沉放走后街道所這邊的人事變更。
不過用屁股想都知道,接班的這個不會為難帕孜勒的事兒。
一是沉放交接的時候一定會交代清楚這個事兒,二一個就是帕孜勒是李學武從分局要的指標,跟別人沒啥關系,就是在街道這邊居住,走這邊的程序罷了。
“明天我問問”
李學武撿了一個窩頭兒,道:“你這幾天也想想,恢復一下體能,山上的進度很緊,你不僅要跟得上,還要超過很多”。
帕孜勒幾人還是比較好的適應了這邊的生活方式,一些飲食習慣雖然還有些差別,但日常吃的并不會差別很多。
這里也有這個時候條件不好的原因,餓死的都不少見,還要啥風俗習慣啊。
李學武正跟帕孜勒說著話呢,眼睛的余光卻是發現坐在不遠處的雨水正盯著自己。
要是在院兒里遇見了,李學武也就用個玩笑折過去了。
但這會兒他不能亂說話,人多是一方面,這姑娘現在好像很敏感啊,萬一說錯了,跟傻柱就沒法見面了。
“咳咳”
傻柱許是也發現妹妹的眼神了,咳嗽了一聲,提醒了妹妹一下。
倒不是他現在會關心人了,而是昨晚的事兒還一直在心里滴咕呢,人就不由自主地看著妹妹。
這么一看卻是有點兒不大對勁兒啊,怎么邪性好了卻又奔著李學武用勁去了。
別看他跟李學武哥們兒弟兄的鬧,可要說妹妹跟李學武有什么他可不干。
李學武有對象了不說,這小子是啥樣人他可是一清二楚。
倒不是說李學武就壞的讓他煩了,而是門不當戶不對。
李學武現在是處級干部,妹妹是股級……
這么說好像有點兒合適啊!
李學武家是醫生世家,而自己家是廚師世家……
如果按世家論的話,還是有點兒……
李學武二十歲!妹妹二十四!
不合適!
年齡不合適!
絕對不合適!
就像他二十九,迪麗雅十九,這就……另說!
雨水被哥哥這么一提醒,轉過頭看了看,隨后滿不在乎地繼續吃了起來。
她又不是十八九歲的女孩子,一被點破或者提示這種事情就害羞。
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隨時遮掩的面具。
就像那邊兒坐著的,平時看著好鄰居好姐姐的,背地里卻是……
昨晚的李學武三人在她房間里說的那些話還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尤其是她正處于對感情的迷茫期,現在真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心情和態度去對待以后會遇見的感情了。
其實就是人生觀和價值觀發生了變化,也是她經歷社會的現實還比較少,李學武就不覺得這有啥的。
那幾十個女朋友不是白處的,經驗相當的豐富。
秦淮茹這會兒從垂花門走了進來,正從窗子里見著東屋正在吃飯,給李學武示意了一下便往門口去了。
李學武點點頭,緊吃了幾口,放下碗快便站起了身子,走到傻柱身邊彎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傻柱端著飯碗愣了一下,隨后便要站起身,卻是被李學武按住了。
“先吃飯”
李學武拍了拍傻柱的肩膀便站直了身子往門外走去。
傻柱眼睛看著李學武的身影從窗邊走過,奔著大門外去了。
“哥,咋地了?”
“沒事兒,吃你的”
傻柱對于妹妹的問話并沒有解釋的意思,現在腦子里還在想著剛才李學武說的話。
雨水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她可是見著秦淮茹從窗子那邊過去了,也見著秦淮茹給李學武使眼色了。
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也就算了,怎么還帶上自己的哥哥了。
傻柱緊著吃了幾口,算是把碗里的飯吃完了。
一吃完便不顧桌上眾人詫異的眼神,急急忙忙地追著李學武的身影出了門。
大門口這兒秦淮茹正跟李學武說著話,傻柱一來便著急地問道:“怎么回事兒啊?”
李學武站在路邊上抽著煙,看了一眼傻柱,道:“有點兒麻煩,人已經不在廠里了”。
“誰帶走的?我找他們去!”
傻柱惱怒著嚷道:“沒長腦子嘛!一大爺……”
“你小點聲!”
秦淮茹對著傻柱喝道:“恨不得全胡同都知道了是不是!”
傻柱被秦淮茹一喝算是止住了情緒,可還是不滿地說道:“那也不能看著一大爺蒙受這不白之冤啊!”
“找你來不是說這個的”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道:“要是能要人我還用得著你提醒我?”
傻柱看了看李學武,知道剛才自己的話有點兒不中聽了,不過他跟李學武的關系倒不用在乎這些。
李學武看著訕訕的傻柱,道:“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頭,你去問,但不要跟人家起沖突”。
“為啥啊!”
傻柱看著李學武說道:“你是保衛處長,這個……”
“哎呀傻柱!”
秦淮茹見著何雨水從門洞里走了出來,便瞪了一下眼睛,提醒他不要亂說話。
傻柱見著秦淮茹的眼神便轉過了頭,看著妹妹說道:“不是跟你說了沒事兒了嘛,回家去”。
“還沒事兒呢!”
雨水走出來看了李學武幾人一眼,道:“我都聽見了,一大爺到底咋地了?”
“沒事兒,你甭管了”
傻柱心里正煩著呢,就想著叫妹妹回去,別來打岔。
李學武這邊沒管她,也不是小孩兒了,這些東西要瞞也瞞不住她。
“就因為我是保衛處的處長,過問這個事兒可能就把小事兒問大了”
“是”
秦淮茹點頭確認道:“我們不能去問的,你跟一大爺關系好,又是廠里的工人,問這個事兒沒人說你啥”。
雨水這會兒站在一邊聽著,也是皺起了眉頭,問道:“不能見見人嗎?”
“不能”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一大爺可能在某個項目里,一直受相關的部門監控,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問,不能說,不能知道”。
雨水他們的紡織廠少有這種項目出現,也沒見過這類的人員,但相關的程序還是知道的。
傻柱咬咬牙,問道:“去哪兒問?”
“明天”
李學武看著傻柱說道:“明天去車間找,然后去保衛處找,最后由著他們給的聯系方式去找,一定有人知道這些人在哪兒”。
“明明知道他們在哪兒,我還去車間……”
“哎呀哥!”
雨水懟了他哥一下子,道:“這是保護你呢,如果沒有他說的這些,你咋知道一大爺被他們抓了”。
“哦哦哦”
傻柱這才緩過神來,可還是埋怨道:“就簡單點兒事兒,怎么搞的這么復雜”。
說著話還看著李學武說道:“我相信一大爺不是那樣的人,我敢保證”。
“這話你能說”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因為你是工人,說什么都行”。
“唉”
傻柱不傻,知道李學武話里的意思,只要當了干部,說話都不能隨便了。
四人站在門口商量著,卻是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二哥!”
“這兒”
李學武聽見是李雪的聲音便轉過身子看向從門洞里跑出來的妹妹。
見著二哥,李雪就要開口,卻是見著二哥身邊還有人便住了嘴。
“啥事兒?”
李學武試探著問了一句,如果不能說的,妹妹一定會提示的。
“是一大爺”
“一大爺怎么了?”
還沒等李學武再問,傻柱卻是著急地先問了起來。
李雪看了看傻柱,又看向了自己二哥,如果二哥不叫說,她是不會說的。
傻柱也是明白了李雪的意思,把眼神看向了李學武,滿是懇求。
一大爺兩口子確實對傻柱他們兄妹兩個不薄,這會兒出了事兒,那是一定要管的。
李學武招招手,示意妹妹過來說。
李雪走到李學武身前小聲說道:“剛才后院兒來電話,是你們單位的消防科科長,說是找你,還說是院里一大爺出事兒了,讓你回個電話”。
李學武拍了拍妹妹的胳膊,道:“走,回去”。
其他幾人也都聽見了李雪的話,這會兒也都緊張地跟著李學武往后面走。
進了前院兒,正見著三大爺從屋里出來,見著李學武這些人進院兒,便要問一問。
可李學武卻著急去回電話,只來得及跟他打了個手勢。
三大爺一見這種情況就知道事情不大對,瞇了瞇眼睛跟了上來。
他是院里的三大爺,院里有事兒還是要問一嘴的。
李學武帶著幾人腳步匆匆地回到后院兒,跟家里人也沒解釋什么,拿起桌上的電話就打了回去。
“喂?”
聽見是韓戰的聲音,李學武應聲道:“我是李學武”。
“處長,易忠海上吊了”
“啥!”
李學武握著電話的手就是一緊,眼睛不由自主地瞪了瞪。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怎么好好的人就上吊了。
跟在李學武身后進屋的眾人更是不由自主嚇了一跳。
尤其是一直在家等著的一大媽,見著這些人都往后院兒來,便也跟著過來了。
這個時候的電話揚聲器實在是不咋地,屋里安靜的時候聽一清二楚。
一聽電話里說易忠海上吊了,一大媽當時就倒下了。
好在傻柱和雨水跟在身邊托住了,李順又急忙做了急救。
“喂?”
韓戰聽見電話那邊的慌亂卻是追問了一句。
“你繼續說”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了客廳里的兵荒馬亂一眼,對著韓戰應了一句。
韓戰則是繼續匯報道:“好在巡查員發現的及時,人已經被送去醫院搶救了”。
“你這個毛病得改”
李學武舒了一口氣,對著韓戰說道:“你知道你剛才的一句話差點嚇壞人了”。
韓戰聽見這話頓了頓,說道:“就算是去了醫院,人的狀況也不大好,不然那邊也不會來電話了”。
“我知道了”
李學武應了一聲問道:“家屬能去照看嗎?”
“能”
韓戰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能讓見家屬了,有可能情況就不好”。
“嗯”
李學武知道韓戰的意思,問明了醫院的地址便放下了電話。
“怎么樣了?”
一大媽正躺在沙發上,李順給扎著銀針,傻柱則是等在里屋門口,見李學武放下電話便追問了起來。
“還行,人在醫院搶救呢”
“阿彌陀佛!保佑我家老頭子平平安安啊”
一大媽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她被李順救醒后一直等著李學武打完電話,就等著李學武給她一個好消息。
現在雖然正在搶救,可只要人還在,那就是好消息。
哭著雙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隨后便要起來,嘴里更是追問道:“學武啊,你大爺在哪家醫院啊?”
李學武走到沙發邊上對著要坐起來的一大媽安慰道:“您這樣去了是搶救他啊還是搶救您啊?”
秦淮茹也是走過來勸道:“您還是緩緩,等身體允許了再去吧”。
“我要去的”
一大媽被秦淮茹扶著又躺了回去,由著李順給施針,嘴上強調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李學武看了看秦淮茹和雨水道:“你們先去一大爺家給收拾些住院的東西,等一會兒跟著一大媽一起去”。
雨水兩人應了一聲便出去了,李學武則是看著一大媽閉著眼睛被扎了針,拉著傻柱出了門。
一大爺不好的情況沒告訴一大媽,但是不能不叫傻柱有個心理準備,不然到了那兒又是一陣亂。
這會兒拉著傻柱站在院里小聲地把一大爺的情況說了。
又用手按住了要跳起來的傻柱交代道:“你是去辦事兒的,不是去找事兒的,你的任務就是把一大爺照顧好,把一大媽照顧好,把兩人帶回來,知道嗎?”
傻柱的眼睛有些紅,咬著牙問道:“人是活蹦亂跳被帶走的,現在躺著送回來了,就這樣了”
“別犯渾!”
李學武盯著傻柱的眼睛說道:“你發火耍渾解決不了問題,就像你說的,一個大活人,終究是要給個說法的”。
說著話拍
拍傻柱的肩膀道:“一大爺是廠里的八級工,是軋鋼廠的財富,沒人敢冤枉他,更沒人敢針對他,今天的事兒一定會有人管的,你照我叮囑的做就行了”。
傻柱點點頭,他不傻,知道李學武說的是正經話。
如果一大爺熬不過去,他就得出頭給安排后事。
如果一大爺挺過來了,那后面的安排更是復雜,需要他的地方更多。
所以這會兒自己不能亂了陣腳,就得依著李學武的話去辦。
兩人說著話,卻是瞧見對面兒的二大爺家傳來了唱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