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飲食男女  第655章 意外接踵而至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作者:武文弄沫  書名:四合院之飲食男女  更新時間:2025-02-18
 
“過年這幾天是要休息的。”

佟慧美伺候著李學武起床,一邊收拾著一邊介紹道:“開箱要到初七了。”

“就是重新開工,”很怕李學武不理解似的,她緊著解釋道:“我們說習慣了。”

“還是在東城劇場唱嗎?”

李學武想要自己系扣子,卻被佟慧美搶了先,只能任由她忙碌著。

于麗拿他當孩子似的寵,佟慧美卻是盡心盡力的敬。

“離得近,來回方便。”

她慢悠悠地說道:“跟劇場那邊已經熟識了,相處起來也順心,不想換地方折騰了。”

“也好,順心如意就好。”

李學武點點頭,叮囑道:“有什么事盡可以給我打電話,電話號碼你們也知道。”

“不要受了委屈還憋著,沒必要。”

“知道了,沒有委屈。”

佟慧美很是幸福地笑著說道:“劇場的經理客氣著呢,有麥師父帶隊,哪里有委屈。”

“就是演員各色了一些!”

金姣姣拎著水壺從外面進來,聽見兩人的對話便插了一嘴。

佟慧美不想給李學武惹麻煩,回頭瞪了妹妹一眼,道:“還不快燒上,就要洗臉了。”

“讓她說,我聽聽咋回事。”

李學武笑著套了毛衣,走出里屋,對著穿了一身花棉襖的金姣姣問道:“欺負你了?”

“那倒是沒有——”

金姣姣有李學武撐腰,卻是個敢說的,沒在意姐姐的眼色,介紹道:“就是瞧不起人。”

“嫌我們唱的好了,總是說些閑話。”

“無非就是些口舌之爭。”

佟慧美不想她再往下說,走出來打斷道:“您不用在意這些,搭班子唱戲哪有不拌嘴的,是姣姣太過于執拗了。”

“哼!就我這還執拗了?”

金姣姣哼了一聲,在洗臉盆里兌了涼水,抿著嘴角說道:“我都沒罵過人呢。”

“是他們太過分了——”

見李學武笑著看了她,她也是有些撒嬌地告起了狀:“說我們是野路子,沒規制。”

“這些你也在意!”

佟慧美給準備了毛巾,盯了妹妹一眼,道:“忘了麥師父說給你的話了?”

“我知道了,這不是哥問了嘛——”

金姣姣湊在了李學武的身邊,笑著說道:“我又沒說怎么著,還能殺了他們不成?”

“盡說些胡話——”

佟慧美叮囑她伺候著洗漱,自己則出門準備早飯去了。

李學武是昨晚過來的,一個人,開著汽車,此時汽車就在外院停著。

姐妹兩個好久都沒留下他過夜了,這一次難得地滿足,也算是“過年了”。

早飯準備的簡單,俱樂部餐廳帶回來的饅頭,熬了米粥,兩碟咸菜,還有一盆燉豆腐。

“我的手藝還是不成。”

請了李學武上桌,佟慧美有些不好意思地遞了筷子解釋道:“我倆總是在餐廳吃,也沒有太多的機會練習。”

“蠻好的,家常便飯。”

李學武不挑食,什么飯菜都能對付,只是別臟別膈應人就成。

似是蒙內那種捏了牛糞填柴火,再去和面烙餅的操作,他是有些受不了的。

吃得了早飯,喝了一杯熱茶,在給吉普車添了熱水后,李學武這才準備出門。

“言語上的矛盾可以慢慢化解,到了臺上還是憑實力說話。”

他給金姣姣兩人說道:“只要不是原則問題,我看處理起來也是一種成長和樂趣。”

“別聽她胡說,沒事的。”

佟慧美送了他出門,嘴里應承道:“我們能登臺唱戲就已經很滿足了,哪來那么多矛盾。”

“也不用委屈了自己。”

李學武伸手拉住了低著頭的金姣姣,笑著說道:“等你在藝術舞臺上讓他們啞口無言的時候,不正是今天遭受這些非議的獎勵嗎?”

“我都沒有你會說——”

金姣姣童真的心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性格,這會兒有他哄著又開心了起來。

佟慧美站在一邊抿著嘴角笑著道:“都多大的人了,還鬧小孩的脾氣。”

“我就鬧——嘻嘻——”

金姣姣撒了個嬌,這才拉著李學武的手問道:“您什么時候有空,可要來看我們的演出啊。”

“這個可能有點困難。”

李學武微笑著,但語氣認真地解釋道:“如果以私人的身份去看戲,可能很麻煩。”

“要是以檢查工作的理由去,可能你們更麻煩,機關里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他捏了捏金姣姣的小手,說道:“不過我會盡量爭取這個機會的,我保證。”

“那我們等你——”

金姣姣不太理解他話語里的麻煩和不方便是什么,但她聽懂了李學武的承諾。

迄今為止,他承諾過的事,還沒有一件事是食言了的。

兩人一樣花色的貼身小棉襖,站在門口送他出門,就像冬日里墻角盛開的白梅花一般,秀麗清雅。

“飛行器的第二批生產設備將于二月中旬起運,其他批次緊隨其后,將在一個月之內完成裝配起運工作……”

李學武正在管委會辦公會議上做工作簡報,李懷德的秘書栗海洋突然從會議室門外走了進來,面色嚴肅地徑直走向了李懷德。

雖然知道這種級別的會議,一般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真出現了這種情況,不是上級來領導了,就是廠里出了大事了。

李學武匯報的節奏都沒有變換,眼角的余光掃過了正在李懷德耳邊匯報的栗海洋。

只一兩句話的內容,看老李和栗海洋表情的變化,信息量是很大的。

“考察團隊回報信息,已經圓滿地完成了考察學習任務,全團將分批次回返國內……”

李懷德擺手示意了栗海洋離開,眉頭緊皺,并沒有打斷李學武的匯報。

只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聽匯報的心態已經變了,從容光煥發變成了心不在焉。

李學武當然也感覺到了,當前的內容匯報完畢后,他看向李懷德,等待對方的示意。

如果老李想在會議上插入議題,那這就是他留出來的空余,也省的接下來的議題變成了無意義的匯報時間。

但如果老李不想在會議上說,那可以借這個時間休會,另找時間繼續。

或者示意他繼續,這是班子會議上的一種默契。

明顯的,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一點,在聽完了這段的匯報,紛紛看向了李懷德。

而李懷德翻看了手里的會議議程過后,對身邊的谷維潔輕聲說了一句下半程會議再議。

得了谷維潔的點頭支持后,他這才艱難地開口說道:“聶成林同志在去往鋼城的路上墜亡了,事故文學同志和斯年同志已經在處理了。”

會場內突然地一靜,而后紛紛皺起了眉頭,就連新來的蘇維德都愣了一下。

聶成林可不是普通職工,小人物,那是紅星廠資格最老的生產副廠長。

蘇維德就算是在部里工作,對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有太多似是聶成林這樣的角色被處理和下放改造。

如果全都放在腦子里,那他也不用干別的了。

之所以了解聶成林,還是此前的印象,以及來紅星廠之間做出的了解。

班子調整和補強,必然要追根溯源。

這一次之所以是補強,而不是調整,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紅星廠是走在了正確的發展道路上,做出的成績受到了上面領導的關注。

耀眼的成績自然遮掩了舊有的廠領導,以及那段特殊時間發生的痛苦往事。

聶成林突然墜亡的消息,可謂是掀開了冰山一角,露出了血紅色的事實。

不僅老李震驚,其他班子成員也都感同身受,物傷己類。

李懷德在年前就聶成林參與了師弱翁和張士誠案子一事,對遠在營城的相關人員做出了批評和處理。

主管領導徐斯年被通報批評,聶成林則從原來的改造地點換到了鋼城。

這一命令所有人都知道,但沒人料想到聶成林會死在半路上。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太過于蹊蹺。

要說是老李刻意報復,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沒人相信老李是清白的,即便不是他主張的,也是巴結他的那些人蓄意謀之。

就算調查結果是正常的墜亡,可這攤爛泥掉進了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李覺得很憋屈,這一下他可真是被動了。

如何處理聶成林都不為過,因為這是組織的決定,集體的意見。

但任何形式的爭斗都不能造成惡意的人身傷害,這是最起碼的底線。

其實兩年多了,老李想要弄死聶成林,早就動手了,何必選擇在這個時間呢。

晉級在即,班子整頓在即,時間太過于尷尬了。

所以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李學武便把目光掃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因為老李遭殃,這些人都有可能受益。

李懷德謀劃已久的班子組織結構,很有可能因為這一次的突然事件而發生改變。

形勢的變化往往就在這一瞬間,他謀算的三足鼎立很有可能要遭遇變故。

所以盯緊在場的所有人,他們都有嫌疑。

“先等等具體的消息,再做安排。”

李懷德講完了消息頓了頓,這才說道:“今天的會議暫時就到這里,散會。”

委辦主任丁自貴離任后,這間辦公室便成了材料的匯集和處理區域了。

一張辦公桌,一張會議桌,一張茶幾,一套沙發,材料堆疊的是滿滿登登。

這里基本上是由委辦二科室在管,哪邊是申請上行匯總,哪邊是申請下行匯總。

財務的資料、業務的資料、備案的圖紙等等,文件柜里早就存滿了,人進來都得留神腳下。

每天早晨,領導們的秘書便來此領取分屬各自的申請文件和業務文件,抱回去給領導審閱和簽字,再返回這里來呈批。

有的時候是科室的辦事員來領來送,但早晨或者上午這會兒,多半是“大秘”們親自來。

為啥?

因為這里已然成了情報交流中心了,秘書們也有圈子,也有信息獲取需要。

每天跟著領導做事,能互相接觸的機會和時間特別的少,早晨這會兒就顯得很難得了。

今天湊巧,李雪進來的時候見顧城和彭曉力都在,她便順嘴問了一句道:“外商旅行團什么時候來?”

“下周吧,不是——”

顧城抬起頭,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掃了屋里的眾人,小聲提醒道:“你還有心思關心旅行團的事呢?出大事了,知道嗎?”

“什么大事?”

李雪愣了一下,從早晨來她便忙,一直都在辦公室沒出來,哪聽說什么大事了。

彭曉力瞅了一眼耳朵支棱起來的眾人,伸手拉了她的衣角,來到了辦公室的角落里。

“是以前的聶副廠長出事了。”

他皺著眉頭小聲解釋道:“那個時候你還沒來呢,是管委辦成立以前主管工業生產的副廠長,后來下放到營城勞動改造的那個。”

“我聽說過他——”

李雪驚訝地抬了抬眉毛,問道:“是前些天內部通報的那個嗎?”

“是,就是在去鋼城的路上。”

彭曉力聲音壓的很低,輕聲解釋道:“現在收到的消息是墜亡,具體原因還在調查。”

“這……跟……有關系?”

李雪皺眉瞥了屋里的秘書們一眼,小聲地問道:“會不會發生再一輪的……嗯?”

“不太可能,但也說不準。”

彭曉力也是一腦袋的緊張,輕聲提醒她道:“這件事的關鍵還是在領導那邊。”

“你想想,不在營城出事,也不在鋼城出事,偏偏在路上出事了。”

他嘴角咧了咧,語氣中表達出來的疑惑和猜測已經顯而易見了。

包括在屋里的秘書們,剛剛已經在私下里交流過了,大多是持這個觀點。

倒是也有人猜測,會不會是聶副廠長自己輕生了,畢竟這種情況在過去的兩年多時間里屢見不鮮,太過于平常了。

這種觀點在當前波云詭譎的氛圍下是沒有市場的,大家都習慣了陰謀論,通通往復雜的情況上猜測,正常的情況反而是不考慮的。

“如果鋼城和營城給出的調查結果不能讓廠里滿意,或許領導要親自下去處理了。”

彭曉力皺著眉頭說道:“在這個時期,任何意外事件,都是一攤渾水,唉——”

“怎么每次都會想到他呢?”

李雪一想到二哥會被牽扯進來,生氣地說道:“要真是一灘渾水,他去了豈不是攪和的愈加渾濁了?”

彭曉力的嘴角扯了扯,看著李雪的眼神是有些古怪的。

敢這么評價李學武的,紅星廠里為數不多的人,李雪算是其中一個了。

“班子會議應該快開完了,趕緊收拾一下吧,等消息。”

他點了點李雪,提醒她道:“景副主任那邊但凡有什么特殊的動作,一定要通知我。”

“危險至極,謹慎小心。”

“我……”

感受到彭曉力話里的危機感,以及他對景副主任的防備和猜測,李雪也是懵的。

所有人都在講,景副主任同她二哥勢同水火,早晚有一天會打起來。

就連彭曉力都這么認為,很怕景副主任借這個時機對二哥發難。

只是她發蒙,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她的感覺怎么是反的呢?

別人以為有的矛盾,在她看來似乎是二哥在同景副主任謀劃著什么。

可她想了又想,一直想不出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難道真的是水火不容?

就像顧城和彭曉以及其他人認為的那樣,自己想錯了?

可是……萬一景副主任有暗算二哥的意思,她該怎么辦啊?

她是堅決不會背叛親情的,二哥可是親二哥,可領導對她的關照和培養也是真心的啊。

哎呀,早就提醒過二哥了,讓他不要跟景副主任搞的太復雜,現在好了,她夾在中間了。

“這次來訪的旅行團還是做三批次處理,”李學武看著手里的文件講道:“按照貿易類別和意愿區分開,不要弄得太緊密。”

“人數上有要求嗎?”

樊華在對面,手里做著筆記,抬起頭問道:“我們是準備組成多個接待小組的。”

“外事部那邊有什么要求嗎?”

李學武放下手里的資料,看著她問道:“國際飯店那邊的安排你盯一下,不能出事。”

“明白,我跟周處長做過溝通。”

樊華回答道:“外事部那邊給出的意見是,既然做貿易旅行和談判,是依照咱們的安排來協調,但所有活動都需要提前報備。”

“那就分三個大組,若干小組。”

李學武敲定了接待意見,交代道:“以國際飯店為主要接待中心,以紅星廠招待所為合作貿易談判中心。”

“協調好衣食住行安保等問題,把握好細節,有不懂的地方多跟器之溝通。”

“我明白,”樊華認真地點點頭,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請沙副主任來京。”

“貿易管理中心那邊……”

李學武捏了捏鼻梁骨,說道:“最后的談判執行會放在津門來處理。”

“主要還是貿易港和交通的談判。”

他斟酌了一下,對樊華講道:“你提前跟那津門說一下,請他們來人幫忙,做好對接工作,期間不要有差錯。”

“需要哪個部門幫忙,你可以直接聯系經濟小組辦公室,也可以直接跟我聯系。”

“關鍵就一點,”他強調道:“肉送到嘴邊上了,沒有吐出去的道理,懂吧?”

“明白,我會做好協調工作的。”

樊華很是干凈利落地站起身敬了一個禮,保證道:“忙活了幾個月,不能白受累。”

“不要有太大壓力,盡力而為。”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問道:“上次你來要人,不知道周苗苗在你那里做的怎么樣?”

“是個做接待工作的人才。”

樊華很是中肯地評價道:“同志們很信任她的組織能力,我把基礎服務工作交給了她。”

基礎服務,就是衣食住行的對接,主要還是招待所和國際飯店,以及廠里的小車隊。

“說到她我想起來了。”

李學武點了點她,叮囑道:“前些天李主任跟我提了一嘴,歡迎宴會要插個節目。”

“你同宣傳那邊對接一下,聯系到節目表演的負責人,到時候別抓瞎。”

“還要表演節目?”

樊華詫異地問道:“宴會的時間還是比較緊的,如果要穿插節目表演的話……”

“去年買的成套西洋樂器,這錢不能白花吧?”

李學武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李主任還是比較自信的,我是聽不出那玩意的好壞。”

“是嘛,原來是這樣啊。”

樊華抿著嘴角笑了,理解了領導話里的意思,又說笑了兩句,這才告辭離開。

下午董文學給他打來了電話,除了通報關于聶成林來鋼城途中墜亡的情況外,還與李學武做了當前組織管理形勢的進一步溝通工作。

現在董文學不主管安全了,所以安全事故必須同保衛組這邊做通報。

師徒兩個倒是沒在意身份上的變化,通報也只是例行公事,事件背后可能引發的矛盾以及危險才是兩人做進一步夠用的目的。

撂下電話后沒多久,谷維潔便打來了電話,說是要溝通聯合學校建設的工作。

這個時候談教育,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有相關的工作需要,也不會在電話里刻意強調了。

電訊班的整合力度很大,人才的專業性是不可逆轉的,所以十六家工廠的電訊人才都集中在了電訊室。

當然了,這里說電訊室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各分廠和分支結構也組建了電訊聯絡站。

此前是很缺少相關的業務骨干的,這一次的兼并工作算是徹底解決了這一問題。

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電訊室的人員結構復雜,廠里的內部溝通環境也變得復雜了。

就算是有保衛干部和保密干部的值守,電訊工作也有著泄密的可能。

所以早在年前李學武就有過動一動電訊室的意見,年后還與景玉農做了溝通。

結果不是很好,主要原因還是他的崗位尚且沒有固定,主責職權還是很模糊。

做統籌組織工作還可以,真以保衛組組長的身份去整合和調整電訊室,太過了些。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責任心切,提前上崗了呢。

這可不是什么好話,等同于大傻嗶。

來到谷維潔的辦公室,便發現主管后勤和工程建設工作的副主任薛直夫也在。

“您也是來匯報工作的?”

李學武進屋后開了個玩笑道:“這個時候同組織談話,是不是晚了點?”

“你要看熱鬧就笑大點聲。”

薛直夫倒是沒在意他的玩笑,輕笑了一聲,道:“我聽見你樂,自己也高興呢。”

“真高興,還是假高興?”

李學武坐在了他的身邊,同在長條沙發上,秘書給端來了準備好的茶水。

“張勁松副主任來了,您這副主任縮水一大半,這還能高興得起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薛直夫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卻也是講了真心話。

他疊著右腿,看了谷維潔一眼,道:“若是可以,我只管服務工作都可以啊。”

“那您這是小瞧了服務工作了,”李學武抓著他不放,逗笑道:“還是看出未來亮馬河工業區都在服務的管理下工作啊?”

“哈哈哈——”

薛直夫見谷維潔忍俊不禁,他自己也笑了起來,點了李學武說道:“好一張尖牙利嘴!”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他笑著說道:“哎呀,看著李學武同志的成長,不服老都不成了——”

“腦袋反應慢一點都跟不上人家的思路了,這不是廢人了嗎?”

“嗨,都說人老奸馬老猾!”

李學武端起茶杯調侃道:“我看您今朝更勝從前,功力不減當年!”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薛直夫可沒有他自己說的那么笨,老到思維反應慢了,這不是聽出李學武的話里有話了。

“我看該給年輕人機會,尤其是你這個青年干部扛旗手,更應該勇擔重任。”

“那也得量量自己的肩膀夠不夠跑馬的啊——”

李學武眉毛一挑,道:“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還得跟在老同志的后頭多學習幾招呢。”

“怎么樣,我說他雞賊吧!”

薛直夫看向微笑不語的谷維潔,說道:“全廠就找不出這么雞賊的了。”

“我看老同志不老,年輕的同志有為,都應該勇擔重任,團結一致。”

谷維潔態度逐漸認真了起來,她看向李學武詢問道:“你和文學同志有過溝通了吧?”

見李學武點頭,她這才繼續說道:“多事之秋,時局維艱,得盡快拿出個便宜來。”

“我年齡小,我先說?”

李學武同谷維潔有著很深厚的關系基礎,同薛直夫也有著較為密切的工作關系。

所以辦公室里只有他們三人,話也已經說到這里了,他必須有所表態。

尤其是請老同志出手,他要不納投名狀,如何讓人家信任于他啊。

“原則上,必須停止大學習活動開展以來對組織和業務干部的非正常處理。”

他一針見血地講道:“應該逐漸恢復相關的紀律監督和組織審查工作制度。”

“對已經發生的錯誤判斷和處理決定應允予廢除和妥善補救,嚴謹相關事件的再次發生,從制度和組織管理上進一步加深認識。”

“你的意見呢,直夫同志。”

谷維潔并沒有立即評價李學武的表態,而是看向了此前負責紀監監督工作的薛直夫。

她對李學武和薛直夫之間的關系是有所了解的,雖然不甚透徹,但也有一定的把握。

今天先請了薛直夫來辦公室談話,又請了李學武,她自己已經亮明了車馬。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組織工作尤為如此,作為主管組織工作的她,就需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做工作的。

否則上面調查下來,回頭也是要處理她的。

不作為,并非是寫在通報上才成立,只認為你不作為,就已經有了調整你的理由。

所以,危急關頭,谷維潔在辦公室叫了薛直夫和李學武前來,就已經向李懷德發出了警告。

第二步才是談具體的行動和目標。

從李學武的態度和目的上來看,他更傾向于薛直夫站出來頂到前面去。

而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冒著風險也要整理整頓近兩年來紅星廠的大學習工作情況。

這是要得罪人的,也是逼著老李放權呢。

薛直夫要說李學武雞賊,關鍵就在這。

依著李學武的意思是,他要站出來頂住李懷德的壓力,在班子內部形成第三極。

在制衡老李的同時,也要給谷維潔創造時間和空間,用來清查和整頓大學習工作。

只有在內部清除毒瘤,刮骨療毒,才能徹底解決這一類傷害事件的發生。

不僅僅是亡羊補牢,解決聶成林的事故,也是給紅星廠接下來的組織工作劃一條紅線。

薛直夫以身入局,谷維潔挺身而出,兩人在接下來的班子格局中,都將與老李對陣。

李學武并沒有明說的是,他會居中協調,緩和處理相關的矛盾以及訴求。

“刻不容緩,義不容辭。”

薛直夫早有思索,這會兒聽了李學武的表態,又被谷維潔追問,點頭做了表態。

“只怕是孤掌難鳴,力有不逮啊。”

“我倒認同谷副主任的那句話。”

李學武看著他講道:“團結一致,匹夫有責。”

“程副主任啊——”

薛直夫早有預料,李學武會提到程開元。

關于程開元的案子,以及隨之的處理,他是有所關注和了解的。

不能說是李學武的謀算吧,可也有一定的推波助瀾,借力打力。

但現在他又揪住了程開元的脖領子,同自己合作對抗李懷德的壓力,這就有點……

怎么說呢,李學武這損小子是真不做人,也沒把程開元當人,可能也沒拿他當人。

什么?李學武沒明說?

這話還用明說嘛,現有的副主任里,條件合適的唯獨敗軍之將,喪家之犬程開元了。

叫上程開元一起抗衡老李,老程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啊,多少是帶著點仇恨的。

“程副主任還有心氣啊?”

“您說有,他就有,”李學武眉毛一挑,道:“您說他沒有,他就沒有。”

“呵呵呵——”

薛直夫真是服了,年輕人真是不講武德。

這話是反著說的,什么他說有就有,明明是攥著程開元的李學武說他有心氣就有心氣!

怨不得李懷德要用五分之一的管委會換董文學和李學武師徒倆放棄保衛組呢。

這張王牌捏在他們師徒的手里,紅星廠的這些領導,吃棗藥丸。

都知道電訊室現在比較復雜,以前就不復雜了?

以前就是保衛處在管,是保密的工作范圍。

誰敢保證自己在電話里沒有泄露任何的秘密,李學武可是刑偵專家,拼湊也能找到蛛絲馬跡了。

別忘了當年要搞李學武的副廠長鄧之望是怎么下去的,詭異又復雜。

聽李學武現在話里的意思,三月份晉級以后,管委會他至少能影響到四個位置?

這里說的是影響,而不是掌握。

但就是影響,也足夠震撼的了,李學武并不算真正的上桌呢,他都不是班子成員。

董文學、程開元、谷維潔和他,這就四張票了,再加上同老李的關系。

這管委會上,只要他主張的議題合理,必然會通過啊。

他可只是保衛組的組長啊,這也太嚇人了!

“李懷德,我艸擬馬!”

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嘶吼聲,似乎有人拎著大喇叭站在不遠處高喊。

李學武眉頭一動,站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卻見是辦公區外,聶小光帶著孝布,拎著大喇叭對著院里大罵不止。

“這小子是……”

薛直夫和谷維潔也走了過來,看向窗外微微皺眉。

“聶副廠長的兒子,聶小光。”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對著兩人說道:“這件事還得我下去處理。”

“妥善處理吧——”

谷維潔也是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我同意你的意見,就按商量的辦吧。”

“那好,谷副主任,薛副主任。”

李學武看著兩人堅定地點點頭,這才轉過身匆匆離去。

薛直夫看著窗外,面色凝重,手背在身后捏成了拳頭,似乎有所決斷。

“放開他,帶他過來。”

李學武從主辦公樓里出來,先是站在大院中間環視了一周,窗邊看熱鬧的黑腦袋全都縮了回去。

他徑直走到辦公區大門處,點了正在阻攔聶小光的幾個保衛招了招手。

聶小光見他出來,也不再大罵,其實他的嗓子已經啞了,就要失聲說不出話來了。

剛剛同門衛差點要動手,見他過來,眼淚卻是不爭氣地刷地就下來了。

李學武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給幾個保衛點了點頭,便帶著他往保衛樓走。

聶小光的哭聲似是野獸,濃濃的悲傷,讓遇到的職工紛紛側目。

只是因為有李學武在,他們不敢多看,更不敢在此刻議論,點頭招呼過后便匆匆而過。

李學武并沒有帶他上樓,而是就近來到了一樓的值班室。

值班員見領導來了,趕緊給搬了凳子,又在他的示意下去倒了熱水。

聶小光蹲在凳子上嚎啕大哭,是真遇著委屈了,也是真傷心了。

此前說要弄死李懷德,多半有年輕不懂事,要撒氣的緣故。

而此刻老父慘死,做兒子的真有報仇的殺心了。

“你先喝點熱水,我跟你說一下你父親的情況。”

“李哥——”

聶小光始終認為李學武有著頑主的仁義。

所以幾次接觸下來,內心已經有了足夠的信任。

李學武點點頭,示意了桌子上的熱水,等他喝了再說。

“我現在跟你講的,是剛剛從紅星廠遼東工業領導小組組長董副主任處獲悉的情況。”

他看著聶小光喝了熱水,這才認真地做了通報:“你父親系在通往鋼城的列車上自行跳窗墜亡的,當時硬座區域有多名旅客證言。”

“你聽我講完——”不等聶小光急紅眼要插話,他手指點了點桌子,講道:“我給你保證,絕對不是蓄意傷害事件。”

“你要尋仇的對象不合適。”

他擺手示意值班員出去,等關上了房門,這才給聶小光說道:“全廠最不希望你父親出事的絕對有李主任一位,他們并沒有私仇。”

“可我父親是他處理的!”

聶小光的嗓子像是砂紙一般,目光里充滿了仇恨和迷茫,他現在腦子里都是一個想法。

“紅星廠處理的干部不止你父親一個。”

李學武微微皺眉提醒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目前的形勢還要我給你說清楚嗎?”

“你父親的情況的放在紅星廠是個事,放在外面算是個事嗎?”

他就坐在聶小光的身前,兩人膝蓋碰著膝蓋,話音說的很輕,但足夠沉重。

“因為他是你父親,所以你只看到了他的情況,我能給你講的是,這是組織決定的。”

“我不服——”聶小光咬著牙,眼含熱淚道:“我就知道我爸沒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否則我也不會帶你到這來說這些了。”

李學武胳膊擔在桌子上,看著他說道:“但就事論事地講,你父親的勞動和生活環境同工程隊的同志是一樣的,你不否認吧?”

“難道我們的上萬名建筑工人也是你心目中身處危險境遇的情況?”

他頓了頓,等聶小光聽進去了,這才繼續說道:“改造就是改造,工作就是工作。”

“你父親如果有自保之心,他也不用去營城走一遭,更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那憑什么是我爸出事?”

聶小光盯著李學武的眼睛問道:“為什么要把他從營城調去鋼城?”

“因為他牽扯到了師弱翁和張士誠的案子,”李學武很直接地講道:“師弱翁回京后做的那些事,很大一部分來自于你父親的參謀,明白了嗎?”

“不,不可能——”

聶小光搖著頭,目光里是讓人心疼的迷茫,他否定道:“我爸答應過我的,不再攙和這些事了的,他要回來京城的……”

他現在這么說,已然是信服了李學武的那些話,否則也不用做出解釋了。

“我給你的意見是保護好自己。”

李學武拍了拍他的胳膊,嘆氣道:“你父親的后事會由廠里來負責,包括你的安排。”

“想清楚,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機會。”

他很是認真地提醒道:“別浪費了他的一片心意,能做出這個決定,相信他也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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