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放煙的‘大黑天’日加羅既驚又怒,他正全神貫注,參研那旋轉石柱上的極招,進展喜人。
沒想到才剛到了一半的進度,就有人給他來了這么一出。
一共三股強大凌銳的武意,從各個方向朝他沖擊。
他們不約而同,且滿懷殺意。
日加羅幾乎本能的打開自己腰間的‘神煙葫蘆’,傾其所能的將里面的云煙釋放出來。同時以無常與遮天之法,遮蓋住自身與部下的蹤跡。
他意識到自己如果不這么做,很可能就會葬身于此。
問題是這些人到底意欲何為?
日加羅很快就知道了答桉。
就在他的黑霧彌漫大半個七層石廳之際,他聽見石廳的中央位置,驀然傳出了兩聲轟鳴震響。
一波波驚人的寒力,瞬時從那邊橫掃過來,將空中所有的水霧都凍成了冰渣。
浩大的武意威壓,讓日加羅本能的收束起了自身的神念。
這分明是有人想要渾水摸魚,趁亂對一劍傾城問銖衣出手!
這些人,簡直瘋了!
眾人才剛到第七層,還沒能完睹‘風盡殘痕’這式極招的全貌,現在打什么打?
就不能等參研完畢,再分生死?
就在日加羅的附近,‘九尾妖狐’狐心媚也在里怒罵了一聲‘晦氣’,同時極力放出迷煙.
真是倒霉透了!
她們參研極招的速度本來比較慢,是最后一隊登上七層的。
現在卻又生了這變故。
狐心媚卻不得不這么做。
她同樣感覺到自己被幾股強大殺意鎖定,不能不施展血脈神通,放出迷煙自保。
狐心媚她心里惱怒之余,又暗暗冷笑。
這些家伙,以為這七層樓內只有一個問銖衣么?
除了問銖衣,這里面還藏著好幾條大魚!
一旦煙霧遮蔽,亂戰一起,誰都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
當狐心媚想到那個一槍戳死魅離與神鯤大長老的神秘高手,竟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在她看來,此人的可怕之處,僅僅遜色于問銖衣一籌。
這些逼迫他們放煙的蠢貨,不會知道他們釋放出了什么可怕存在。
狐心媚在放煙上的本領,較之日加羅差了不少,不是很精通此道。
不過在她幫助下,那煙霧還是在頃刻間就擴張到二百丈方圓。
那迷煙之內,更是幻象重生,惑人五感靈識。一般的五品修士,在這里面呆上片刻,就會被迷得神志不清,不辨方向。
不過能進入這座秘境的,就沒有一個普通的五品。
樓內的眾人要么是結陣自守,要么趁亂而行。
小玄武跟隨舟良臣負責警戒,煙起之際,就瞬時生出十數層強大的冰盾,層層疊疊環繞于諸人之物。
同時它也釋放出自己得自于母親的四顆‘玄冥之眼’,開始觀察掃望四周。
舟良臣也停止行功,暫時放棄了穩固功體,提著一口重劍警戒。
“麻煩!”
方不圓站在龜背上,頭疼的揉著額心:“這些人怎么就一點耐心都沒有?好歹等到入了第九層再打——”
此時眾人都自發的依托小玄武布陣防御。
玄武獸的防護能力本就無比強大。
此時它還可借問銖衣的寒法之勢。
無論是小玄武釋放出來的冰盾,還是轟出的‘玄冥神光’都神威大增,極其可怕。
宗三平身后也顯化出了天平武意。
隨著那‘天平’的傾斜,玄武龜背上十幾人的氣息都在迅速提升。
他用看透一切的目光看向了四面:“應該是某些人沒有信心在一個月內,參研出完整的‘風之殘痕’。再繼續對抗下去,他們十成心力,能有一成用在參研極招上就很不錯。于其如此,倒不如先分出勝負,對他們來說,晚打不如早打。”
燕歸來則微一頷首:“小心留神!”
他感應問銖衣那邊的戰斗異常激烈。
此女周圍百丈內的時序虛空先是被凍結,隨后劇烈的擾動,甚至是被人強行分割,
那邊戰斗的烈度,甚至連樓層下方厚達十余丈的秘紋云石都撐不住,大量的裂痕如蜘蛛網般的四面擴散。
那邊攪動的天規道律,可將任何嘗試靠近的四五品武修輕易撕碎,就更何況從內散出的那一道道罡風劍力。
燕歸來心內暗暗欽服。
此時的問銖衣,正面臨六位一品,七位二品上武修的聯手圍攻。
這位卻還是應對自如,游刃有余。
在她周身三丈之地,一直波瀾不興,未被戰斗波及。
問銖衣隨從的幾人,在其庇護下都分毫無損。
如果不是這些圍攻她的人都各有背景,已經被迫動用起了他們攜帶的神魔之力,這些人早就被問銖衣橫掃。
可惜有迷霧遮蓋,燕歸來感應不到更詳細的戰況,
燕歸來也暫時無瑕去關注,
他已感覺到數股強大的神念在遙鎖著他們。
那漫卷的云霧中,還有四十余道森冷的視線在窺伺此地。
那些無力參與圍殺問銖衣的人物,都把他們的殺意,轉移到了這邊。
這些人的是目標,正是楚希聲——
出乎燕歸來意料的是,他原本防備有加的大黑天日加羅,還有那位九尾妖狐狐心媚,在放出云煙之后就沒動靜了。
他們一直呆在十丈之外,老實極了。
也就在這刻,葉知秋忽然錯愕的開口:“楚希聲呢”
剛才霧起之刻,她第一時間就站到了楚希聲的身側,把自身當成了楚希聲的肉盾。
然而現在,她已感應不到楚希聲的蹤跡。
這家伙不知去了哪里,四面都看不到人。
眾人也吃了一驚,發現不止是楚希聲,人群里面的計錢錢,陸亂離幾人也不見了蹤影。
這三個不知何時離開的,竟瞞過了他們所有人的靈識感應。
戰斗還沒開始,楚希聲這隊人就沒了一半!
“不用擔心。”劍藏鋒的身后,也同樣顯化出了天平武意:“希聲身上有一具葬天法體,他不會有事。”
燕歸來暗暗震驚,他沒想到楚希聲竟能在他眼皮底下脫身離去。
是誅天刀?誅掉了他的神識感應?
這個家伙的神念力量,竟已強到這個地步了?
他隨即又一陣大怒。
這個小家伙,就不知自己是已眾失之的?他怎么就敢脫離眾人的庇護,獨自行動?
即便有葬天法體又如何?
這樓內還剩下的二十三支隊伍,一多半都是在神魔授意下前來,身上都攜帶著神靈之力。
在問銖衣那邊,他就感應到了好幾位強大神魔。
這位‘一劍傾城’的對手,實質是那些力量降臨的神靈化身。
凡人當中,哪怕強如‘東天王’,只怕亦非她一合之敵。
劍藏鋒面色卻很是平靜,他抬起眼瞼,看向了云中某處:“師叔,希聲是魔神葬天的神恩卷者,他應是領有葬天的神諭法旨,有些事必須去做,且由他便是。放心,我的意念在跟著他,”
劍藏鋒的神識意念,只能在這遮天迷霧中穿透到四十丈外。
不過楚希聲元神之內,還有著‘無相神印’,讓雙方的感應距離大增。
只方不超過一百五十丈,劍藏鋒都能以神念緊隨楚希聲的行動,
現在更讓劍藏鋒在意的,反倒是他身邊的另一個少女。
他側過頭,眼神略含驚疑的看向戰力于小玄武中央的楚蕓蕓。
這位楚小妹正手捏道決,駕馭著一頭獅子大小的‘狻猊神獸’,在往外吐著赤紅色云煙。
楚蕓蕓的這手‘請神’之術,委實令人驚艷,請下的狻猊獸神形皆備。
那云煙竟還衍化出了些許‘遮天’之法,將小玄武龜背上的眾人遮護的嚴嚴實實。
按說劍藏鋒是不該懷疑的。
可他剛才有意觀察,發現霧起之后片刻,楚蕓蕓的一身靈機也發生過些許變化。
劍藏鋒懷疑面前的‘楚蕓蕓’不是實體,而是擬化出來的一個分身。
不過這可能么?
一個六品術修,就能用術法擬化法體分身,還瞞過了修為二品上的燕歸來?
“那也不該擅自行動!他總該與我打個招呼。”
燕歸來的怒意非但未息,反倒更濃烈了。
魔神葬天是出了名的勇勐好斗。
可這位戰神行事絕不魯莽。
葬天每臨戰事,都會則舍身忘我,不死不休,直到掃平敵人,打穿一切!
可在臨戰之前,葬天卻多是謀定后動,絕不會沖動行事,將自身置于險境,
“知秋,笑我,你們二人去——”
燕歸來正欲吩咐兩個弟子,語聲卻戛然而止。
他發現幾十道黑色針影正穿透虛空,從四面八方飛射而至。
燕歸來見過這一手法。
之前在第一層,他就被這些黑針偷襲過。
“神鋒無影針?”
燕歸來一聲輕哼,抬手一揮就令這些針全數偏開。
于此同時,他也看見周圍三個身影,從幾十外的濃霧中穿梭而出。
他只認出了其中一人——血蝠山太上長老‘蝕日手’權司空!
另二人則蒙著臉,藏頭露尾。
他們的真元氣息卻都頗為強大,達到了二品上的程度。
燕歸來不由一聲哂笑。
只需戰斗一起,這兩人難道還想掩飾住自家的身份?
“滾回去!”
此時燕歸來袍袖一拂,轟然打出了多達二十余枚袖箭。
這些箭支在空中越來越大,到了三十丈外,就已經變成一根根長達五十丈,寬則兩丈余,重達萬鈞的龐然大物。
——那與其說是箭,倒不如說是從天空墜下的星辰!
可惜距離不夠,否則燕歸來可讓這些巨箭,化作真正的流星。
對面的‘蝕日手’權司空則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閃避。
燕歸來不斷的以‘量天劍’糾正他的位置,使得權司空始終都處在箭頭前方,無法躲避,無法偏移,
他不得不出手,連續以手掌拍在那巨箭前方,發出轟鳴聲響。
權司空的‘蝕天大法’可腐蝕一切,也吞蝕所有。
那些巨箭與他的手掌一接觸,就化成了碎散的鐵銹渣塵。
不過他的身影還是被那箭上的巨力沖擊,整個人竟真的‘滾’了回去,整個人不受自控的滾回到了濃霧當中。
“平天劍!”
濃霧里傳出了蝕日手權司空的聲音,他咬牙切齒,怒恨不已。
這‘平天劍’不但將燕歸來各方面的能力,提升了足足一個品級!更將他們的功體修為反向削弱。
所以權司空的力量,明明凌駕于燕歸來之上,最后吃虧的卻反倒是他。
同樣被這些袖箭擊飛的,還有另一位二品上。
此人也同樣只接了燕歸來五箭,也被砸到翻滾出去。
“原來是太乙混元劍魏如!你修了九煉極元紫金身,肉身比傳聞還要強,是何時做了朝廷的鷹犬?”
燕歸來說話的時候,他正駕馭手中長劍往另一個方向橫掃斬出。
那黑鐵重劍也化作二百丈長,以橫掃之勢,轟在令一個黑衣人的身上,發出了轟鳴巨響。
他正為楚希聲之事而惱火,這一劍含怒而擊,將所有的怒火發泄其上,所以勢沉力勐,
那黑衣人僅僅只擋了一劍,就也被砸飛到了濃霧深處。
雙方的功體都壓制在五品境界,力量卻已完全失衡,
燕歸來得以確定最后一個人的身份。
這是當世一品魔門神魔宗大長老——鐵臂刀王央八極!
就在燕歸來以橫掃之勢將三位大高手斬退之際,黑暗的云霧中,正有一位披著頭蓬的黑衣人在凝神觀照著燕歸來的身影,還有玄武龜背上的那團赤色云煙。
他手中扣著幾十枚黑針,蓄勢待發,一絲絲鋒銳的罡力從針尖刺出,刺穿一切,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脆幽冷的女聲傳入到他的耳內。
“錦衣衛天衙副指揮使——地榜七十九位無影神手金烈?你想殺誰,楚希聲?”
金烈心神悚然,當即轉頭回望周邊。
然而這四面都空空入野,只有濃霧翻滾。
“你是誰!”
金烈眸光冷厲,凝神感應搜尋的同時,也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感覺這個女音有點熟悉。
不對!是很熟悉,
金烈忽然想到了一個名字,隨后面色煞白一片。
“你是秦——”
就在金烈想要開口之際,一桿長槍驀然從他的腦后穿入,又從他的眉心刺出!
這一槍,不但粉碎了金烈的元神,也將他的話堵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