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聲刀意凌壓方圓千里之刻,建元帝正藏身于極東冰城的下層,一座民居當中。
他臉色無比難看的走到窗旁,遙觀往西北面的方向。
這里距離戰場二千余里,建元感應不到那邊的究竟。極東冰城現在的懸空高度也只有百丈,不足以讓他放目遠望。
不過方才問銖衣往這個方向轟出了一束冰魄神光,一記寒冰劍氣,卻讓建元帝毛骨悚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就是近神!
他現在雖已入了超品,然而與問銖衣之間,還有不可計量的差距。
真虧了太師獨孤守,竟然能與這樣的女人,對抗了長達一年之久。
建元帝先是忌憚驚懼,隨后又涌起了強烈的渴望與野心!
他一定要征服這個女人!一定!
遵照禹昆侖的方法,他在取得問銖衣的元陰之后,還可進一步掌握這女人的生死。
就在一瞬之后,一個渾身上下肌膚像是水晶般的年輕男子,驀然出現在他的身后。
“國師?”
建元帝回過頭,詫異的看著國師禹昆侖,還有他的左面臂膀。
那里赫然覆蓋著一層薄冰,還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未能愈合,只是被禹昆侖用秘法封印,未曾泄露半點氣息。
建元帝不由面色微沉:“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身在極東冰城,無法收發信符,也無法召見部下,現在就是耳目不通的狀態。
禹昆侖神色澹然,說話時幾乎沒有起伏波動:“楚希聲已經南下,此時就在冰城附近。笑紅塵領的那隊人暴露了行藏,此戰六翅金蟬死,四臂青螳死,朱明月死。
我只救下了一個笑紅塵,不過他也被楚希聲重傷到瀕死之境,他那隊人亦死傷殆盡。我已代陛下傳令各處,讓他們盡快撤離到五千里外。”
“這是為何?”
建元帝眉頭大皺,部屬在冰城外的高手,不但是他用于應變的后手,也是事后重創極東冰城的殺招。
不過他話音才一出口,就知緣由何在了。
建元帝已感應到楚希聲的‘神意刀心’,正在壓迫著他的心靈。
此人已經抵達冰城附近千里之內,神意刀心感應千里方圓內的敵意殺念,刀意自發的凌迫而至。
建元帝現在只慶幸,自己現在藏身于冰城內部,
否則那個雜碎,怕是已經殺了過來。
“撤了也好,否則陡增傷亡,毫無意義。”
建元帝隨后上下看了禹昆侖一眼,還有禹昆侖左臂上的傷口一眼:“我們煉制的‘束神儀’似乎沒什么用處?還有楚希聲,他現在的修為戰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束神儀’是他耗費重金煉造,專用于應對神意觸死刀的法器,數量也達千件。
為極東冰城這次行動,幾乎所有人都攜帶了‘束神儀’。
不過建元帝已親身體會過這‘束神儀’的效果,作用有一點,卻很有限,性價比簡直不成比例。
還有楚希聲。
剛才他可是親眼看見,問銖衣只在冰城中發出兩擊,
其中劍氣由國師承受,而那束冰魄神光最多只能殺死一人。
還有禹昆侖肩上的傷,那阻止傷口還原的,分明是誅天刀意——
術定山河禹昆侖現在是天榜第五,是曾經代替太師獨孤守,正面抗擊過問銖衣的存在。
他本不該被問銖衣的一道劍氣冰封住手臂。
這說明剛才的戰斗,楚希聲給了禹昆侖極大的壓力!
“楚希聲的睚眥武意又有極大進境,可能已達二十六重以上,在他的神意刀心覆蓋范圍內,天地間一切能反射的鏡面,都能為他所用。所以不是束神儀沒用,而是天不幸我,今日冰城周圍三千里都在下雨,大雨傾盆。”
禹昆侖輕撫著自己的左臂,語聲很復雜:“至于他的戰力,要看是什么情況。正常狀態下,他的綜合戰力,應該在天榜二十一位到二十三位之間!然而他的爆發力無比強大,如同葬天!
一旦激發‘神力再催’與‘狂戰之舞’,拼盡全力,那么他的戰力極限,幾乎可達天榜前十!我們還得考慮他的萬古千秋之血,當世一應天榜,如果沒法在短時間內將他殺死,大概率會被他拖垮,就如昔日的霸武王!
除此之外,他還煉成了極其強大的弒神血罡,哪怕我這樣的術武雙修之人,戰力都要被他削落兩成。”
建元帝的童孔頓時微微一收。
天榜前四十以上,每五個排位間都有著巨大的實力落差。
天榜二十一位——那個豎子,竟已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不過有一事母庸置疑。”
禹昆侖看著建元帝:“此人的功體,確已晉升三品下!”
建元帝心臟一季,深深呼吸:“他是怎么辦到的?是怎么完成的無相秘儀?”
楚希聲戰力增長的幅度如此之大,顯然其功體秘儀極其完美。
他讓人日盯夜防,卻還是被此子成了氣候。
楚希聲戰力進入天榜前三十,凡界中能制衡他的手段就越來越少了。
建元帝知道無相功的三品上秘藥極易取得。
武道九品十八階,晉階難度遠遠低于晉品。
他們沒能夠在三品下攔住楚希聲,三品上肯定也攔不住。
此子半年內進入天榜前十,已十拿九穩。
“陛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禹昆侖搖著頭:“我們的人已經敗露形跡,不知陛下是想就此放棄,還是繼續我們的計劃。”
建元帝面目陰沉,再次往窗外看了下去。
他的這件院子雖然在冰層的下層,卻在最邊緣的位置,在外側開了一個專用于發射箭弩的狹小窗戶。
從此處往外眺望,風景極佳。
建元帝卻已無心欣賞:“外圍人手撤離,對朕有什么影響嗎?”
“影響不大。”
禹昆侖微搖著頭:“問銖衣已經有了警惕,她剛才之所以未親自現身出手,是在改動禁宮,鎮海祠與冰城核心法陣的禁法結構,已經收回了冰城右相歸浩元等人手里的部分控制權,還下令禁軍清肅城內。
幸運的是,我們針對問銖衣的所有布置都與外圍無涉,關鍵點也不在歸浩元身上。不過一旦計劃失敗,或是暴露身份,陛下或將陷入絕境!必死無疑。”
“絕境?”
建元帝一聲嗤笑,含著自嘲:“朕難道還有的選?國師特意帶著你肩上的傷回來,不就是想告訴朕,朕已沒有退步的余地了嗎?楚希聲羽翼漸成,朕若沒有力量將他踩下去。前面就是萬丈深淵。”
他背負著手道:“繼續!朕昔日能孤注一擲,踏著三位皇兄之血,登臨皇位,如今也不會缺了破釜沉舟的血勇。”
禹昆侖聞言微一頷首:“那么我這就替陛下傳令下去,讓錦衣衛的一應暗子在冰城內部掀起暴亂,攻擊他們的懸空法陣。”
他依然沒有表情,眸光澹澹。
禹昆侖仍在回思那個將他恨到了極點的少年,不自覺的拿楚希聲與建元帝比較。
可惜啊——君若早生二十年,那該多好?
建元帝先是不解,隨即了然道:“棄子嗎?這是良策。”
今日大量朝廷武修潛伏于極東冰城附近伺機而動,豈能不使冰城上下生疑?
現在卻有了一個不錯的解釋——大寧朝廷打算在冰城大祭之日趁機生亂,破壞冰城的懸空法陣,卻被途經此地的楚希聲擊退。
所以這確是一個良策。
朝廷潛伏于冰城的力量被清肅,反倒可令冰城一應高層進一步放松警惕。
他們還可借助冰城自身的力量,將楚希聲那廝逼退。
建元帝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楚希聲為何會來極東冰城?他要從幽州去鐵旗幫,根本無需繞道此地。
還有一劍傾城問銖衣,昨日一整天都未現身。
說是為參研劍道,需閉關靜修一日,然而當時宮城緊閉,誰知道她去了何處
是否去私會楚希聲?
那么問銖衣的處子元陰,現在還在不在?
建元帝不由有些煩悶的揮動拳頭,砸在了窗臺上。
他沒有用力,生恐驚動冰城的城衛軍。
也沒嘗試求證,還有五個時辰,就是冰城大祭,那時他自然能親身驗證。
一個時辰之后,在距離冰城三千里的一片云空中。
神七殺負手懸停于二層云霄之上。
“就是此處了!”
神七殺遙觀著前方的那座巨大冰城:“神陰與極陽之力交匯之所。”
她的身后,站立著一位神軀高達五百丈的永恒神靈。
那是轉輪星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感覺到了‘陰神’月羲的氣息,還有那把太初冰輪,那是冰神‘玄帝’斬傷月羲之后,落在凡世的神兵。”
她又眼神冷冽的看向了另一個方向:“我還感應到了另一個人,人族的那個無極刀君,此人是神陽之體。這神陽與神陰交匯的另一個關鍵,是他么?”
神七殺曾經答應過她,只要有機會,神七殺會親手誅除這個人族禍源。
“應該不是!”
神七殺搖著頭:“想要神陽與神陰交匯,就必須有一個合適的容器,而此人雖身具‘神陽’,卻沒有同時容納神陰神陽的可能。即便是,他也只可能是一個工具,一個胚胎。”
神七殺神色冷漠,眼中含著譏諷之意:“還有,我感應到那條爬蟲的氣息了。原以為這是智叟在搗鬼,沒想到卻是他。”
“爬蟲?”
神七殺凝神想了想,隨即面色一變:“是龍魁之子,蟄龍?”
龍魁乃天地間最后一條應龍。
蟄龍是其長子,也是天地間唯一的一條蟄龍。
傳說此龍出生時先天不足,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
然而它卻繼承了龍魁的所有力量,蘇醒時的戰力不在歷代應龍之下。
——蟄龍已驚眠,一嘯動千山!
“多半是他了。”
神七殺一聲冷笑:“一時不查,這陰陽一體,竟被他不聲不響的推進到這個地步。”
轉輪星君卻頭皮發麻,心中生出了些許怯意。
那條蟄龍已經將陰陽合一的計劃推行到這地步,一定會拼了命將之完成。
那條龍真身就藏在凡界,有著接近于高位永恒的實力。一旦其本體駕臨,她轉輪星君必死無疑!
至于神七殺,她戰力十不存一,還是十不存一的分神化體,根本指望不上。
“我既然已知道了,豈能讓他如意?”
神七殺將雙手都籠在袖內,眼神期待:“放心,我們只是破壞其謀,不是與他本體正面搏殺。且這諸天星君,絕不會坐視。況且,到了這個地步,轉輪星君你難道還能走嗎?”
轉輪星君嘴里不由一陣發苦,他知道自己走不掉。
那無疑是自絕于諸神之林。
神七殺唇角又微微上揚:“你不是想讓我出手除掉那個人族的無極刀君?待陰陽同源一事事了,我會去看看他。”
楚希聲不知有兩位強大神靈,此時就藏遁于附近不遠。
他正立在冰城一千里外,眼含深意的看著前方那座規模巨大的浮空冰城,還有周圍的四大子城。
“主上?”
狂劍風三神色狐疑的看著楚希聲:“主上氣息冷厲,殺機甚烈,這冰城里面可是有何異常?”
此時距離事發之刻,已經有一個時辰之久。
極東冰城的反應算是比較迅捷。
在問銖衣出手之后,冰城就有大量的禁軍與高位武修出城,向四面方向搜索掃蕩。
從他們立足之地,可望見各個方向都有頂盔摜甲,裝具精良的冰城將士在拉網搜索。
極東冰城內部也在全力清查整肅,內部時不時的發出暴震聲。
按說楚希聲應該可以放心了。
然而他卻一直立足于冰城之外窺望,且一身殺意越來越是濃重。
楚希聲聞言則微微一笑:“我只是感慨,看來楚某做人挺失敗的,仇家遍地。”
他朝著極東冰城內部指了指:“這里面現在對我心懷敵意的,約有二十分之一;其中又有一成,對我懷有殺念。”
狂劍風三不由雙眼微瞇。
極東冰城約有一億五千萬人口,分散于各大子城與分城。
他們大軍征戰在外,絕大多數子城與分城都用于鎮壓地方。
此時留在冰城的,除了拱衛主城的九十萬禁衛軍,還有約三千萬人的婦孺老弱與工匠。
二十分之一的數量,已經很夸張了。
考慮到消息傳播的速度,冰城內應該有許多人還不知楚希聲到來。
他若有所思:“看來冰城內部,有許多人不愿見到主上與問城主親近。”
楚希聲神色則多少有些無奈。
他知道這些對他心懷敵意的人,多半是那些鎮海國的遺老遺少。
換成是他,眼看著自家城主要落入他人懷抱,也會生出不滿。
問題是如此一來,他就沒法分辨這冰城里面,到底哪些人才是朝廷一方潛伏的高手。
“罷了!”
楚希聲遙空四望了一眼,最終在千里方圓內選了一座比較高的山峰,御空飛了過去。
他抬手一刀,直接削斷了山頂的一塊碩大青石,隨后在上面盤膝坐了下來。
“就先在這里等著吧。”
風三失笑,來到了楚希聲的身后:“看來主上還是放下不下問城主?”
他覺得楚希聲有點多慮了。
問銖衣何等人物?
那是近神般的存在,帶領鎮海國的一群老弱婦孺,征服了整個核州的蓋世英杰,哪里需要別為她擔心。
楚希聲半閉著眼,嘆了一聲:“換在別的時候,我不會擔心。問題是冰城內部,已經有許多人與她離心離德。不親眼看著這冰城大祭結束,我放心不下。”
風三愣了愣,隨后微微頷首:“也有道理。絕大多數時候,自己人插出的刀,才最讓人防不勝防!”
站在楚希聲肩膀上的白小昭頓時軀體一顫。
她感覺風三這句話似乎是在敲打諷刺自己。
“咕唔!”
白小昭忖道這日記還是得停一停,暫時不寫了。
“大寧朝廷的圖謀,絕不可能是在冰城生事搗亂這么簡單,就為破壞冰城的懸空法陣?聽起來很有道理,這冰城一旦墜落,冰城內部子民怕是要死傷殆盡。
然而極東冰城屹立核州八百余年,核心法陣防衛嚴密。他們哪來的底氣,在問銖衣眼皮底下破壞冰城的懸空陣列。”
楚希聲一聲冷笑:“且看著吧,待他們圖窮匕見之刻,自然能知分曉。”
不過就在他語落之際,一個雪色身影從南面方向御空而至。
那是一個年紀三旬左右的女子,面貌與問銖衣有點相似,五官精致,氣質則寒冷如冰。
這正是楚希聲的熟人——長孫若璃。
此女到來之后,就懸空在楚希聲前方一百丈處,冷冷的看著楚希聲。
“楚希聲!”
長孫若璃面無表情的說著:“我冰城大祭在即,這周圍五千里范圍內,禁止任何外人入內。請閣下盡快離開此地!”
她面色雖是冷漠,用詞卻還算客氣。
長孫若璃已知楚希聲剛才獨戰四大天榜級高手的戰績,知道眼前這位無極刀君已經成了氣候,今非昔比。
楚希聲卻瞇著眼,看都懶得看長孫若璃一眼。
他正在參研如意隨心刀。
吸收了初代勾陳的精魄之后,他的‘神心’更加強大,能夠更有力的干涉現實。
所以現在,他在如意隨心刀上下功夫,是收益最大的。
長孫若璃的面上不由浮現出一層青氣。
她右手按住了腰間的那把‘神螭劍’,幾乎一字一頓:“我勸閣下盡早離開為上,莫要逼我們動手。我冰城大祭,容不得外人窺伺!”
她必須將楚希聲逼離冰城不可!
冰城大祭,陰神月曦會在母親大人體內留下‘太陰神印’,作為日后她收回力量的憑借。
這個過程容不得任何驚擾!
而這個楚希聲,就是最大的變數。
他一個人一把刀佇在這里,讓冰城里面的所有人都心神不寧。
一旦在埋入‘太陰神印’過程中,母親大人被驚醒,那么包括她在內,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得倒霉。
長孫若璃問心無愧。
她是為了長孫家的傳承,是為了極東冰城的未來。
一旦未來問銖衣壽盡倒下,極東冰城必須有人繼承她的王位,她的‘太初冰輪’。
極東冰城也必須有一個依靠。
陰神教就很不錯,陰神月曦的教派力量非常強大,且這位神明不怎么干涉凡間。
長孫若璃卻知自己的理由再多,也是實質上背叛問銖衣,背叛了母親大人的養育之恩。
風三聞言冷冷一哂。
楚希聲則繼續盤坐原地,一動不動。
在長孫若璃到來之前,他就判斷今日難免一場爭斗,所以懶得與她廢話。
一應言辭無濟于事,今日唯有以德服人。
“今日本人先禮后兵,你莫要不識好歹。”
長孫若璃劍氣漸漸凌厲,周圍地面都結成了一層薄冰,她冷冷的睨視著楚希聲:“你以為這里是江南郡城?最后一次,我問你退不退?否則身亡之際,勿謂我言之不預。”
那日江南郡城一戰,城池內部的防護法陣,無法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這里卻不同,極東冰城的防護陣何其強大?
哪怕是在千里之外,也能讓她的力量極大程度的提升。
楚希聲終于張開眼,直視長孫若璃:“今日楚某應問城主之約而來,請問長孫公主,你這是奉了城主諭令,還是自作主張?”
長孫若璃的氣息一窒,面色凝冷:“何需城主諭令?大祭之日,冰城自當嚴查內外宵小,排除嫌疑人等。你如知趣,就給我滾!”
楚希聲聞言一哂:“這句滾字我也想說。”
他抬起下巴,神態傲慢睥睨:“當今天下,楚某何處不可去得?哪里不能來去由心,去留隨意?我要留在這里,那么無論是誰都別想讓我挪動半步——”
“猖狂!”
長孫若璃的童孔勐地一張,眼中現出極致殺意:
“殺!”
就在這一瞬,虛空中驀然爆發數股刀光劍氣,同時往楚希聲方向穿刺轟擊。
那都是長孫若璃帶來的高手,六位二品上階位的大將,此時在冰城法陣加持下,戰力竟都升至天榜階位。
風三當即閃身而退,動用遁法挪到了千丈開外,避開這些人的鋒芒。
他知道楚希聲不到不得已,是不愿殺傷問銖衣這些部屬的。
更知這些人一定拿楚希聲無可奈何。
這樣的戰斗打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他直接跑開,跑得遠遠的。
楚希聲毫不在意,直接一個‘仙風雷體’的變化,就讓這些刀罡劍氣全都落空。
他隨后又一個‘光陰瞬步’,避開了長孫若璃斬下來的寒冰劍氣。
楚希聲背負著手,神態從容不迫。
“還真動手了?”楚希聲一聲失笑,含著幾分冷意:“看在銖衣的面上,我不與你們計較。可若你們再不依不饒,那就休怪楚某不客氣。”
銖衣?
長孫若璃的童孔,頓時微微一收。
她的胸腹像是炸開了一枚爆炎符,炸得她五臟六腑都要裂開。
更有無窮無盡的怒火涌向四肢百骸。
這個豎子!這個雜碎!他竟然直呼母親的名字,他怎敢!他怎么就敢?
“天國冰封!“
這一瞬,長孫若璃竟然只用十分之一個呼吸就完成了蓄勢,隨著她的神螭劍劍勢舒展,無窮無盡的寒力往四面八方蔓延覆蓋。
那神螭劍內更是沖出一條百丈冰螭,在空中一個盤旋,就往楚希聲沖擊過去。
楚希聲發現自己的仙風雷體,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好用。在寒封之力的壓制下,它變化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且周圍的時序虛空也在封凍之列。
不過楚希聲還是勉強避開了那六位二品戰將的聯手轟擊。
就在此時,一道霹靂般的刀光,噼在他身前。
那是一位穿著戰甲的白發老人,手持戰刀,以沛不可擋之勢噼向楚希聲的眉心。
“今日刀君無禮之至,休怪歸某不留情面!”
楚希聲唇角微揚。
他認得這白發老者,正是冰城右相歸浩元。
他的神意刀心,也早就感應到了此人。
歸浩元一直潛伏于附近,直到長孫若璃出手遲緩了楚希聲的遁法速度,這才爆發出手。
楚希聲隨手揮刀,將歸浩元的長刀格住。
“神心如意,誅天!”
兩人之間,瞬時爆發出一陣‘鏗鏗’爆響,火花四射。
短短二十擊,歸浩元就眸現驚色。他發現自己哪怕是在長孫若璃的牽制下,竟然也非是楚希聲的對手。
二十擊,就被對方斬到不得不退的地步。
幸虧此時長孫若璃已經趕至,到了楚希聲的身后。
此時更有一道赤紅色光華,將楚希聲遙空罩住。
那是一品天罡法——安神定魄!
這是可以用于攻敵,也可以治療武修神魄的法術。
那出手之人,正是他們極東冰城的御用大法師!
楚希聲的身軀,果然在空中停滯了片刻。
他有弒神血罡護體,神魄沒有被定住,思維卻出現了剎那的遲頓,時間不到萬分之一個呼吸。
然而天榜高手之爭,萬分之一個呼吸的破綻,都足以決定勝負。
“鏘!”
長孫若璃的神螭劍與歸浩元的青金二色長刀,幾乎同時斬擊到楚希聲身上。
然而他們光是斬碎那層自發生成的銀鏡刀罡,就被反射偏折了七成力量。
接下來二人的眼中,都現出了錯愕之色。
楚希聲的周身先是現出了十二條輝煌金龍,形成了一層龍氣壁障。
當他們好不容易破開,后面又是層層疊疊的外罡。在外罡之外,還有一層血色罡甲開始顯化。
歸浩元只破開其中七重就無以為繼,長孫若璃還有力量,還有她的寒封之法,正在將楚希聲整體封凍。
不過這個時候,楚希聲卻已完全擺脫了安神定魄。
他的身周刀光閃現,發出‘嗆’的一聲清冽鳴響。
一股冷冽寒絕的刀氣如龍,不當將歸浩元的胸腹斬傷,更將長孫若璃逼退到二十丈外。
她的肩膀,也凝成了一層寒冰。
長孫若璃的眼中,不由現出一抹驚色:“臥雪神刀?”
關鍵不是臥雪神刀,而是臥雪神刀中的武意,她感知到了母親的味道。
當然,僅僅這個程度的臥雪神刀,而不足以將她的手臂覆上冰層。
楚希聲剛才還將她的寒封武意轉嫁了過來!
“殺!”
長孫若璃的殺意更加酷烈。
眼前這家伙,竟然掌握了母親大人的寒封之法,他與母親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此時極東冰城方向,還有更多長孫家一脈的高手正在趕來,給了她十足的底氣。
今日除非是母親大人親自開口,否則她定要將這個豎子置于死地!
不過就在下一瞬,她聽楚希聲發出了一聲輕笑,他語含諷刺:“殺?你們對楚某,看來真是除之而后快。如今這冰城之內,對我懷抱敵意殺念之人簡直不知凡幾。”
長孫若璃心中一季,面色瞬時煞白一片。
這一瞬,長孫若璃與歸浩元,還有那六位二品大將,還有眾多正在趕來的武修都被一股強橫酷烈的刀意轟入心靈。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口鼻噴血,從半空中往下栽落。
長孫若璃與歸浩元距離較近,更是直接跪在了楚希聲身前的地面。
楚希聲已回刀入鞘,面色澹然:“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你們要自取其辱,那楚某便成全你等。”
“你這雜碎,”長孫若璃想要掙扎,她激發血元,拼命站起。然而一股更強的刀意,壓得她再次跪倒于地,七竅都溢出鮮血。
“看在銖衣的面上,我可饒你們一命,不過——”
楚希聲站在長孫若璃面前,居高臨下,就如神明俯視螻蟻般的看著長孫若璃。“這個地方,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聽明白了?”
這偌大的極東冰城,除了問銖衣一人之外,其余人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