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希聲從南極星君那里借取了生命天規,整個戰場的形勢都發生大變。
楚希聲本人的形勢就大幅好轉,他眼前的木手雖然還是排山倒海,澎湃如潮,規模卻比之前小了三分之二。
還有南極星君的元磁之力,太乙神雷,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弱。
南極星君失去了生命之法,無法進一步的催發命元,也就無法進一步的催發力量。
而此消彼長的是,楚希聲的萬古千秋之血在生命天規的助推之下,恢復能力達到了極端恐怖的層次。
與之相應的還有司黃泉。
南極星君已經無力干涉她的蛻變與融合,她煉化陰后天奈落力量的速度,不但大幅度的提升,還在第一時間把她的生元之力覆蓋戰場,為楚希聲,還有青鳥精衛,神荼郁磊,無法無天,提供生生不息的元力。
神荼郁磊與無法無天四人,合力對抗神波旬,原本已是力不能支,可當司黃泉的生元之法再一次施加于他們四人體內,瞬時間聲勢復振,勉力維持住了戰局。
楚希聲也分出了幾分心力,幫助他們壓制對手。
增生,繁殖,畸變——
南極星君是怎么對付他們的,楚希聲只需照法復制就可以。
他對生命之力的認知終究不及南極星君。
這明明是高達五十八重的生命天規,楚希聲卻只能傻瓜式的操作,連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無法發揮。
而就在三個呼吸之后,楚希聲的軀體又'砰'的一聲爆成了漫天血粉。
這生命之法幫助他改善了處境,卻還是無法與南極星君對抗。
楚希聲只是多支撐了一個多呼吸,就再一次被南極星君的宏偉神力打爆。
可怕的是,對方并非是那種特別擅長戰斗的永恒神靈,且已經被他抽走了最強大的力量根基。
即便如此,南極星君的神力還是如此的磅礴恢弘,強勢霸道。讓楚希聲完全沒有抗手之力,三個呼吸內就被碾壓,不得不再一次使用永在之力,將自己的血肉神魂都恢復到全盛狀態。
不過這時間,足夠了——
恢復之后的楚希聲,唇角反倒微微上揚。
“這已經是第三劍了吧?還有四劍——”
楚希聲語聲悠悠,含著哂意:“還有四劍,木劍仙就能斬碎你的南極星。”
此時那石槐樹的樹皮進一步的開裂,不但溢出了更多的血紅色樹汁,樹干上還多出了幾十個深刻的創口。
那不是外傷,那是由內而外的綻裂。
南極星君一言不發,他的木手仍舊是澎湃如潮,繼續朝著殿門方向轟擊。
他不愿意與楚希聲廢話,一個眨眼,一個剎那都不愿意耽擱。
他還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將楚希聲殺死。
不過在南極星君的心里,卻難以自禁的生出幾分慌張。
楚希聲還可以發動至少二十次的永在之力。
他在南極星碎裂之前殺死楚希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過他堅信幾位祖神帝君不會坐視。
在楚希聲使用神契天碑之后,以木神為首的諸神,更不會容許這豎子活著,也不會容許這些人得逞。
“神天槐,你難道就沒發現不對勁嗎?“
就在那宮臺上方漫天的火云與雷霆中,楚希聲的輕笑聲繼續傳來:“有沒有感覺,木劍仙現在的劍力有點異常?只有七劍,七劍啊。”
南極星君本欲置之不理。
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心靈卻為之一顫。
他其實早就感覺到不對勁,楚希聲的提示更是讓他心靈里面的警兆大增。
木劍仙的劍力從第一劍開始到現在都沒衰落過,一開始是什么樣的神威,現在還是什么樣的威能。
關鍵是這位的蓄力時間,也沒有任何變化。五個呼吸一劍,不增不減!
奇怪的就在這里。
神威如此浩大的劍招,怎么可能沒有消耗?
這威力磅礴到可以斬裂星辰的劍法,哪怕是真正的上位永恒也撐不了幾次。
而木劍仙才登神不久,他的本體頂多只是中位永恒。
尤其這位已經拔出了根系,目前是無根無憑的狀態。
理論來說這樣的一劍,足以將木劍仙的神力抽空。
即便木劍仙還能繼續施展,威力也會逐次下降,大不如前。
木劍仙卻不但每隔五個呼吸就能斬出一劍,每一劍的神威還分毫未減,甚至更勝于前。
南極星君本能的感覺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那個木劍仙,他的元力難道是無窮無盡的嗎?
“轟!“
楚希聲的軀體又一次炸成血粉。
萬古千秋之血的時光之力,讓他又一次恢復如初。
“神天槐你有恃無恐,依仗的還是那幾位祖神,幾位帝君吧?只要你為他們的事盡心竭力,他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不過你捫心自問,今日他們真的盡過力了?他們真的愿意木神一系,再增加一位帝君?”
南極星君臉色黑沉,不為所動。
要說那西方白帝,北方黑帝,南方赤帝等人在今日此戰中毫無保留,那是肯定沒有的。
在這個時節沒人愿意與快要瘋掉的魔神葬天拼命。
然而這十幾位祖神帝君聯手,足以鎮壓住人族的三魔神。
不過就在下一瞬,南極星君心神顫栗。
只因楚希聲含著笑意的語聲悠然傳至:“那么你可曾考慮過,如果時神燭光陰在這個時候回歸天燭星,會出現什么樣的情況?”
燭光陰?
南極星君的瞳孔一瞬間凝聚成了針狀。
燭光陰回歸天燭星?
他敢?
就在幾個呼吸之前,魔域三千小世界之外,‘木神’靈威若有所思的看著南極星的方向。
他面上冷漠毫無表情,眼瞳深處卻含著疑惑:“這個木劍仙,情況有點異常。他似乎——”
木神靈威的雨聲頓了頓:“這幾劍,神威足以斬星,然而松延年,元力似無損耗。”
他身邊的那條木龍也早就感覺異常,他以濃密綠蔭結出的眉毛微微一皺。
“確實有點奇怪,這樣下去,南極星君的力量只會持續衰弱。在他殺死楚希聲之前,木劍仙就可斬碎南極星!”
“果然是有備而來,他們有著完善的謀劃。”
‘木神’靈威陷入了沉吟:“轉告神普天,讓他想辦法幫南極星君稍稍延滯一二,如能辦成,我木神一系感激不盡。”
他并非是對木龍下達神諭,在‘木神’靈威語落之刻,他身后的一株巨木,忽然閃耀起了綠色熒光。
此樹名為‘魂音’,是‘木神’靈威親手培育。有著無視距離,遠隔億萬里溝通靈魂之能。
“神上,神普天只怕不是木劍仙的對手,預計此人也不會為南極出死力。其實——”
那巨大木龍語聲一頓,盤卷起了軀體,龍頭左右眺望:“請動那幾位帝君,或是虛神出手,是最便捷的。”
南極星遠在南天之極。
那邊幾乎沒什么強力星神。
這片星空中最方便照耀凡界內外,宣耀自身天規神力的位置是在北極。
所以眾多強大的星神都是擠破了腦袋往北擠擠。
眾所周知,除了星辰的亮度之外,星辰的位置越靠北越強大。
不過似紫微勾陳這樣的帝君,都掌握著斗轉星移這樣的神通能力,都可以在轉瞬間挪移到南極星的位置。
此外木龍還有一句話壓在心里沒敢道出。
那些位帝君祖神,在這一戰當中保留的太多了。
果然是不愿意見一位南極帝君,出現在這片星空當中嗎?
“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南極那邊無需在意,他哪怕將這顆星辰斬碎又如何?”
‘木神’靈威瞇起了眼:“稍后你也進去,去戰風界。你去幫南極,也幫我轉告他,讓他安心辦事。只要把事情辦妥了,南極星丟了也無所謂,這顆星辰哪怕碎了,我也能幫他重聚星辰。且是真正屬于他的南極星,初代星君!”
凝聚星辰?
木龍的眼中不由現出了強烈的艷羨之色。
此時‘木神’靈威也往他凝目看了過來:“你也一樣,我承諾過你,會讓你成為真正的青龍,也一定會辦到。”
就在他語落之際,一根木質的權杖,驀然被‘木神’靈威丟向虛空深處的魔域。
就在這權杖與那魔域的晶壁接觸之際,權杖驀然發芽生長,化作了一株擎天大樹,伸展出無數盤繞虬結的根系,就宛如一條條丑惡猙獰的巨蛇,頃刻間就將魔域戰界那三百世界的晶壁撐出了一條條巨大的裂隙。
‘木神’靈威背負著手,一聲衣袍無風自舞:“去!”
那巨大木龍卻稍稍遲疑。
他想起了那盤踞于魔域戰界內部的魔神葬天,兵神黎貪,軍神子羽。
魔域戰界的三百小千世界,是他們的神域覆蓋之所。
在這三百個小千世界內部,三神的力量就等同于造化主宰。
尤其是葬天,他在這附近的力量,足以與昔日的初代應龍比肩。
這位如果發瘋,全力以赴,足以在魔域戰界拉下三位祖神!
他真的能夠從這里全身而退嗎?
不過木龍還是咬了咬牙,朝著那‘木神’靈威背撐開的虛空裂隙鉆了過去。
他現在秉承木神諭令,替代青龍統領青龍七宿,卻終究不是真正的青龍,也不是真正的帝君。
也就在這條巨型木龍即將鉆入裂隙之際,一道肉眼難見的刃光突然映耀入木龍眼內。
他第一眼就認出,那刃光正是魔神葬天的本命兵器——干戚!
就在木龍本能的心臟一緊,渾身上下寒氣滋生的時候,那由‘木神’靈威的權杖化生而成的巨樹,忽然生長出了無數的木質屏障,護住了木龍的軀體。。
“篷!”
隨著這震耳欲聾的悶想,無數的木屑四散紛飛.
‘木神’靈威的力量竟然無法抵擋住這一斧。
此時周圍的虛空中又照耀下來數道宏偉星力,更有一個虎頭人身,有著今七百丈神軀的偉岸身影,站到了木龍的身前。
那赫然正是金系諸神的支柱之一——天彪星君神虎彪!
他伸展出一對寬達數百丈的金屬雙翼,同時將一把戰戟格擋在身前。
隨著一聲驚天爆震,神虎彪的整個神軀都倒飛了出去,幾乎轟炸在了木龍的軀體上。
在神虎彪的周圍,那時序虛空,乃至于天規道律,竟是一片糜爛。
木龍不由一陣頭皮發麻,不過他還是咬著牙,趁著這一剎那間的空隙,鉆入到了戰風界的晶壁裂隙內。
此時的他卻渾然不知,遠處的‘木神’靈威卻驀然間心緒一驚,朝著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他的眼中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燭光陰?”
也就在這一瞬,他已經感應不到周圍‘虛神’奢源的氣機。
不只是‘虛神’奢源,那‘冰神’玄帝,‘風神’帝剎,還有紫薇勾陳,這幾位昔日圍攻過燭光陰,或是在覬覦他力量的存在,都在這個須臾間不見了蹤影。
‘木神’靈威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他沒有嘗試去將這幾位喚回,只因那是徒勞之舉。
只因在那幾位的眼中,時神燭光陰遠比楚希聲重要的多。
‘木神’靈威隨即轉過頭,往戰風界內部的楚希聲凝視。
他的眼里充斥殺機,冷厲如冰。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嗎?想要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這是智叟的手臂,還是太初玄女?
又仰或是三代圣皇,或是死而不僵的玄黃師弟。
再或是想要借人族之手,在算計著什么的陰神月羲與萬詐之主?
‘木神’靈威接下來竟不怒反笑。
無論是這些人到底是圖謀什么,這陣仗都遠遠不夠。
他會讓這些人知道,什么是癡心妄想。
而此時在天燭星,一位面龐俊美白皙,五官棱角分明的白袍少年正蒞臨于此。
少年的發髻高高凸起,有點像是蠟燭,他的脖頸,還有著一條虬龍形狀的刺青。脖頸處是龍頭部位,龍身則往衣襟內延展。
他的氣質就像是黑夜中俯視凡塵的神,眼神冷峻孤清又傲睨萬物。
當這位踏足天燭星的地面時,面上卻透出了無限感慨。
經歷了九百萬年之后,他終于回來了,回到自己的家——
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這里呆下去,能否站穩腳跟。
不過白袍少年的神軀內,卻還是不自禁的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