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見琉璃在那里糾結困擾,七原武奇怪起來,直接道:“你回去了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難道這時間我還會出去打網球嗎?當然是睡覺去了!”
“不是。”清見琉璃遲疑道,“我是說....你夜里一個人在家能保證安全嗎?萬一你有什么事需要別人幫忙呢?這和以前可不一樣,你雙目失明了啊!”
“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七原武完全無所謂,但想了想表情突然謹慎起來,“等等,我聞著味道不對.....
清見琉璃馬上望向廚房,看了一眼就奇怪道:“火上沒東西啊你聞到什么了?”
七原武摸著下巴沉吟道:“是你味道不對。我現在雙目失明,你是不是想打著我需要照料的旗號住進來,住著住著就能發展到在我這里洗澡了吧,然后就該輪到經典劇情了?
哪天我在浴室里正泡著澡呢,你沒穿衣服就進來了,隨后驚聲尖叫,轉身想逃,結果地上有水直接滑倒,連退五步半,正好掉進浴缸里.....
發生了這樣的事,到時候我就是有十張嘴也不說清了,只能被迫和你在一起,從此告別廣闊美麗又自由的大世界,終生憋屈在小小的平良野,你還可以花我的錢,鑒賞我收藏的各類古玩,搞不好將來還能分我的家產,你是不是這么打算的?”
說到后面,他表情越發謹慎,摸著下巴一副剛看破一件結婚欺詐案的警惕樣兒,強忍著笑說道,“有成長啊,這么復雜的詭計你都能想得出來了?有點厲害啊!”
他才不想清見琉璃在這里打地鋪,接下來是他的自由活動時間,可不想她在這里礙手礙腳。
清見琉璃瞇著眼,平著眉,面無表情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就走。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像誰稀罕你一樣放這些狗屁,自己在家摔死好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還要胡說八道一下,真的沒救了!
她直接收拾東西回了家,懶得管七原武這不著調的家伙,她就算過來打地鋪,也是擔心他半夜出意外,怎么可能在他這里洗澡——想得還挺美,萬一他偷喝她的泡澡水怎么辦?想屁吃呢!
她回到家就趴在書桌上寫了一會兒《天下第一美姬名偵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連環爆炸案的結局抄進去,然后去泡了個澡,把自己泡得白白嫩嫩香香,邊泡還又罵了七原武兩句,然后才換睡衣上床睡覺。
但都躺在床上了,摟好熊貓玩偶,小豬玩偶也蓋好小被被,一時卻又睡不著,總覺得還是有點不放心。
她閉著眼睛想硬睡,但越想睡越睡不著,莫名其妙腦海中就浮現出七原武摸索著去浴室想洗澡的畫面,因為看不見,他一腳踩在肥皂上,腳下一滑,一頭就撞在浴缸上腦漿進裂,當場死不瞑目。
該不能吧?
她低聲嘆了口氣,翻了個身,把這一段腦補畫面掐掉,但腦海中馬上又浮現出七原武夜里口渴下樓喝水的畫面,因為看不見,他又睡得迷迷糊糊,下樓時一腳踩空,從樓梯上翻著跟頭滾下去,一直撞到墻上才停下,最終死于頸椎骨折。
這也該不能吧?
她又低聲嘆了口氣,又翻了個身,把這一段腦補畫面也掐掉,不過腦海中馬上又浮現出七原武夜里摸索著去洗手間的畫面,結果地太滑,轉身時不小心溜倒,仰面大字型浮空,最后后腦勺重重磕在馬桶邊沿上,當場去世,死于顱骨碎裂。
這個可能性有嗎?
她再低聲嘆一口氣,再次翻了個身,這次七原武成功走到廚房了,但倒熱水時——很奇怪他一直堅持喝熱水——在倒熱水時被燙到了手,驚慌之下又撞到壁櫥,被亂七八糟掉下來的鍋碗瓢盆砸翻在地,要倒地的一瞬間雙手揮舞碰倒了刀具架,無數把鋒利的廚刀從天而降,最后死于亂刀穿胸。
這個肯定不至于.....
她在那里和烙餅一樣翻來覆去,連聲嘆氣,只用了二十六分鐘就腦補出七原武的九十九種死法,感覺回頭能寫本小說。
煩死了,也許該在那邊打地鋪的,隔了這么遠,一點動靜也聽不到,說不定明早過去一看,那家伙都涼了。
她有點后悔,這會兒掀開被子一看,被窩里全是七原武,根本睡不著,最后干脆爬起身,趴到天文望遠鏡上想看看七原武到底死了沒有,發現他那邊一樓沒燈光了,倒是二樓還隱約透著點光線,和平時差不多,似乎人還熱乎著。
第二天一早,她當大熊貓飼養員當到自己冒出兩個黑眼圈,先跑去七原武那兒在一樓轉悠了一圈,沒找到七原武的尸體,然后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去晨練減肥。
一個小時后她才回來,感覺也快到平時一起吃早餐的時間,但七原武還是沒動靜,猶豫片刻后摸到二樓樓梯口,小心喊了一聲:“喂,你還活著嗎?”
這家伙該不能真涼了吧?別人關心你非要胡說八道,要是涼了也是你的錯!
片刻后,七原武穿著方格棉睡衣,頂著絨線球睡帽,戴著墨鏡出來了,沒好氣道:“你就這么盼著我死嗎?我死了遺產又不會留給你,你急也沒用!”
清見琉璃長長松了口氣,終于放心了,轉身就走,嘴上不高興地說道:“沒死就快下來一起做早餐,你那么嬌氣,我自己做了你不吃怎么辦?”
切,真可惜了,這家伙竟然沒涼!
七原武洗漱去了,在二樓洗手間洗了洗臉,然后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歪頭從各角度觀察了一下,又戴好墨鏡下去了。
再瞎兩天,不著急。
清見琉璃已經在廚房做準備工作,而七原武過來想了想,直接命令道:“做培根芝士卷,多做一些,你可以帶去學校中午吃。”
“啊,我還要去上學?“清見琉璃正慶幸平安度過一夜,聽到這話有點吃驚,“中野小姐不是幫我們請好病假了嗎?”
七原武奇怪道:“你當然要去上學,我瞎了你也瞎了嗎?我這樣子當然要休長假,你又沒事,肯定要去上學,別想打著我的旗號逃學,不然我別怪我把你舉報了。”
清見琉璃沒話說了,想了想小聲道:“那我明天去吧,我先在家幫你適應一天。”
七原武想都沒想就說道:“用不著,我自己在家很好,你吃過飯就去上學,別忘了離月考也就不到兩周了,你的成績再拉胯,誰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煩死了!”清見琉璃本來還以為自己也有個長假,結果突然沒了,不高興地回了一句,但又猶豫著問道,“那我去上學,你自己在家做什么?你可別胡來,現在你又看不見,萬一出事就不好了。”
七原武愣了愣,嘆道:“我哪還有心情胡來,這次可遭了大罪了,當然是好好養一養。以后不能接這么危險的活兒了,要吸取教訓,還是干點正經行業比較好,當偵探真的太危險了。”
這膽小鬼,清見琉璃撇了撇嘴,但也沒說什么,畢竟現實生活不是推理小說,偵探不是無敵的,是該量力而為這次就算他倆運氣極好,是該緩一緩了。
她開始按照七原武的要求制作早餐,同時拼命忍受他的嘮叨、挑刺和指責,順便把制作要點和配料秘方記在心里,準備回頭整理到筆記本上,弄一本《天下第一大廚琉璃小姐私人料理秘方集》——不抄一把,豈不是白挨罵了嗎?必須抄!
培根芝士卷也是簡單料理系列,但也很好吃,她吃過早餐偷偷往便當盒里多裝了好幾根,又叮囑七原武好好養病,千萬別胡來,要發神經也要等她回來再發,然后才去上學。
不過就算坐到教室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總覺得七原武八成不會老實待在家里養傷,肯定要出去亂跑。
要是能用根鏈子栓著他就好了,可惜不行。
七原武沒被栓,真出去亂跑了。他平時不太好意思逃學,畢竟他和清見琉璃不一樣,清見琉璃是花錢上學,他是學校花錢請他上學,學校其實是他的客戶,他不太方便長期逃學曠課,但現在當然不一樣了,有金絲眼鏡娘出面做保,他意外受傷需要修養,不去學校老師也說不出什么,正好可以四處游玩一下,看看平良野有沒有什么發財的門路。
說真的,都搬來平良野一個多月了,還真沒好好逛過這座城市。
他戴著墨鏡,手持一根盲杖就在外面游蕩了大半天,路過一家飯館都要小心聞聞味道,看到一家公關俱樂部就側耳細聽一下里面的動靜,看到彈珠廳就觀察一下進出的人員,還意外發現了一家地下賭場。
他一直游蕩到下午三點多鐘才往回走,準備回去繼續訓練清見琉璃,越快把她訓練好,他就越能提前過上舒服日子,但走到東西玉町交界的商業街時,突然步子一頓,目光投向了一個小小身影——在平良野莫名其妙栽了,被送進福利院的小偷角丸雪。
她這會兒小小一只,穿著一身便宜的小洋裙,手里拎著幾個裝著土豆蘿卜的塑料袋,正在一家面包店里抬著小腦袋仔細看價目表,似乎在判斷買哪種面包最劃算。
七原武看了她兩眼,也推門進去了,就站到她身邊,而他戴著墨鏡,又穿著便裝,角丸雪都沒認出他是誰,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毫不在意。
七原武看了看店里的樣品,再嗅嗅店里隱隱的麥香味,直接笑道:“買牛角面包吧,這家的牛角面包好像還可以,性價比應該最高。”
“謝謝。”角丸雪下意識說了一句,接著抬頭看了他一眼,終于認出他是誰了,馬上就去摸自己錢包,發現還在這才放了點心,左右看了看警惕道,“只有你自己嗎?你想干什么,我沒繼續在你們的地盤上做生意。”
七原武笑道:“別緊張,就是有點好奇你怎么還在這里,過來問一聲。”
“這不關你們的事,我過幾天就走!“角丸雪也不買面包了,拎著袋子就慢慢退出面包店,小臉陰沉地威脅道,“別跟著我,這里可是鬧市,我叫一聲就能把你....”
她威脅到一半威脅不下去了,平良野警匪一窩,叫警察也沒用,直接轉身就跑,鉆進人流中轉眼就消失不見。
七原武倒也沒急著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有點意思啊怎么突然有了牽掛.....”
他想了想,抽著鼻子,聞著味跟過去了,準備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