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川義子把自己能記起來的東西都交代清楚,又被七原武一直追著問問題,剛告一段落就越發不耐煩了,催促道:“能說的我都說了,別的實在想不起來了,應該夠了吧,你們該離開了。”
七原武點點頭,覺得確實問不出新東西了,起身笑道:“好吧,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不過關于幸前弓的事,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兩只兔子不是他殺的,不信過幾天我把真兇找出來給伱看看,那你打算幫他恢復名譽,向他當面道歉,并給出補償嗎?”
館川義子忍著氣道:“你不是答應過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嗎?”
七原武笑道:“我說話一向算數,這你放心,就是好奇問問你打算怎么做。”
館川義子猶豫一下,低聲道:“當時我年紀太小……”
“等等。”七原武伸手止住她,笑道,“你當時高二,不是十七就是十八,都能負擔大部分刑事責任了,不能再算小孩子,麻煩換個借口。”
館川義子臉色不痛快道:“不是借口,我不會因為一個社團升學推薦沒拿到就陷害他,那只是你的猜測!我當時只是隨口說了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這么大,現在幸前弓成了精神病,你就非要把一切都怪到我頭上嗎?”
七原武摸著下巴笑道:“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去認錯,恢復他的名譽,并給他補償,對嗎?”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承諾過不會再管這件事了。”
七原武點頭笑道:“只是想規勸你一聲罷了,做人還是要善良一點,你不聽就算了,我們這就走。”
館川義子松了口氣,趕緊讓這群瘟神滾蛋,而剛坐下整理了一下心情,正琢磨該怎么消除不良影響呢,桌上的電話響了,里面傳來一個略有些尷尬的男聲,“義子,我老家突然有點事,周日的約會我可能沒辦法去了,抱歉。”
館川義子愣了愣,馬上道:“是因為剛才的事嗎?六川君,那是誤會,那個偵探和警察只是來問一些以前的事,我只是在協助警方調查,事情和我無關,以后他們不會再來了。”
“啊,是這樣嗎?我周日真的突然有事。”姓六川的男士又解釋了一句,但馬上嘆了口氣,“義子,你也別隱瞞了,剛才那個偵探一邊走一邊和警察說話,有人路過聽到了幾句,他們在爭辯現有證據夠不夠送檢,警方想強行送檢,那個偵探想再繼續尋找更多證據,你……還是早做打算吧!”
他提供完這消息就算仁至義盡,直接把電話掛斷,估計也不想再發展成情侶關系,而館川義子拿著話筒呆愣了一會兒,慢慢放下,隨手一劃拉桌子,把畫稿、臺歷、擺設甩了一地,臉都氣青了。
當年她就是想小小報復一下幸前弓,撒了一句謊又怎么了?后來也不是她逼著幸前弓把人從樓梯上推下去的啊!
結果就全怪她,連有好感的對象都開始懷疑她當年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就她知道的,有好幾個人都在背后散布過別人的謠言,憑什么就她倒霉?
她正氣憤,拿著電話考慮找個律師,也許告一下七原武這幫人能消除一下出版社內的不良影響,但還沒想好要不要這樣做,電話再次響了,她接起來就聽到一個嚴厲的聲音,“是館川嗎?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社長,請聽我解釋,剛才……”
“到我辦公室來再說!”
電話直接掛斷了,館川義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感覺自己的升職加薪也要泡湯,搞不好還會去坐冷板凳。
“就這么放過她了嗎?”清見琉璃坐在小破車后座上,抱著胸郁悶,“她為了一份社團升學推薦就毀了一個人的一輩子啊,最后只是嚇唬她一下,也給她傳點謠言就完了?”
七原武戴著墨鏡坐在她旁邊,臉沖著前方,撫摸著伸縮盲杖笑道:“不然還能怎么辦,難道逮捕她嗎?以什么名義?”
清見琉璃也不知道該拿館川義子怎么辦,就是覺得很憋屈。
幸前弓什么也沒干,結果被冤枉成精神病,最后傷人退學進了精神病院,真被治成了精神病,躲在地窖里七年多連人都不敢見,而館川義子竟然好好去讀了大學,找了份不錯的工作,好像還混成了中層干部,有一間小小的辦公室,生活過得很不錯,這怎么想怎么不公平!
但七原武都承諾不會追究館川義子造謠了,她也只能嘟著嘴不高興。
七原武隔著墨鏡斜了她一眼,笑罵道:“你這個豬腦子,我是答應她不會繼續追究了,但你又沒答應。”
清見琉璃歪頭看了看七原武,奇怪道:“什么意思?”
我嗎?我能做什么,我又沒你本事大……
七原武從兜里取出一張紙,打開是份名單,笑道:“當初造謠陷害幸前弓的是館川義子,她是主謀,剩下的這七個傳謠最積極,是幫兇,包括當初和幸前弓打架的幾個也在里面,你晚上抽個時間送去幸前家,讓幸前夫婦找個好律師起訴他們誹謗,可以讓他們賠一大筆錢——人證我都幫他們找好了,地址在名單背面,律師按照地址一個一個去請就行。”
清見琉璃看了看名單,不介意跑一趟腿,但遲疑一下又小心問道:“不會……不會出人命吧?”
她這是怕又搞出一個連環殺人犯,說真的,回頭幸前弓把館川義子殺了,她都覺得合理。
七原武笑道:“不會,這案子只要律師不是癡呆,一定能打贏,能通過法律途徑討回公道,他們沒必要走極端,而且回頭你再去找田倉早苗,她是刑事記者,會對這案子感興趣的,到時一見報,幸前弓的冤屈也就徹底洗清,換成館川義子社死,他們看看報紙也就沒多少恨意了,說不定幸前弓還能鼓起勇氣再嘗試一次開始新生活。”
穩妥,這小子辦事是靠譜。
種惡因得惡果,九年前館川義子沒干好事,九年后遭報應純屬活該,很公平。
清見琉璃覺得這樣很不錯,也放心了,伸手去拿名單,準備回頭去跑腿,但七原武把手一縮,笑道:“等等,我不能直接給你,畢竟我說話要算數,說不追究她就不會再追究她,現在把名單給你,我有違諾的嫌疑。”
清見琉璃不解道:“那……”
七原武把名單團了團,往地板一扔,笑道:“但我可以隨地丟拉圾,誰撿去我就不管了。”
清見琉璃很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認命般把名單撿起來,嘀咕道:“你本來就是個騙子,還這么多事。”
這家伙,脫了褲子放屁,整天就是閑得無聊。
七原武小聲笑道:“你懂個屁,只有最低級的騙子才會滿口謊言,最頂級的騙子會誠實一輩子,一生只說一次謊,我要保持格調。”
清見琉璃懶得理他,把名單撿起來展平折好裝起來,然后又好奇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七原武嘆道:“只能再去找那個一年級背桶包的瘦高個兒了,希望他就是殺兔子的兇手,不然可能白折騰好幾天。”
他最初懷疑傳謠栽贓幸前弓的那個人就是兇手,或是有人和兇手關系密切,想保護兇手,結果順藤摸瓜查到最后,是館川義子這個大坑貨,還沒回憶起多少東西,搞不好九年前的“兔子被害案”要變成懸案——她看到的那個一年級生也未必是兇手,但事已至此,只能繼續查下去了,把那瘦高個兒找出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成色。
坐在前面的奧野泰治和日高司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查案子就是這樣的,有時跑來跑去問一大堆人,錄一大堆口供,最后屁用沒有是常事,這才耽誤兩天時間,根本不算個事兒。
上次搜查總部找了近兩年呢,最后連個嫌疑人都沒折騰出來,只能四處臨檢,拼命翻出租車后備箱,這邊七原武好歹還能找到個比較可疑的人,甚至還有點成果,幫一名無辜者洗清了冤屈,已經算是不錯。
嗯,誹謗一般是自訴案件,他們拿館川義子沒招,但人心里自有桿稱,他們看館川義子也很不順眼,對她社死樂見其成,臨走時還配合七原武惡心了她一把,就足夠說明問題。
奧野泰治這會兒也怕七原武灰心喪氣,他們還指望著七原武帶他們哥兒倆立功呢,立刻轉頭道:“七原同學,我們再來一次,應該不難查。”
先找到一個當年的一年級生,他必然知道幾個同學的電話,順藤摸瓜,越找越多,轉眼就能把人找齊,然后把里面的男性瘦子全挑出來就行了。
“好,我們再查一次!”
七原武沒意見,他們一行四人又回到松棠高校,向女老師速川泉美提出要求,詢問她有沒有現在還在聯系的學弟,而曰本高校有相當不錯的社團體系,速川泉美還真有幾個很熟的同社團學弟,還特別點出了一個人:“你們可以找慶田君幫忙,嗯,就是慶田幸榮,他現在就是警察。”
九年前的高一學生也有當上警察的人了嗎?
奧野泰治一聽就很有興趣,連忙問道:“他在哪里工作?”
“就在松棠交番。”速川泉美馬上道,“我大前天還在街上碰到過他,他現在是名巡查。”
那倒很方便了,奧野泰治和日高司對視一眼,感覺可以把他臨時借調過來,加入搜查本部,當當小跑腿,專門負責找老同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