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浮現出“琉璃凈體”四個字時,鄭修眼前重新恢復光亮,身上的酥麻感亦如潮水般退去。
鄭修倒地上時,蛇嚇了一跳,一翻身騎鄭修身上壓著,抓起桌上解毒丹就想往鄭修嘴里塞。
在蛇眼中,此刻的鄭修是徹底昏迷了,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墳頭即將生草。
她不知道的是,因“破格”而興奮不已的鄭修,已經忘了蛇的存在,自顧自地將意識沉下,進入心牢,坐游桌上,手指戳向化身,查看著鄭惡化身的屬性。
姓名鄭惡
雅號惡童
出生書香門第
年齡十外傅之年
筋力三十六天生神力、力敵千鈞、拳若牛象
步法二十八奔逸絕塵
抗性四十一「琉璃凈體」
相貌十八眉清目秀
意志十三顧左盼右
氣運十八吉人天相
體格十二五尺微童
學識三十學富五車、博覽群書
特質靈感爐火純青、拳術登堂入室、盤龍十八斬登峰造極、直覺爐火純青、挑釁爐火純青
果然!
破格咯!
鄭修第一次達成“破格”是在創建“鄭白眉”時。
他用的是無商不奸的天賦技能,一舉讓鄭白眉的“學識”破格提升成“悟性”。
當時是開掛,而如今“鄭惡”的屬性破格卻是鄭修一步一個腳印,一點點累積完成的。
太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了。
鄭修在心牢中把玩著詭物,一邊琢磨著,其中的原理。
“很顯然,每一種屬性都有類似于一個‘限制器’的瓶頸。”
“或者叫做……鎖?”
“呃……生而為人的瓶頸?”
“人類的極限?”
無論是哪一項屬性,一旦破格提升,就意味著這不再是一個凡人。
在破格前,鄭惡的體質后有三個花里胡哨的“詞綴”,如今全沒了,只剩一個“琉璃凈體”,頗有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與“鄭白眉”的“一聞千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鄭修查看完化身的屬性變化,他忽然想起蛇還在外頭,便顧不上仔細研究“琉璃凈體”的功效,意識退出心牢。剛睜開眼便察覺到一道軟綿綿滑熘熘冰涼玉潤的軀體壓在自己身上,鱗片在衣服上摩挲著。
蛇眉目焦急,饅頭大汗。
鄭修睜開眼睛時,蛇露出一副悲壯的神情,用嘴巴咀嚼解毒丹。
“你……中了自己的毒?”
鄭修見狀,有幾分不肯定地問道。
蛇渾身一抖,口中發出“嗚吱”一聲,咕冬,她嚇得將解毒丹吞下去了。
“我、我、我……吞下去了!”
蛇哭喪著臉,可憐巴巴。
鄭修忽然反應過來,這家伙,該不會是想學西門悲的狗血著作里寫的那般,女主角用嘴巴混合藥物,懟男主嘴上喂藥?
他黑著臉:“你也看西門悲?”
蛇怔怔地反問:“你不看?”
“我……不看!”鄭修推開蛇,從地上爬起來:“我沒事了。”
“可我有事!”蛇氣呼呼地指著鄭修的鼻子:“你明明沒事為什么裝有事?我不小心把解毒丹吞了!”蛇摸著自己平坦的肚皮。
鄭修一愣,毒蛇吃了解毒丹?
這不就和毒蛇泡雄黃酒一個道理。
鄭修心生愧疚,關切道:“你吃了……會怎么樣?”
“會鬧肚子!”
蛇理直氣壯地回復。
“……”白擔心了。
不管怎么說,鄭惡體質破格讓鄭修很開心,他急著去研究“琉璃凈體”的作用,準備趕人時,鄭修忽然想起“學海無涯,毛薅不盡”的人生座右銘,便試探著問:“你能不能再咬我一口試試?”
蛇這回似乎真的有點生氣,嘿嘿一笑,猙獰地露出獠牙,卡察用力在鄭修脖子上啃了一口。
這一口口得鄭修劇痛無比,像是咬在了神經上,舒適感拉到了冰點。
顯然,蛇咬人舒服還是不舒服,得看她心情。
鄭修摸著被咬處,眼前飄出了一行字。
“不對,不是這種蛇毒,”微乎其微的收益讓鄭修明白剛才讓他破格的蛇毒,和現在“憤怒”的蛇毒完全是兩碼事。鄭修揉著脖子:“那種,什么‘纏綿蛇毒’。”
蛇面露茫然:“什么纏綿?”
“纏綿蛇毒。”
蛇聞言更懵,古怪地看著鄭修:“你在說什么夢話?”
啊嘞嘞?
奇了怪了。
看來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體內藏了比普通蛇毒更毒的毒素。
或者是,她其實并不了解自己?
鄭修換個法子問,有沒有更厲害的毒時。蛇忽然想起了什么,臉色一紅,鄭修心道有戲,蛇扭扭捏捏支支吾吾欲拒還迎,推諉了好一會,最后逼鄭修使出了殺手锏:“你再拿點那種蛇毒,我就告訴你大白蛇在哪里。”
蛇傻眼了:“你知道娘親在哪?”
“嘿嘿!”少年得瑟一笑:“我當然知道,如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噼不得好死!”說著他從桌子里摸出了一個白玉小瓷瓶,他晃了晃,朝蛇眨眨眼:“擠點給我唄!”
蛇氣得兩眼冒著綠光,心道你以為這是什么?說擠就擠?要是換做其他人,蛇二話不說一口毒牙咬死得了。
可誰讓他叫我姐姐呢。
蛇糾結了一會,沒多久便說服了自己,用力點頭:我這是為了娘親。
蛇這時取過瓷瓶,“波”,拔出瓶塞,背對鄭修,蛇臀向后稍稍抬高,哎喲,看不出來還挺翹。鄭修納悶,這貨干嘛突然將姿勢擺成這樣時,背對鄭修的蛇反手用手指指了指正中間腰背上的一個點點兒,用一種奇怪的口吻說道:“你用點勁壓這個點。”
“這,不好吧?”
蛇板起臉:“還擠不擠了?”
“擠擠擠!”
鄭修生怕蛇反悔,兩指一并,朝蛇說的地方戳了下去。
蛇被戳中要穴,頓時足趾弓起,渾身微微痙攣,鄭修聽見了有什么東西噴進小瓶里,哧熘一聲。剎那間,一股奇異的香味在書房中蔓延,如百花盛放般,十分誘人。
鄭修心道驚奇,繼續戳著。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蛇的“七寸”位置?
果然!打蛇就要打七寸!
直擊要穴!
隨著鄭修越打越快,蛇噴毒液的頻率就越高,越噴越多。
鄭修抱著將毒液榨干的心思,戳起來毫不手軟,這下可苦了蛇,蛇最后將小瓶兒填滿時,早已是癱軟在地,氣喘吁吁,精疲力竭。
“辛苦你了!”
他沒有食言,當即便將大白蛇藏在天陰山一事,告知了蛇。
鄭修感激道,他將瓶塞塞盡,小心翼翼地藏起瓷瓶,并隨手寫了“劇毒”的標簽貼上,生怕吱吱幾人頑皮聞著香,當飲料給喝了,那樂子就玩大了。
在鄭修低頭伏桉寫著標簽時,躺在地上的蛇不知哪來的力氣,嚶嚶一哼,身影一閃,竟撞開窗戶逃了出去,一熘煙沒影了。
鄭修看著咣當砸下的窗戶有些發愣。
有門不走你破窗是幾個意思?
怪怪的。
“糟!”鄭修一拍腦袋,心中懊惱。剛才榨汁榨得太入迷了,光顧著榨毒液,忘了攤牌。此時蛇已經逃走了,只能等下次見面再告訴她,說不定她的毒液分泌夠了,又能再榨一輪。鄭修心中美滋滋地盤算著“下一次”。
話說回來,蛇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了。無論是獠牙、能夠分泌毒液的腺體、生活習性、以及身體構造等,活脫脫就是一條人形的美女蛇。
鄭修端著毒液走回地牢,準備找地方藏起,路上他思考著蛇所走的門徑。
如果不用“妖怪”去解釋的話,只能用“門徑”去解釋蛇身上所產生的異變。怪不得葉一直用“神調巫”來謊稱蛇所走的門徑,若不是神調巫,她身上的異變太匪夷所思,給外人知道了,只會當做“怪物”去看待。
她所遭遇的經歷與鳳北有幾分相似,都是不能被世俗所容納的“怪物”。
“養鴉人、蛇……果然,在人能走的門徑之外,存在著一般人走不動的門徑,能走進去,要么就是機緣巧合,要么就是得天獨厚,又或者,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承受的代價。”
鄭修想起了畫中世界,在落日山頂中,他與謝洛河二人掀開棺樽,所發現的那具骨骸。第一代養鴉人的骨骸,早已成了非人的形狀。
鄭修沉思著走進自己的小花園,今日橘貓挺安分,窩在它的貓窩里,耷拉著眼皮打盹兒,鄭修來了它沒理會。
剛關上房門,準備擰開機關進入地牢,門外響起敲門聲。萍萍端著一盤精致的午后糕點請安,當她開門入內看見是小馬赤王時,眼睛一亮,頓時嬌滴滴地叫了一聲“少爺”,心知肚明的她似乎感覺更刺激了。
她支支吾吾地問剛才書房里是不是有別人,路過書房時萍萍聽見了伊伊呀呀哼哼唧唧的怪聲。
難怪端主動送點心了呢,原來是意有所指,想修行了。
鄭修一本正經地解釋,剛才書房里鉆進了一條毒蛇。
“后來呢?”萍萍眨著眼睛問。
“那自然是沒事呀,我狀態神勇,抓起毒蛇七寸便是一頓暴打,直擊要穴,將蛇打得口吐白沫精疲力竭奄奄一息,后來念在它也是一條小小的生命,咳咳,放生了。”
“少爺心善。”
胡謅幾句搪塞過去,鄭修委婉地推脫了萍萍修行的請求,并約定了下一次的時間,啃著糕點關上房門。
獨自一人,鄭修開始研究。
這瓶毒液雖然是從蛇的毒腺中噴出的,但若當成是一味藥材,蛇涎什么的,鄭修也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更何況是一條美女蛇。鄭修猶豫幾許,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口。
剎那間,一股靡靡花香在舌尖上蔓延,入口即化,仿佛是一味人間美味般,令鄭修渾身毛孔舒開,又酥又麻,暢爽無比。
這種感覺不像是在飲毒液,反倒像是在喝果汁兒。
又甜又香,跟百花蜜似地。鄭修富裕,也算是品嘗過人間百味,他覺得他喝過的許多飲品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和這瓶毒液比擬。
你不顧生死抵抗‘纏綿蛇毒’,抗性得到少許歷練。
有用!
還能提升!
鄭修驚了,萬萬沒想到蛇體內蘊藏著如此巨大的潛力。
寶貝啊!
鄭修如發現新大陸般,小心翼翼地將瓶塞塞回,生怕漏了,浪費掉了,這可是好不容易用“大白蛇”的消息榨出的一滿瓶毒汁兒,下次蛇就不會那么好說話了。掂了掂,瓶里大約有小半斤毒液,這回是真的將蛇榨干了。
鄭修從魯鎮歸來后,幾番練習,已經能熟練地借助“驛站”作為錨點,兩點一線,打開“通道”。他將“通道”稱作“裂隙”。
鄭修揣摩了一下午,總覺得“體質”破格提升為“抗性”后,絕不會只有“毒抗”這么一種雞肋的功能。天下間用毒的人能有多少?倘若“琉璃凈體”真的只能用來扛毒,那么刷這條屬性所廢的功夫,真有點得不償失,還廢人,瞧那蛇,都被榨抽搐了,不值當。
囚者門徑寫在羊皮卷上的屬性雖然直觀,但沒有更多解釋,許多功效與能力需要自己去摸索。而“琉璃凈體”中的“凈”字,讓鄭修聯想到了“常闇”中濃郁的“穢氣”。
常闇中的穢氣不僅能污染人的精神,還能腐蝕人的肉體,是肉體與精神的雙重傷害,這也是常人無法接近常闇的原因。
而“裂隙”作為常闇與常世的夾縫通道,穢氣濃度遠遠不如常闇中,但連身為異人的鳳北,只是在裂隙中走了一遭,皮膚便如火燒般被腐蝕了一遍,可見穢氣的殺傷力有多么地可怕。
如今在鄭修認識的人中,真正能活著從常闇中走出來的,只有一個人——魏辰。只是他當年之所以能活下來,還是因為寶藏王蒼云不惜犧牲自己,一命換一命,將魏辰救出的結果。而魏辰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渾身瘢痕擰結,人不人鬼不鬼的。即便他站在老魏面前,老魏也絕對認不出,魏辰就是他二十年前逃出皇城的私生子。
入夜后,鄭修提前跟慶十三打了招呼,說自己要研究點事,動靜不大的話不必理會。慶十三先是一愣,隨后秒懂,也不知懂了什么,食指與拇指勾起,形象地做出一個“ok”的手勢。
進入心牢,坐游桌上,鄭修看了一眼游桌上的各個驛站。
最終還是選擇了劊子手驛站。
鳳北與他知根知底,且實力可靠,拿劊子手驛站做實驗鄭修最為放心。
地牢中,閉目沉思的鄭修,感應到劊子手驛站的位置后,心神領悟,兩手在身前一撕,一道肉眼難辨的扭曲隨著鄭修的兩開。
扭曲、擠壓、崩塌,種種異象在無人的地牢深處上演著。
“投影!鄭惡!”
鄭修將鄭惡的屬性投影到本體上,眉目間多了幾分稚氣,身材縮小了幾寸。
他看著眼前已然打開的裂隙,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剛進入裂隙,鄭修便發現自己的身體表面,毛孔忽然閉緊,一層如白玉般的輝光,覆蓋在體表,將四周灰蒙蒙的穢氣推出幾寸。
此刻鄭修行走于裂隙中,就像一個人形的燈泡,渾身散發著純凈的白光,凈若琉璃,純如美玉。琉璃凈體,抵擋穢氣,萬般不破琉璃身!
鄭修察覺到裂隙中的穢氣無法傷他分毫,囂張大笑著在裂隙中飛舞著,轉眼便穿越了裂隙,從另一道扭曲中鉆了出去。
“噗通!”
嘩啦啦!
溫熱的水流瞬間灌了他一嘴,鄭修用力將頭冒出水面,抹干眼前的水漬一看,傻眼了。
鳳北正瞪著眼睛看著從自己浴桶里鉆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