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話語如柳絮般飄落,嬉戲談笑的嫖客和妖嬈的妓女紛紛安靜下來,將目光投向開口的白衣公子,就連頂樓的紅拂女也豎起耳朵,想聽聽他能說出什么。
李河平靜開口,道:“這張白紙上面沒有一個字,也沒有深層的寓意和暗示,只是畫著一幅畫。”
話音一落,嫖客有的皺眉,有的扶額,有的戰術性后仰。
一個急性子的藍衣男子站起來,指著李河,道:“這怎么可能?這張紙怎么可能沒有深層的寓意和某種暗示,你說它是畫它就是畫啊?我還說上面寫著字呢?”
“對啊。”幾人紛紛附和。
“雖然你是第一個提出白紙上畫的是一幅畫,但第一個提出來并不代表著是對的。”
李河滿臉笑容,沒有跟他們爭辯,望向頂樓,道:
“白紙上曾經用秘法畫著一幅畫,著作者剛剛完成便把東西擦掉,連痕跡都給抹去,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紅拂女呼吸急促,兩根蔥白的食指不斷絞著,表情錯愕,思緒不寧,她慌了,第一次慌了,三年來,第一次有人猜對這是一幅畫。
有種不妙的預感,今日要失身了。
因為沒有聽到回答,李河提高聲音:“紅拂女,不知道在下說得對不對?”
眾人屏住呼吸,不再言語譏諷,靜靜等待著答案。
“對,這上面的確畫著一幅畫,是奴家親手所畫。”紅拂女宛轉悠揚的聲音輕輕飄落,將眾人的嘲笑粉碎。
“還真的是一幅畫!”有些嫖客看李河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但有的依舊還是死鴨子嘴硬,“瞎貓抓到死耗子,他肯定是猜的。”
紅拂女宛如黃鸝歌唱的悠揚嗓音再次傳出,道:“不知道公子是如何得知這是一幅畫?”
藍衣男子戰術性喝茶:“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河道:“自然是推測出來,你們看,懸掛著的這張白紙,它就這么放在剎那樓中。它是普通的宣紙,并不是皇室所用的珍貴宣紙,所以質量肯定差一些。按理說一直這么掛著,顏色定會泛黃,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但它卻沒有,說明了這張紙曾經附著有某些東西,破壞了白紙原本的結構,所以這張紙才會一直沒有變色,三年都沒有變色。根據我的調查,要是用來自北山的木炭寫字或者畫畫,木炭中顆粒就會破壞宣紙本身的結構,這就是宣紙的顏色一直未曾改變的原因。”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北山木炭還有這種效果?”
在座的大多數是讀書識字的公子哥,平時所讀的書大多數都泛黃,有的書沒有泛黃,但是極少數注意到原因,誰沒事刨根問底。
就連紅拂女也聽得呆呆的,因為她也想過這張白紙為何三年沒泛黃,原來因為當年畫畫用的是北山木炭。
“嘻嘻嘻,公子還真是妙人,連這點都能注意到。”紅拂女笑聲婉轉清脆,像是清風拂過山崗,如沐春風,“但公子怎知奴家畫的是畫而不是寫字?”
知道用北山木炭,這一點雖然有點難,但也不是很難,如果是虞朝的破案高手前來,估計也得猜出一二,難的是用木炭做了什么。
藍衣男子繼續喝茶,道:“對啊,你怎么知道那是一幅畫?”
李河看著他:“你閉嘴,沒事別說話,這里沒你事。”
喝茶的藍衣嫖客臉色一紅,他只是想刷存在感,沒想到受到對方的訓斥,算了,忍你,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
李河抱著手道,道:“紅拂女不擅長寫字,擅長刺繡,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我想如果是我要考大家,那么一定會選我擅長的東西考你們,我自然而然往刺繡方面考慮。刺繡能繡什么,自然是圖,那圖在白紙上自然是畫。”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只有喝茶的藍衣男子冷不丁道:“這都能被你圓上?”
李河怒視藍衣男子,道:“給我閉嘴,別打斷我說話。”
藍衣男子厚著臉,道:“你繼續。”
李河道:“知道是畫后,還不夠,你們應該都知道百曉生吧,我托百曉生查了一查,得到的信息大多數都是關于紅拂女的身材方面的信息,說如何性感妖嬈,如何婀娜多姿,其它信息幾乎沒有,好在我注意到一個小細節,你的手帕,你的每一塊手帕上不管是什么圖案,狗和牛都會出現其中之一。所有的手帕都繡著兩個圖案中的任意一個,想必是出自你的手,要是我沒有猜錯,你小的時候家中養有狗,牛。只是踏上修行一路后,家中的父母,狗和羊紛紛離世,為了緬懷他們,所以每幅畫都畫著狗或者牛。”
“啪啪啪……”紅拂女鼓掌,“奴家真的沒想到,這你都能注意到,你真細啊。”
“既確定是圖,又確定上面畫著狗,或者牛,再結合你可以將圖案擦去,那么我便猜到是一幅圖。”
“是什么?”有女子問道,因為她非常好奇。
“《牛吃草圖》。”
藍衣男子將茶杯捏碎,忍無可忍:“剛才你在胡說八道,瞎說就算了,什么鬼牛吃草圖,什么玩意?”
李河道:“只有《牛吃草圖》才能將她將將畫擦去的邏輯說通?”
藍衣男子疑惑:“為何?”
李河笑著說:“因為草被牛吃了,牛吃完就走了,所以紅拂女才會將畫出來的東西擦去,這就是需要擦去的原因,即是說連擦去這一步也不是多余的。”
李河在地球的時候就聽說過名畫《牛吃草圖》,就是一張白紙,啥都沒畫。
問:草呢?
答:“草被牛吃了。”
問:牛呢?
答:“牛吃完草走了。”
這便是世界名畫,啥都沒畫,單純一張白紙,卻被吹出天價,在李河的眼中,這就是忽悠,當然,他絕對不承認是自己不懂得欣賞。
藍衣男子臟話連篇,跟噴子似的一頓罵:“特么的,奶奶的,是那個腦殘想出來的,這河貍嗎……”
除了他之外,剎那樓中的文人墨客絕不不承認自己無法欣賞,連連贊嘆:“紅拂女的作畫手段真是巧妙啊,不愧是四大花魁之一,我都有些期待其他三個花魁的題目了。”
藍衣男子道:“都別急著夸,紅拂女還沒說答案是否正確呢?”
眾人齊齊看向頂樓,靜靜地聽,此時沒有人說話,剎那樓落落針可聞。
許久后,聽到紅拂女的回應:“正確。”
剎那樓頓時沸騰,呼喚聲音震耳欲聾。
半個時辰不到,河公子破了紅拂女的《牛吃草圖》傳遍了大街小巷,快活樓,醉仙樓,美女屋,青倌,瓦舍,勾欄等妓院的所有男子全部涌向剎那樓。
一些不在青樓的男子聽到風聲也聞訊趕來,就連不少女的也趕來一睹風光。
三年多了,總算有人破了第一關。
之前眾人都認為這些關卡都是噱頭,不可能破得了,如今有人破,都非常激動,說明這是真的,除了紅拂女,后面還有三花魁。
這很難不期待啊?
這一日,剎那樓的流水達到巔峰,人多得擠不進去,大家都是噴著噱頭而來。
經過這一次后,剎那樓的地位得到鞏固,正式成為天下第一青樓。
李河露出微笑,半猜半蒙總算是對了,不得不說,正常腦回路都不可能想得出來,幸好自己有前世的經歷,否則打斷腿都想不到《牛吃草圖》。
看著源源不斷的顧客涌來,老鴇笑得合不攏嘴,相信短期內剎那樓必定可以制霸都城,白花花的銀子勢必如流水般入賬。
當初策劃這種玩法的簡直是個鬼才,老鴇暗暗震撼剎那樓的東家真會玩。
“公子,請隨我來,我現在就帶你見紅拂女。”老鴇將李河往樓上帶。
李河跟著她,登樓而上。
老鴇笑瞇瞇:“河公子,你現在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估計很快會成為都城的名人,真是可喜可賀啊?我在這里先提前恭喜你了。”
“還不是為你們帶來這么多人流量,話說,我在這里免費幾個月?”
“因為你是第一個破關者,可以免費吃喝住三個月,當然,和紅佛女第一次免費,后面想和她睡覺都得收錢。”
“額,不是終身免費嗎?”
李河想公車私用。
“公子,你想多了。”老鴇覺得這位公子在故意裝不懂,之前明明說過免費一次,還好有明文規定,不然還真的讓他鉆了空子。
想得挺美。
紅佛女是剎那樓用了極大的代價才弄來的,好吃好喝供著三年,怎么能輕易白嫖多次?
一次白嫖都虧本,好在第一次破關,能把人流量都吸過來,也不算虧,只是可惜了紅佛女,長得那么漂亮,不過好在這位公子也相貌堂堂。
老鴇帶著李河來到頂樓,來到紅佛女的房間,道:“這便是紅佛女的房間,公子請自便,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老鴇識趣地離開,接下來的場面應該不用她教,相信顧客自己就懂。
李河輕輕敲門。
里面傳來脆脆而緊張的聲音:“進。”
得到應允后,李河推門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