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亂糟糟的攻城營地當中。
正著手收攏潰兵,組織大軍滅火,搶救輜重的塔里克,驚愕地看到,閉合的阿蘭德勒城的城門再度洞開了。
鐵蹄,宛如鼓點,踏在他的心臟之上。
那些蒙著鐵面,連坐騎都覆了一層鱗甲或是鏈甲馬鎧的具裝騎士,沉默地舉著系有各色方旗的騎槍。
在為首那名女騎士的帶領下,再度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出了阿蘭德勒城的城門。
翼騎兵們跟在敕令騎士們的身后,人人手持三米長的空心騎槍,背后的羽飾因與空氣高速劃過,發出簌簌的哨聲。
他們不像敕令騎士那般人馬具裝,作為“輕型重裝騎兵”,他們兼具沖擊與機動性,職業定位更像是馬扎爾人的驃騎兵。
也致使他們的防御力并不如前面這些,裝備了全覆式板甲的敕令騎士們恐怖。
因此,他們跟在這些宛如鐵罐頭般的敕令騎士們的身后,借助他們來抵擋敵人的箭雨。
煙塵滾滾。
驚慌失措的薩拉森人根本不知道從城中又沖出來了多少“佩十字架的惡魔”。
一住s://www.bequge.cc
原本剛恢復了少許秩序的薩拉森營地,再度像是被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抱著水罐救火的農兵一哄而散。
塔里克沒有絲毫猶豫,帶領上百名馬穆魯克禁衛軍,向自己姐夫靠去。
“塔里克,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去攔住那些法蘭克騎兵!”
塔里克高喊道:“扎恩,我們敗了,已經沒有翻盤的余地了,必須立刻撤離營地。”
扎恩挺直的嵴梁,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氣。
他麾下的大軍,只有六分之一是騎兵,其中還有一多半都是從各部落里征召來的輕騎兵,本部的精銳,僅有五百披甲步兵和兩百馬穆魯克禁衛罷了。
此外,還借了自家兄弟的五百名披甲步兵,三百名擅長使用弓箭,投石索和梭鏢的輕步兵。
一旦選擇撤退,就意味著自己必須放棄麾下所有的步兵。
這使他原本就心痛得想要滴血的心臟,此刻更是快要碎成玻璃渣了。
塔里克語速極快地規勸道:“扎恩,帶著馬穆魯克親衛撤退,放棄艾拉港去投靠你的兄弟,你仍是一方諸侯。但若是連馬穆魯克親衛都喪失了,你就連一枚銅幣都不值了。”
扎恩心頭劇震,他有些艱難地張了張嘴。
“好,就按你說的辦!”
“那些薩拉森騎兵們要撤!”
讓娜發出了酣暢的大笑聲:“哪那么簡單!”
她摘下自己的頭盔,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她有些嘶啞的嗓音,在騎士們耳畔回蕩著:“翼騎兵,攔住他們!”
身后,城門再度洞開。
戴著鏈甲頭盔和嵴盔的瓦蘭吉衛隊,全身覆蓋著黑漆漆的沉重鏈甲,用以遮陽的白色罩袍,使他們跟東帝國的同行們看上去已大不相同。
….此刻,他們邁著沉重的步伐,宛如一群勐虎,手持雙刃斧向薩拉森人的營地沖殺而去。
背后,是排著松散隊列,臉上充滿狂熱的農兵們。
他們在城墻上看得是真真切切,心中,對這些烏合之眾般的薩拉森士兵,不禁生出了一種濃濃的蔑視。
如今,正是士氣高昂,恨不得沖到戰場上好好搶劫,廝殺一番。
實際上,他們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短短半個月的隊列訓練,并不能使他們蛻變成一支精銳。
但憑借裝備和士氣優勢,又有瓦蘭吉衛隊這些剛勐之士頂在前面,對手還是一群已經士氣大喪,根本不剩半點組織度的潰軍。
此戰,根本沒有半點懸念。
阿蘭德勒城如今已是空城一座。
若是此時再殺出一支軍隊,偷襲了無人把守的阿蘭德勒,或是城內那些,洛薩還沒來得及料理的異教徒豪強們反叛,或許此戰結果又會有所改變。
但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城內,之前僥幸逃過一劫的異教徒豪強們,有的剛剛流露出反叛的意向,就看到自家剛分到土地的雇農,臉上露出了森寒冷光。
利益捆綁,永遠是保證臣民忠誠的不二法門。
穿著漆黑鱗甲,背負騎弓和長矛的馬穆魯克騎兵們,正護衛著扎恩和塔里克,疾馳在曠野中。
“塔里克,他們要追上來了!”
背后。
滾滾煙塵越來越近。
扎恩回頭看去,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只見不知不覺間,那些背后裝備了羽飾的奇怪騎兵們,已經從兩邊包抄過來了。
雙方的距離,正在迅速拉近。
敕令騎士們這時,反倒落在了翼騎兵們的后面,更加沉重的裝備,使他們更適用于沖擊敵人,而非追逃。
“我去攔住他們。”
塔里克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夫:“對我姐好一點,扎恩。”
扎恩心頭一酸。
鄭重道:“我以圣火的名義發誓,若我除了你姐之外,再娶任何一個妻子,都立刻墜入無邊火獄,永生永世被鍛燒。”
塔里克用手掌撫了下肩膀,隨即一言不發帶著麾下的一隊親衛,向敵人迎了上去。
他的親衛,沖到一半便在他的命令下分成了兩隊,一左一右攔向了那些包抄過來的翼騎兵。
煙塵滾滾。
扎恩只能聽到一陣劇烈的碰撞,喊殺,慘叫聲逐漸遠去,便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了。
片刻后。
煙塵中,一對宛如染血天鵝羽翼的翅膀,率先浮現。
那些宛如惡魔般的翼騎兵,渾身浴血,再度沖殺了出來。
扎恩的心,勐得一墜。
塔里克麾下的親衛,雖然因為之前在阿蘭德勒的守城戰中損失殆盡,后來又重新組建的,但也算是精銳了。
….竟然連敵人這么短的時間都攔不住嗎?
洛薩不知道遠隔數百里的阿蘭德勒,戰局究竟進行到了哪一步。
但他很清楚讓娜的指揮水平。
很難想象一個沒受過教育,此前也沒統帥過軍隊的鄉間少女,竟然有這樣的本領。
她的履歷之傳奇,真的使人萌生了一種,除非是得到了神啟,這世上怎么還會有這種人存在的念頭。
在宴會上,和眾多貴族,騎士們喝著酒,偶爾看看昆特牌局的洛薩,壓根兒就沒擔心過讓娜會打輸。
“洛薩,我跟你喝一杯。”
奧托醉眼惺忪地舉著酒杯湊了過來。
洛薩不禁皺起眉:“這可是社交宴會,多結識一些朝圣來的貴族對你是有好處的,怎么還真喝上了?”
奧托攬住洛薩的肩膀,心中五味陳雜:“洛薩,我真羨慕你呀。”
洛薩見他醉的厲害,不禁有些無語。
“羨慕我的人,多了去了。”
奧托長嘆了一口氣:“你的變化太大了,我有時候真懷疑,你還是不是當初那個跟我一起跟著忒圖斯神父學習高盧語的笨弟弟了。”
洛薩面不改色道:“你在說什么蠢話?”
奧托帶著哭腔說道:“洛薩呀,你怎么變得這么優秀呀,每個人都拿我跟你相比,我是真心為你高興——但我也真心嫉妒你呀。”
洛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
既怕兄弟過的苦,又怕兄弟開路虎,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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