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調侃道:“這么說,你也是腳踏兩只船了?”
“也?”
霍格若無其事地說道:“咳,海洋之災——不過是為了能更好地為大人服務的工具罷了,雖然要打兩份工,但只要大人您知道我的辛苦,我就很滿足了。”
大人,接下來我們返航?”
“嗯,順帶再看看這具龍骨有沒有可以利用的素材吧。”
“估計是沒有了。”
霍格一臉惋惜道。
事實證明。
霍格估計的沒錯。
真正海龍的遺骸,靠近了才發現,上面留下了很多小洞和裂痕,早在海洋生物日復一日的啃噬中,被啃穿,蛀空了。
里面甚至寄居著不少小型軟體,甲殼類海洋生物。
而剛剛死去的亞種海龍,精華更是被貪婪的“海洋之災”吞噬了絕大部分,剩下的,無論是用來鑄造,還是當做肥料,都已用處不大。
本想搬回去做標本,結果骨頭脆到一碰就碎。
洛薩只好轉手出售給系統的戰利品商店,才換了五十枚蘇勒德斯金幣。
龍裔血脈的覺醒度又增加了,這是好事,而且這種程度的覺醒,仍處于洛薩精神力所能承受的范圍之內。
時光匆匆。
海洋之災自黑暗中不斷爬升。
“快到了!”
抬頭仰望。
頭頂的海水,正泛著澹金色的光芒。
晨曦照亮了淺層海水,洛薩能夠清晰地看到,一條條在頭頂肆意遨游的魚兒那五顏六色的鱗片。
此前的那種隨時會被黑暗吞沒的感覺,被迎接光明的期待所取代。
嘩——
洛薩從海水中走出。
讓娜站在海岸邊上,一身銀白色騎士鎧甲,皺著眉,緊盯著洛薩。
見洛薩身上并沒有什么異狀,她稍稍放下心來:“身為一地封君,一聲不吭就拋下自己的臣子和領民真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洛薩連忙送上歉意的笑容:“抱歉,是我不對。”
“呵。”
“認錯倒是比誰都快。”
讓娜看著一襲黑色絲質長裙,氣質冷艷的般若。調侃道:“這是去約會了?嘖,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該改稱您為伯爵夫人了?”
般若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讓娜也見好就收,免得被拉去單挑。
單打獨斗,她可不是般若的對手。
當然,她可以跑。
洛薩補充道:“讓娜,我應該通知你一聲的,但怕吵醒你,所以只是吩咐了人在天亮的時候通知庫爾斯。”
“你動用圣槍時,本就會吵醒我。”
讓娜沒好氣道。
“這可不是什么值得稱道的理由,如果只是想跟般若小姐約會的話,也不必跑那么遠啊,齊格菲高塔的頂部,就足夠你們兩個玩耍了。”
“抱歉,但真的不是。”
洛薩有心想說,自己明明是去辦正事了,順帶著約了個會,哪至于遭受這種批判?
“還是想想回去怎么應付芙琳小姐吧。”
洛薩笑容滿面,絲毫不慌:“沒關系,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沒醒。”
讓娜嘲諷道:“抱歉,您有自信事是好事。但芙琳小姐每次起很晚的前提,都是您在的時候。”
清晨的艾拉港。
港口內的農兵們,正向昔日同胞們宣傳著改信皈依的好處。
他們的日子,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好,這比什么宣傳手段都更能奏效。
城衛軍站在公示欄前,向眾人宣布新領主出臺的:禁止公共場所便溺條例。
踩在經過翻修的地磚,洛薩返回到宅邸當中。
推門回房的時候。
房間里空無一人。
抬頭看去,就發現白發少女正倒懸在屋頂,神情懨懨地看著洛薩。
洛薩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愧疚。
“抱歉,芙琳,昨晚霍格來找我,我怕吵醒你...”
他試圖解釋。
但芙琳也不是真就笨到洛薩說什么就是什么,她變成小蝙蝠,飛出了窗子。
般若皺起眉:“去追吧。”
洛薩“嗯”了一聲。
芙琳是個缺愛的,沒安全感的小孩兒,漫長的生命并沒有給她帶來充足的閱歷。
就像童話故事里會被王子拐走的人魚公主。
躲在閣樓里,攥著巧克力餅干盒的芙琳,攏起雙腿,神情難過。
她試著吃下一根巧克力棒,是榛子果仁味道的,很甜,嚼起來嘎嘣脆。
但旋即想
到,這東西并不屬于自己,而是一個叫切利尼娜的狼族公主的。
自己僅僅是暫借罷了,便感覺越發難過起來。
閣樓的扶梯。
響起腳步聲。
芙琳吉拉的臉上,原本還強忍著的淚珠,嘩就流下來了。
“我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在你心目中,我根本就不重要。”
腳步聲微頓。
庫爾斯露出一個腦袋,臉上帶著不自然的微笑:“小姐,您怎么會這樣認為,無論是我還是大人,都把你當做最重要的人啊。”
芙琳吉拉看著庫爾斯那張白化病人似的老臉,眼淚更像是決堤了一樣。
委屈壞了。
老庫爾斯一陣氣悶,他是真拿芙琳吉拉當女兒的,可芙琳明顯不是老父親的貼心小棉襖。
“庫爾斯,換我來吧。”
洛薩的聲音,有些無奈。
他來到閣樓上,看著側方的小窗照進來的白光,以及刻意躲在陰影中的芙琳,不由微怔。
雖然嘴上沒說。
但他心中,最開始其實是懷有一絲“至于嗎”的想法的。
可看到芙琳時,就只剩下了心疼。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房間里。”
“昨晚,是霍格船長來找我…”
洛薩把昨晚的經歷簡單復述了一遍,見芙琳對此仍沒有什么反應,一時間有種不知該如何下手的感覺。
逼乎提問:小女朋友生氣了怎么辦?
答:建議分手,下一題。
洛薩就屬于回答出“建議分手”的那一類。
他只得破罐破摔地把胳膊伸到了白發垂在耳畔的小吸血鬼面前:“總之,我知道錯了,你要感覺不解氣,就給你喝兩口我的血算了。”
芙琳沒說話,只是一口啃了上去。
痛感并不強烈。
洛薩也沒有掙扎。
許久。
芙琳吉拉抬起頭。
她的唇邊沒有血跡,洛薩的手臂上也只是沾了少許透明的口水,并且留下了兩排牙印。
小姑娘淚眼婆娑:“你得答應我,我永遠是你最重要的那一個。”
洛薩果斷答應。
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
“好了,別哭哭啼啼了,這可不符合你鮮血公主的名號。”
芙琳抽噎了一下,努力想止住哭聲。
哭聲頓了下,隨后更強烈了。
“鮮血公主就不能哭了嗎?誰規定的啊?”
上午的時間,就在哄小姑娘中度過了。
好在,洛薩手頭也沒有什么事情亟待他處理——庫爾斯在處理內政這方面,比他強多了,就像個大型計算機。
洛薩還可能會遺忘一些瑣事,但庫爾斯不會。
他很樂意做個甩手掌柜。
隔壁的“好鄰居”,穿刺者拉烏夫暫時沒有什么動靜。
整個艾拉港一派安寧祥和的氣質,商人們來來往往,在穆勒這個稅務官帶領的稅吏們面前,面帶苦笑地繳納稅款。
雖然要繳的商稅多了,但艾拉港能使他們省卻大半路程,紅海上的治安問題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這么一算,比之前還更有得賺。
漢斯,帶著一隊巡邏邊境的翼騎兵,隨時準備應對隔壁鄰居對附近農莊的突襲。
從戰爭陰霾中擺脫的平民,迅速適應了洛薩帶來的新秩序,并試圖安居樂業。
港口內的酒館,也恢復了昔日的熱鬧與喧囂。
雖然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耶路撒冷。
般若新寫完的兩版新書,被艾拉港的商隊,送到了城里的印刷工坊。
兩版新書分別是《獵魔人》《凜冬與炎夏之歌》的后續,不為賺錢,只是為了維持兩本書的熱度,使昆特牌不會遇冷罷了。
在商隊進城沒多久。
來自君士坦丁堡的兩位女巫,便聯袂而至,向王宮走去。
女巫以杜卡斯家族的紫衣公主的身份,面見了耶路撒冷的國王。
“陛下,我不知道您是不是還缺一個顧問。”
戴面紗的女巫微笑著說道。
鮑德溫四世皺眉道:“自無不可,但女士,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放心,陛下,我跟您最信賴的臣子洛薩伯爵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打算在耶路撒冷設置一個辦事處,順帶,想讓我的學生為您做一個法師顧問。”
安娜推了下身邊的小女巫:“妮莎亞,向陛下問好,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陛下身邊吧。”
鮑德溫四世皺著眉:
“請說明你的來意。”
安娜有些無奈道:“您還真是謹慎——我希望我的學生,能從您這兒學到一些知識。”
鮑德溫四世不解道:“我可不擅長法術。”
“您是一位智者,您的臣子洛薩對您可是推崇極了。”
鮑德溫四世輕笑了聲:“可我不保證能教給這孩子些什么。”
安娜摸了摸小女巫的腦袋:“你能教給她謹慎,聰明,智慧就夠了——她之前,差點就因為魯莽大意,丟掉了小命。”
時間匆匆。
新一周的抽卡,并未將切利尼娜小姐帶到洛薩的身邊。
獎勵仍舊是一座建筑,名為新兵訓練營,任何在此訓練的新兵,都能更快提升自己的武器熟練度和戰斗素養。
這對提高農兵們的戰斗力,有很大的幫助。
畢竟,這個時代,要訓練出一支真正的精銳,至少也要以年為計算單位。
洛薩剛結束了一次冥想,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
這次冥想,他大概是打破了一層瓶頸,冥想時的景象有了顯著改變。
他的意識體,從原本虛幻的星空上升至了真正的現實當中,脫體而出,繼續向空中飄去,直至將整個宅邸都籠罩在其中。
從天空中俯瞰,他自己的氣息,顯化成一頭巨大的黑色魔龍,盤踞在宅邸深處。
強不強不一定。
但氣息是真唬人,難怪能把一頭深淵領主嚇成那般模樣——說起來,也不知那頭深淵領主到底有沒有返回到深淵里。
在宅邸里,兩團濃郁的血光,一團清澈,一團深紅,前者應該是芙琳吉拉,后者則是擅長血影秘術的庫爾斯。
那金光熠熠,仿佛披上了一層金甲的圣騎士,自然就是讓娜。
而另一旁,那鬼氣森森,像是能吞噬所有目光的黑色身影,則是般若。
漢斯是一道充滿野性的灰影。
在更遙遠的天邊,他甚至能夠看到一棵佇立于天空下的巨大橡木,正有無數條信仰絲線鏈接著它。
至于其他人。
除了系統轉職過的士兵以外,哪怕是普通人,也感覺霧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連做一個變態偷窺狂都沒轍。
洛薩意識到,他能看到那些“本相”的原因,根源應該在于,他跟扈從間的聯系,或者說是“羈絆”。
進入這一狀態的效果也很喜人。
他的精神力瞬間提升了三點。
但結果就是,他像連續熬了三天通宵一樣,眼眶發青,頭痛欲裂,躺在床上,明明極度困倦,卻又沒絲毫困意。
心中有疑惑,卻又沒人可以咨詢。
洛薩思索再三,還是打通了安娜的“電話”,說明了這一狀況。
“哈?”
安娜一頭霧水:“你又重新從星靈體晉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