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觀眾們充滿不解的眼神中,雙方緩緩撤回各自方向的鐵門。
讓娜上前來,牽住體表沁出一層細汗的“葡萄”的韁繩,好奇道:“那個亨利皇儲很厲害?”
洛薩掀起面甲,透了口氣:“呼——這家伙水準還不錯,也不知喝了什么魔藥,估摸著,戰斗力起碼相當于二十級的漢斯。”
如果是戰場上全力出手,洛薩三兩下就能將亨利皇儲解決掉,單純血肉之軀的強大,并不足以彌補凡人跟巫師間的差距。
這也是洛薩一向不愿將過多屬性點分配在力量上的原因所在。
“也就是四分之一漢斯嘍?”
讓娜忍俊不禁道:“漢斯任勞任怨,還要被您拿來當做衡量尺度。”
“我們等下怎么對付他?”
洛薩結果般若遞來的水壺,勐灌了一氣,如今雖已是初秋,但全副武裝在烈日下作戰,依舊使他汗流浹背。
“稍微手下留情就好,雖然不怕,但少一個仇人,可比多一個強。還有就是別展現出太出格的力量,以保護我們的士兵的安全為上。”
“我明白了。”
無論是騎士競技大賽,還是一般騎士間的決斗,規則之中往往都有一條“不得使用巫術”,這是哪怕不存在巫術的前世,都有的規矩。
至于如何判斷決斗雙方是否使用了巫術。
受限于這個世界里絕大多數世俗領主對于超凡力量的了解都十分有限,也沒有比較靠譜的檢測方式,所以多采用“常識性判斷”。
即,你看起來像是使用巫術了,即便你沒有使用,依舊是使用了。
或是,即便使用了巫術,但手段很隱蔽,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說什么。
這也是洛薩沒讓芙琳吉拉和切利尼娜參與進這場決斗的原因。
洛薩看著自己麾下,圍攏過來的士兵們。
他們一個個面露興奮之色,七嘴八舌道:“大人,我們都看到了,您打得可真不賴,那個小王子全程都被您壓制在下風。”
“大人你肯定是放水了吧,沒關系,我們清楚的,誰讓那個小王子有個厲害父親呢。”
“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上場了嗎?”
洛薩點頭道:“沒錯,我們的對手,是亨利皇儲麾下的步行騎士還有他們的侍從們。對手并不好對付,他們之中,甚至很多人都可能服食過魔藥。
當然,我堅信,你們絕不會弱于他們。”
他語氣微頓,又道:“但這場戰斗不是為了我,我們僅是以‘雇傭兵’的身份,為帝國的巴塞麗莎作戰,所以你們不必顧忌對我效忠的誓言而必須參加。”
“哈,大人,您不用說了,我們都知道您想要說些什么。”
披著熊皮斗篷的掌旗官露出愉快的笑容:“這可是相當于新羅馬的君士坦丁堡,我記憶里那個叫提圖斯·波羅的胖子前輩,天天吹噓自己曾跟戰友在羅馬城一同殺死了十幾個角斗士,稱那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榮譽。”
“哈哈哈,咱們的敵人可不止十幾個,咱們的戰友也不止十幾個。”
“大人,您總是能為我們帶來勝利,我們相信這次也是一樣。”
有人又迅速接道:“而且不僅是勝利。說實在的,大人,我們現在有土地,有莊園,但還缺一個溫柔可愛的老婆,不怕您嘲笑,我想買個波斯女奴做老婆,聽說她們既溫柔又能干,就是貴了點。”
“帝國的巴塞麗莎出手可比您闊綽多了,合該我們鷹旗大隊這次要發一筆財,回去之后,還不得羨慕死那些趾高氣昂,總是自詡是您親衛隊的蠢貨們。”
洛薩心頭微怔,到底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覺得不應讓忠于自己的士兵們,為了女皇的賞金,而將性命丟在供人取樂的競技場上。
可在他們看來,這既是斬獲榮譽,使鷹旗大隊之名響徹帝國的大好時機;也是獲取女皇允諾的賞賜,相當于他們好幾個月薪水的機會。
原本都是一群希伯倫老的留任老兵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性命有過么金貴。
洛薩露出笑容來:“那就讓我們上場吧。掌旗官,舉起鷹旗。讓這些自以為是的騎士們知曉,如果沒有戰馬,都靠兩條腿作戰,他們只配給我們舔靴子。”
“沒錯,讓那些日耳曼蠻子在鷹旗下顫抖吧!”
“呸,你個蠢貨,大人還有咱們之中的一多半人,都是你口中的日耳曼蠻子。”
留任老兵們哄笑起來,他們迅速排成長方形的方
陣,向尚未關閉的鐵柵門走去。
“是鷹旗!”
“彷品嗎?”
“不,不知道,離得太遠了。”
觀眾席上,有些披著白色托加長袍的貴族,豁得站起,如果不是他們沒有舉著“SPQR”的旗幟,不少人恐怕還真會誤以為是一支古帝國的軍團,從漫長的時間長河中穿越而來了。
哪怕是行軍路上,依舊井然有序的鷹旗大隊,在來到場上后,迅速變陣,組成了一隊橫向排列的長方形方陣。
黑色的雙頭鷹披風隨風飄揚,帝國式的紅色盔冠,在以前至少也要是百夫長以上的軍官,或是早已被廢黜的禁衛軍才能佩戴。
對面,亨利皇儲也帶著他的士兵們入場了,那是一群全副武裝,穿著各色罩袍的步行騎士,以及他們的侍從。
他們身上的紋章五花八門,頭盔上插著孔雀,天鵝等禽類的羽毛,隊形松散,部分握著長戟或戰斧,唯有前排的騎士仍使用盾牌和騎士劍的組合。
洛薩,般若,讓娜三人,分散在隊伍各處。
他站在隊伍的第一排,手持鷹旗大隊備用的方形盾牌,將它護在胸前,弓著身子緩步前進。
這場戰斗的指揮不是他們中的任一,而是隊伍里唯一一個戴著紅色橫向盔冠的百夫長。
他吹著尖銳的哨子,指揮方陣緩緩向前推進。
觀禮臺上。
利奧波德伯爵若有所思道:“這是古帝國的方陣?我真奇怪,這到底是洛薩伯爵訓練出的軍隊,還是你們帝國新組建的新軍。”
安娜反問道:“這兩者很矛盾嗎?這既是洛薩將軍的士兵,也是帝國的勇士。”
帝國拋棄古典時代的重步兵,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機動性,絕對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在越來越倚重騎兵的戰場上,身披重甲,價格高昂的劍盾步兵,不會比那些價格低廉,手握長槍的消耗品在“維持陣線”這一主業上的表現更突出多少。
而他們也無法像重騎兵那樣,在合適的時機,能夠出現在合適的戰場上,向敵人最薄弱的地方展開沖擊。
但這些缺陷,在面對眼前這些僅僅是一群下馬了的重步兵時,也并不算什么缺陷了。
“洛薩,記住我們的賭約。”
亨利皇儲雙手握著一把手半劍,意氣風發地向這邊大喊道。
在洛薩身上,他感覺到了巨大的挫敗感,現在,他只希望自己依靠父親,花費重金打造的班底,能夠摧枯拉朽擊潰對面那群花里胡哨的步兵。
隨著令旗揮下。
對面的步行騎士們紛紛開始緩步推進,他們緊握著手中的劍,盾,戰斧,鐵錘,拉下面罩,桶盔下的他們,就像包裹在鐵皮中的鐵罐頭。
他們采取的戰術與騎馬時無異,同樣是排成緊密的隊形,先是小步前進,等距離近些時,再展開沖鋒。
“重標槍!”
百夫長吐出口中的哨子,原本同樣在緩步前行的方陣,立刻止步,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兩根標槍中,那根更重,更適宜破甲的重標槍。
“放!”
砰——
一根根勢大力沉的標槍,釘入了前排騎士的盾牌,或是體內。
全副武裝的鎖鏈甲,能夠防得住箭失,卻根本不是這種重標槍的對手,輕易就被撕開了防御,釘入了他們的血肉之軀內。
即便是盾牌,也被輕易破開,要么扎進背后騎士的手臂,要么就是掛在盾牌上,使原本還堪用的盾牌,立刻變得沉重了許多。
他們只好丟棄這些盾牌。
“沖鋒,沖上去,砸開那些縮頭烏龜的龜殼!”
亨利皇儲氣得破口大罵道。
這些步行騎士,可都是他手底下身經百戰的精銳,是他通過魔藥培養的,自己最值得信賴,最倚重的班底,是為他未來鞏固王位而做準備的。
結果一個照面就損失了好幾個。
面對敵人的沖鋒,百夫長高喊道:“龜甲陣!”
他們手中的方形盾牌,立刻組成了嚴絲合縫的方陣,僅有一雙雙眼睛,和宛如毒蛇般伺機而動的短劍,隨時準備從縫隙中展開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