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
朱利亞諾有些不敢置信,他推開攔路的人群,快步走上來,激動萬分地看著站在萊昂身后,那熟悉又陌生的有著藍灰色短發的狼族少女。
他的嘴唇顫抖著,幾次三番張開嘴,千言萬語卻只匯聚成一句話:“回來了。”
“嗯,回來了。”
切里妮娜的聲音很淡,但熟悉她的人還是能聽出她情緒中的波瀾。
“挺好,挺好的。”
朱利亞諾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沒想過有生之年,還有跟自己女兒再見的機會,平日里想得緊了,連封電報,連封信都遞不出去。
他有時也感覺后悔,如果當初自己選擇做一個好父親,而不是什么解放狼族,在新大陸重建一番基業,是不是現在也不會淪落到孤家寡人的境地。
“除了頭發,你跟之前幾乎沒什么變化。”
切里妮娜摸了摸自己剪短了頭發,悶悶道:“戰斗中被火燒壞了,干脆就剪掉了大部分,父親,對你而言,我們已經二十年沒見了,但對我們而言,也就半年的時間。”
在場的好幾個百夫長紛紛擠了上來,激動萬分地打著招呼:“好久不見,讓娜女士,前些年我還去了趟法國,還跟當地人打聽你的消息呢,這些年你都去哪了?”
“般若女士,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被族人們提醒了,朱利亞諾才迅速收斂起情緒,鄭重歡迎道:“女士們,先生們,很榮幸能再跟諸位會面,但能勞諸位一同前來,情況想必很是糟糕吧?”
上一次一行人聯袂到來,是為了抵御舊狼族遠征軍的,這一次,也肯定不會簡單到哪去。
讓娜點頭道:“的確很糟,你猜測的不錯,敵人是英國人,如果情況不對的話,墨西哥人也可能下場來分一杯羹。”
“還真是前有惡虎,后有鬣豺。”
老族長輕嘆了一口氣,雖然之前早已猜到,但消息得到證實,還是讓他感覺心情越發沉重,三十年辛苦耕耘,可能一朝化作白地,誰能淡然處之?
讓娜露出爽朗的笑容:“往好處想想,有我們幫忙,趁此機會打出德克薩斯的威風來,對你們而言未嘗不是一場贏得高速發展的機遇。”
老族長只得道:“但愿吧。”
法國人已經失去了在美洲的支點,此戰如果能打出德克薩斯狼族的威風,也就在法國人那邊證實了自己,有資格作為其在英屬美洲殖民地旁釘下的一枚釘子。
為了對抗英德兩國,獲取歐陸霸權。
法國人連龐大的沙俄都愿大力扶持,扶持個區區德克薩斯自然不是難題,只是到了那時,德克薩斯也勢必跟“獨立自主”四個字漸行漸遠了。
一旁的百夫長們大笑起來:“族長,讓娜女士,小姐他們都來了,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沒錯,能再跟讓娜女士一同并肩作戰,死也值了!”
讓娜翻了個白眼,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熱情洋溢的面孔,笑著說道:“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等打贏這場仗,咱們還要一起大醉一場呢!”
一旁的芙琳不禁小聲嘀咕起來:“還說什么別讓人家說不吉利的話,你說的這話比他說那個還不吉利。”
“對了,洛薩先生呢?”
老族長冷靜下來后,才反應了過來,雖然洛薩艦長的實力比較一般,但地位尊崇,位格絕對是頂尖的,有他在,自己也算是吃了顆定心丸。
讓娜搖頭:“不知道,但他應該很快就能趕過來。”
自家大人現在能常態真龍化,哪怕還像上次那樣隔著片海,再不濟也能飛過來。
“還有這幾位是?”
朱利亞諾看向一行人中,那幾張陌生面孔。
讓娜忍不住笑出聲來,詢問道:“朱利亞諾先生,你就沒感覺那位看起來很眼熟嗎?”
朱利亞諾循著讓娜視線看過去,臉上的疑惑迅速定格為了愕然。
路易斯安那,什里夫波特。
騎在日蝕背上的洛薩,催動坐騎,緩步行走在這片充滿異域風采的土地上。
這是一座邊境城鎮,以棉花種植業為主,由于河運發達,在路易斯安那州,也算是能排得上號的大城了,走在小路上,洛薩能清楚看到住在種植園窩棚里的,綁著鐵鏈的黑奴們。
看他們那體型,也還算壯碩,想來平日里伙食也還過得去,最起碼填飽肚子不成問題。
洛薩只多看了幾眼,便有攥著鞭子,挎著槍械的監工,瞪著一對陰森的眼眸看了過來。
他便也挪開了視線,十三殖民地沒能獨立,工業也沒發展起來,還是以種植業為主,自然也就沒了南北戰爭和解放黑奴宣言,當然,就算有這個宣言,作為南部州的路易斯安那,也大概率不會遵守。
城鎮外圍,多是些石頭和木頭堆砌的破舊二層小樓。
聽到日蝕的馬蹄聲,有些窺探的目光從窗后投來。
洛薩沒在意這些,繼續向城鎮中心行去。
到城鎮中心的時候,洛薩才看到了些許裝潢還過得去的磚石建筑,它們鱗次櫛比排列在道旁,門外還掛著酒杯,天平,衣物,面包等各式招牌,這估計就是這個時代的商業街了。
由于是夜里,街上也沒什么行人,只有寥寥幾處酒館,風月場所還亮著燈,里面倒是人聲鼎沸,隔著層木門都能聽到里面傳出的熱鬧聲響。
門外面停著幾輛黑色的公共馬車,坐在車廂后方,戴著軟氈帽的車夫,正百無聊賴地等待著雇主。
在這個城鎮,洛薩沒看出什么蒸汽朋克的風格,工業時代的光輝似乎根本就沒照耀到此。
他一路來到什里夫波特,自然不是走錯路了。
他不是路癡,也曾到過德克薩斯,二十年間變化雖大,但也沒大到完全認不得的地步,但他還是選擇了這條與去往沃夫堡相背的路。
他堂堂昨日巨艦的艦長,上次德克薩斯保衛戰時,雖說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但實在是配不上這個名頭。
這次,也勉強算是“衣錦還鄉”了,作為切里妮娜的老板,他覺得自己也該給朱利亞諾帶一份大禮。
不遠處,一個男人扯著警長的袖子:“就是他,一個外來戶大晚上在街上游蕩,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德克薩斯人的探子。”
“嘿,伙計,站在那兒別動!”
喲,這殖民地治安整得還挺好。
該說到底是沿海省份,不是無法無天的內陸和西部嗎?還是說,因為戰火將至,這種邊境城鎮才警醒起來了?
洛薩忍俊不禁道:“正愁沒人打聽消息呢,你來的正好。”
他徑直走向那戴著銅紐扣,穿著黑制服的警長走去。
“站住,再過來我要開槍了!”
警長拔出了腰間的左輪,大聲警告著。
砰——
黑火藥冒起裊裊白煙,露出其后毫發無傷的男人。
他攤開手,將那顆黃澄澄的彈頭丟到了地上,旋即露出了一臉和善的笑容:“伙計們,別擔心,我只是想問個路。”
他說著,將馬鞍上掛著的,一塊印有圣喬治屠龍紋章的甲片,丟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驚魂甫定的警長,看向了男人離去的背影。
高大的巨馬,在路邊煤氣燈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長,活像是一匹從地獄來的魔怪。
“警長,那邪惡之徒問‘圣喬治騎士團’的駐地做什么?該不會是想對騎士團下手吧?”
警長下意識咽了口唾沫:“不管他想做什么,他都死定了,今晚,騎士團的駐地可是來了位大人物,據說是女皇陛下親自冊封的騎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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