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維妮婭有些好奇:“魯普雷希特王儲?哪個國家的?”
“巴伐利亞…以前他還只是王太孫。”
薇薇安娜回憶道:“我在維也納的宮廷里時常見到他,是個挺俊朗的小伙子,我跟他沒什么太深的交集,只依稀記得我小時候的劍術老師說過他在魔劍士上的天賦只比我差一點。”
拉維妮婭皺起眉:“他的消息倒是靈通。”
薇薇安娜若有所思:“巴伐利亞跟奧地利是傳統盟友,常年的聯姻對象,我想,他這次來應該代表了皇帝陛下,我想跟他見一面。”
“需要我派人嗎?”
切里妮娜不太了解其中的彎彎繞繞,她覺得這個什么希特王儲來德克薩斯,就是為了興師問罪的,畢竟哈布斯堡家族跟英國人的關系向來不錯。
而薇薇安娜卻站在了英國人的對立面。
“不必了,我跟安娜一起去就好了。”
切里妮娜猶豫了下,還是道:“我會叮囑芙琳看顧你們的,你們不要走出新巴斯利卡塔守城陣法的籠罩范圍,大人和讓娜女士現在都傷重未愈,我們最好還是謹慎一些。”
薇薇安娜睫毛微眨:“我明白了。”
通往新巴斯利卡塔山路的哨卡。
荷槍實彈的德克薩斯士兵們,正神情凝重地緊盯著面前的兩個不速之客。
他們人數雖少,但守衛在此的百夫長,卻絲毫不敢大意,那個貴氣十足的男人,整個人給人的氣息,簡直就像看不見底的汪洋大海,隨時都要將他們吞沒。
野性直覺告訴他,若是這個家伙想的話,完全能憑借一己之力,輕松把他們整座哨卡屠殺一空。
“這些德克薩斯人太不懂禮貌了,居然讓尊貴的王儲殿下您在此等候,果然是一群蠻荒之地的土包子。”
踩著高跟鞋,穿著黑絲的侍從一臉關切道:“殿下,您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嗎?我的空間環里放了一張墊了天鵝絨與絲綢的躺椅,還有全套的茶具。”
王儲對此只覺頭痛無比,他擺了擺手:“這種蠢話就不要再說了,看看那些德克薩斯人的裝備,都是九成新的馬蒂尼·亨利式步槍,而我們的士兵現在還用著舊式的德萊賽步槍。”
再聯想到來時路上看到的英國人的浮空飛艇,還有那貼滿厚實裝甲板的陸地巡洋艦,對于魯普雷希特王儲這種戰爭嗅覺極為敏銳的人而言,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聯邦的陸軍裝備,已經落后于這個時代的頂尖列強了。
侍從訝異道:“他們哪來的這么新的英國貨,該不會是把英國佬的軍火庫給劫了吧?”
王儲不置可否道:“或許吧。當年在奧法戰爭時,我們巴伐利亞軍團的表現就頗為不佳。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列國軍備都已日新月異,我們卻還沉溺于曾擊敗過一位拿破侖的榮耀當中。我很難想象,如果再來一次德法戰爭,我們的軍團能拿出一份怎樣的答卷。”
“軍改,絕對是刻不容緩的事。”
侍從苦笑道:“殿下,沒人反對軍改的必要性,但以巴伐利亞的國力,很難像英法,或是聯邦政府一樣,直接上馬開工蒸汽飛艇,陸地巡洋艦,蒸汽機甲。”
魯普雷希特看了他一眼,卻沒接話。
造不起就買唄,向聯邦里那些軍工企業下訂單采購就是了,反正他們說到底也是一個國家,他就不信在這種大戰將至的氣氛當中,他主動提出要進行軍改,列裝新式裝備,老皇帝會容許那些軍工企業們收取他多么高昂的價錢——大概率只用掏個成本價。
只是這顯然會損害巴伐利亞的獨立性,本土軍工企業,也會表達自己的不滿。
“沒想到美洲這種窮鄉僻壤,還能看到這么雄偉的山城。”
魯普雷希特岔開話題,點評起來:“而且有很濃郁的魔法氣息,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耗費了多少魔法材料在這座山城上布陣,德克薩斯人應該是想把這座山打造成一座要塞,跟英國人死磕到底。”
侍從不懂軍事,但懂政治:“很聰明的做法,他們的實力遠不及英國人,唯一的勝算就是把英國人打痛,使他們自己退去。”
但他很快就緊張了起來:“殿下,也就是說,咱們這是直接進到戰區里面了,這也太危險了,不如我留在這兒等薇薇安娜殿下,您去山下等她好了。”
“呵,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魯普雷希特冷笑了一聲:“放心,英國人第一次登陸失敗,已經傷筋動骨了,短時間內不會打上門的,倒是你,自己留在這兒,也不怕被那些狼人吃掉?”
侍從尷尬一笑:“殿下,怕肯定是怕的,畢竟那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食人怪物,但我怎么能坐視您陷入到危險當中呢?”
“好了,那只是傳言罷了,狼族其實沒那么可怕,不然意大利早就沒活人了,哈布斯堡的歷代皇帝們,也不可能默許他們暗中掌控意大利。”
作為頂級大貴族,魯普雷希特雖然對狼族沒什么好感,但也不會像那些愚民一樣,把其形象完全給妖魔化,事實上,德皇的秘探頭子就是個流浪狼族。
他在維也納宮廷里,還曾跟那位密探頭子切磋過劍術,是個沉默寡言,但做事相當靠譜的男人。
實際上,當初哈布斯堡家族跟狼族間的合作有很多,不僅是狼族,巴爾干的鮮血王庭也是一樣,只是對于天主教勢力依舊很強的奧地利而言,這些事是絕不能宣之于眾的。
宗教只是統治者的工具。
魯普雷希特,還有老皇帝們其實都不在意自己統治的是新教徒,天主教徒還是東正教徒,如果換他去當希臘國王,可能早就冒著名聲掃地的風險,改信東正教了。
“來了,那股氣息...是薇薇安娜沒錯,她果然在這兒!”
魯普雷希特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拳頭下意識攥緊,體內滾滾流淌的靈能仿佛大江湍流,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小聲呢喃了起來。
“來吧,我命中注定的宿敵!”
這些年來,魯普雷希特王儲一直被稱作德意志最能打的王室——但談起這個,人們總會不免惋惜地補充一句:“假如不算燭騎士的話。”
薇薇安娜不覺得,但這些年來,她其實早就已經成了王儲殿下心目中必須要翻越的一座大山。
“魯普雷希特殿下?”
當那一襲黑白配色的戰袍,還有那標志性的黇鹿兜帽出現在他視線中時,魯普雷希特反而迅速冷靜了下來,他微微躬下身:“薇薇安娜殿下。”
“好久不見。”
薇薇安娜有些驚奇地打量著魯普雷希特:“你居然已經長這么大了。”
“殿下,我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魯普雷希特的語氣有些冷硬:“需要我提醒您,您已離開超過二十年之久了嗎?”
“抱歉...”
“我很疑惑,這些年您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就在新大陸跟一群狼族廝混?丟下自己的職責,放棄你拿起劍時的誓言,連招呼都不打,信也未來過一封,就消失無蹤了。”
魯普雷希特的語氣變得越發嚴厲:“你可知道就因為你,大選侯在邦國議會上是怎么頂撞陛下的?二十年來,聯邦被分裂為南北兩個部分,你難辭其咎!”
薇薇安娜張了張嘴,原本心中跟故人重逢的淡淡喜悅,已經被清掃而空:“抱,抱歉,我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旁的拉維妮婭抬了下金框眼鏡,冷聲道:“夠了,我才不信就因為安娜離去,就導致你們國家內部分裂了,就算我不是德國人,也知道三十年戰爭!”
王儲冷笑了一聲:“就算拋開這些,你捫心自問,弗朗茨陛下對你如何,在培養你這方面,他花費了多少心血,全維也納的圖書館都對你開放,皇家珍藏的典籍也任你閱覽,而你,一聲不吭離開也就算了,還站在了英國人的對立面,你可知這會給我們的外交工作帶來多大的困擾?”
薇薇安娜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她嘴唇囁嚅著,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是誰在夸大其詞,質問我的雇員?”
一道冷硬的聲音驀的響起,魯普雷希特抬頭看去,卻見天空中一道魔龍的身影飛過,緊跟著,一道人影仿佛炮彈般,轟然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