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酒瘋傳染，那是不存在是，王越跟曹操之所以暴飲，還是因為受到了刺激——那“漢獻帝”劉協以及一眾皇親國戚，竟然準備除掉曹操這個“奸臣”。
這無論從歷史的角度看，還是從演義的劇情走向看，都不奇怪。
曹操那可是個實打實的“奸雄”，其兒子曹丕甚至奪走了漢獻帝皇位，還追封自己父親為“魏武帝”。
確實篡位了！
但是，如今呢？
曹操先是刺殺董卓，又聯合其它十七路諸侯討伐董卓，之后諸侯打成了一鍋粥，誰都不管天子死活，唯獨他千里奔襲迎回天子，還三跪九叩做足了禮節。
甭管日后如何，現在的他，對漢室卻仍然有著幾分忠心。
甚至一直到死，曹操都沒有稱帝，雖然自封“魏王”，但國號依舊是“大漢”。
他不曾對天子逾越分毫。
可是，天子和一眾漢室宗親，卻依舊要殺他！
“那劉協小兒，他想要親政，他跟我說呀！”曹操眼中閃過一絲淚花，失望之極道：“他不說，他只想殺我！我在他眼里到底算個啥？如此君王，追隨我奮戰殺敵的文臣、武將們，又能得到什么？他劉協對得起誰？”
這番話，既有抱怨，也有憤怒，甚至夾雜著決然。
曹操不是岳飛，不可能坐以待斃。
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有曹仁、夏侯淵、陳宮等文臣武將跟著他打拼，有十萬“善水軍”要跟著他吃飯，有剛剛投奔過來的十幾萬西涼軍要養活。
那么多人的功名富貴都壓在他身上，能退嗎？
沒有退路了！
退一步死無葬身！
接著，王越也說：“說實話，一開始善水兄提起‘亮劍’精神，我還覺得不妥，不能教將士們那些‘不忠’的思想。可是現在想來，憑什么忠誠？我等拼死拼活打下如今的基業，卻讓那劉協小兒坐享其成，如今更是要誅殺曹孟德——他當我們是臣子，還是豬狗牛羊？”
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仇寇！
也許漢獻帝不一定錯，因為董卓前車之鑒就在那里，曹操那邊時機到了，也會順勢而為。
但是，這種不信任，這種不把臣子的命當一回事的態度。
卻讓曹操跟王越很難受。
“痛心疾首啊！”曹操大叫。
“唉！”王越則嘆氣。
將好好的宴會，整得猶如哭喪大會一般，讓李行相當無語。
搖頭道：“既然漢帝不可輔佐，那就取而代之唄！多大的事兒？”
曹操跟王越都是一愣。
雖然李行一直對皇權不感冒，但這么直接的提到造反，還是第一次。
“你真的覺得，漢室氣數盡了？”曹操詢問。
“不是我覺得，這是事實。”李行點頭，開玩笑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我真的是神將，乃人族先祖軒轅黃帝的統兵將軍，一直在天界為他征討諸天萬族。只是前些日子，黃帝他老人家發現自己的大后方出現了問題，漢室做‘天子’卻不思治國，于是就派我下來改朝換代，重立新天。”
說罷頓了一下，又道：“而慫貓，其實是四圣獸里的‘白虎’，只是投胎下凡的時候……”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就喜歡聽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曹操吐槽說。
一開始，他還真的信了“封神”，信了盤古開天、女媧造人，信了龍鳳爭霸，信了巫妖大戰，但后來聽得多了，就再也不信了。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騙不到人的！”王越也道。
但是，他跟曹操臉上的愁容，卻是沒了。
也是，不過改天換地而已！
“哈哈，開個玩笑嘛！”李行笑道：“但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人永遠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因為能給自己未來的，只有自己。”
“可是，廢掉劉協，誰來當皇帝？”曹操皺眉。
這讓李行一怔，疑惑道：“你不想嗎？”
雖然曹操最初是個忠臣，但如今已經擁兵幾十萬的他，不可能沒有想法吧？
“想過，但吾覺得，皇位不過就是個虛名而已，劉協小兒那種險些餓死的天子，吾真的不想當，更不想自己的后人，有那么一天。”曹操說完，頓了一下，又道：“甚至，吾心里還有個離經叛道的想法，一直不敢對人言！”
聞言，李行立刻來了興趣，追問：“什么想法？”
現代人最喜歡離經叛道。
循規蹈矩，那沒意思。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建立起一個沒有皇室，沒有貴族，完全由官員治理的朝廷？丞相就是最高，能者居之，不講世襲！”曹操說。
此話一出，王越當時就傻眼了，驚呼：“這怎么可能？”
而李行，他也懵逼了。
曹操怎么會想到那玩意兒？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李行笑了，說：“如果曹孟德你真的不想做皇帝，而想要開創一個沒有皇帝的朝代，我還真想幫你試一試！”
這番話，也讓曹操一怔。
他沒想到，一直不喜歡官場的李行，竟然愿意幫自己。
難道他跟自己一樣，也想要一個沒有皇帝的天下？
“沒有皇帝，那怎么運轉？”王越實在無法想象。
“我知道這很離譜，但也并非沒有可能。”曹操興致勃勃，眉飛色舞地說：“之前善水的那個玩笑就很唬人，如果他真的愿意幫我，以后就以‘天上神將下凡’的名義，接管善水軍。然后我們立‘炎黃’為國號，告訴世人軒轅黃帝未死，只是在天界為人族繼續爭戰。終有一日他會回來，所以我們留著‘皇位’等他！”
說罷頓了一下，又道：“甚至可以改年號為‘炎黃’，善水不是常說每一個皇帝換一個年號，太麻煩了嗎？那以后就以‘炎黃’聯盟之日為‘炎黃元年’，一直延續到今日，千秋萬代傳承下去！”
這讓王越徹底傻眼了。
李行也不由得眼睛一亮，說道：“我還真有點期待這個‘炎黃國’了！”
他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強開“炎黃國”，會面臨多大的阻力，又能延續多久，但至少曹操活著的時候，鎮壓得住局面。
倘若再把劉備跟孫策打服了，拉進來，那“三國”亂世“十室九空”的局面就不會再出現。
自己也不用跟易小川一樣，糾結到底“幫劉邦還是幫項羽”了。
五胡亂華更是絕無可能！
“那就這么定下了！”曹操說：“我做丞相，你做元帥，王兄執掌京都禁軍。咱們把這天下所有的污濁都給他清理干凈，打造一個完全屬于我們的新天地！”
至此，就連王越都有些意動了。
他無法想象沒有皇帝的國家會是什么樣子。
但是，李行救過他的命。
連李行都覺得可以，他王越還有什么好怕的？
“干了！”王越最終也豪情萬丈，甚至有些“中二”地說：“秦始皇讓書同文，車同軌，那我們就讓千古王朝，只有‘炎黃’。讓每一個文人都可以‘為做丞相而讀書’，讓每一個武人，都可以‘為做元帥而練武’，讓大漢，不對，是讓我們炎黃子孫永世繁榮，永世昌盛！”
不過，豪情過后，面對的就是現實。
“但想要如此，必須增兵，可糧草方面？”王越詢問。
如今的曹操雖然占據三州之地，但也養著幾十萬兵馬，遠比原著中要多了太多。
糧草供應方面是個問題。
“無妨，我前些日子招攬到了一群江湖奇人，冊封‘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已經讓他們去找已故的那些王公貴族借錢了！”曹操笑著道。
“摸金校尉？”李行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有時間，還真得見一見。
“這，是否有損陰德？”王越說。
他雖然是“劍圣”，為人卻比較保守。
“哼，活著的天子我都不忠了，死去的王公貴族，我會怕？”曹操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我們的功業，是前所未有之大業！”
王越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
都要掀翻整個“貴族”體系了，還顧慮那么多干什么？
“但也得立些規矩，只取錢財，不能動人家尸骨，離開時也要修繕墓穴，還人安寧！”李行補充說。
對此，曹操笑笑：“那是自然。”
他曹孟德為了建功立業，確實不拘小節，但也不是喪心病狂。
“借錢”沒事，砸人家骨頭，那可就過分了。
“另外還有一點，挾天子以令諸侯雖然有好處，但也有壞處，咱們找個機會把劉協廢掉吧！”李行又道。
對于這，王越點頭，沒有意見。
而曹操，則說：“如此一來，朝局就要動蕩了！”
但也沒有拒絕。
原著中的他，此時只有幾萬兵馬，顯然得留著漢獻帝，后來赤壁兵敗了，又有孫權、劉備在外虎視眈眈，也只能徐徐圖之。
可現在呢？
十萬善水軍在手，十幾萬西涼軍在手！
外加數量眾多的雜兵。
動蕩又如何？
就是要讓他們都跳出來，然后一一粉碎！
“不破不立！”李行道。
之后的幾天里，劉備跑去幫曹操“駐守邊關”，而董承則通過漢獻帝，給李行加封了一個“大將軍”的職位，統領善水、西涼二軍，呂布、典韋為副將。
并在皇宮設宴，舉辦冊封大典。
“王兄，能不能一舉誅殺曹賊，就看你的了！”董承跟王越說。
他也安排了刀斧手，但想要徹底剿滅曹操一黨，沒有王越的配合可不行。
“嗯，今晚會有一場大戲！”王越回答。
他跟李行、曹操的計劃，是將計就計，讓滿朝文武都看清楚，他們所效忠的“漢室”究竟是個什么樣子，然后趁此機會，一舉廢掉漢獻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