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胡彪哥哥’的大名,在韃子大軍出現了的前面幾天。
在十里八村就是大名鼎鼎,俺們都聽說過了。
在大家的傳言里,他不但是出手大方,放在以往的年頭里也是孟嘗君、公明哥哥一般的豪爽人物。
還是一個出名的猛士,據說帶人夜襲殺了好些韃子了。
所以在那軍漢嘴里說著,胡彪哥哥又殺死了數百韃子,俺們李家村剩下的這些人,當時就信了這么一個說法。
等到那軍漢走了之后,李家村剩下來的幾個老少爺們連個商量也沒有,大伙就一起出發了。
還商量一個啥,現在沒吃、沒喝,橫豎也是一個死。
若是以往也就算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俺們一些小老百姓遇上這種情況,除了怪命不好還能怎樣?
可是聽說有人帶著咱們干,還是‘胡彪哥哥’帶著俺們去打韃子,我們就愿意去看看;如果真是這樣,舍了這一條賤命又怎樣?
找了一條還算干凈的水渠,大家喝了一肚子水,混了一個水飽之后。
就拿起了手中的鐮刀、木棍、糞叉子,就向著遂風墩趕去。
過了這么些年我還記得清楚,出村的那一刻大風吹得俺衣襟‘獵獵~’作響;一行人中里面年紀最大的是我喊七爺爺的老漢,那一個時候已經62歲了。
他拄著一個拐棍,拿著一把鐮刀領頭走在了最前面。
年紀最小的一個就是俺了,因為打小饑一頓飽一頓,身體也瘦小得厲害;當時俺還沒有肩膀上,扛著的那一把鋤頭高了。
說到了這里的時候,許是想到了后續哪一些激動人心的事情,這個白發蒼蒼的老漢挺直了自己早就彎掉的腰桿子。
一張老臉之上,也滿是說不出的豪邁之氣。
不過若是狼青等網友,聽到了以上的說法,一定會很是有些的不滿。
特么!這是一個什么情況,為什么故事過去了幾十年后,胡彪那‘冤大頭’的名聲怎么就被美化了……
隨后的時間里,李四平嘴里的講述依然在進行著:
在見到胡彪哥哥之前,俺一直以為他的模樣會是在幾年前,俺爹帶著俺進黃土堡賣山貨時,蹲在了茶館前聽里面說書人,說著古時好漢時說的一樣。
是一個身高九尺、腰圍也是九尺,胳膊上能跑馬、拳頭上能站人。
有著一臉大胡子,模樣兇狠無比,一頓飯起碼能吃掉一條牛腿的好漢。
不然了?那些軍戶俺們平時又不是不熟悉,之前他們看著韃子就腿軟,結果跟著了胡彪哥哥之后,立刻就能打死打傷幾百號的韃子。
還不是胡彪哥哥手中的一支大槍,讓韃子碰到了就死、擦到了就傷。
但是陣見到了真人之后,俺才知道自己想得差了。
胡彪哥哥,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白面漢子,身材倒也算是高大,下巴上卻只有著一圈短短胡茬子。
但是舉止有禮,看起來反而更像是一個白面書生,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粗魯的軍漢。
那些傳言之中,跟著胡彪哥哥一起殺了好些韃子的墩軍哥哥,像是挨踢哥哥、鋒銳哥哥、郎青哥哥、楊家哥哥、老蛇哥哥、歌者哥哥等一行好漢。
他們同樣不像俺最初想的那樣,都是一個個門神一般的壯漢。
一個個都是臉色非常白凈,笑起來就讓人心中覺得他們好生和善。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遠遠看去、若是只看神情舉止,可是比起了那些黃土堡的書生,還要更像是一群書生。
(備注:得虧黃逸之和玉米,這些兩百多斤的貨色提前掛了,不然讓李四平看到,指定不會對一種網友的外形和氣質評價,有著這么高。)
不過這些哥哥們面善沒關系,與村里活下來的其他七人,一到了遂風墩之后,俺就知道來對地方了。
對于胡彪哥哥他們這幾十號人,居然殺了數百韃子的說法,也是沒有了一點懷疑。
為啥?偌大的一個遂風墩內外,都是大戰過一場的痕跡,有著血跡、火燒、爆炸、刀來箭往等痕跡。
光是看著這些痕跡,就想得出來這里經過了一番如何激烈戰斗。
而且在正面的一道土墻上,韃子的腦殼那是一個接一個,全部用那種老鼠尾巴一樣的辮子,一排掛在了那里。
在大風的吹動之下,像是葫蘆一般搖晃了起來
這些韃子臉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平時那么俺們記憶中那么的兇神惡煞,好些看著像是嚇壞了一般。
這個時候俺們才是到,原來韃子也會害怕,有害怕的人。
另外除了這些人頭,在墩前的一塊空地上,還有著幾大堆血跡斑斑的盔甲、兵刃、旗幟就被堆在了那里,一看就是從韃子身上剝下來的。
若是說在一路上,俺們對于跟著胡彪哥哥打韃子,還有著一些懷疑。
打算看看情況,才豁出一條賤命跟著他干的話。
看到了上面的那些東西后,俺們再也沒有任何的懷疑,知道是來對地方了,這樣的一條賤命,就是交到了這些哥哥手上又如何……
當時在遂風墩已經有著好些人,在墩下的空地上吵鬧得厲害。
走進了之后,我喊七爺爺的老漢的李祿,領著俺們李家村的最后幾個人,學著傳言中說的那樣。
走到了胡彪哥哥的面前,那是納頭就拜。
嘴里也是喊出了在半路上,就說好的一段話:
“見過胡彪哥哥,俺們都是李家村帶把的爺們,求你帶著俺們打韃子,救出被韃子抓走親人吧。”
哪怕這樣的一段話,李四平這些年復述了無數次,在古稀的年齡再說說起的時候。
依然如同還是當年青蔥少年時,第一次喊出了這樣一句時,是那么的鏗鏘有力、中氣十足了。
但是在今天,一個按輩分應該是他重孫子的娃娃,嘴里奶聲奶氣地問出一句:
“祖爺爺,當時胡彪哥哥才二十多歲,李祿都六十多歲了,怎么能叫他哥哥?
再說了,你不是說李祿可是你叔叔了,你也跟著他一起叫胡彪哥哥,這么一來,豈不是亂了輩分了么?
這么多年過來了,俺爹、俺娘,還有俺們也跟著叫胡彪哥哥,輩分豈不是更亂了?”
聽到這樣的一句之后,整個大槐樹下李家村的上百號人中,其中的一眾成年人都是大笑了起來。
想必是他們小時候,同樣有著相同的一些困擾過。
年邁的李四平,同樣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但是在笑完了之后,依然說出了當日自己也是尋思好久,才想明白了的這個問題:
“傻娃娃,‘胡彪哥哥’中哥哥這個稱呼,已經不是一種簡單的輩分了,而是他家對他的一種尊重和認可。
就好像多少年了,大家叫著當前的戚大帥,叫做戚爺爺一般了。”
說到了這里,他忽然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性質。
抬著頭看著滿天的星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去了。
在場一眾李家村的晚輩見狀之下,并沒有繼續地催促了起來,而是帶著家中的孩子悄悄離開了,將安靜的環境留給了李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