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仗著自己一膀子力氣,成功擠到了大街邊上第一線,算是占據了一個黃金位置的侯三,腦殼中不著邊際想著種種事情。
比如說,前幾日救下小娘子真是俊秀,可惜因為腿傷今日不能一起來看看熱鬧時。
忽然間,在他的耳邊傳來了陣陣巨大的歡呼聲。
同時,也不知道在誰的嘴里,充滿興奮地一句:“來了、來了,胡爺爺他們走過來了。”
頓時,侯三再也顧不上腦殼中瞎想,踮起了腳尖之后,伸長了脖子向著前方的位置上看了過去。
他周邊的其他人,甚至是這一段大街上數以萬計的人員,同樣都是如此。
一時間,那一個數萬人齊齊墊腳、伸長了脖子的場面,那叫一個莫名的喜感。
只是很快之后,侯三等人嘴里不知道憋了多久,打算用最高亢的聲音歡呼出去;類似于‘胡彪爺爺’、‘挨踢爺爺’‘旭峰爺爺’、‘風車爺爺’,‘貴妃奶奶’等稱呼時。
在看清了眼前大街上。那一行正走過來人群的模樣后,卻是生生地憋了回去。
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眼前這些人的模樣,實在與他們心目中的完全不符合。
那一個以龍行虎變之姿,走在了隊伍最前面的漢子,想也不用多想自然就是傳說中的胡彪、胡一統、胡爺爺了。
只是他身材也算高大,但僅僅是一個白面小哥而已。
根本不是傳說中那樣身高九尺有余,身高九尺有余、面如黑炭,一雙膀子有著千斤的力氣,可是有傳說中的萬夫不當之勇的模樣。
若是光看那一張臉,并且忽略臉頰兩側那些刺眼的金印,更像是一個年方弱冠的讀書人,而不是一個廝殺漢。
其他緊跟在后面的眾人,顧盼之間氣勢驚人。
想來就是傳說之中,其他那些天罡星和地煞星轉世的各位爺爺。
可惜的是,這些人同樣比起尋常人要高大一些,但是傳言之中面如重棗、身高八尺多高的這些,一個也是沒有。
唯有那貴妃奶奶眼波流轉之間,真是莫名的叫人心中發慌。
當然了!侯三等人當前的反應,僅僅是那一種本人與傳言嚴重不符,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絕對說不上有著什么失望的地方。
實際上,眼前這些爺爺們當前的氣質,完全滿足甚至是遠遠超過了他心中的幻想。
只見在一面被高高舉起后迎風招展,上面起碼有著十幾個被流失射出破洞的‘玄戈營’大旗之下。
胡爺爺一行三百多人,包括了貴妃奶奶在內的數十名婦人。
除了最后的一些大車上,躺著的一些重傷員之外。
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是穿著一身滿是血跡的鐵甲;身上多處都用著白色的紗布纏繞著傷口,滿臉都是風霜磨礪之色。
遠遠地看上了一眼,就覺得有著一股濃郁的殺氣撲面而來。
果然不愧在短短就在半月時間里,就讓金兵一方死亡了兩萬人的好漢子。
更為重要的是,在胡爺爺身后一點點位置上,每每有著四個爺爺合力抬著一個巨大的牌位;一路排開后,足足有著十個之多。
每一面的牌位上,都有著一行金色的大字:開封義民之神位。
在這一行金色的大字旁邊,則是凋刻著無數的小字。
睜大了眼睛看去,因為幼時讀過兩年私塾的侯三,能夠發現那是一個個名字,一個個看起來無比熟悉,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名字。
比如說:陳二狗,朱平安,王狗蛋、趙大有、張小娘等。
在這樣一塊比起了侯三家的大門,都要大上了一圈的神位中,這樣的名字密密麻麻,怕不是有著上千個之多。
而這樣的大牌位,在隊伍中一共有著十個之多。
也就是代表了此戰中,死在了金人手里的開封城義民,數量足有萬人之多。
一時間,侯三忍不住想起了一個又一個夜晚中,那些坐著小船、抱著木頭,頂著金人的箭雨和石炮,沖上了炊餅山的眾人。
那些其實和他一樣,曾經不過是販夫走卒嘴里的屁民。
甚至在曾經的某個時日之中,自己還與他在城中的某處擦肩而過。
想到了以上的種種,在止不住的淚水涌出之下,侯三隨著身邊的眾人跪倒在地。
不管是胡彪爺爺這些好漢,還是劉安這些城中的捕快、歌伎舞女,又或者是神位上的那些名字,都當得起他們這樣的跪拜。
最終,整個街道的兩邊全是跪倒在地的開封城百姓。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面色肅穆的胡彪等人一路向前,嘴里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但是落下的腳步卻是如同驚雷一般。
同一時間里,在向了開封城內城的金木門。
據說在那里有著趙佶和趙恒兩位官家,當前帶領著一些臨時拼湊和提拔起來的文武百官,準備迎接胡彪等一眾壯士。
不同的是,對比起了此刻在開封城中,那些單純只是陷入了傷痛和憤怒、感動等復雜情緒的城中百姓。
趙佶和趙恒這一對父子,耿南仲等文武百官,胡彪這些穿越者,以及知道一些胡彪他們計劃的馬擴和茂德帝姬趙福金。
他們因為此刻心中的想法,導致了各自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很是有著一股眾生相的味道……
地點,通往內城的金木門口。
趙佶和趙恒這一對父子,耿南仲等文武百官,可是在一大早的時間里就來到了這里,按照身份和品級站好,開始耐心地等候了起來。
以剛剛組建起來的大宋朝廷,對外所宣傳的口徑來說:
因有感胡彪、馬擴等諸多壯士,在與金人一役中為朝廷立下的汗馬功勞。
前任和現任的兩位官家,原本也是打算出城二里,親自迎接這些無雙國士;無奈耿南仲等一眾官員,以君臣之禮不可廢為由死諫。
兩位官家只能是退了一步,在內城門口親自迎接。
實際上了?其實此刻這些人心中的想法,非常地有意思。
在微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緩解了因為長時間站立,所造成的雙腿酸麻之后;后世那一位在藝術造詣上,有著巨大成就的宋徽宗趙佶。
在用眼睛的余光,不著痕跡見偷偷看了一眼在身前一點的位置上,自己的那一個大兒子趙恒。
心中想到了什么之后,頓時就很是憤憤不平地罵出了一句:
“逆子,如果早將皇位還給我,哪里能有今日的局面出現?我大宋又更如何會在金人手上,受到如此大的奇恥大辱。
不過你的好日子,如今也算到頭了。
昨日我已派人與那胡一統達成了密議,他將我全力支持我重登基;屆時父皇自然會顧全父子之情,一定給你在宮中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好生休養。
煩勞的國事,且交給父皇我吧。
那胡一統,終究也是一個大逆不道之輩,當前也需要與他虛以為蛇,等到天下勤王兵馬到了之后,自然可以從長計議。”
而以當今官家身份,站在了隊伍最前面的趙佶,雖然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但許是傳說中的父子連心,他就是那么神奇的去吧清晰感受到了,自家老子正在偷偷看他,以及在心中罵他的情況。
為此他在心中,也是默默地罵出了一句:
“古語云,老而不死是為賊也,父皇您老老實實做個逍遙的太上皇就不行?
不過國事為重,也容不得你胡鬧了;昨日我已派遣耿卿出城,與那胡一統約定好了,他將會全力支持與我。
父皇,你還是安心留在深宮之中,好好地寫字作畫;實在不行我趙家如今遭此大難后人丁稀薄,你再給我生一些弟弟妹妹也好。
至于那胡彪,一逆臣爾,今后自然要想辦法處理掉。
想來不過是一介匹夫,此事不難。”
而在這一對父子,都很是有些父慈子孝的情況下,暢想著胡彪抵達之后憑借著對方巨大的威望,好讓先趙佶將皇帝的寶座坐穩。
接著,又想辦法如何過河拆橋的美事時。
在他們兩人身后,站在了一眾文武百官之前的耿南仲,想起自己原本以為暗自投靠了金人,今后榮華富貴可期。
不曾想到,卻是落入了當前的局面,只能充當金人內應的結果。
一時間,痛恨的不是那些金人,而是胡彪他們這些人。
只是以上人絕對想不到,胡彪那貨的膽子是多大,行動也是多么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