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杜寶君他們杜家的船隊,理論上應該也是不用太久就能抵達開封城。
在這樣一個等待的過程中,杜寶君繼續在城中轉悠著,因此他寫下的日記內容,也一直在繼續增加著。
不過許是時間一長,這貨人也變得懶散了起來,他每一篇日記間隔的時間,那也是越來越長,篇幅卻是越來越短了起來……
茂德元年四月六日,下雨。
其實今天我是打算出去的,結果在吃煎餅果子的時候,遇上了那一個很是眼熟的賣報孩童。
一問才是知道為毛這小子不上學,是因為他們小學每逢一、六兩日都是休息日。
順帶著那孩童偷偷又問了我一句,說是那幻圣大師,今日又有一新作面世。
新作名《癡婆子》,內容依舊香艷無比、插圖精美之余,幻圣大師第一次還以女子的視角來描寫著風月之事,簡直又是一本巨著。
其實我作為一個正經人,風月不風月的倒不是如何在意。
我在意的是幻圣大師,對于人生百態那一個獨特的描寫,當即就是掏了十貫,買了一本回去細細研讀。
研讀完畢之后,已經天色已晚。
心中若有所得之下,獨自去瓦舍中聽曲一番,與書中某些說法印證了一二后,果然是不甚快哉。
心中也是分外希望那幻圣大師,今后能筆耕不輟,更快、更多地寫出一些新作品來。
有關于這樣的一點,杜寶君倒不是如何失望。
因為讓所謂西廠的廠公黃逸之,他著急也是沒有預料到的是,靠著《三國演義》為拉人手段的《大宋時報》,目前傳播的速度已經很快了。
根據錦衣衛在江南的探子回報,在多地不論男女老幼,最近多人成了《三國》粉。
往往最新一期的《大宋時報》隨著快船,才是剛剛送到了江南地區,就有著說出先生拿著報紙讀了起來。
每當這一個時候,總是座無虛席、生意上好到了極點。
不過這樣的一個火熱程度,還是不比不上《金瓶梅》等兩本小說;一眾老SP們雖然不好公然誦讀,但是在私底下卻是讀者甚眾。
哪怕已經有著江南的書商,私下開始盜版印刷。
不過在油墨、清晰度等眾多方面,這些盜版的劣質貨色,如何比得過有著更好匠人,以及一些現代技術加持的西廠印刷廠。
以上任何的一本轉手一番后,在江南各地最少都能賣出了三十貫的高價。
所以這么算起來,居然是西廠運作的一應經費,靠著黃胖子的這些搞顏色的小文,居然能全部應付下來不說,還有著相當的一部分盈余。
于是黃胖子這貨,每天就算累成了狗之后,也沒有忘記在回去后,堅持著要寫上一些新作品。
大有著將相關的經典名著,一股腦的一網打盡之余,還要自主的創作那么一些。
甚至題目都想好了,叫《少年胡彪》……
茂德元年四月十三日,陰天,計算一下來回需要的時間,家中的船隊再有五六日的時間,那應該也是快到了。
也不知道是這一次,家中是誰隨著船隊一起來了。
船隊之中,又有著價值幾何的糧食、布匹等。
昨日晚上,就收到了商務司的邀請帖子,說是今日又有著一些新產品對外發布,還有地區專營權的拍賣。
雖然我現在囊中羞澀,連三成的定金都無法繳納。
不過去看看新鮮,想來也是一個極好的事情。
又是兩個豪華版的煎餅果子下肚后,我就是輕車熟路地向著那商務司走去;這么些天下來的四處游走,我對于開封城我算是異常熟悉了。
說來也是巧合,在半路上我居然遇見了那貴妃女相公。
如同那胡一統樞密使一般,他的一眾黨羽包括了貴妃,貌似都喜歡這樣一種輕車從簡的做法,身邊居然不帶任何的護衛。
因此在鬧市之中,那貴妃女相公也是獨自騎的一頭瘦驢,安然地穿街過巷。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婦人懶洋洋地打著一把漂亮花傘,裙擺隨著瘦驢的行走微微晃動,露出了一雙繡花鞋和些許的白嫩小腿。
一時間,都讓人忍不住想到了書中的小娘子金蓮,實在是讓人心中蕩漾得厲害。
只是就在我鼓足了勇氣,想要上前招呼一二的時候。
忽然就是見著左手邊樓上,一扇窗戶被勐地推開之后,三個漢子居然是手中分別拉開一張弓,對著那貴妃女相公射了過去。
同時,還有著路邊一個挑著香粉、胭脂的漢子,一把扔掉了擔子后,抽出了一柄雪亮鋼刀就是殺了過去。
想來這些人一定是金人奸細,居然使出了如此下作的暗殺手段。
不提那隨后殺到的小販,光是三張弓在最多二十步的距離下開弓,貴妃女相公又如何躲得過去?
這么一個精彩的小婦人,今日怕就是她的香消玉殞之日了。
然而后面發生的一切,我怕是這一輩子都記得:
面對著射來的三箭,貴妃危急之間不過是將那一把傘擋在身前;也不知那傘面是何種材質,中箭后發出了一陣敗革的聲音,居然是將三箭都全部擋下。
轉眼之后,又是三聲慘叫聲傳出。
因為人群中又是出現了數個漢子,手中分別有著一張上好弦的手弩;扣動之后,當即就將樓上的三個金人射死。
只是到了此刻,那手持長刀的金人奸細,已經是殺到了貴妃面前。
一刀刺在了貴妃小腹上,卻不見鮮血飛濺,此女想必是早有了提防,已經提前穿了一件上好細甲。
反倒是不見那貴妃如何動作,就是從傘柄抽出一柄細長利劍,一劍刺進了那金人細作的左眼,鋒利的劍刃從后腦勺中穿透了出來。
當即一股熱血,就是飛濺到了那貴妃滿臉、滿身都是。
只是這樣讓一個男人,搞不好也會腿軟的場面,那貴妃絲毫不見驚慌。
甚至伸出了靈活的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這也讓我知道,這婦人絕對不是我等普通男人能夠駕馭。
至此之后,當我再見貴妃女相公后,心中再無半點雜念……
茂德元年四月十九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自從那日上街遇見貴妃女相公,被金人當街刺殺之后,我這幾天再也沒有從客棧出去亂走過。
是的,我承認我被嚇到了,回來之后越想越怕的那一種。
好在今日,忽然聽得碼頭派人傳來了一個大消息,我杜家的船隊終于到了。
匆匆趕去之后,發現居然是我爹不惜以六十有二的高齡,帶著家中大哥兩人親自來到了開封城。
船隊中,光是上好麻布就有著四十萬匹,其他糧食、白茶、筆墨、板栗等干果,一應湖州特產的數量也是不少。
拜見了父親和大哥之后,我便將這些天在開封城看到、聽到的情況,一一地細說了一番。
隨后,在父親和大哥沉吟了一番后,當即決定趁著當前機會,全力投靠茂德女皇的新朝廷,做上一番雪中送炭之舉。
當即之下,我等父子三人就是備上了一份重禮物,前往那商務司求見在新朝廷中,唯一認識的貴妃女相公。
不想到了地方之后,發現已經有些幾個眼熟的豪商,早就是在等候了。
從其閃爍眼神、含湖的言辭來看,這些人的目的居然和我等父子三人是一樣的;看來,誰也不比誰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