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在朱仙鎮的鎮子之外，金軍的中軍處。
僅僅是時隔了最多兩三刻鐘的時間，這里的氣氛就從之前說不出的輕松，還有志得意滿這些，變得一片死寂了起來。
看了一眼數里之外，那些宋人一路排開的大營之外。
一眾出營的宋兵打掃戰場時，將受傷本方勇士殺雞一般的一刀砍死。
戰死的勇士尸體，先是扒拉到一個精光，然后像是垃圾一般的扔上了驢車，就此拖走的一個扎心場面。
又看了他們自己陣前，那些在督戰隊的看管下癱坐在地，等待著處理潰兵們臉上那一種心有余季的表情。
一眾伐宋大軍中的金人高層們，在張嘴之后試圖說點什么，最終卻又是死死的閉上了嘴巴。
什么都沒說，也不知道說一點什么才好。
確實也是這樣，說啥了？
原本對于這一次試探性的進攻，最終無法打破宋人營寨這樣一點，他們心中還是有著一個相當的心理準備。
畢竟那胡一統和他麾下的一眾黨羽們，不同于一般宋人、很是有些難搞這些，他們還是相當清楚。
更何況，他們篤定了關鍵時刻，胡一統一定會使出那種叫做炸藥包的東西。
所以說，在上一次的試探性進攻中，打不下宋人的營寨，需要先反復的進攻之下消耗一番，再是靠著重騎一錘定音這一點，早就是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但是眼前這一種，連對方的營寨的三十步都沒有靠近。
本方就死傷慘重，狼狽地潰逃下來。
三個萬人隊起碼是死傷了四五千人，甚至連完顏宗翰麾下的韓常，這么一個在整個大軍中都是大名鼎鼎的勐將，都是當場的戰死了。
連尸首都是沒有搶回來，這樣一個結果后。
讓他們看在了眼中后，直接是當場的集體破防了。
如今的心中，算是只剩下一個念頭：
“胡一統和這一些宋人新軍，絕對是不能讓他們繼續活著，不然假以時日之后，將是他們大金國的一場浩劫。”
因為離著上次的交手，這才是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這些之前還是販夫走卒的宋人，在胡一統等人的訓練之下，裝備了這種據說叫做‘褐貝絲火槍’的武器后，就有了如此驚人的戰斗力。
他們軍中好些武藝精良，不知道打了多少仗的勇士，就被輕易地打死。
若是再有一兩年的時間，更多的宋人新軍被胡一統等人訓練出來后，他們還有可能打得過？
許久之后，完顏宗望這一個金國的二太子，開口打破了現場那一個死寂的氣氛，只是語氣那叫一個說不出的鄭重：
“俺原本以為，已經足夠看重胡一統這廝，都將其視為大金的心腹之患了。
可是不曾想到，還是遠遠得不夠；早知如此，上次伐宋大軍就是死傷過半，也要不惜一切將他們殺死。
所以諸位，請放下心中所有的輕視，還有之前的作戰計劃；趁著本次將他們圍在了這里，無論如何也好將其滅掉。”
聽到了這樣一個說法后，眾人紛紛都點頭了起來。
不得不說，金初的這一批金人將領，哪怕無一例外地都是野路子出生，怕是連正經的兵書都沒有看過幾本。
可是在常年的征戰中，已經是養成了野獸一般的戰場直覺。
自然都是能看得出來，以上完顏宗望嘴里所說的種種道理。
甚至在極短的時間里，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之后，還針對著當前的情況，提出了一些應對之策來。
比如說那完顏宗翰，沉吟了一會后嘴里就是說到：
“諸位也無需如此沮喪，世上哪有什么無敵的武器；就好像那什么炸藥包一般，若是脫離了炊餅山那一種特殊地形，威脅也是會大大降低。
同樣的道理，這一種‘褐貝絲火槍’一定也有破綻。
我粗略觀之，就有著填裝過慢、速度遠遠比不上弓箭，還有威力上雖大、但比起宋人那種神臂弩，也沒有強出多少這些毛病。
現在我有著一些初步的辦法，不妨一一試探一下看效果如何。
一是，立刻趕制一些粗木大盾，讓將士們抬到陣前也好，裝到車上推過去也罷，總能大大擋住這種火藥武器的威力。
另外之前與宋人大戰，不是繳獲了大量黃樺弩，組建了一些努兵么？
統統地派遣上去，在其他人沖陣的時候，與弓手一起躲在了大盾后與那些宋人對射，哪怕是用兩倍、三倍的損失，只要能換的一宋人新軍也是值得。
二是，讓騎軍跟在步軍身后，一旦那宋人新軍陣型亂了一些后，立刻就是全軍沖上。
有多快、就沖多快，不要管什么傷亡，只要沖進了宋人營寨之中，這些宋人手里的‘褐貝絲火槍’，俺看就是不足為懼。”
只能說完顏宗翰這個金人統帥，真心是相當強悍。
第一次遇上了跨時代的火槍武器，居然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心中就想出了兩條的應對之策，關鍵還是相當靠譜。
而那完顏宗弼，在隨后的時間里也是補上一句：
“還要告訴進攻的將士們，最好搶回一些那種‘褐貝絲’火槍回來，好讓俺們和軍中匠人好好研究一番。
如有誰能做到，俺在這里保證不吝重賞賜。
千戶以上官升一級，賞金百錠、男女奴隸五十人；若是千戶以下官升三級，賞金和男女奴隸皆是一樣。”
對于以上的說法，在場的金國高層們紛紛都是點頭贊同了起來，沒有任何的意見。
因為不算是前者完顏宗翰嘴里的戰術，可能造成的恐怖傷亡，還是后者完顏宗弼嘴里，所謂的重傷。
在于他們看來，只要打敗了眼前的這一批宋人，那么他們大金一統天下就再也沒有了障礙。
到時想要多少的軍隊，還有奴隸這些沒有。
帶著這樣的一個想法，最先撤下來的兩三百名潰兵，還有一些百夫長等軍官被揪出來，當眾砍掉了腦袋。
就這樣，大宋新軍與金國伐宋大軍，兩者之間的首次碰撞，就在這么一個剛剛接觸了短短一戰的情況下，就是暫時結束了。
理由很簡單，金軍打造那些原木大盾，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了。
不過看著在號角聲中，金人大軍就此撤退回營的場面，胡彪等人心中卻是一點都不敢放松。
主要是他們非常清楚，剛才的一戰連熱身都算不上，真正的苦戰還在后面了。
也是在這樣一個時候，巴龍這一個助理秘書向著胡彪等在中軍坐鎮的人員，一熘煙地就是跑了過來。
隔得老遠，嘴里就是嚷嚷著：“老胡，剛才一戰的戰果和傷亡這些都統計出來了。”
“快說啊，別吊胃口～”在一邊的貴妃連忙催促了起來。
巴龍跑到了眾人身前后，不顧氣喘吁吁就是匯報起來：
“戰果方面，剛才在戰前打掃戰場，一共收拾到了2133具尸體；另外繳獲了好些的武器、盔甲，隨身的金銀這些全部加起來，能有三萬貫以上。
我們一共傷亡了371人，真戰死的只有41人，里面最大的軍官是一個副營長。
不過那些金人的箭頭比較惡毒，用糞水浸泡過也就算了，好些還帶著倒鉤和放血槽，這些傷員就算今后好了，怕是有五六十人會留下殘疾。”
聽到了這么一句后，胡彪等人的心情很是復雜。
一方面，是多少松了一口氣，當前這樣的一個傷亡比例，他們還是能夠接受。
另一方面，貌似金人還沒有如何發力了，真正的惡戰還在后面；天知道接下來的戰斗，將會慘烈到何種模樣。
不過到了現在，他們也沒有了其他選擇。
無非是看雙方在這樣的消耗戰中，誰先熬不住而已；只要能笑到最后，他們這些人沒有誰是可以不戰死在這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