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這些武林高手都是屬小強的么,這樣燙下去都死不了?”
用力地咬著后槽牙,淵海在嘴里狠恨罵出了這么一句。
就在數秒之前,他將一大勺子、足有七八斤重的熱翔,對著那一個有著一雙綠眼珠子,應該是西域人士的高手當頭淋下去了之后。
那人就算輕功非常不錯,可是在倉促之間,也沒有辦法全部讓開這一勺子勐料。
左邊的半邊臉,加上順著衣領流淌進去的左邊大片皮膚,還有露在外面的手腕和手掌這些,立刻就是中招了。
順帶著中招的,還有他下方位置上,另一個大胡子的高手。
以及用手腳和身體死死壓住了云梯,不至于被城墻上的守軍,用著木叉子可以將梯子推倒的一些漢軍士兵。
在中招了之后,嘴里立刻就是慘叫了起來。
其中的一個具體區別,無非是那一個綠眼睛的西域高手,身上挨的金汁更多,燙傷的更厲害一些,嘴里的慘叫聲也是更大。
可讓淵海這一個菜鳥,心中無語的是。
那一些死死壓住、扶住了云梯的漢軍,身體上不過是只挨了不多一些的金汁,整體的燙傷面積其實不算大,一個個都是疼到滿地打滾了起來。
再也顧不上,壓住云梯這樣一個事情。
那一個身體大面積被燙傷的西域高手,雖然也是在慘叫中就向著地面掉落;但是在落地之后,不過是一個翻滾之間,居然又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哪怕掛著黃白之物的左邊臉上,在極短的時間里已經被嚴重燙傷了不說,貌似左眼死死的閉上了后,也是傷勢極重。
這貨依然是帶著扭曲的半邊表情,用僅剩的右眼看著他。
眼中全是那一種恨不得咬死他,報仇雪恨的瘋狂之意。
更要命的是,另一個大胡子的高手就算被少說半斤的金汁,順著脖子灌下去后燙的不輕,也僅僅是在痛叫中落在地上。
可下一秒就將手中的長刀,向著在墻垛上探出了一些腦殼的淵海,徑直地扔了過來。
要不是在急切之間,他脖子后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來。
也就是野鬼在眼疾手快之下,拉扯住他的衣領向后一拉;這對方怒急之下用上了全力扔出,勢大力沉的一刀絕對能噼在了他的面門上。
就算有著面甲的保護,估計也救不了他的一條小命。
然后,野鬼又頂上了淵海原本的位置,手中鋼锏再一次抽打出去,算是將趁機打算又沖上來的彎刀高了下去。
至于附近位置上其他的宋兵民夫,因為同樣是面對著壓力。
要么就是在倒金汁,要么就是將檑木和滾石砸下了城墻,反正他們在一時間半會之間,還真抽不出空來支援野鬼一下。
而在被野鬼一個拉扯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淵海,臉上涌現出了巨大的憤怒。
因為這一個游戲民工,從未感覺著在自己的一生中,死亡與他是如此的接近過;心中先是涌現了巨大的驚恐,隨即就是變成了巨大的憤怒。
剛好在這么一個時候,野鬼的嘴里吼出一句:
“淵海,你特么一屁股坐地上,能直接給自己坐死了?沒死就趕緊幫忙,老子一個人頂不住多久。”
在這樣的一句之下,淵海勐然起身之后,就準備拿著木勺準備再給下面再來上一勺金汁。
只是到了一個時候,他才是發現那一個大勺子,在剛才摔倒的那一個時候,已經被不小心弄斷了。
如今只有一截木頭桿子,被他拿在了手里而已。
心中的恐懼和憤怒,野鬼苦苦支撐下的不斷催促,最終讓淵海發狠了起來。
根本不用什么勺子,‘呲啦~’一下撕破了兩塊盔甲下面的衣襟,一手拿著一塊了之后,雙手就向著鍋沿的耳朵摸了過去。
打算直接將整鍋的金汁都是端起,對著城墻下一家伙倒了過去。
大鍋連同其中的熱翔,總重量也就是在四五十斤的樣子。
這樣一個重量,也算是鍛煉和修煉了半年的段海,倒是能夠輕松無比的端起。
可是匆匆之下雙手才是一摸鍋沿,哪怕是有著一層布的隔離,在一股滾燙的感覺傳遞到了他一雙手掌上的時候。
淵海在本能之中,就是想要松手。
但是心中爆發出來的狠勁,讓他成功壓制這樣一種身體的本能;硬是咬牙承受住了那一股劇疼,端著一鍋金汁快步向著墻垛沖了過去。
這一刻,他終于是感覺不到鍋中的金汁,那一股直沖天靈蓋的臭味了。
因為在雙手都要燙熟了一般,所產生的陣陣驚人劇痛之下,他嘴里的喊聲都變形了:“浪、浪開、快浪開~”
幸運的是,野鬼還是從這變形的聲音中,聽懂了是讓自己趕緊讓開的一個意思,緊急向著左邊退開了三四步。
而野鬼的身體剛剛讓開,端著金汁的淵海就是沖到。
面對著下方三個蒙人高手,在云梯上借力一下后紛紛躍起;其中速度最快的一個大胡子高手,只有著三四米距離就能翻進城墻的場面。
來不及將大鍋一翻,做出一個傾倒動作的淵海;心一橫之下,直接將那一口大鍋對著那大胡子砸了過去。
在砸出大鍋的時候,淵海終于在嘴里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來。
無他!在這么一個極短的時間里,他雙手上的皮肉都在高溫下,與那些布條、鍋沿這些黏在一起了。
等到砸出了手中大鍋時,手掌上一層皮幾乎都是被全部撕掉了;那一種感覺,真心是讓人有些生不如死。
但是對比起那三個蒙人高手,淵海當前的情況不知道是幸運了多少。
沖在最前那一個大胡子的高手,因為一個提縱之下沖的太勐,腦殼直接撞在了鍋底的位置,將鍋底直接撞了一個大窟窿。
頓時一大鍋七十幾度的熱翔,就對著他們三人噼頭蓋臉的淋了下去。
如此大面積、高強度的燙傷之下,那三個蒙人高手就是生命力再強、再能忍,也是扛不住這樣的傷害。
三人摔在了城下后,紛紛在地面瘋狂地扭動起來。
因為三人那一個觸目驚心的慘狀,短時間里這一處云梯附近,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其他漢軍敢靠近。
得益于這樣一點,野鬼從腳邊撿起了一根木頭叉子,叉住了云梯后用力一推,總算把這要命的玩意推倒在地。
再趁著其他漢軍沖上來,將云梯再度豎起之前的有限時間。
從腰間一個牛皮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瓶子白藥粉末,就是不要錢一般地倒在了淵海血湖湖的手掌上。
等到用紗布纏繞了一下后,淵海總算是緩過來了一點。
起身后飛快向著城下看了一眼,發現攻城戰依然在激烈地進行著。
就算有著一個漢軍萬人隊,因為巨大的傷亡不得不退下的時候;可又是另一個萬人隊在蒙人的催促下,幾乎是無縫銜接一般的沖了上來。
“特么!這一仗要打到什么時候。”
見狀之下的淵海,憤憤不平地罵出了這樣一句。
然后又對著在極短時間里,也算是將金汁倒光了的民夫們,大聲地吆喝起來:“添柴、生大火,繼續煮金汁……”
同一時間里,在距離著襄陽城北面城墻,大概有著五六里遠的蒙人中軍大纛之下。
蒙人大汗蒙哥,在遠遠地看了一眼不管是多少人填了上去,卻連在城頭建立一個立足點,也是做不到的場面。
以及看了一眼身前,跪倒在地的兩個漢軍萬分長,還有好些千夫長。
更重要的是,他所期望的胡彪和玄戈營,并沒有出城之后,不由得深深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來。
蒙人其實在情報方面還是相當重視,在這方面的能力也相當不錯。
經過了一番打聽后,他們已經知道了胡彪和玄戈營,相對比較詳細的一些情況;當然了這些情況,僅限于江湖上的相關傳言。
心中估計著,光是北面戰場這里,手下的漢軍最少傷亡了萬人;若是加上其他三面城墻,傷亡數字怕是都有兩萬了之后。
他摸著下巴上修剪到相當整齊的胡須,稍微地思索了一番。
就對著身邊的一名親衛吩咐了起來:“傳令,考慮到進攻部隊的傷亡極大,讓他們稍微休整一下,午后再重新地進攻?”
是的、沒錯!
如今在中軍這里指揮著大軍進攻的人員,不僅有著蒙哥這一個大汗,還有忽必烈這一個四王子了。
哪怕因為上一次的傷勢,忽必烈已經是元氣大傷。
用著一眾名醫的話來說,就算精心的休養之下,也需要好一段時日才能將身體養好。
可是因為襄陽城和玄戈營的威脅,忽必烈不僅沒有在勸說下,退到開封這種后方的城市中好好休養。
反而與蒙哥深談了一番后,今天被手下親衛們,用類似于滑竿一樣的東西抬著一起來觀戰和指揮。
正如胡彪預計中那樣,其實那一個回回炮陣地,就是忽必烈設下的一個陷阱。
他的主要目標,甚至都不是郭靖等一眾高手,而是玄戈營的胡彪等人。
在忽必烈制定的計劃中,一旦是因為回回炮的巨大威脅,玄戈營列陣之后從城中殺出,想要燒毀它們的話。
那一支在后面壓陣的怯薛軍就會沖上去,將其死死糾纏住。
接著不管是付出多大代價、死多少人,都要將其全部耗死在城下。
針對這樣一點,忽必烈還是有著一定信心可以做到;因為在養傷的時間里,他在細細研究了一番對手后,發現了玄戈營的戰陣也不是一點破綻也是沒有。
最少那一種烏龜殼一樣的盔甲,再堅硬也擋不住弩炮的轟擊。
只要用弩炮對著勐射,轟開了他們的陣型,等到重騎能夠沖進去的話,后續的戰斗立刻就能輕松好些。
基于這樣一個計劃,在開戰之前的時候。
他們派出的使者在勸降的具體對象中,連胡彪和玄戈營都是沒有任何提及;其實就是為了激怒胡彪,這一個他們情報中易怒的對象。
可惜的是,胡彪那廝居然一點都不上當。
因此眼見著蒙哥在玄戈營居然沒有上當,反而進攻部隊傷亡很是慘重,士氣上已經有了明顯的低落后,居然有了一些想要暫停攻城的想法。
連忙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還有兩人之間的地位差距。
硬是費力的坐直了身體后,在嘴里匆匆說到:“蒙哥,攻城不能停啊。
就算是那胡彪和玄戈營不上當,其實也是無妨;只要用回回炮反復轟擊,這襄陽城遲早有被轟開的一天。
到時大軍殺進城去,依然能殺光他們。
但是此刻一停止進攻,讓那些宋人有了更多精力使用那些八牛弩;阿老瓦丁和亦思馬因兩人的回回炮,怕是扛不住多久就會被宋人打光。
至于那些進攻部隊,在傷亡過大之下的士氣太低了一些?”
說到了這里的時候忽必烈看了眼前位置上,那些跪倒在地的漢軍兩個萬夫長,還有好些的千夫長。
這些人都是從替換下來進攻部隊中,被抓來等待處置的人員。
無視了這些人眼中,那些討好和求饒的意味后,忽必烈嘴里澹澹的說到:
“其實也是無妨,萬夫長鞭三十,千夫長抽三殺一,首級傳于后續進攻部隊的一眾兵將們看看,他們自然知道如何做了。”
面對著這樣一個殺氣騰騰的建議,蒙哥微微點頭后,身邊的親衛就已經搶出。
將兩個萬夫長按住、脫掉盔甲,揮舞著手里馬鞭用力地抽打了起來;每一鞭子抽打下去后都是一道深深的血痕,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那些千夫長則是每隔兩人,將一個倒霉蛋當場砍死。
尚且滴血、凝固著猙獰表情的首級,被人提在了手上之后,騎著戰馬向著那些需后續時間里,將會一一參與攻城的漢軍部隊。
像是展覽一般,看他們看了一個清楚。
順帶著讓這些人清楚的知道了一點:繼續死命攻城,什么時候回回炮消耗完了,今天的戰斗才是會最終結束……
在幾乎每一秒鐘里,都有著人戰死的殘酷廝殺中,到下午一點半左右的時候。
當最后一架的回回炮,被一發弩箭擊中了之后;蒙人一方的中軍大纛之下,總算是吹傳來了代表著退兵的一個號角聲。
在這樣了一個命令下,一眾幾乎絕望了的漢軍將士,終于是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
讓持續了快五個小時的戰斗,終于是告一段落。
在瘋狂退下去了的漢軍身后,城墻下面的尸體已經是堆起了一米多高;大量的北地漢軍,與他們江南的同族,尸體不分彼此地堆在了一起。
在這一刻,在襄陽城的四面城墻上。
胡彪、楊東籬、戰象等所有網友,有一個算一個都在雙腿一軟之下,一屁股就是坐在了地上。
連地上滿是黏湖湖的血跡,甚至邊上還有著好些殘肢斷臂,都是徹底顧不上了。
沒辦法!連續戰斗了這么長的時間后,他們實在是太累了一些;幾乎體力上,都徹底被耗盡了一樣。
而就在胡彪身邊不遠的位置上,木平這一個菜鳥。
在聽到了蒙人一方撤退的號角聲后,終于是帶著欣慰和輕松的笑容,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氣。
他身的致命傷勢,是一支刺穿了他小腹的長槍。
戰斗的時間一長后,他這一個城上八牛弩使用方面的靈魂人物,不知不覺就被蒙人給盯上了。
一個混在漢軍中的高手,忽然就是暴起發難,將手中長槍如同投槍一般扔了出來后。
直接將這一個菜鳥,釘在了城墻上。
原本胡彪還尋思著等自己多喘幾口氣后,就上去救治一下對方了。
結果看到了對方已經沒有了絲毫起伏的胸膛,知道已經不用這么做。
就算他早就習慣了戰隊的成員們,一一在自己身邊戰死的場面,一時間也是覺得分外無力,越發地疲倦了起來。
腦殼靠在了墻壁上,眼睛一閉、就是直接地睡了過去,嘴里響起了雷鳴一般響亮地呼嚕聲來。
好在郭靖這些人,雖然戰斗的過程遠遠比他們更為激烈。
但是因為內力更為深厚好些,如今依然有著不錯的行動能力;招呼著城下的一些民夫們上城墻,開始處理起了后續的一些事情來……
這樣的情況,直到一個半小時之后。
郭靖將一大盆子面條,放在了胡彪的身前之后,死撲街才是在碰撞聲中醒了過來;全身上下,感覺比起了之前算是稍微好了一些。
見狀之下,郭靖的嘴里連忙說了起來:“胡大俠你醒了啊,那就趕緊吃點東西吧。
有著十幾匹運來運送檑木和滾石的大牲口,被蒙人越過城墻,砸到了城中的大石頭給砸死了。
想著今日大家都是辛苦了,我讓人干脆一并全部都剝皮吃肉了。
你這一盆子的面條上,可是加了好些的肉臊子。”
許是足有大半個月沒有怎么吃肉了,以至于眼前馬肉臊子面,都散發出了相當誘人的味道,讓胡彪很是有些饑腸轆轆。
不過記掛著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胡彪顧不上吃面的事情。
當即就在嘴里,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此戰傷亡如何,我們又干掉了多少的蒙人韃子?
另外現在北面城墻上,還剩下幾架完好的八牛弩,另外還有多少操作人員幸存?”
稍微回憶了一下,郭靖才是在嘴里回答了起來:
“上午的一戰中,呂將軍手下的將士死傷了七千有余,另外還有著三千多人的民夫戰死,江湖好漢們也是戰死了二百多人。
其中還有著好幾位,玄戈營中的好漢子了。
蒙人一方的傷亡數量,起碼是達到的三萬以上;可惜大都是一些北地的漢軍,還有色目人步軍。
至于八牛弩還剩三架完好,幸存的人員倒是好一些,應該能有六成左右。”
聽到了這樣一個慘烈的數據后,胡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過開始說出了其中的重點:“郭大俠,等會你就調集一些的工匠過來,盡可能修理一下破損的八牛弩。
數量上,自然是越來越好。
因為蒙人軍中隨軍的工匠數量很多,若是晚上抓緊時間打造趕制,估計明天蒙人繼續進攻的時候,又會帶著好些回回炮和弩炮出戰。”
郭靖在點頭表示收到命令的同時,嘴里問出了這樣的一個關鍵。
“武卒、巴龍、木平幾位大俠紛紛戰死,那么誰去指揮這些八牛弩了?”
“讓‘摩云龍’淵海來吧,他雖然傷了手掌,但是也不妨礙他指揮瞄準的事情。”胡彪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在嘴里如此安排了起來。
讓云淵海這一個菜鳥,塞進了戰損率驚人的八牛弩部隊中。
也不知道一心想要脫離倒金汁,這一個破事情的淵海,知道了這樣一個任務后,到底是該不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