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得月樓后院,貴妃那一棟香閨的一樓中。
當看到了拼成了長條的桌子上,擺著的好幾只鴨子,又是廣式烤鴨的模樣之后。
來自現代位面燕京地區的狼青,當即就是對著‘天立星校尉’這一個官職,根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
但是‘長安城第一神廚’名聲,卻是聞名遐邇的巴龍,開始吐槽了起來:
“巴龍,怎么這鴨子又是做成了廣式的,就不能做成燕京烤鴨,難道你對我們燕京烤鴨有意見?”
當這樣的一句吐槽落入耳朵后,巴龍嘴里的回答很委婉:
“滾,愛吃不吃,不然自己做去。”
“臥槽,你小子吃槍藥了啊,這么大反應干毛?這不是好久沒吃燕京烤鴨,都有些饞那么一口了么。”
狼青聞言后,嘴里又回了這么一句。
在巴龍和狼青兩人,這樣一個互懟的過程中。
其他網友們,不管是胡彪這一個死撲街的指揮官,還是其他的戰隊老鳥,又或者是新手菜鳥們。
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如何地在意。
主要是他們知道,這不過是戰隊眾人之間,如同死黨一般的相處方式而已,狼青和巴龍兩人嘴上不客氣,卻是沒有半點往心里去,更沒有什么記仇的說法。
至于為什么霸龍這一個大廚,會將烤鴨做成廣式,而不是燕京的樣式。
理由是說起來,則是更加地簡單了。
不是巴龍對于廣式烤鴨,有什么一些比較獨特的偏愛,更不是對于燕京烤鴨有什么意見。
僅僅是因為在制作烤鴨的制作過程中,都涉及一些往皮子上刷糖水的過程。
這樣一個做法,可以讓烤鴨皮更加地金黃、酥脆。
不知道別人做烤鴨的時候,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況,反正巴龍在做烤鴨的時候,做燕京烤鴨需要消耗會更多的糖而已。
別看每一只,多用糖的分量不多。
但是如今偌大的一個長安城,每一天下來少說也是要被吃掉數千只烤鴨。
如此一點點的加起來,就需要多使用不少的霜糖,也就是最原始、從嶺南等地運送過來的原始白糖。
再加上紅燒肉、虎皮肘子等菜式,所消耗的霜糖。
僅僅是胡彪等人來到長安城的這一年多,霜糖的價格就是翻了三倍還有多,還是有些供不應求的架勢了。
因為目前在長安城,只要是烤鴨,永遠都是廣式烤鴨這一種口味。
無關什么哪一種烤鴨好吃,一切都是基于成本控制,這樣的一個簡單原因罷了。
狼青這一個小哥,真想要在大唐任務世界中,吃上一些正經的燕京烤鴨,起碼要等上兩年的時間才行。
甜菜這一種作物,目前大唐倒是有著一定種植。
可是能用來榨糖的高糖甜菜,在原本的歷史線上,卻是需要等到差不多一千年后才會被引進。
而這一次過來的時候,胡彪等人雖然也帶了一些現代位面,優良的高糖甜菜種子。
問題是數量太少了一些,想要達到一個足夠大的種植規模,滿足開辦工廠榨糖生產白糖的需要,怎么滴也需要最少兩年的時間。
到了糖廠正式運作起來,狼青小哥也自然能夠吃上這一口燕京烤鴨,他很是念念不忘的家鄉口味。
前提是到了那一個時候,他依然還在任務世界中的話;不過有關這樣一點,應該是不可能了。
類似白糖生產的情況,還有好些。
比如說,同樣需要大面積種植,才會有足夠材料進行普及的棉布、棉衣等保暖物品;到了目前,只能是少量生產。
幸運的是,在解決了內襯布料會漏光鴨絨的情況后,羽絨服這樣一種保暖神器,如今已經成功地被生產了出來。
唯一可惜的是,價格比較貴、產量也是比較少。
連將來因為作戰人物,需要去苦寒的河西、西域地區作戰的安西軍,目前都沒有辦法做到人手一件。
幸運的是,羊毛紡織的工業,也不被網友們正式地展開了。
雖然到了目前為止,依然面臨著因為隴右、河西這些地方的陷落,所導致的羊毛短缺一類問題。
不過生產出來各種羊毛衫、大衣、毛毯等,也是讓大軍保暖和冬季行動能力上,有了一個相當的提升……
之后的時間里,眾人一邊吃喝起來,一邊等待著半夜十二點的到來。
就算酒席是八點出頭才是開始,離著十二點還有三四個小時了;加上第二階段的任務,所有的要求自問全部滿足。
甚至是遠遠地超額完成了,系統的各項要求。
一時間胡彪等人的心情,那叫一個前所未有的放松之中。
喝酒吃肉的過程中,互相之間不僅是在吹著牛逼,吹噓著以往任務中自己牛逼的事跡,還劃著拳、玩著篩子。
其間還有人站起來唱一首歌,又或者是攛掇著一眾妹子,每人來跳一個舞。
一場酒宴,硬是被他們開出了一個新春晚會一般的節奏。
可以說除了獨臂的玉米之外,其他所有的網友們心情都是極好。
而玉米也是沒有辦法,自從去年七夕那晚的事件之后;這一個小哥就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一樣,原本活潑好動的一個人,一下就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如今在其他人的歡樂的氛圍下,他卻是一杯杯地獨自往嘴里灌酒。
很快之后,臉上、雙眼之中,已經都是熏熏的酒意。
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所有人都是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卻是什么都沒有做;因為該勸的他們都勸了,剩下的只能交給時間。
因為時間能夠抹平一切,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茶花。
只是胡彪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以為沒有任何懸念的今晚,依然是發生了一些他們始料不及的變故。
還是在當晚,當得月樓的后院一片歡聲笑語時。
地點在大非川、也就是現代位面青省,青海湖以西的布哈河的附近。
感覺在接近零下的氣溫中,那些吹到身上的寒風,不斷往骨頭縫里鉆的屈達;在抬起了衣袖,抹了一把被凍出來的大鼻涕后。
嘴里用著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狠狠地罵出了一句:
“賊特娘的,這鬼地方怎么如此古怪,現在大唐的長安城還是夏天了,但是這里一到了晚上怎么就這么冷了。”
在這一刻,屈達無比懷念著自己在長安城的一切。
因為再有半個月的時間,又是一年的中秋節了,自己一家人可以待在了院子里,擺上了酒菜、月餅、瓜果祭拜了一番先祖和月亮后。
然后美滋滋的吃上一頓,期間還能考校一下兒子的學業,女兒的手工。
以上的一切,光是想起來就是那樣的美好;只是屈達也是知道,最少在十年之內,自己不要去想這樣一件好事,也沒有辦法回到那一個做夢都想回去的長安城了。
理由很簡單,屈達是一個不良人。
更為準確地說,他是一個大唐安西軍老卒的后代。
去年在家中婆姨病重無錢醫治,都在準備著辦一樁寒酸后事的時候,旭風校尉找到了他們。
不僅給了一筆二十萬錢,他們之前都不敢想的巨款。
南澤先生出手之后,不過是三五日的工夫,自家婆姨的病就是徹底好轉了起來。
從那一刻開始,屈達就是告訴自己,他、他們一家人的性命,今后就是胡彪等一眾安西軍殘余人員的了。
基于這樣的一個,當牛作馬報答的心思。
當‘便民小餐桌’開業的時候,他第一批加入,成為其中的一名員工。
當胡帥接到衣帶詔,成為不良人的不良帥,開始秘密招募人手的時候,他又是第一批加入其中的。
讓他覺得遺憾的是,因為自幼家貧、多病的原因,導致了體質上不行。
未能入選不良人的行動部隊,只能被分到了打探消息的輔助人員中去了;這讓打算豁出性命,也是要報答胡帥和一應校尉的屈達,郁悶了很久的時間。
因此,在去年夏初的時候。
當‘天捷星校尉’歌者找到了自己談話,說有意派自己去吐蕃人的地盤上充當探子。
整個過程一定會異常艱苦、危險不說,而且只有滿了十年的時間,又或者是立下大功才能提前歸來。
去不去全憑自愿,胡帥和他絕對不勉強這樣一個說法下。
根本沒有絲毫的遲疑,屈達就是答應了下來。
之后的時間里,經過了兩個月的針對培訓,學會了一個吐谷渾人是怎樣說話、放牧、飲食之后,他就告別了家人。
與另外其他兩個同伴朱勇和馬俊兩人,一起來到了大非川這里,偽裝成了一個流浪的毛皮商人,開始四處活動收集情報。
之所以偽裝成吐谷渾人,而不是吐蕃人。
那是早在一百多年之前,吐谷渾的王國被吐蕃人滅亡掉了之后,除了少部分人跟著王族逃去了涼州,投靠了大唐之外。
剩下的大部分吐谷渾人,全部投靠了吐蕃人。
這么多年下來后,其中一部分吐谷渾人,倒在吐蕃王庭中混出了一些地位,因此通過一些吐谷渾貴人的渠道,還是能打聽到了相當多吐蕃人的消息。
總之,到了大非川這里后,屈達等三人算起來,已經是都快過去了一年了。
在這關外之地的風吹日曬之下,他們從外表上看起來臉上多了兩坨,南澤先生嘴里叫做‘高原紅’的東西,皮膚也是變得格外粗糙。
全身臟兮兮的,不僅散發著強烈的羊騷味,還不知道有著多少的虱子。
但是以上這一切的付出,似乎也是值得的。
就在今天傍晚,一個吐谷渾‘冷泉部’的頭人,派人請他們過去一趟,說是有著無比重要的事情商量。
本能之中,屈達就知道在自己不良人的身份,應該是已經暴露;但是又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沒有揭露自己。
屈達稍微地斟酌了一番后,心中并沒有如何慌張。
因為他是以自己接受的一應培訓,還有長期收集情報的敏感性,隱隱知道吐蕃人怕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他們今晚連夜出發的一幕……
經過了小半個晚上的跋涉后,屈達等三人見到了今晚的目標:慕容阿薩,一個在吐谷渾中少有高壽,已經是七十多歲的部落頭人。
在吐谷渾這樣沒有文字,一切都靠著口口相傳的部落中。
年齡一般代表著睿智,是老狐貍一般的人物,以往打交道的過程中,慕容阿薩無疑完美地符合了這樣一些。
隨后等到帳篷中,只有本方三人加上那一個慕容阿薩四人在場,擺明了一個密議的架勢后。
屈達算是徹底明白了,對方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頓時也沒有什么轉圈子的想法,挺直了腰桿子,行了一個唐人的叉手禮后,嘴里用著一口標準的關中話開口說道:
“大唐不良人屈達,見過貴人。
既然貴人星夜喚我等來此,想必一定有著緊要的事情商量,不如我們直接開門見山如何?”
面對著屈達的問題,慕容阿薩用著昏花的老眼,看了三人很是一會之后,嘴里才是問出了一句:
“我、還有我的家人,可以相信你們唐人嗎?”
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屈達與同僚對視了一眼之后,臉上露出了絕對的自信。
嘴里朗生說到:“一樣米養百樣人,不管是唐人也好,其他的吐蕃人、吐谷渾人、胡人、南詔人也罷,自然都有好人和壞人,誰又說得上一句哪一種人可以相信。
但是我等大唐的不良人,卻是每一個都能夠相信。
無他!我等的頂頭上司,不良帥胡彪、還有一眾天罡星校尉,皆是出了名的一諾千金之輩。
只要答應了的事情,絕對沒有食言的時候。”
聞言之后,慕容阿薩本能地點了點頭,因為他想到了在那些經過不知道多少次輾轉,才是來到了自己手上的《大唐早報》。
上面那一些為了一個昔日承諾,胡彪等人苦苦走訪,將海量錢財送到同僚后人手上的事跡。
頓時在慕容阿薩的心中,基本相信了眼前這些人值得信任的說法。
“報紙上說的事情,還能有錯了?”這就是慕容阿薩,這樣一眾本身沒有文字,但是又對文字無比虔誠的異族老漢,心中最為真實的想法。
想到了事情的緊迫,自己確實也沒有多少時間耽擱后。
慕容阿薩面容一素后,也是果斷的開口到:
“就在今天中午,我們家最有出息的孫子慕容捷回來了,他是從吐蕃人王庭逃出來的,并且帶回來了一個壞消息。
吐蕃人的王庭出事了,尚綺心兒這個新任的贊普,已經掌握了所有的權力。
因為慕容捷在無意中,掌握了一些尚綺心兒的秘密,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甚至吐蕃人的大軍,已經在殺過來的路上。
在慕容捷掌握的秘密中,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有關于你們大唐的,可以說關系到了唐人的生死存亡。
所以,這就是我要和你們商議的地方。
我年紀已經大了,甚至感到了天神的召喚,死了也就是死了;但是慕容家的家人,不能這樣死絕。
你們帶上慕容捷在內,我的一共五個孫子。
讓他們去安全的抵達長安城,安排他們一個唐人的身份,一份可以生活的事情,庇護他們的安全。
只要答應做到這一切,慕容捷會將知道的一切,全部都是告訴你們。”
“沒問題,讓你的孫子們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當機立斷之下,屈達的嘴里就答應了下來。
而慕容阿薩這老貨更是果斷,他早早就讓自己的幾個孫子,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不管與屈達等人的商量如何,都做好了讓他們連夜跑路的準備。
所以在很快之后,一行人已經是在一人數馬、大包小包的情況下,悄悄的離開了冷泉部。
不過才是走出了里許,身后冷泉部就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喊殺聲,想來那一些吐蕃人的追兵已經是殺到。
怕是很快之后,他們就能發現慕容捷已經逃走,并且順著馬蹄印追來。
想也沒有多想,屈達嘴里對著其他兩名同僚說到:“朱勇、馮俊,你們留下一些裝著重物的戰馬,帶人從左邊的小路走,記得一路抹掉痕跡。
我帶著這些馬,將他們從大路上引走。”
聲音才是落下,眼見著朱勇和馮俊兩人還想反駁,嘴里又是補上一句:“從長安城中出來時,天捷星校尉歌者已經說了,三人中以我為主。
所以這是軍令,不得違反。”
聞言之后,朱勇和馮俊二人,鄭重地對著屈達行了一禮,什么都沒有說,可又是代表了太多的東西。
最終,屈達又往負重戰馬上加了一些石頭,保證馬蹄印足夠深后。
牽著一串七八匹戰馬,沿著大路一路前進了起來。
一路上跑出了十來里,再也聽不到身后冷泉部任何的動靜后,卻是依然沒有什么馬蹄聲追來后,他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不死,誰又愿意早早地掛掉。
只是在下一秒后,屈達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因為一個身穿著大紅色的宮裝,長相卻是一個少年模樣的家伙,鬼魅一般的站在了他的馬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