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響亮的鼓聲中,亨利·卡文迪許這一個玄戈營戰隊的俘虜。
看到眼前的望遠鏡之中,那些有著狹長造型的船身,船首位置上有著一個傳說生物頭顱的木雕,被叫做‘龍舟’的東方特色船只。
紛紛在眾多百姓們有節奏地賣力劃動下,已經向著由眾多艦炮、火槍,所構成了的火力網開始前進的時候。
心中的心情,頓時那叫一個復雜到了極點。
首先,他身為一個大陰帝國的屬民,而且是卡文迪許,這一種大陰頂級家族的嫡系成員。
當然是一點都不想看到,強大日不落帝國的一整支艦隊,在自己面前遭到一場徹底的慘敗后,甚至是出現全軍覆滅的結果。
要知道,大陰能成為這一個星球上,最強大的日不落帝國。
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基石,不是那些打完了三輪排槍之后,就敢端著刺刀進行沖鋒的無畏龍蝦兵們。
而是縱橫在眾多水域,拿下所向無敵的艦隊。
真要出現在大青的戰爭中,還是與民間武裝的戰爭中,一整支的艦隊都被全軍覆滅的結果。
那么對于大陰來說,絕對不是一個什么好消息,甚至都能是一個災難。
因為在他們眾多的殖民地中,天知道會有多少土著以為大陰已經衰落,從而心中升起反抗的心思。
其次,他也不想玄戈營的胡,還有他的手下那一群土著手下們戰敗。
更不想這些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被猛烈的炮火和子彈,所組成的火力網撕碎。
畢竟劃著一些小船向一個尚且有著二十幾艘船,其中還有幾艘三等戰艦的艦隊沖鋒,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瘋狂無比。
讓他如此牽掛和擔心著胡彪等人,理由其實還不止一個了。
不僅是與胡彪他們待的時間久了之后,知道玄戈營的各位東方騎士,其實都是一些文明的紳士和淑女們。
比起了歐羅巴的古老貴族們,也是一點都不遜色。
他們博學、富有、慷慨,正直、強大、敢于犧牲,擁有著太多美好的品質。
甚至比起了很多自己在英倫三島,以及在巴黎等大城市,所接觸一些傳承多年的古老貴族,還要更加地文明。
自從俘虜了他后,只有在最開始的那一段時間里,戰象女士對他進行了一番毆打。
隨后自己表明了身份之后,就算在四方炮臺被大軍圍困,那一個最為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克扣自己那一份的食物和水、又或者說是馬血。
雖然喝馬血的過程和味道,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一次。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一點,如果沒有那些馬血他早就渴死了。
之后,就算在亨利·懿律和查理·義律,這一對堂兄弟率領的登陸部隊被全殲了,自己根本無法支付任何的贖金,他們依然是沒有殺了自己。
反而只要給那些加入了他們這一支反抗軍的土著,一天上兩節大陰和歐羅巴各國,風土人情、科技生活等方面的課程,就讓自己得到了優待。
只要不試圖逃走,每天的生活過得相當不錯。
尤其是早中晚、再加上了一頓夜宵,一天四頓的各種美味飯菜、點心,讓他在短短一個多禮拜的時間里,體重最少可是增加了三磅還要多。
因此在亨利·卡文迪許看來,他和玄戈營的各位先生和女士們,其實已經能算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自然是不想看著他們,就此地戰死在自己眼前。
不過要說亨利·卡文迪許這一位大陰的紳士先生,心中最大一個不想看到眼前這些劃著龍舟,沖向火力網的東方人們去死,最大的一個原因。
是他通過了自己在最近一段時間里,所親眼看到一些東西,清楚了認知到了一點:
本次大陰帝國這一次遠征,根本就不是議會的老爺們所宣稱的那樣,是一場文明征服野蠻,為東方帶去文明的戰爭。
完全就是一場為了利益,甚至是鴨片銷售權,一場無恥的侵略戰。
因為他親眼看到了,一條條古老而充滿了東方韻味的街道、居民區,在遠征軍艦隊的炮擊下化為廢墟。
不知道多少的婦女、兒童、老人,在炮擊中慘死。
大陰給他們帶來只有毀滅和仇恨,偏偏沒有絲毫所謂的文明。
更為關鍵的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挑戰一個何等偉大的存在;種花家絕對不是一個和三哥,和那些黑叔叔一樣,輕易就能被征服和奴役存在。
也許在短時間里,大陰能趁著大青對種花民族多年的愚昧的統治。
趁著他們在沉睡,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能從他們身體上吸取龐大的利益。
可是亨利·卡文迪許篤定,只要有著類似胡和玄戈營的人存在,這樣一個民族永遠不可能被人征服。
因為這一個民族不可能永遠沉睡,等到他們醒來之后,他們的后代永遠會記得大陰帶給他們的恥辱。
終有一天,他們會報復回來。
現在大陰掠奪和壓榨他們有多么兇狠,未來承受的怒火就會有多大。
有關于這一點,從他們昔日被突厥、匈奴、蒙人入侵,后來如何進行報復的歷史。
還有看到了一個又一個農夫,從河道的淤泥里,將據說有著數十、上百,甚至更多年歷史龍舟挖出來。
沖洗干凈、刷上了新的油漆,然后如同參與節日一樣盛裝抬著戰船,自發加入了這樣一場戰斗的情況就能看出來。
可惜問題的關鍵是,不管當前的亨利·卡文迪許,他心中的情緒和想法如何。
對于這一場已經開始的戰斗,過程和結果都無法造成半點影響,只能是站在了某個廢墟搖搖欲墜的屋頂上。
手里拿著望遠鏡,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然后打算將這一切,記錄在自己的日記中,今后告訴歐羅巴的更多人。
為此,他看了一眼原本被戰象女士拿走,后來又還給他懷表,記清楚了一些戰斗過程的相關時間,還有一些讓他記憶深刻的畫面……
時間:6月12日凌晨3點11分27秒,今晚行動開始的十來分鐘之后。
一共116艘大小不一,最大號能有著四五十名劃槳船員、最小號也能有二十來船員的龍舟。
在一共是三余千人,齊心合力的行動中。
分別出現在了白鵝潭一圈長長的江岸邊上,幾乎每一個方向開始出動了。
在極有節奏、無比響亮的大鼓聲中,一個個豁出了性命的男人們,他們嘴里喊著簡單的號子。
幾乎在劃動船槳的那一刻,就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按照鼓點和號子的節奏,整齊劃一地將手中的船槳,齊刷刷地伸入江水中,用力地劃動了起來。
每一次劃動中,他們手臂、胸膛、肩膀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這一刻墳起、繃緊。
看起來充滿了力量感的同時,也讓每一艘龍舟都在江面上飛了起來。
是的,就是飛了起來。
亨利·卡文迪許從未想過,僅僅是靠著手臂和船槳的劃動,這些狹長的小船速度能夠這么快。
除掉了剛剛起步的時候,速度上稍微慢了一點。
一旦是將速度提升起來后,速度起碼是達到了每一秒五碼。
這樣一來,以大陰艦隊當在的位置,在白鵝潭的最中間,離著四周的河岸,基本還有一公里遠左右距離。
以亨利·卡文迪許,在白人男中算是相當不錯的口算能力,心中很快就計算出了一個數字。
大概需要210秒,也就是三分半鐘的時間。
他們就能沖過去,沖到了大陰艦隊邊上。
而等到這些龍舟開始劃動起來之后,因為對手更加靠近了一些,戰艦上的陰軍水手們看清了對手的真容后,已經是從最初驚慌中反應了過來。
也許是他們都明白了當前這一個時候,算是自從開戰以來,本方最大的危機出現了。
因此在巨大的壓力下,居然展現出了驚人的素質;真不愧是這樣一個時代中,最強的海上部隊。
操帆手們,硬是控制著所剩不多,甚至當前都在燃燒的船帆,借到了一些不多風力,讓戰艦有了一些動力。
操舵手們,則是靠著這些不多的動力。
瘋狂地打著方向舵,讓笨重的戰艦開始在江面上調整姿態;勉強讓艦隊剩下的艦船,形成了一個不甚整齊的圓圈。
一側的炮窗中,無數的炮管冒出一截。
等于是不管從哪一個方向沖過去的龍舟,都能直面最少一艘、甚至更多打橫后,可以全力傾瀉最大火力的戰艦。
很快之后,一些已經調整到位的戰艦,已經開始了齊射。
艦隊中,那些運輸船、五等、六等戰艦也就算了,他們一側的火炮數量有限;就算齊射起來之后,威力和殺傷也是有限。
可是當那些三等戰艦,又或者四等戰艦開火之后,每一陣炮火的轟鳴中,少說也有著30門大到32磅,小到12磅的炮彈,籠罩了過來。
等到這些炮彈紛紛落下之后,立刻就散布和籠罩了老大的一片區域。
當前這樣一個年頭,因為平臺在不斷起伏的船上,這些尚且是前膛的艦炮,準頭當然沒有多高。
問題是在亨利·卡文迪許看來,胡他們的龍防御力太差,甚至沒有防御力可言。
不要說艦炮的炮彈,直接擊中了龍舟之后的恐怖后果;只要離得稍微近一些的水花,都能讓他們遭遇一場災難。
在一道道爆炸中,升騰而起老高的水柱中。
亨利·卡文迪許不僅看到了一艘又一艘的龍舟,猶如暴風雨中的海燕一樣,在船身的劇烈起伏中依然繼續向前。
那些猶如歐羅巴貴族家徽章一般,寫著他們所在的村名、家族姓氏的旗幟,在飛濺起來的水花中飛揚,像是一團團火一般顯眼無比。
還能看到,在這一個過程中出現的慘狀。
像是在他身前4點鐘的位置上,一艘龍舟被一發18磅的炮彈,不幸擊中了船頭那一個有著龍頭裝飾的位置。
幾乎來得及任何反應,前一秒的時間里,那一位雖然只要是看到了迷人女士時,眼神總會過于有些奇怪和熾熱。
并且據說與一位叫做88號的女士,有著一段凄美愛情故事。
可是在茶葉鑒賞和東方醫術等方面,有著極深造詣南澤先生。
原本正在敲打著大鼓的他,在瞬間之中就被落在了身邊的炮彈,徹底撕扯成了碎片;他那一些神奇和強大的東方功夫,很是遺憾地一點都未能發揮出來。
同時,因為這一艘龍舟開始沉沒。
上面的成員,幾乎一半的人員都被飛濺的彈片和沖擊波放倒,尸體在幾個沉浮后,最終漂浮在江面上。
也讓那一片的江面上,立刻就變得血紅一片。
稍遠一點的位置上,還有著兩艘龍舟因為離得升騰而起的水柱太近了一些,船身直接就被掀翻。
上面的成員們,也是下餃子一樣地落在了水里。
然后,一部分人再也未能浮起,另一部分人浮起之后,看了一眼身邊也許是叔叔,也許是侄子,總之都是親戚關系的人員后。
揮動著雙臂,開始快速游動了起來,不過方向卻不是安全的岸邊,而是向著不斷傾瀉著死亡火力的艦隊。
游泳的速度,自然遠比不上了劃船,一路游過去需要承受的攻擊自然更多。
并且在水中的他們,受到了爆炸沖擊波和水壓的自然大。
每一次的炮彈落下,總有著一兩個、或者更多人被震死、彈片扎死,成為一些漂浮在水面的尸體。
若是換成以前,亨利·卡文迪許絕對無法想象,這些人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瘋狂舉動;可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了解,大概隱隱懂了一點什么。
在這樣的一個過程中,陰軍艦隊一方也不是一點傷害都沒有受到,他們也是受到了驚人的壓力。
因為當他們用著最快的速度,向著龍舟傾瀉著自己火力時候。
忽然之間,在不過間隔了三五秒的時間里,一艘蒸汽明輪戰艦、一艘四級戰艦,船身一側的水線位置,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前者在爆炸中直接傾斜、只剩一個滿是藤壺的船露出了水面;后者在船身巨大破洞,被瘋狂灌入了江水后,最終的沉沒也是進入了倒計時。
需要說明的是,這已經是今晚在忽然發生的爆炸中,被摧毀的第五艘和第六艘船了。
到了這樣一個時候,陰軍當然能想到應該是對手,在船身一側偷偷安裝了裝藥量嚇人的炸彈。
具體上一共安了多少的數量,下一分鐘后倒霉的是那兩艘船,他們卻是一無所知。
針對這樣一個潛在的危險,他們從船沿探出了身體,向著四周睜大了眼睛張望;甚至驅趕著一些水手跳下了戰艦,去尋找和排查炸彈。
可惜在當前亂糟糟的情況之下,似乎效果不是多好。
擔心著下一秒時間里,自己所在戰艦就會被炸翻,連逃跑時間都沒有的陰軍水手們,同樣是壓力大的驚人……
時間:6月12日凌晨3點12分57秒。
沖在前面的龍舟,離著艦隊的距離還有六百多米。
陰軍一方的炮手,在之前一分多鐘的時間里,已經是對著招呼出了數百發的炮彈。
在承受了一輪又一輪的傷亡后,此刻沖向了艦隊的龍舟,數量上還有著九十七八艘左右,損失上總體不算太大。
在依然有節奏地‘咚、咚、咚~’的鼓聲中,它們依然是奮力向前。
不過端著望遠鏡,觀察著戰場的亨利·卡文迪許,在看到了這樣一幕后,卻是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算他沒有什么從軍的經歷,只是一個隨軍的記者而已。
但以他自己掌握的一些粗淺軍事知識,還有對陰軍艦隊不算太深的了解,也預見到了一些更糟糕的情況即將發生。
因為一眾龍舟,在進入了當前的這樣一個距離后。
已經進入艦炮的葡萄彈,又或者是霰彈開火后的射程之內。
以上的兩種炮彈,可能對于戰艦的殺傷力差了一些,可是對于脆弱人體的殺傷力完全是恐怖的。
對于龍舟上面的所有人員,也能有著屠殺一般的效果。
相信以陰軍炮兵老辣的眼光,當前已經在填裝葡萄彈、霰彈等這些彈藥了。
事情的情況果然也是這樣,最多三四秒后;艦隊中的一艘四級戰艦,一側的30來門火炮,率先就是打出一輪齊射。
他們所有招呼來的炮彈,正是亨利·卡文迪許心中最為擔心的那些葡萄彈和霰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