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天罡道人面前的那把劍上,陽光下,太行劍的劍刃折射著冷光,姜羽、厭蛇尊者、天宿十二刺皆是膽寒。
“太行劍?龍起觀……長生道士!”
姜羽聽到天罡道人的話,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宗天武也見過十大名劍,認出太行劍的身份來,他沉默片刻,忽然大笑:“看來我們并非死路一條!”
姜譽盯著太行劍,呆愣在原地。
自他成年后就很少去拜訪姜長生,兩人的關系漸行漸遠,他雖偶爾會聽到長生道長的那些傳奇戰績,但也覺得兩人不再屬于一個世界,自己也不想與長生道長有過多的交際,以免將其拉入權力爭斗的漩渦中。
沒想到在這必死之境內,長生道長竟然出手。
“長生哥……”
姜譽一放松,雙腿一軟,半跪在地上,他喃喃自語,雙手緊握刀柄。
姜羽怒聲喝道:“長生道長,何故插手朕之事?”
天罡道人、厭蛇尊者等人四處張望,尋找姜長生的身影,但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這時,一陣強風從天而降,撼動方圓數百丈內的樹林,所有人抬頭望去,只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迅速落下,其腳尖落在太行劍的劍柄上。
天罡道人沒有躲避,只是他負于腰后的左手微微一顫。
他抬頭看去,與姜長生的目光對視。
姜長生站在太行劍之上,俯瞰天罡道人,青藍色道袍隨風飄動,他就如同仙人一般,姿態高高在上,俯視蕓蕓眾生。
天罡道人看不穿姜長生,但對方的出場讓他如臨大敵。
姜羽站在天罡道人身后,怒聲道:“長生道長,龍起觀乃先皇欽點,你又是朕孩兒的師父,你要忤逆朕?”
他很慌,因為在他的計劃里,他想先吸宗天武,再對付姜長生,如今姜長生提前出現,徹底打亂了計劃。
可惡!
此地距離京城還有百里遠,姜羽就是怕被姜長生發現才提前設下殺局,沒想到之前最擔心、覺得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果然!
龍起觀有謀逆之心!
姜長生無視姜羽,盯著天罡道人,眼神淡漠,道:“那些年,秦王給我送了不少皇宮點心,此人情不得不報。”
點心?
姜羽等人只覺得荒唐,怎么可能!
姜羽沉聲道:“天罡道人,可有信心拿下他?”
天罡道人面無表情,沉默片刻,道:“沒有。”
這兩個字讓姜羽的心沉入谷底。
厭蛇尊者寒聲道:“長生道長,你可知你干預的是何方力量,不止是大景皇權,勸你趕緊滾回你的道觀,好好念伱的道,吃你的齋飯!”
姜長生抬起左手,驚得所有人嚴陣以待。
咻——
樹林深處飛出一把劍,正是鬼柳的劍,此劍以極快的速度疾馳而去,厭蛇尊者來不及反應,就被刺穿肩膀,接連后退。
厭蛇尊者嚇得雙眼暴突,肝膽欲裂,好在沒有傷及要害。
“是你!”
一名刺客驚聲叫道:“洪烈造反那日,是你救走了太子!”
此言一出,姜羽臉色大變。
他之前也有懷疑過,但姜長生沒有理由救太子,而且那神秘人展現出來的性格與姜長生完全是兩個極端,但眼下情形……
姜長生開口道:“一起上吧,今日,除了皇帝,全都得死,你們聯手還有一線生機。”
一起上,生存獎勵或許更大!
姜長生出場之所以不秒殺天罡道人,便是為了生存獎勵。
至于為何不在姜譽二人遇險時出手,那是因為宗天武足夠應付,奈何宗天武大意,身中劇毒。
他的話沒有情緒波動,卻讓所有人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天罡道人重新抬眼,雙眸變成金色,他的氣勢頓時變得凌厲,腳底生起可怕勁風,如龍卷般纏繞周身。
“天山季缺死于你手,倘若今日我死,可否葬入英雄冢?”天罡道人緊緊盯著姜長生沉聲道。
他闖蕩江湖近百年,直覺異常敏銳,他知道今日之戰很可能要亡。
姜長生道:“宗師之首,理應入英雄冢。”
他對天罡道人沒有歧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與追求,五大宗師想復楚,那是他們的選擇。
天罡道人露出一絲笑容,跟著揮出右掌。
一掌打出,天地變色!
金光迸現,閃耀天地,恐怖至極的掌風爆發,厭蛇尊者、宗天武、天宿十二刺驚得紛紛躲避,可怕掌風撕裂地表、卷起樹林,塵土飛揚卷天,好似末世來襲。
然而,面對著天罡道人的姜長生不動如山,只是衣袍肆意鼓動,掌風被他無形的靈力阻擋,使得掌風被撕裂出數十條長龍。
天罡道人瞪大眼睛,滿頭大汗。
他知道對方很強,但沒想到自己施展出絕學,卻撼動不了對方。
姜羽更是差點被嚇死,天罡道人的實力他可是見過,天宿十三刺聯手,不到五息時間便被天罡道人降服,五大宗師之首,真正的武林泰斗,如此高手面對長生道長,竟無法傷其分毫。
姜長生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斜指向天罡道人的額頭,相距不到一米。
剎那間,天罡道人猛地跳開,遠離姜長生。
這下子就剩下姜羽出現在姜長生面前,正好對上姜長生的食指,恐怖殺機讓他遍體凌寒,竟動彈不得。
撲通!
姜羽竟然嚇得跪在姜長生面前,一臉慘白,毫無血色,眼中盡是恐懼、絕望之色。
姜長生收手,道:“陛下何故跪下,我說了,不殺你,只殺其他人,他們逃不了,也不能求饒。”
姜羽渾身顫抖,低下高貴的頭顱,袖中雙手緊握。
天罡道人撕下淡定從容的偽裝,怒聲道:“所有人一起上,誰也逃不了,只能拼死一搏!”
天宿十二刺、厭蛇尊者也不傻,姜長生的身法絕對能追上他們,要是逃跑,那就是一對一。
他們怒吼著沖向姜長生,天罡道人同樣如此,十四位高手從不同的方向殺向姜長生,最弱也是通天境。
姜長生輕輕落地,然后拔起太行劍,他的動作看似慢,那只是相對于他而言,落在其他人眼里,他仿佛瞬移般落地,跟著提劍。
“不要讓我失望。”
姜長生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們的耳中,只見他提劍一揮,劍尖斜指天穹,剎那間,劍氣如山洪爆發,橫掃天地八方,勢不可擋!
姜譽、宗天武只看到姜長生突然斬出無盡劍氣,宗天武迅速來到姜譽面前,為其抵擋,但驚訝的發現劍氣并沒有碰到他們。
四面八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樹林倒戈,山體崩塌,地面更是被劍氣劃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三息之后,劍氣消散!
方圓兩里內,滿目荒涼,所有樹木被斬斷,數不清的花草、木屑還在空中飄舞,塵土飛揚而起,從高空看去,好似一個巨大的圓圈從群山間升騰而起。
天罡道人、厭蛇尊者、天宿十二刺定在原地,還保持著攻擊姿勢,他們的體表開始滲血,所有人齊齊噴血,跟著倒下,連一聲哀嚎都沒有。
全死!
這一幕看得姜譽、宗天武渾身顫抖,難以置信。
前任武林至尊宗天武只感覺世界觀碎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高手?
姜長生收劍,輕輕將劍刃上的草屑吹開,跟著將太行劍收入劍鞘中。
他走到姜羽面前,將其扶起。
姜羽渾身僵硬,滿臉冷汗,害怕到極點,甚至不敢與姜長生對視,毫無帝皇風氣。
姜長生拍了拍他的龍袍,笑道:“今日陛下出來游玩,無風無波,也該回去了。”
不殺姜羽,也是為姜子玉著想,皇帝駕崩,大景必亂,即便將姜子玉召回來,扶持稱帝,各州必然趁機反叛,再加上古汗、晉朝以及周邊其他王朝隨時入侵,大景就完了,就算姜長生親自出手,一一斬首,但收服山河、鞏固皇權,仍需時間,變數太大了。
這江山實在是太大了!
如今姜長生已經不把大乘龍樓放在眼里,即便姜羽通風報信,瘋狂搖人,也只是幫他籌備生存獎勵罷了。
姜羽抬頭,強顏歡笑,道:“道長說得對,朕……朕該回宮了……”
他轉身離去,走得很慢,生怕姜長生反悔,他舉目望去,四面八方的可怕場景令他哆嗦。
走了許久,他才敢運起真氣,乘龍而去。
姜長生看向不遠處的姜譽,道:“太后之墓在龍起觀,你可來祭拜。”
他縱身一躍,御劍飛去,消失于天邊。
宗天武被他的風采折服,感慨道:“御劍乘風去,當真是超凡脫俗。”
姜譽的臉色無比復雜,他到現在也沒有回過神兒來。
……
御書房內。
姜羽披頭散發,目光呆滯地坐在椅子上,滿桌奏折,隨意擺放。
“什么?那日劫走太子的神秘高手是長生道士?連天罡道人與尊者都死了……”
難運佛臉色極其難看,他與厄運佛乃兄弟,至今,他還想為兄弟報仇,可仇敵如此強大,讓他充滿壓力。
姜羽沒有回答他,依舊呆愣。
難運佛深吸一口氣,道:“陛下,我這就去大乘龍樓請援!”
他轉身欲要離去。
“站住!”
姜羽叫住他,難運佛停下來,詫異的看向他。
“不要去……不要去……”
姜羽渾身顫抖道,聲音之中充滿恐懼。
他很清楚,一旦大乘龍樓來支援,贏了還好,若是輸了,大乘龍樓能逃,而他逃不了,他必死無疑。
他不敢賭。
姜長生太強了,他嚴重懷疑大乘龍樓內根本沒有人能對付姜長生。
他想到姜長生渡雷劫、養靈蛇,先皇與其交好后,還硬撐了數年,他突然覺得姜長生莫非是仙神轉世?
難運佛難以置信的看著姜羽,道:“陛下,您就這樣忍了?今日一戰后,他必定蔑視皇權,您身為天子,愿意永遠低他一頭?”
“這已經不是陛下能決定的了,龍起觀必滅,這江山乃是大乘龍樓的江山!”
難運佛丟下這番話,憤怒離去。
姜羽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起身,他腦海里仍回蕩著今日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