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道意味著什么,敘白不知。
但他知曉怎么問也問不出一個準確答案。
境界差太多。
知曉大致便可,其他的便不能知曉。
容易影響道心。
雖說此間天地可能僅剩幾十年,但還是要全力以赴。
不可荒廢修為,也不可愧對歲月。
隨著他越往里面,越感覺到一股莫名壓力。
哪怕如今的他,走在這里也極為困難。
尤其是脫離的岸邊,他感覺自己被血海覆蓋,隨時都可能被吞沒。
能夠走這么遠,怕還是有了那位前輩的幫忙。
否則以自己的能力,早已迷失了自我,沉淪其中。
又是一段時間,或許是很久。
他看到了一個背影。
看到他的瞬間,敘白瞳孔一縮。
那背影看似安靜站立,如同雕像,可卻讓他感覺自身的渺小。
眼前如同一座巍峨山峰屹立,一舉一動都能撕裂他的身體。
哪怕道意在其面前,也如同青煙,隨時都將消散。
敘白穩定了心神,躬身行禮:“晚輩敘白,見過古前輩。”
他自然知曉眼前之人是誰,也知曉對方何等可怕的存在。
所以不敢有絲毫不敬。
等待了許久,敘白才感覺到了前面出現了變化。
似乎一切都活絡了起來。
片刻之后,那種威壓消失了。
能清晰的讓人察覺前方有一個人背對著他站立。
此時,平靜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來:“大世多少年了?”
“四百多年。”敘白第一時間開口。
頓了下,他繼續開口道:“大致是四百一十多年。”
對面并未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
許久之后,對方方才開口道:
“你是誰?”
“明月宗敘白。”敘白又一次報了自己的名字。
“明月宗?”古今天搖頭道:“什么垃圾仙宗,也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弟子?”
敘白愣了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位前輩應該是夸贊了自己,但詆毀了自己的宗門。
而且.....
太直白了。
此等前輩,說話不應拐彎抹角,蘊含深意嗎?
倒是第一次見如此直白的辱罵他人。
“抬起頭。”古今天聲音傳來。
聞言,敘白抬頭看向前方。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偉岸的男子,又好似并未看清楚。
“說說吧,找我做什么?或者讓你身上的那個出來說。”古今天開口說道。
敘白只能溝通身上那位。
不過片刻,他身上就出現了一道光。
虛影浮現,看向古今天:“我們應該算第一次正式見面吧?”
“應該是吧,不過我們能見面?”古今天皺眉。
“本來是不行的,但是大世變化太快,或許古道友也有所察覺,就是察覺的不夠清楚。
“當然,應該也感受到有人已經發起挑戰,同樣有人已經定道,證歲月不朽。”中年男人望著眼前之人笑著道:“本來我這樣被關注的人,只要出現就會引來麻煩,但是.....”
說著中年男人一臉苦笑:“我引來的麻煩再大,也比不上如今的分毫,另外承運根本就不會再理會我。
“我這樣的小角色,他都懶得理會了。
“當然,為了更多的可能,我還是不能久留。”
“你來我這里,想要知曉什么?”古今天隨口問道。
“難道不是古道友想知曉什么嗎?”中年男人笑著道:“比如某個人四百多歲叫板承運,此外四百多歲定道,不僅如此還要在大羅天外講道說法,賜下三千大道。
“這些古道友應該是不太清楚。”
古今天:“.......”
他第一次感覺,四百多年過的居然這般漫長。
以往一眨眼就是千年。
五百年被那個人掰成多少瓣了
一時間,他不再開口。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再開口。
敘白安靜的站立,感覺壓力有些大。
許久之后,古今天開口:“他如今隸屬什么宗門?”
中年男人看向敘白:“這個就得問這位小友了。”
古今天看了過去。
敘白思索了下道:“其實不太確定,但是他對天文書院頗為熟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聞言,古今天舒了口氣,景大江不算太廢物。
旋即看向中年男人道:“問吧,你來這里肯定是想問什么。”
“定道。”中年男人看向古今天道:“圣人可以定道嗎?”
古今天看著眼前之人,似笑非笑道:“大道圣人。”
聞言,中年男人低眉,嘆了口氣道:
“古道友時間不多了,要盡快了。
“最多幾十年承運就要來了。
“另外,這是樂觀的情況下。
“一開始應該還有幾萬年的時間,后來覺得還有幾千年。
“前段時間覺得至少還有幾百三千年。
“而今就剩下幾十年。
“怕是還會縮減。
“以十年來算吧。
“古道友還有十年的時間。”
古今天:“.......”
有些事你完全可以不說。
他是看著江浩成長的。
幾百年,就達到這種地步,根本不是大世能催生的人。
沒有過多溝通,中年男人消失,然后讓敘白離開。
等人離開,古今天嘆了口氣道:“如今看來不僅僅是不能見人,最好問都不要問。”
“叫板承運,定道天地,賜下三千大道,他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都沒來了,還要以大道擴散,生怕別人不知他多么厲害一樣。”
古今天頗為無奈,十年.....
不把人逼死就不甘心似的。
第九城。
江浩站在亭子上。
思索著要去何方。
如今,他知曉了很多東西。
圣人,天道,太古陰陽磨盤,以及尸界的大致由來。
但是這些還是不夠。
因為無法知曉承運的來歷與目的。
也無法準確看出他的實力。
“上尊昊天道君不能隨意喊出嗎?”紅雨葉在邊上問道。
江浩轉頭看向正在泡茶的夫人,笑道:“嗯,不好念出口。”
“我記得那位也是這樣吧?”紅雨葉問。
江浩頷首。
如此,紅雨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記得那位的名字也不能被念出口,那么昊天兩個字是否也會成為禁忌?
“那么昊天宗應當如何?”
聞言,江浩愣了下,還真沒想過。
昊天宗與他定下的道有些類似了。
搞得昊天宗是他的宗門一般。
早知就不用這個定道了。
但現在想改也挺麻煩的。
以后倒是能改。
思索片刻,他道:“應該沒問題,單單昊天兩個字,并不會有所影響。
“需要六個字全部念出。
“另外江浩天才是名字,但這個名字被念出來也沒什么。
“就是不可假冒而已。”
紅雨葉給江浩也倒了一杯茶道:“那你能像那位一樣,名字也成為禁忌嗎?”
“可以,但沒那么容易,所以我與他還是有距離,而且是無法估量的距離。”江浩認真回答道。
紅雨葉望著江浩,道:“都這樣了還有差距?”
“是啊,所以我還需要看足夠的東西,尤其是需要看到一個圣人的道,只是不知從何處才能見到圣人。
“此外還需要太古陰陽磨盤的幫助。
“所以得先逆轉第二次。”江浩解釋道。
“圣人?”紅雨葉思索了下道:“或許可以問奈何天,他無法成圣,但他肯定能給出一個答案。
“太古陰陽磨盤轉動應該就在尸界了。”
“為什么?”江浩有些好奇。
至于奈何天知曉成圣的事,他也覺得。
到時候再找一次奈何天。
紅雨葉端起茶杯平靜道:“因為其他地方你幾乎都去了,唯獨沒進入尸界深處,如果尸界真的是舊世界殘骸,那么一定有大道殘骸。”
“大道殘骸?”江浩重復了一遍。
“舊的世界毀滅,定然有舊的天道,世界有了殘骸,天道自然也有。”紅雨葉略作思考道:“如果什么人可以告知你那不可言說之人的消息,除了舊世界的大道殘骸,夫君覺得還有誰可以直呼其名,道出他的來歷?”
紅雨葉喝著茶道:“尋常人連名字都無法言說,可肆無忌憚開口喊出名字的也就奈何天,人皇這樣的強者。
“而能喊出不朽之道的,也就只有你一個。
“那么能說起他的來歷與目的,不外乎兩種。
“一是超越大羅的存在親自開口,二是有一個安全的空間,可以隔絕對方。
“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高。
“因為有些事情涉及太大,別說開口之人,哪怕聆聽之人也無法承受。
“所以唯有隔絕才適合。
“那么舊世界,舊天道殘骸,最是可能。”
聞言,江浩愣住了,有些驚喜的看著眼前之人,道:“夫人當真厲害,這些年......當真是學識淵博。”
紅雨葉抬眉望著眼前人,面無表情道:“你是想起了我年紀大是吧?”
江浩搖頭,道:“夫人誤會我了,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他現在想去尸海深處看看。
之前或許實力有些不夠,而今應該可以。
尸海深處有東西,但一定也有危險。
“不等講道說法之后嗎?”紅雨葉問道。
“倒也.....”剛剛開口,江浩便愣了下,眉頭皺起。
“出事了?”紅雨葉立即問。
“也不是,而是移動大宗居然把我的定的道給刻上去了。”江浩略微有些意外:“是小漓刻的。”
“她能刻有什么意外嗎?我都能隨意念。”紅雨葉問道。
江浩搖頭,道:“還是不一樣的,我并沒有讓小漓豁免,也就是說她正常情況下是無法寫出這六個字。
“怕不是小漓來歷不簡單,對于這樣的不朽之道有一定的免疫。”
紅雨葉也是意外:“你至今也沒弄清楚她的來歷?”
“嗯,祖龍也不知曉小漓的來歷,甚至不知滄淵龍珠的來歷。”江浩嘆息一聲道:
“這些人真是什么都敢亂來。”
隨后心念一動。
接著遠在海外的移動大宗當場爆炸。
不僅僅雕像沒了,整個宗門都沉了。
江浩端起茶杯搖頭感慨:“本來還想著要不要過去,他們倒好非要把那六個字刻上去。
“這下都不用過去了。”
這六個字他絕不允許刻。
承運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這六個字。
那時自己哪怕有優勢,也需要足夠的時間。
而小漓他們,一個照面就會煙消云散。
最后江浩他們決定現在就出發,前往尸海深處。
剛剛去借船,就引的尋道者驚呼。
“我與前輩一同前往。”虛前輩開口說道。
還沒等江浩拒絕,他繼續道:“如果真的有大道殘骸,我能試著尋找,請相信我。”
他說的真切,帶著懇求。
旋即又道:“我還能為前輩驅使船只。”
江浩望著對方,猶豫許久道:“也行。”
澹臺古月等人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有說,而是留在第九城悟道。
先提升修為再說。
江浩最后把目光放在上安身上,道:“我幫你指引方向,最后會如何,就看前輩自己了。”
上安道人看著江浩笑道:“我欠了道友很多。”
“那倒沒有,你不怪我就行。”江浩回答道。
“如果小魅是道友看得起的人,那時道友會救誰?”上安道人突然問道。
江浩并未思索,而是道:“自然還是前輩。”
看著上安道人不解,江浩繼續道:“對方如果為了自由希望犧牲前輩,我為何要救她?如果她愿意犧牲自由,那我豈能拒絕她?
“簡單來說,依舊是那句話,我偏向前輩。
“所以不管對方是何種人,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另外,他與小魅有仇隙。
上安出現時,對方就讓上安動手。
那時他甚至以為上安肯定會出手教訓自己。
誰能想到,他拒絕了。
說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壞人。
那時候的上安,令人記憶深刻。
最后江浩先看著上安道人乘坐一艘小船離開。
之后江浩與紅雨葉以及虛前輩乘坐大船前往尸海深處。
與此同時。
外面的天地,早已沸騰起來。
所有人都聽到了那道聲音。
七日后大羅天外講道說法。
大羅天在哪?
他們不知,但是知曉那天只要入定就能聽到大道之聲。
這種好事,誰能錯過?
一時間,無數人放下了恩怨,先等講道說法后再說。
昊天宗的人,也確實在猶豫,是不是應該改個宗門名。
然而有一個人突然道:“為什么要改?我們可是道祖名下宗門,為道祖效力。”
一瞬間,眾人豁然開朗。
昊天二字說明了一切。
當然,他們不敢以道祖門戶自居,這個有些嚴重。
西部景大江就比較大膽,直接架起了道祖門戶。
號稱道祖乃是天文書院大長老,無人不尊其名。
一瞬間,消息傳遞的很快,昊天宗知曉之后,都感覺天文書院瘋了。
一個個甘拜下風。
認祖這件事,還是天文書院厲害。
還在查看書籍的顏月芝知曉這件事后,搖搖頭,并未在意。
雖然很多人都說天文書院瘋了,但是她知曉真相。
具體她不知,但......
道祖真的是他們書院大長老。
“不知那些人知曉真相后,會作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