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站在船只上，看著眼前老者，眉頭皺起。
按這個故事來看，承運可不是什么危險人物。
而是為了人族而戰斗的皇者。
就功績而言，遠遠超過了人皇。
這是建立人道，直接對抗天道。
那時候的先天生靈，絕非如今的天靈族這些可以比擬的。
對付他們，還達不到建立人道，定道上尊承運道君的地步。
更不至于走上伐天之路。
以承運可以定道的實力，鎮壓如今的龍族，天靈族，天圣族，一根手指就夠了。
“后來呢？”
江浩看著老者問道。
從如今狀況可以看出，后面定然是發生了很多事。
而且絕不是小事。
當然，他也很好奇，承運贏了嗎？
他也這么問了。
“贏了嗎？”老者苦笑道：“輸了還是贏了？對他個人來說是輸了吧，但整體來說他又贏了。”
江浩皺眉，對方并未說清楚。
不過應該還會繼續往下說。
老者目光再次放在海面上。
此時畫面再次出現變化。
是爭斗。
無止境的爭斗。
“伐天之戰聽起來熱血沸騰，可真的想要做到，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這一戰，斷斷續續打了不知多少年，萬年，十萬年？
根本沒有人記得。
一代新人換舊人。
人族的處境已經不再悲哀。
他們與先天生靈平起平坐。
其次，天道傳下法令，應允人道存在。
天道主宰，人道輔助。
與先天生靈一同競爭大道。
無數年的戰斗，先天生靈有了畏懼，他們并不想繼續。
所以認同了人族。
而人族經歷過無數年的戰斗，有了平靜的日子。
只要讓天道主宰，讓人道趨于天道之下，那安寧的日子將徹底到來。
如若拒絕，將再次進入無數年的大戰。
如果人道敗了，天地難有人族立足之地。
贏了也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一戰是可以避免的，只要雙方言和。
人道后方，早已過上了和平的日子，你說他們想要繼續發動大戰嗎
尤其是滅種族之戰。
所以，人族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安逸慣的人族，開始反對最后大戰，開始讓人道承認天道。
別說那些安逸的人族，哪怕是前線人族修士，也有了不同的聲音。
已經得到的東西，可能會因為大戰再次失去。
他們又如何愿意呢？
無數年的安逸，無數年的變遷，人族......
不再一條心了。
絕大部分的人，選擇應該承認天道，讓天道主宰。
讓人族與先天生靈和平共處。
讓大戰從此落下帷幕。
慢慢的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開始公然詆毀伐天之戰。
覺得不該繼續下去。
承運從微末中崛起，一心帶著人族反抗，建立人道，反抗天道。
而今......
就要贏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人族再無法凝聚一條心。
甚至有人明里暗里勸承運放棄。
只有極少部分的人，希望與承運殺向那天之極致，讓人道凌駕天道。
人道可以不當主宰，但天道決不能凌駕人道之上。
否則此后，人道再無翻身之日。
可人族再無法戰斗了，因為他們不再是當初那一無所有的人族了。
他們什么都有了，有了修煉資源，有了富足的食物，有了崇高的地位。
他們不想失去。
最后承運一人前往了天之極致，他要將所有先天生靈滅殺，也好讓天道臣服。
大戰還是爆發了，天道畏懼人道，但承運不再是人道。
所以天道正面與承運發生了沖突。
先天生靈首當其沖。
那一日九天之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先天生靈哀嚎的日子。
由于天道與承運的爭斗，一些未曾參戰的先天生靈，全部被天道剝奪了力量，天道要對抗承運。
這一戰只打了三個月。
承運在最后關頭占據了上風，但他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那一瞬間，天道傳來大道之音，告知承運，這一掌一旦落下，天地法則將崩潰，他承運已經承接不住這天地，萬物將崩塌，生靈將滅絕。
面對這樣的威脅，承運沒有絲毫猶豫，就要徹底鎮壓天道，他其實無力殺死天道，但只要這一掌落下，那么天地間將出現新的定義。
人定勝天。
然而就在這一掌落下之時，突然承運愣住了。
有些意外的往后看去。
屬于他的道開始扭曲了，往漆黑變化。
他知曉，人族背叛了他，將黑色果實放了出來。
那時大地之上，傳來狂笑聲，他大笑著看向承運與天道，說是承運成就了他。
因為承運是觀察他走出的修行路。
而今承運大道破碎，便能被他完美融合，天道重創，承運大道崩潰，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他將成此間唯一的道。
此后天地行他的道。
天道，人道，都將不復存在。
而隨著黑色果子吸收大道，屬于它黑氣扭曲的大道氣息覆蓋整個大地。
人族被他瘋狂的吸收。
無數人族在慘叫中死去。
他們甚至無法理解為何會這樣。
承運看著這一切，再無情緒。
只是看向天道，最后回頭看向扭曲的黑暗凝聚出的人形。
最后一掌打在了新承運的身上。
這一掌剝離了空間，時間，大道。
直接將承運打了出去，打出了天地。
而天道見此開始帶著現世逃離。
而承運本身看了眼已經死絕的先天生靈，再無其他念想。
化作光點消失。
但屬于他的道全部變得漆黑扭曲。
此后新承運誕生，人道徹底滅亡。
那時的人族，只有極小部分追隨承運的人被天道一同帶走，其他人族全部成為新承運的養分。
天道誕生時，他大道不全，需要補齊。
以此徹底替代天道。
雖有承運力量，結合他本身的優勢，天道已經不是對手了。
尤其是被承運消磨，人道隱隱壓住了天道。
哪怕人道消亡，但承運的力量便是代表。
經過這次大戰。
新承運成了最大的贏家。
天道則開始了逃亡。
所幸哪怕是他，也無法第一時間徹底融合承運的道。
他需要陷入沉睡，方才更好的融合。
可哪怕沉睡，哪怕被踢出現世，新承運依然能死死追著現世。
他也不著急，而是等待現世大道呈現，成為其養分。
越是強大他察覺的越快，來的也越快。
因為他需要。
等養分足夠了，天道將再無掙扎的可能。”
老者說完看向江浩，笑著道：“雖然不是很詳細，但故事大致就是這樣，那時我還未誕生。
一些記憶源自天道。
人族真是神奇的生靈，絕境中，他們可以創造奇跡。
可安逸中，他們甚至能毀了一切。”
“先天生靈不也能毀了一切。”江浩開口笑道。
聞言，老者笑了起來道：“但是先天生靈無法在絕境中創造奇跡。”
江浩沉默。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歷程。
最后承運敗給了人族？
是什么樣的妖言惑眾，能讓那些人解開黑色果實的封印？
江浩心中嘆息。
所幸他不是承運這樣的人。
“所以如今的承運，其實是那黑色果實，且擁有了當初承運的道？”江浩問道。
老者笑著點頭：“所以他不會任由你成長，定然要第一時間過來，畢竟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你這樣人的味道。
他是全程見證過來的。
而且他快成功了，馬上就要補齊大道。
舊天道無法掙扎，新天道同樣逃不掉。”
江浩略微有些意外：“為何新天道也無法對抗？舊天道被打散了大道法則，新天道可沒有。”
老者嘆息道：“因為承運成長的速度更快，哪怕太古陰陽磨盤磨掉了兩者，但混沌依舊存在，他們的道存有痕跡。
承運再次崛起，天道再次建立法則。
可天地成型，承運也將醒來，再次恢復以往情況。
周而復始罷了。”
江浩頗為好奇：“天道是如何逃的？”
老者對此也頗有些興趣，道：“你知曉時間嗎？”
“知曉一些。”江浩頷首。
“你覺得時間是一條線嗎？”老者并未讓江浩回答，繼續道：“時間，歲月，不過是大道前進詞匯。
你可以把歲月當做天地變化，但本質其實是天道逃亡的痕跡。
這痕跡并非是一條直線，可以是波瀾，也能是跳躍性的。
越是復制，越能爭取時間。
可惜后來逃不掉了，當世的圣人被逼到了絕路，天道逃無可逃。
最后圣人砍下了那棵黑白樹，以歲月為薪火，以三千大道為根基，以無數生靈為祭品，承載不甘信念，鍛造而出的希望磨盤。
在圣人不甘之時，轉動三轉，天地重開。”
老者收了海面上的畫面，重新回到了桌椅邊，道：“大致就是這么過程，如果是你，你會幫誰呢？”
江浩搖頭：“我并非這樣的人，誰也幫不了。”
頓了下，他又道：“此后天道依仗人族？”
老者給自己倒了茶水，道：“是的，人道的出現，讓天道不得不承認，人族才是天地主角。而且天道已經無法否認人族了。
這是承運那一戰帶來的，天地都將銘刻人道。
再無法發生最開始的那種事了。
所以承運雖然死了，但是他又贏下所有，背叛的人無一幸免，追隨他的人成了天道的希望。
可又給天地留下了新承運。
輸贏如何抉擇呢？
一直以來不管天道如何努力，人族如何修煉，都無法逃離承運。
直到......”
老者看向江浩道：“直到你的到來，你是第二個定道的人，是第一個如此年輕定道的人。”
江浩搖頭：“單單定道是不夠的，承運的力量遠不止定道。”
老者并未多提這些，因為他不懂。
此時船只停了下來，江浩看了過去，發現船只停留在虛空中。
前方有一棵樹，只是早已被砍伐。
“到了。”老者一躍來到了樹邊。
江浩也跟著下來，看著粗壯的樹，略微有些意外：“這棵樹就是那棵黑白樹？”
“是，我不知你的道，但這里有圣人留下的部分道，有天道相關氣息，或許對你有一定的幫助。”老者帶著笑意開口。
江浩望著眼前之人道：“所以前輩也就該離開了？”
“是啊。”老者頷首道：“我在這里等待了無數年，就是在等你，看到你我就知曉，此間天地是有希望的。
雖然你的本意不是救世，但你所做的事，歸根究底是在救世。
只是我想提醒你，并不是誰都會感激你。
甚至有人將怨恨你，因為你的存在讓承運到來的速度愈發的快。
你需要做的，就是不要給他們機會影響你。
如若你們走忘情道，根本不會在意他們。”
聞言，老者又是一聲嘆息：“如果當年的人族若是與承運一條心，根本不會發展成如今局面。
有時我也會為承運可惜。
他從未變過，奈何其他人是會變的。”
“童子與承運分身是怎么回事？”江浩問道。
聞言，老者低著眉道：
“那是承運遺留的光，只是新承運接觸了這些東西。
被他所用。
但一切又是承運的選擇。
簡單來說，童子是最初承運選擇的。
在換句話說，你是最初的承運選出來的。
他選擇了你。
新天道與舊天道都不曾選擇你。”
江浩低眉，如此，他多少也就明白了整個過程。
新承運誕生，需要補全大道，開始等待大世，將所有人當做養分，周而復始。
為了對抗承運，天極兇物被鍛造而出，可都沒有效果。
直到最后圣人出現，可依然不是對手。
任由天道如何逃亡，都將被承運追上。
所以有了太古陰陽磨盤，所以有了如今的新世界，新天道。
江浩重重舒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承運最明白定道意味著什么，他既然知曉，那就不會給自己留下太多的時間。
如此看來，幾十年是不可能了。
怕是就這幾年了。
“時間差不多了，來領悟這里遺留的道吧，如果你還有什么疑問，這本書會告訴你答案。”說著老者將一直撕下書頁的書籍交給了江浩。
“對你來說，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什么秘密了，如果有，那是你不曾去感受。”老者補充了一句。
說著他身影開始消散，逐漸化作光芒融入樹根中。
“希望你能找到贏他的辦法。”
話音落下，老者徹底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