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即使用望遠鏡也看不到人的長相,楚原看到那人在椅子處經過并沒有停下,又拿起望遠鏡,繼續觀察。
騎出公園,鐘四海突然停下,下車從身上拿出包煙,給自己點了根。
香煙的火光,在黑暗中很是明顯。
鐘四海抽煙的時候,悄悄觀察四周,確定沒有人在他身邊,也沒人注意他,等抽完煙后,他騎上車原路返回。
再次經過椅子的時候,他的車子突然歪倒,鐘四海罵罵咧咧起身,但在扶車的時候,已經將椅子下的情報拿到了手中。
只有一份情報,讓鐘四海很是失望。
火雞負責的三個鼴鼠,其中就有在軍部的那人,那是火雞手中最重要的鼴鼠,他已經讓火雞給這名鼴鼠下達了新的命令。
這種情報隨時會取,而平時的常規情報,他們都是按照時間段來收取。
一般是半個月的時間,昨天正好是取衛生署那邊情報的時間,今天火雞交給他的很可能是剛收取來的衛生署情報。
軍部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這讓鐘四海有點不滿,軍部的這名鼴鼠胃口很大,之前讓他打聽軍事情報處的情況就收了他一根金條。
這次為了讓他確定立功的詳情,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情報小組是怎么被抓的,足足付出了四根金條的代價。
而且是先給了兩根,事成之后再給兩根。
這么長時間還沒傳回來消息,這個鼴鼠的工作效率實在太低了。
取出的情報鐘四海并沒有去看,裝在身上,扶正車子,一路騎車返回。
回去的時候他同樣謹慎。
楚原吃過虧,跟蹤的時候距離很遠,剛才他的人已經拍了照,不過很模湖,晚上不能用閃光燈,拍出的照片和沒有差不多。
但在鐘四海路過一名隊員身邊的時候,那名隊員看清楚了鐘四海的自行車牌。
不管這個車牌是真是假,總歸是個線索。
“隊長,鐘四海后面有人跟蹤。”
另一邊,泥鰍正在路邊吃著餛飩,手下的隊員突然前來匯報。
泥鰍勐的坐直身子,面前的混沌顧不得吃了,急忙問道:“怎么回事,什么人在跟蹤鐘四海?”
楚原盯著鄧遠齊,泥鰍則在監視鐘四海,今天鐘四海外出,兩邊跟蹤的人碰到了一起。
泥鰍的人一直在遠處暗中盯梢,他們知道鐘四海的住處,哪怕跟丟了,也能找到鐘四海,不像楚原,如果跟丟了人只能等他下次再來取情報的時候才能跟上。
泥鰍的隊員隱藏的更深,他們先發現了楚原的人。
由于天黑,雙方都沒看清到對方的樣子,不知道是自己人。
“不清楚,跟蹤的不止一個,不過他們的跟蹤手法很熟悉,像是我們的人。”
本是同單位的人,平時手段大致相似,若不是天黑,他們早已認出了對方。
“我們的人?”
泥鰍皺了皺眉,鐘四海組長交給了他,那就不會再給沉漢文和楚原,難道是行動科的其他三個小組?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其他三個小組也在拼命尋找線索,說不定真被他們找到了鐘四海。
“先盯住,我去給組長打電話。”
泥鰍說了句,匆匆去找電話,這件事需要匯報給組長,讓組長來做決定。
泥鰍還沒找到公用電話,一名隊員便快速跑來。
“隊長,確定了,跟蹤鐘四海的是楚隊長的人,我和他們說明了情況,他們已經放棄了跟蹤。”
“楚原的人?”
泥鰍瞪大眼睛,還好他沒有妄動,否則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打起來了。
“楚隊長在哪?”
泥鰍問道,他知道楚原正在調查房萬超的桉子,人死之后組長并沒有放棄,依然讓楚原再查,但沒想到楚原會查到野貓的身上。
野貓是他的,他可不會白白讓給楚原,必須找楚原說清楚。
“楚隊長在后面,我帶您去。”
隊員帶著泥鰍來到個街口,見到了楚原。
楚原也接到隊員匯報,說跟蹤的時候遇到了趙隊長的人,才知道泥鰍已經盯住了這個人。
“楚原,你這邊什么情況?”
進到楚原,泥鰍沒有廢話,直接詢問,楚原也有點迷湖,只能說道:“我的人發現了個漢奸,然后找到了他上線的日諜,這名日諜今天投放了情報,被剛才的人取走,我的人就在后面跟上了。”
“鐘四海果然是日諜。”
泥鰍肯定的說道,都來取情報了,完全可以確認他的身份。
“趙隊長,你們又是怎么回事?”
楚原不清楚泥鰍的狀況,忍不住問道。
“這是組長交給我調查的日諜,跟了他好幾天了,這家伙狡猾,我們沒敢跟太緊。”
“原來這樣,他已經取走了情報,我們要不要現在匯報給組長?”楚原問向泥鰍。
楚原剛到軍事情報處的時候就在泥鰍的手下,后來才被提拔為隊長。
面對自己的老領導楚原表現出了尊重,讓泥鰍來做決定,是否匯報。
“匯報。”
泥鰍果斷說道,既然取了情報,這份情報野貓隨時可能上報,要不要讓他上報這份情報,需要楚凌云來做決定。
楚凌云還沒睡,電話響了起來。
“你們碰一起了?”
聽完泥鰍講述,楚凌云很是詫異,沒想到鄧遠齊真是野貓小組的成員,還被楚原查到了。
楚原這次做的不錯,沒辜負他的期望。
“組長,現在野貓身份完全可以確定,他手中又有新情報,要不要抓人?”
泥鰍問道,楚凌云拿著話筒,沒有立即回答。
野貓有電臺,拿到情報后很可能今晚會發報,這樣的話今天宋偉倫提供的情報,便會被日方獲知。
這是份真情報,避免情報外泄,最好現在抓人,但此時抓人,如果野貓死不開口的話,就不能通過他找出其他的下線。
日本的一個情報小組不可能只有一個下線,按照他們的習慣,至少三到四人。
而且野貓手中還有在軍部的鼴鼠,非常的重要。
“你和楚原立刻抓捕鐘四海,別讓他回到店里,我馬上過去。”考慮了一會,楚凌云便做出決定。
“是,組長。”
泥鰍大聲應道,要抓人了,抓到人這塊肉才算吃進嘴里,雖然楚原也查到了鐘四海,但這個人是他先盯住的。
按照處里的規矩,首功屬于他。
但是一起抓人,楚原也能撈點功勞,泥鰍對此倒無所謂,首功在他這,他便可以給手下交代,至于給楚原分點功勞,他反而很樂意。
畢竟楚原之前是他的手下,現在情況又不是很好。
不能讓野貓把情報傳回去,雖然不知道他們之前傳遞了多少情報,但能讓日本人少知道一點,那就少點。
今天的行動,楚凌云沒有向賀年匯報。
否則以賀年的性子,必然想貪更大的功勞,哪怕讓日本人獲悉這個情報,只要能帶來更大的收獲就行。
至于野貓不開口的情況,現在人還沒抓到,暫時不用考慮。
他抓到了那么多日諜,能扛過刑罰的非常少,楚凌云有信心撬開這個野貓的嘴巴。
接到命令,泥鰍不敢耽誤,兩個小隊的人迅速集合在一起。
鄧遠齊不用急,只要他不知道鐘四海被抓的消息,可以放在明早進行抓捕。
晚上進家里抓人,風險太大。
這些日諜不是漢奸,漢奸只想活命,日諜卻很清楚,落到他們的手中沒有任何的好結果,動不動就會自殺。
這也是不讓鐘四海回到店里的原因,他到了家,只會增加抓捕的難度。
鐘四海騎著車子,遠遠的看到了自家成衣店的大門。
媳婦關門了,但門口留了塊板子,說明家中沒有危險,他隨時可以回去。
這一刻,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卡察。”
黑暗中一道長木棍突然捅進他的自行車輪胎內,鐘四海控制不住,身子朝前栽去。
他的反應算是快的了,跌倒之后立刻往衣領咬去,可泥鰍早就知道這些日本人的德行,在他咬住衣領之前,好幾個人快速跑到他的身邊,兩人直接扯住他的衣服,拼命往下拉。
另外兩人,則搶先去攥住他的衣領。
其他人則控制住鐘四海,檢查他身上有沒有攜帶其他的武器。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速度非常的快。
鐘四海怎么也沒想到,在自己家門口竟然被抓了,對方明顯有備而來,他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搶到。
被堵住嘴巴,綁死身體,他便知道自己這次完蛋了。
他拼命想發出聲音,給店里的媳婦示警,可惜泥鰍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幾個人拖著他,迅速向遠處撤離。
鐘四海抓到了,活的。
接下來就是他的媳婦,不管他媳婦是不是知情者,泥鰍都不會大意,按照抓捕日諜的方式來對付這個女人。
不過鐘四海這么著急,想要大喊提醒,這個女人是他同黨的可能性很大。
“隊長,組長來了。”
剛抓到人不久,楚凌云便到了地方,泥鰍和楚原一起走了過來。
“組長,人抓到了。”
泥鰍咧嘴笑道,野貓是江騰空交代出來的重要人物,找了那么久,現在終于抓到人了。
楚凌云看了眼鐘四海,隨即看向他的成衣店。“他媳婦還沒抓?”
“正準備抓呢。”泥鰍急忙回道。
“小心點,不要小看女人。”
楚凌云點頭道,日本女間諜絲毫不次于他們的男性,至今為止,楚凌云抓到的日諜,真正做到一直到死都沒有開口的,只有千島惠子。
劉大壯還沒開口,但他沒死,還有撬開他嘴巴的機會。
“組長放心,我沒把她當女人看。”
泥鰍說道,他的人已經把成衣店團團包圍住,先封鎖住四周,讓那女人沒有逃脫的可能。
“去吧。”楚凌云點點頭,具體的行動他沒問,交給泥鰍就行。
楚原小隊的人、過來幫忙,雖然差點鬧了烏龍,但至少抓到了人,而且抓的是真正的日諜。
鐘四海首功不在他們這,可他們還有宋偉倫和鄧遠齊,這倆人單獨屬于他們,等明早便可以收網。
“鐘家妹子,現在還能拿衣服嗎?”
和之前一樣,泥鰍找了周圍的百姓過來幫忙,他們和鐘四海媳婦認識,可以降低對方的防備心。
泥鰍已經在這盯了幾天,早就探查清楚周圍的情況,直接找來個大娘,給了她點錢,讓她幫忙來買件衣服。
《日月風華》
“張大娘,你怎么這么晚來了?”
鐘四海媳婦從里面走出,看到張大娘很是驚訝,她剛走到門口,旁邊便閃出幾個大漢,瞬間將她按倒在地上。
張大娘被嚇了一跳,身子直哆嗦。
“送大娘回去。”
楚凌云吩咐了聲,泥鰍已經沖進成衣店,到后面去搜查。
鐘四海媳婦被控制住,無法動彈,勉強抬起腦袋,看到了個年輕人正站在他面前。
“軍事情報處楚凌云。”
看著她,楚凌云澹澹說道,鐘四海媳婦身體微微一顫,眼中不自然的閃過道恐懼。
她的表情完全證實,她就是鐘四海的同黨,而且知道自己的存在。
江騰空讓野貓調查過楚凌云,這兩人確實對楚凌云不陌生,他們還沒弄清楚蜥蜴小組被抓的真相,沒想到自己被這個年輕人給抓了。
“組長,有電臺。”
沒多久泥鰍便高興的跑了出來,手中抱著電臺,電臺內還有密碼本。
這是繳獲的第幾部密碼本了?
“他們在房子內挖了個地下室,還挺隱蔽,不過難不住我,還有,地下室門后面掛有手雷,想害我可沒那么容易。”
泥鰍得意的說著,日諜的尿性他早就清楚,每次搜查都是極為小心,不會掉入這些陷阱內。
“干的不錯,找個和這個女人身材相近的人,繼續經營成衣店。”
楚凌云微笑點頭,抓到了野貓并不是結束,要把他的下線全部找出來才行。
“是。”泥鰍領命,找個偽裝的人不難,若不是晚上了,他現在就能去找。
“收隊。”
帶著人返回軍事情報處,楚凌云直接帶人去了刑訊室,鐘四海和他的媳婦,分開審訊。
泥鰍審問那名女人,楚凌云則審問鐘四海
“先自我介紹一下,軍事情報處行動四組組長楚凌云。”
楚凌云來到鐘四海面前,輕聲說道。
鐘四海的反應沒有他老婆那么大,但眼睛還是緊了下。
“到了這,你應該我想要什么,說說吧,說了能少吃點苦頭。”
“你怎么找到我的?”
鐘四海能夠說話,但被勾著說話有點困難,勾住下巴,也能防止他們咬舌,被勾住下巴的時候,牙齒無法用力。
這些日本人,被抓之后好像都對自己怎么被抓很感興趣,不少人問過這個問題。
“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但你要先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
楚凌云澹澹說道,查出鐘四海是遲早的事,哪怕王勝沒有對比出來他,今天他來取情報,一樣會被楚原發現。
事實證明,楚凌云的調查方向非常正確。
房萬超在南京生活過三年,無論他多小心,必然會留下痕跡,找出這些痕跡,順藤摸瓜,便能找到被他策反的人。
日諜絕不會想到,死了的房萬超,楚凌云依然沒有放棄對他的調查,還從他的身上查出了重要線索。
“休想。”
鐘四海閉上眼睛,他接受過嚴格的訓練,做了十年的情報工作,因為表現優異,被調到南京這個中國人的國都,從事最危險的潛伏工作。
三年來他成績顯著,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自己暴露了。
但這次的暴露,證實了江騰空的話。
軍事情報處的楚凌云不是一般人,別看他年輕,卻是他們大日本帝國情報線上最可怕的敵人。
很可惜他明白這點實在太晚,付出的代價也極為慘痛。
“用刑。”
楚凌云沒和他廢話,招呼人大刑伺候,很快鐘四海便發出凄慘的嚎叫。
鐘四海第三次昏迷的時候,泥鰍匆匆跑來:“組長,那女的招了。”
“過去看看。”楚凌云起身,暫停對鐘四海的用刑。
招了一個就好,怕的是兩個人都不招,兩人天天生活在一起,那個女的知道的東西同樣不少。
而且共同生活的人招了,對另一個的打擊會很大,很可能會成為接下來的突破口。
楚凌云來到旁邊的刑訊室,鐘四海的老婆同樣是傷痕累累,但她的意志力明顯不如鐘四海,最終沒撐過刑罰。
楚凌云到的時候,鐘四海老婆正躺在那里,低著頭,頭上濕漉漉的,樣子很是凄慘。
招供之后,泥鰍沒再繼續吊著她,并且讓人去喊了醫生,一會來幫她治傷。
“她叫久美原子,大尉特工,她剛才交代過,她的父親是黑龍會的久美武,頭滿乙次郎的心腹手下。”
黑龍會的人?
楚凌云點點頭,特高課中有不少從黑龍會過來的專業特工,別說久美原子,就連特高課的總課長土肥也和黑龍會有著密切的關系。
“這是她剛才的口供。”
楚原拿出記錄的口供交給楚凌云,泥鰍可不會憐香惜玉,審問的時候,他對女人比對男人的時候更狠,更興奮。
久美原子身上不少部位被泥鰍重點照顧,最終撐不住招了供。
楚凌云接過口供,仔細的翻看。
久美原子的化名叫梁婉茹,名字很好聽,可惜有毒。按照她的交代,鐘四海本名為中森利郎,少左軍銜,是他父親的學生,兩人一起接受了情報培訓,之后被調到了特高課。
兩人沒有進入特高課的時候便已經成家,并且有個孩子。
潛伏工作非常的危險,他們的孩子目前由久美原子的父親照顧,并沒有帶在身邊。
這是一對典型的夫妻特工,兩人一起潛伏,可以互相照應,減少別人對他們的關注。
鐘四海就是野貓,久美原子已經招供。
野貓小組不同于其他的情報小組,他們主要是策反有用的中國人,讓他們定期收集情報,然后匯總,由他們匯報給上海特高課。
野貓小組共有五名成員,除去久美原子和中森利郎外,還有兩名專門負責鼴鼠的情報員和一名策反專員。
野貓是組長,他掌握著小組內的一切。
雖然久美原子是他的老婆,但久美原子只負責發報和整理情報,并沒有見過其他三名情報員。
只有野貓和他們接觸過。
不過野貓對她說過,前幾天被軍事情報處逼死,又被上面列為典型的安田直樹,是他們小組成員,代號花貓。
花貓死后,野貓曾經請求上面再派一名經驗豐富的策反高手過來,但人還沒到,他們就被捕了。
兩名負責收集鼴鼠情報的情報員,她只知道代號,分別是黑貓和白貓。
她沒有代號,她在特高課的身份是野貓小組報務員,若不是和中森利郎關系特殊,也不會知道這么多,可即使是夫妻,日本情報部門嚴謹的作風,讓她一樣沒有見過其他的情報員。
“她身體有點吃不消,我還沒問她具體發送過哪些情報,等她好點后再追問。”
等楚凌云看完口供,泥鰍急忙解釋了句。
泥鰍手狠,別看他審訊時間不長,久美原子的傷比中森利郎還要重,已經無法繼續錄口供。
“給她治好傷,必須掏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楚凌云沒有責怪泥鰍,面對敵人的時候本就應該不擇手段,只要別讓人死了,想做什么都行。
帶著口供,楚凌云返回鐘四海的刑訊房。
“中森利郎,你老婆已經招了,你再扛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久美原子交代的東西不少,黑貓小組成員不多,一共只有五人,化名房萬超的安田直樹,也就是花貓自殺,鄧遠齊不知道是黑貓還是白貓,但已經被他們盯住。
加上野貓夫婦,野貓小組等于只剩下了一只漏網之貓。
中森利郎睜開眼睛,隨即再次閉上,沒有想要開口的跡象。
“你們這些日本人,明明自己是老鼠,卻起了一堆帶貓的代號,很可惜,無論用什么代號,也改變不了你們老鼠的命運,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中森利郎再次睜眼,看向楚凌云。
“是花貓告訴我的。”
楚凌云笑了笑,中森利郎眼中現出憤怒:“花貓已為天皇盡忠,他沒有背叛,你不要污蔑他。”
“他是死了,但死人一樣能說話,在我面前,哪怕是死也別想保住秘密,我讓人查了他在南京生活的軌跡,最終發現,他曾經多次去過衛生署。”
中森利郎眼睛一緊,直直的看著楚凌云。
“我對衛生署產生了懷疑,對里面的人展開調查,查到了宋偉倫。”
楚凌云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宋偉倫給鄧遠齊投放了情報,鄧遠齊又將情報放在了你們的死信箱內,這就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楚凌云之所以告訴他,是為了瓦解他的心理防線,告訴他這些是要讓他明白,哪怕他不開口,自己一樣有辦法查出他的下線。
事實上沒有鄧遠齊,楚凌云也早已盯住了他,但這點沒必要去說。
“你們整個小組如今只剩下了一只貓,就算你不說,只要我用心去查你所有去過的地方,你覺得他還還藏的住嗎?”
中森利郎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涼氣,他去取情報的時間可是固定的,楚凌云說的沒錯,只要他用心去查,肯定能查到他經常去的死信箱位置。
每半個月就會去一次的地方,肯定有人見到過他。
如今白貓暴露,僅剩下了黑貓,而且黑貓七天后便會投放情報,只要找到了地方,盯住那個地方,黑貓必然會暴露。
自己的整個小組,到時候會全軍覆沒。
他現在非常認同江騰空之前的話,這個叫楚凌云的年輕人,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為可怕。
死人竟然都不放過,還對其進行調查,有任何疑點便會進行排查,找到他的鼴鼠之后還能穩住心態,沒有抓人,直到找到他后才動手。
盡管他還不清楚蜥蜴小組是怎么滅亡的,但蜥蜴敗在這個年輕人手里,不冤。
他如此年輕,未來必然會成為大日本帝國情報線上最強勁的對手。
“你真的很厲害。”中森利郎難得的夸贊對手。
“過獎了。”
楚凌云笑了笑,轉身對刑訊人員命令道:“準備電椅。”
之所以說那么多,是為了在他的心理制造松動,讓他感到繼續抵抗是沒用的,這樣再承受刑罰的時候,效果會翻倍。
中森利郎不開口的話,楚凌云確實有信心找到最后一只貓,但費時費力,還需要一定的運氣,能讓他開口最為簡單。
電椅從最小開始,中森利郎瞬間有種來到十八層地獄的感覺。
等到了中檔的時候,他大小便失禁,刑訊室內的臭味頓時更重了。
“停,我說。”
終于,中森利郎沒能堅持住,刑罰的痛苦,加上失敗的挫折感,以及楚凌云在他心中埋下的釘子,最終讓他開口。
人的意志力不管多強,只要被刺中痛點,產生松懈,便會迅速下滑。
既然自己開不開口,都保不住所有秘密以及最后一名情報員,那為什么還要苦苦支撐,遭受這些痛苦?
楚凌云的心理戰起到了作用,中森利郎的意志力被完全瓦解,交代了一切。
鄧遠齊本名藤井大智,代號白貓,他負責收取三名被策反鼴鼠的情報,其中就包括軍部的一名少校軍官。
楚凌云猜的沒錯,軍部那名鼴鼠的級別確實不低,但也不是特別的高。
黑貓手中共有六名鼴鼠,其中四個都是花貓策反,不過現在只剩下了五個,徐武已經暴露。
而徐武被抓后也讓中森利郎明白,是他導致花貓暴露,最終被逼死。
至于徐武暴露的消息,是他那片巡警無意中泄露。
王勝抓捕徐武的動靜太大了,警察系統的人全都知道,他得知后緊急通知了負責收取徐武情報的情報員,徐武的死信箱便再沒人去過。
五名鼴鼠除去軍部和衛生署外,另外三人分別在國防廳征兵辦,交通局以及教育局。
交通局,教育局,衛生署和第五分局的鼴鼠,全是花貓收買策反,最重要的兩名鼴鼠,征兵辦的股長和軍部的少校,是他前任留給他的財富。
這些年他們探查到的情報,中森利郎全部交代了出來。
他的口供整整寫了十幾頁,每說出一個情報,都讓楚凌云有點心驚的感覺,這些情報綜合在一起,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整個南京的路況、車輛,包括火車和船運,日本已經全部知道。
南京有多少學校,多少老師和學生,受教育的情況,學生之中哪些思想最容易被接受,他們對日本的態度等等,日本如今了如指掌。
衛生署這邊,不少軍政要員的身體情況被他們摸清,徐武在第五分局還沒有發揮出真正的作用,不然他們對國防廳很多大人物,也能做到很多的了解。
至于軍中的那兩名重要鼴鼠,泄露的情報更為可怕。
每年想要征收多少新兵,在哪里訓練,日本人比很多軍中的人知道的還要早。
哪些人晉升,哪些人立功,以及軍部的調動,日本人想要知道全能夠了解,這么多重要的情報,被這些漢奸為了一己私利,全部泄露給了敵人。
“他們提供情報后,你怎么給他們支付報酬?”
中森利郎說完情報,楚凌云立刻追問,中森利郎這次則搖了搖頭:“除了特殊時候的資金,他們平時的情報報酬,并不是由我們來支付。”
“不是你們給他們報酬?”
楚凌云眉角一跳,中森利郎搖頭道:“不是,我只在策反的時候申請資金,又或者在需要他們打探重要情報的時候申請,平時上面不會讓我們掌握那么多的錢。”
醫生已經過來,正在幫著中森利郎處理傷口,敷藥時候的疼痛,讓中森利郎時不時吸口涼氣。
策反時候申請資金,這點很容易能夠理解,比如徐武要升到警長,他們拿出了十根金條,這些錢便是打的申請。
還有他讓軍部鼴鼠調查楚凌云立功的詳細表現,付出的四根金條一樣要打申請。
而他們提供的情報,則是由中森利郎用電臺匯報后,上面根據情報的價值來支付給鼴鼠們報仇,沒有通過他們,至于怎么給,中森利郎沒有問過,也不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