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策反何元華之前,獲得的情報司馬林是自己發報。
有了何元華這個高級鼴鼠后,上面還特意給他配備了報務員,這樣減少他暴露的危險,至少他的家中不用存放電臺。
和別的情報小組不同,報務員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只通過死信箱來給報務員投放情報以及下達命令。
這樣做更能保證他的安全。
當初的朱麗花身份同樣重要,和朱麗花最大的不同是他的情報沒有那么強的時效性。
朱麗花所提供的情報必須盡快處理,否則會造成重大損失,所以朱麗花要和自己的報務員見面,向他們傳遞情報。
第二天上午,楚凌云來到金陵大學監視點。
泥鰍去監聽何元華,這邊交給了其他隊員負責,司馬林很重要,楚凌云不太放心,特意過來看看。
“組長,這是監視記錄。”
隊員遞上來厚厚的監視記錄,楚凌云找個位置坐下,仔細的翻看。這一看便看到了下午。
監視記錄非常的詳細,只要司馬林出來,不管他做了什么,哪怕是彎個腰,吐口痰都有記錄。
這也是楚凌云的要求,事無巨細,全部要記的清清楚楚。“他每天自己開車回家?”楚凌云看完一遍后突然問道。“是的,他有車,都是自己開車。”隊員急忙回答。
自己開車很正常,不過司馬林的生活有點太過于規律了,每天他準時開車上下班,除非有別的工作,比如去做翻譯,又或者飯局。
除了這些之外,他哪也不去。
這么自律的人,難怪中村理沙沒能吸引住他,在他身上失敗了。
規律的生活,很有可能隱藏著別的原因,楚凌云再次打開監視記錄,仔細翻看司馬林的一切。
將一些瑣事排除掉,楚凌云主要去看他每天重復做的那些事。“每次經過雁門大街他都會減速?”
很快,楚凌云找到了一點異常,雁門大街是司馬林回家的必經之路,這里人流量不少,汽車減速很正常。
但每天都會減速,則稍稍有點不同。“是的,組長。”隊員急忙回答。“他減速的地點在哪?”
楚凌云拿出地圖,再次問道,隊員馬上指著地圖的一段路,小聲回道:“就是這里。”
“減速的時候,他有沒有和什么人說過話?”楚凌云再問。“沒有,從沒有過。”
“他減速的時候,車窗是開著還是關著的?”“有時候開,有時候關。”
回答的隊員是負責跟蹤監視的人,對此記得很清楚。“帶我去這個地方。”
楚凌云合上監視記錄,沒一會隊員便帶他來到了雁門大街,這里兩邊都是各種商鋪,路上行人不少。
這里沒有信號燈,若是行人多的話,減速正常,可每天他都會減速,這里面絕對有貓膩。
“他每次在這個地方減速?”
楚凌云又問道,隊員馬上點頭,每次都是在這一段減速,后面便會加速開走。楚凌云沒再問,帶著隊員,在這一段路上慢慢的走著。
兩邊有綢緞鋪,成衣店,茶樓,藥鋪,飯店,賣糕點的店鋪,以及旅館等。每家商鋪有自己的招牌,不少商鋪門前還擺著廣告牌,寫明自己銷售的物品。一家飯店的廣告牌引起了楚凌云的主意。
廣告牌上的內容沒有什么,全是他們的菜品,但數量多了點,幾乎店里所有的菜都寫上了,包括價格。
一般飯店不會這么做,即使有也是放在店內,像他們這樣放在門外的不多。
注意到飯店旁邊是家旅館,楚凌云立刻吩咐道:“去那個旅館開兩間靠路的房間。”
旅館不大,價錢便宜,里面相應的簡陋些。
房間開好后,楚凌云讓人將兩個窗戶做好偽裝,里面可以看清楚外面,但外面的人不容易發現里面的人
準備好望遠鏡和照相機,楚凌云就在房間內等著。
他拿的是望遠鏡,旁邊的房間專門負責拍照,司馬林今天路過這里的時候,要連續抓拍,最好能拍到車里的情況。
下午下班,司馬林和往常一樣,開車回家。
路過雁門大街,他的車子再次減速,此時的他并不知道,旁邊旅館的二樓正有臺照相機對著他瘋狂拍照。
他和往常一樣,轉頭看向飯店的廣告牌。楚凌云的懷疑沒錯,這家飯店確實有問題。
這些菜的內容和價格其實是密碼,司馬林的記憶很好,仔細看過后能記下來,回去便能自己譯出真正的內容。
廣告牌上的內容沒變,司馬林加大油門,快速離開。這家飯店的老板和員工便是他的報務員。
報務員利用這種形式來向他傳遞信息,這是他每天下班的必經之路,而且路過這里的人非常的多,哪怕報務員暴露也不會牽連他。
拿著望遠鏡的楚凌云,看清楚了車內司馬林的動作。
他轉頭看向了路邊,而且看過之后立刻加速,他每天路過并減速不是偶然,必然是有需要他看的東西。
“去查一下這幾家店鋪內人的詳細情況,特別是那家飯店。”
楚凌云下令道,飯店最可疑,但其他店鋪一樣有可能是司馬林關注點,調查的時候,不能僅憑懷疑便只調查一個,任何有懷疑的點都要納入其中。
楚凌云心細,這是他最大的優點。
第二天中午,泥鰍便跑到了楚凌云的辦公室。“組長,您怎么知道那個飯店有問題的?”
來到辦公桌前,泥鰍很驚訝的問道,昨天組長吩咐他的手下調查那幾家商鋪,特別是飯店著重調查,今天就讓他們查出了問題。
飯店是四年前開的,開飯店的人來自山東,做的也是北方菜,泥鰍還沒調查他們的身份,便在他們的身上找到了很多熟悉的感覺。
老板也是掌柜的,四十五歲,一名廚師,兩名伙計,四人全部來自一個地方,并且四人都沒有成家,只在這邊做生意。
他們就住在飯店后面,每天除了買菜之外,哪里也不去,生活非常的規律。
說是來自山東,但他們的口音卻帶著點東北味,通過周圍鄰居以及經常去他們飯店的食客打聽,掌柜的人很好,平時有人吃飯錢都沒帶夠,他從來不討要,有幾個人覺得他們人好,還經常占他們的便宜。
北方口音,單身,口碑很好,這不是他們之前抓到不少日諜共有的特點。
查明白這些之后,不用去他們老家核實身份,泥鰍就敢斷定這幾個人絕對有重大問題。
他們很可能就是潛伏的日諜。
“這么說,他們有重大嫌疑?”楚凌云問道。
“不用核實身份,我用腦袋擔保,他們肯定有嫌疑。”
泥鰍夸張的說道,跟著楚凌云他抓了不少的日諜,早就摸清楚了這些日諜的路子。
“這可你說的,他們若不是,我就擰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楚凌云瞪了瞪眼,泥鰍愣了愣,又露出了嬉皮笑臉:“組長,我開玩笑的,我長的丑,腦袋當球都臟您的腳。”
“好好去核實他們身份,情報工作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楚凌云輕聲呵斥,泥鰍這是有點飄了,連連立功,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竟然還敢拿腦袋擔保。
“是,我這就去。”
泥鰍灰溜溜離開辦公室,本來想著邀功,沒想得意忘形,被罵了一頓。
雖然泥鰍說的夸張,但他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這幾個人有重大嫌疑,很有可能就是日諜。
如果他們是,和司馬林之間是什么關系?司馬林的下線,又或者上線?
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不過楚凌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
摸清楚所有情況,知道這些老鼠到底在干什么。
陳樹到了上海,帶著要來的大批物資和心腹手下,直接接管了整個上海站。
副站長王頜,情報組長白元,還有總務組,電訊組等上海站的高層,全部聚集在會議室。
陳樹坐在首位,旁邊是他帶來的心腹手下,王頜這個副站長只能靠后坐。
“上海站的事我已經知道,之前的事不一概不問,不過自今天開始,全站上下,無論任何事都要向我匯報,不準任何人私做主張。”
陳樹淡淡說道,他在天津的時候就非常強勢,來到上海性子更強。“現在我宣布人事任命。”
陳樹看了眼眾人,所有人坐直了身子,他們都明白,接下來是宣布他們命運的時刻。
他們是吳遠臺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吳遠臺如今倒臺,不知道新站長會怎么安排他們。
“程一舟,你來做行動組組長。”
程一舟是他在天津站帶來的老人,行動好手,他做行動組長其他人沒有任何意見,行動組的文志遠被革職,這個位置本來就空了出來,陳樹安排自己人上位很正常。
“馮群,你來做情報組組長。”
陳樹剛說完,白元便驚愕抬起頭,他是情報組長,讓馮群做了組長,他做什么?
“站長,我們情報組沒有疏漏...."
“住嘴,我說話的時候任何人不準打斷,念你是第一次,這次是警告,下次嚴厲處罰。”
陳樹呵斥道,白元只能閉嘴,但臉上滿是忿怒。
盡管他有過思想準備,但也不能剛一到便撤掉了他的職務,這讓他以后在站里怎么工作,別人怎么看他?
王頜就坐在白元的旁邊,見白元怒氣沖沖,急忙在桌子下按住了他的手,并對他搖了搖頭。
陳樹見白元不再說話,繼續宣布下面的任命。
不僅情報組長,總務組,電訊組,安保組的組長全部換了,只剩下醫務組等一些小科室的人沒動。
宣布之后,陳樹直接說道:“散會。”“站長,我們呢,以后我們做什么?”
白元急忙喊了聲,已經起身的陳樹看向他,面帶不悅:“你們這些被撤掉的人,暫時沒有任何職務,留在原來的部門聽用,想要職務,看你們以后的表現。”
白元幾人都驚呆了,這不是換掉他們,而是一擼到底。
以后他們空有軍銜,再無任何實權,時間一久,以后誰還會聽他們的,他們在站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陳樹沒有搭理他們,徑自走了出去。
新任命的各個組長,這會則來笑瞇瞇的找他們交接,不交接也不行,陳樹雖然只是簡單宣布,但卻帶來了這些人的任命書。
現在開始,他們已經不是原來的組長,所有的一切都要交出去,包括權利和地位。
沒有了權利,他們啥也不是。“新站長欺人太甚。”
散會之后,幾個被擼掉的組長聚集在一起,白元憤怒的拍著桌子。“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他動手會這么快,一點面子都不給。”
總務組長嘆了口氣,當組長的時候有不少的油水,現在組長沒了,連個具體職務都沒有,他能想象到自己以后的日子。
“陳站長的作風你們又不是沒聽過,這樣正好,沒事可做,以后天天在家睡大覺,還有薪水可以領,多舒服。”
電訊組長笑呵呵說道,他油水沒其他人多,平時撈的有限。現在被擼了,無官一身輕,正好休息休息。
“你到是看的開,算了,累了這么久,正好歇歇。”
總務組長有點不甘心,但卻無可奈何,他們是吳遠臺的人,新任站長不用他們,他們也沒辦法。
說難聽點,現在他們貼臉求著人家,人家都看不上他們。“你們就這么放棄
白元更為憤怒,被擼掉的不止他一個,沒想到其他人竟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放棄又能如何,胳膊扭不過大腿,放寬心吧,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電訊組長看的最開,笑呵呵說完便離開了,沒一會總務組長和安保組長也走了,只有白元死死的攥著自己的雙手,因為憤怒臉都紅了。
白元是個自傲的人,受吳遠臺賞識,做了情報組長。
情報組一直是上海站第一大組,他做的不錯,也出了不少成績,若是陳樹來到之后,不讓他拜碼頭,那過渡段時間再換了他,他也認了。
這樣被直勾勾的擼掉,被他視為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