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搜索了三天,蔣琬毫無收獲。
徐老鬼大發雷霆,把蔣琬重新降為副科長,暫代科長,若是還做不好,他的科長命就只有這短短幾個月。
關鍵他之前是副科長沒事,可他在成為科長后,連續打壓之前的老人,提拔自己的親信,如果以后的科長不是他,被他打壓撤職的那些人,必然會快速投靠新科長,更不會對他有一點好。
剛被提拔的那些,下場也可想而知。
哪怕為了自己,這些心腹也在拼命,但逃走的紅黨如同魚入大海,根本沒有任何的線索。
唯一有用的,是找到了楚凌云租下的那個房子,問出了楚凌云偽裝后的模樣,以及被炸稀巴爛的報警器。
針對這個相貌,他們拼命尋找。
一個本就不存在的人,他們能找到才怪,倒是有幾個像的人倒了霉,但經過驗證,他們都不可能是紅黨。
軍事情報處,泥鰍快速來到楚凌云辦公室。「科長,有新情況。」
泥鰍急急說道,今天收到了一封寄給他的匿名信,在情報部門,這種匿名信一般都會事先檢查。
保衛科的人打開匿名信,發現里面是報紙剪
字,貼在了一起。
自從鮑勝群在報紙上舉報黨務調查處的惡行后,不少人注意到這個方法,林石使用了同樣的方法。
報紙剪字確實方便,能夠更好地保護自己。
保衛科的人看到內容后,明白這個情報的重要性,立刻上報,泥鰍拿到信,顧不得責怪他們,讓保衛科的科長先把人看好,杜絕情報外泄的可能,自己則來找楚凌云。
把匿名信交給楚凌云,泥鰍則在一旁站著。「國防儲備局有疑似為日本人服務的漢女干?」楚凌云眼睛瞇了瞇,國防儲備局是林石工作的單位,這封匿名信舉報的是局里第三處的一個叫魏智平的股長。
「匿名信指名道姓,我感覺像是真的。」
泥鰍馬上點頭,這段時間他正做著調查,過年期間人流量很大,調查的進展不是那么順利。
如果舉報是真的,那他們可以通過這名漢女干,來找到他的上線日諜。
「暗中查一下,這件事不要聲張。」
楚凌云點頭,不管匿名信是不是真的,該做的調查都要去做。
如果是真的,這封匿名信等于幫他們立功,如果是假的,他們不過是浪費點時間。
想欺騙他們,讓他們抓一個不是漢女干的人,那基本沒有可能。
「是。」
泥鰍興沖沖離去,好久沒抓過日本人了,現在終于又有了機會。
等他走后,楚凌云則看著面前的紙條,不斷思考。
這個舉報的人是誰?
首先他不是為了錢,若魏智平真的是漢女干,舉報成功的話會有高額的獎勵,軍事情報處以前就開出過懸賞,找到一名日諜或者漢女干,會給予對應的獎勵。
獎勵很高,日諜是兩百,漢女干是一百。
只要舉報有效,便能領到這筆錢,而且軍事情報處還會為他保密。
不是為錢,那是為什么?純粹的正義心使然,看不慣漢女干?
這種可能有,但不高。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好處,萬一被舉報人知道,自身還可能遭到報復,這樣的人確實不多。
最后一種,便是他有著不方便讓人知道的身份,又知道了魏智平為日本人服務,所以使用匿名舉報的方式。
楚凌云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林石,別說林石現在不缺錢,哪怕他沒錢,也不會直接來軍事情報處舉報,肯定會用匿名的方式。
真是他的話,這個
方法看似聰明,其實并不可取。
報紙剪字的方式被鮑勝群用過之后,以后再買舊報紙變得不再安全,別說黨務調查處,就是情報科的許義也想過盯舊報攤,看看能不能有收獲。只是舊報攤太多,許義最終放棄。
楚凌云則是提前儲備了大量舊報紙,放在了電臺屋內。
以后他再傳遞情報,不會去買街上的報紙,避免暴露的風險。
不過目前還沒有驗證匿名信情報的真偽,等泥鰍調查出結果再說,如果魏智平真的是漢女干,那這次便是有效的舉報,是林石的可能性很高。
若真是他,能想到用剪報,又沒直接寄給自己,他確實進步了不少。
買舊報紙是危險,可如果自己儲存有舊報紙,那便沒事。
泥鰍帶人出門,盯住了魏智平。
魏智平只是個中尉股長,不是什么大人物,住的地方很普通。
除了盯人,泥鰍對魏智平過去的一切進行詳細的調查。
魏智平確定為真,不是假冒也不是日諜偽裝,他的履歷清楚,很容易便能核實到。
不過最近魏智平卻有點古怪。
年后剛上班,他便病了一場,不過他沒去醫院,而是找了個郎中看病。
醫院太貴,很多老百姓看病還是會選擇醫院外
的中醫診所,拿點藥回去煎服,至少這些中藥沒有西藥那么貴。
泥鰍詢問了給他看病的郎中,根據郎中所說,魏智平的癥狀是受了驚嚇導致,魏智平自己告訴郎中的原因,是晚上做了噩夢。
對這個原因,泥鰍存疑。
魏智平是初五看的病,而在初四,他們軍事情報處做過一件大事。
槍殺了很多的日諜和漢女干。
泥鰍當時便是帶隊的組長,而他槍決犯人的地方,距離魏智平的家就不遠。
如果魏智平不是被夢嚇得,而是被槍決嚇成這樣,那就能夠解釋了。
幫日本人做事,結果看到了漢女干的下場,驚嚇過度是有可能的。
這個魏智平,有重大嫌疑。
不管他是因為什么原因嚇成這樣,都足以證明,魏智平不是個膽子大的人,這點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不過該如何去做,怎么行動,他要向科長匯報后再說。
泥鰍不是楚凌云,有著超強的辦案能力,哪怕是楚凌云,之前每次辦案經常會向賀年匯報,讓領導掌握案子的進展。
楚凌云的這個好習慣,泥鰍學得很透。
「你懷疑他是被槍決犯人嚇成的這樣?」
楚凌云聽完匯報,直接問道,泥鰍馬上點頭:「沒錯,他都嚇成了這樣,我擔心他可以放棄和日本人聯系,不敢再提供情報。」
「不會,繼續盯著他,就算他想放棄,日本人也不會放過他。」
楚凌云搖頭,日本人剛重新開始情報工作,任何一個被他們策反的鼴鼠都不會輕易放棄。
上了日本人的賊船,想下來,哪有那么容易。「是,我馬上換人去盯他。」
泥鰍應道,魏智平既然可能出現在槍決現場,盯他的人不能是那天出現過的人,不然會被他發現。
不管魏智平有沒有記住他們所有人,該有的謹慎不能少。
魏智平這次被嚇得不輕,在家躺了好幾天,他想了很多,最終決定放棄。
日本人給錢是大方,也給了不少的錢,可再多的錢也沒有命重要,為了這點錢丟了性命,非常地不值。
如果日本人不同意,大不了把之前給的錢還回去,這些錢他從沒有用過。
做出了決斷,魏智平心寬了不少,重新回
到單位上班。
連續三天,魏智平準時上下班,表現得很不錯。
「鈴鈴鈴。」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魏智平拿起話筒,隨口問道:「哪位?」
「魏股長,我是何記商行的老何,您最近忙不忙,有沒有空?」
聽到聲音,魏智平心里猛然咯噔了下。
南京有何記商行,老板確實叫老何,但不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策反他的日本人,前幾天他沒來上班,也沒和日本人聯系,沒想到今天日本人就找上來了。
「有空,你說。」
「有空就好,晚上請您吃個飯,老地方見。」對面笑呵呵說道,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這是緊急聯系他的電話,平時他們不會用電話聯系,他如果有情報要提供,會提前發個信號,然后日本人會和他接頭取情報。
他沒有死信箱,也沒有固定的投放情報時間,有情報便發信號。
但日本人有過要求,每個月至少要提供一次有效情報,這是最低的標準。
「組長,這個電話來自一個公用電話。」
魏智平的電話已被監聽,他的家和辦公室都安裝有竊聽器。
既然懷疑到他是漢女干,泥鰍立刻安排人做了這些,魏智平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很難發現他們的布置。
「公用電話?去查一下這個電話,另外再查查何記
商行。
泥鰍冷哼了聲,這個電話有點古怪,雙方的語氣不對,電話那邊雖然是笑呵呵的聲音,但卻帶著命令的口氣。
跟了楚凌云那么久,如今泥鰍對細節的把控能力增強了不少。
「是。」
泥鰍帶來的是梁宇,之前行刑用的是楚原小隊,楚原畢竟是軍人出身,槍斃人這種事交給他最合適。
沒多久,梁宇便來到監視點。
「組長,查清楚了,何記商行的老板的確是姓何,但他今天就沒在南京,不可能打這個電話。」
人不在,電話卻是在南京城內,這個人果然古怪。
「你回去找科長,讓他把楊建借我們用一下,我在這親自盯著。」
泥鰍快速吩咐,日本人既然露了面,想藏起來就難了,楊建不是他的人,想用楊建的畫畫能力,需要經過楚凌云的同意。
而且只有楊建也不行,別人不會描述,楊建無法作畫。
能問出要描述東西的,只有他們科長,他們科長能問出一切細節,讓楊建畫出樣子。
整整一天,魏智平心神不安。
日本人過來了,這是催促他提供情報,可他已
經不想干了,不會給日本人提供任何情報。
熬到下班,他立刻回家,拿出之前藏好的錢,裝在個盒子內。
今天他不會提供情報,把錢還回去,希望他們以后不要再找自己。
晚上,他準時來到家飯館,這就是他們說的老地方。
泥鰍親自帶人盯著,梁宇已經回來,并且拿到了楊建畫好的畫像。
這個畫像中的人,很可能是日本人。
沒多久,遠處跑來個打著補丁衣服的年輕人,徑自來到了魏智平的面前。
「你給他們說,我不干了。」
魏智平小聲說道,說完把箱子遞給了年輕人,自己則快速離去。
「直接接頭?」
泥鰍怔了怔,他們今天的見面方式不符合常規,之前的漢女干,全是把情報放入死信箱,等著日諜來取。
日諜和鼴鼠之間,從不見面。這次卻是見面進行交易?
泥鰍第一時間
想問問身邊,突然想起,這個案子是他單獨偵辦,科長并沒在。
遇到事情,他還是習慣性詢問科長,這樣才會安心。
「科長,事情出現了意外,阿浩帶了東西,把東西給了陌生人,我們要不要搶?」
這里不是監視點,泥鰍找了個公用電話,打給楚凌云。
雖說軍事情報處的電話有防監聽,但誰也不能保證,日本人有沒有再次收買電話局的人,或者動別的手腳。
所以他用了暗語,不過暗語很簡單。
阿浩就是魏智平,意思是他們就是耗子,陌生人則是沒有確定身份的人。
問要不要搶,就是要不要直接抓人。直接接頭了?
這不像日本人的作風,既然泥鰍說了是陌生人,肯定不是打電話的那個老何,這個人有他的畫像,泥鰍能認出來。
日本人會直接現身拿情報嗎?
幾乎沒這個可能,他們之前的表現便很嚴謹,如了吃這么大的虧,不總結教訓,變本加厲,比以前更傻嗎?
日本人不傻,相反,他們很聰明,很會學習。「暫時不要,看看他們要干什么。」
一瞬間楚凌云想了很多,并且做出了決定。「是。」
泥鰍領命,楚凌云則起身,泥鰍現在能力是不弱,但在臨場應變還有些不足,無法像自己一樣,現場便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這是年后他們發現的第一個日諜,必須慎重,楚凌云要親自過去坐鎮。
帶走箱子的年輕人,一路小走。
泥鰍則帶人在后面跟著,他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更遠的后面,有個人注視了他們一會之后,轉身離開。
年輕人并沒有打開盒子,來到個垃圾桶后,隨即將盒子丟進垃圾桶,自己則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