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楚凌云畢竟是個上校,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老院長正在休息,他已經三十個小時沒有合眼,剛睡了不過兩個小時。
「你有那么多?」
老院長迷迷糊糊醒來,聽到秘書的匯報,立刻來了精神。
作為院長,每天看著那么多士兵無法救治最終死亡,他的心里非常難受。
目前他們最缺的就是各種藥物和器具,這個年輕的中校真能給他們那么多,那絕對能救人無數。
「院長放心,我有,晚上就能給你們。」
「好,我派給你醫生,只要你準時把東西送到就行。
老院長睡不著了,親自去幫楚凌云安排醫生,剛才有句話楚凌云說的不錯,物資不足,那些醫生留下來只能利用有限的條件幫助傷兵。
既然如此,不如派出去。
若是真能換回那些東西,對醫院來說那可是幫了大忙。
三十名醫生護士跟著楚凌云離開,別動隊這邊的醫院同樣人滿為患,。
這些醫生馬上投入忙碌的工作中,處座得知楚凌云帶回了醫生非常高興,他可是親自出面找過
人,沒要來一名醫生。
這么多醫院和傷兵,眼下醫生的缺口太大。
楚凌云能帶回來這么多醫生護士,實在讓他意外。
這邊往租界的電話已經打不通,楚凌云給劉成柱發報,讓他按照要求,去給醫院送物資。
答應過的事,楚凌云不會食言。
醫院那邊,院長眼巴巴地等著,快到約定時間的時候,幾輛卡車終于駛來,看到他們送來的所有東西,老院長激動的落下了眼淚。
有救了,這些傷兵有救了。
顧不得招待送貨的人,老院長立刻安排所有醫生動起來,先給能救回來的傷兵進行治療,再來幫助那些輕傷患者。
這次史密斯送來了滿滿一船的貨,楚凌云換醫生的醫院只是其中一部分。
那些貨是楚凌云送的,剩下的則要賣。
不過還是平價賣,楚凌云不會去。
這次陳木土和朱將軍幫了他不小的忙,這批貨為優先供給他們,而且他們也會真正用在需要的人身上。
兩人分別接到楚凌云電話,很是吃驚。
醫院什么樣子他們很清楚,眼下眾多醫院全部缺糧,楚凌云送來這么多,給無數人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且楚凌云要的價格極低,這是洋行的貨,他們應該付錢。
別說這個價,哪怕三倍,五倍的價格能買到,他們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多救回一個老兵,便多一分實力。
他們順勢幫了楚凌云一點小忙,沒想到楚凌云轉手給了他們這么大的回報。
這次他們又欠下了人情。
二十一號,桂軍正式發起反攻,很多人期望桂軍能將日軍徹底趕出去,然后再接再厲,打贏這場仗。
可結果卻讓無數人失望,桂軍作戰的確勇猛,參與反擊的三路軍隊打的很苦,面對日軍的飛機艦炮,無數血肉之軀只能擔當炮灰。
連續兩天,不僅沒能擊退敵人,反而在日軍的反撲下損失慘重,二十四號晚上,日軍再次攻破南翔和大場,成功向前突進一公里,讓果軍喪失了完整的防御陣型。
日軍約戰越猛,兩天后大場淪陷,果軍被迫西撤,退守到蘇州河南岸。
這一仗不僅沒能趕走日本人,反而讓日本人有了重大突破,特別是大場的丟失,SH市區已經完全暴露在日軍的刺刀之下。
二十七號,著名的四行倉庫保衛戰開始。
英勇的戰士們,靠著數百人,在這里抵擋了日軍足足四天,總算給果軍多了塊遮羞布。
現在上海還在果軍的控制之中是沒錯,但隨著第一道防線全面崩潰,接下來果軍只能被動防守,日軍獲得了更多的戰略空間,他們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不少人建議老頭子撤兵,保存實力,尋求再戰。
老頭子這會再次犯起了糊涂,竟然將期望寄托在其他列強的調停,遲遲沒有下達全面撤退的命令。
而日軍卻在不斷增兵,兵力接近三十萬,此消彼長,加上日軍擁有著武器裝和士兵戰斗力的優勢,聰明的人都明白,上海之敗已不可挽回。
十一月五號,日軍在杭州灣登錄,果軍面臨著被包圍的危險,陳木土臨危受命,阻擊日軍卻沒能成功。
八號,眼見再無任何勝算,老頭子終于下達了全面撤退的命令,可惜時間有點晚,日軍已經完成了戰略包抄。
加上命令倉促,沒有事先做好準備,撤退最終變為了潰敗。
兵敗如山倒,九號,SH市長宣布,上海淪陷。
至此,這次慘烈的大戰用一種最讓中國人接受不了的方式拉下了帷幕,租界內到處是逃難的中國人,日軍快速接收了上海的一切,租界則保持原樣。
日軍雖然占領了上海,但戰前狂妄的三月占領中國的大話被徹底粉碎。
果軍雖然失敗,但也迫使日軍的戰略進行了改變,不再是從北向南,而是從東向西。
迅速占領國都的這個誘惑,任何日本人也無法放棄。
寬闊的縱深,至少讓果軍接下來有了更多更廣
的戰略空間。
雖然戰爭失敗,但至少戰略方面算是成功了,方振最初的目的,就是讓日軍改變進攻方向,為中國爭取更多的時間。
戰后的SH市區,非常的蕭條。
一隊隊日本兵出現在街頭,所有士兵高昂著頭,這座中國最大的城市,終于落入了帝國的手中。
果軍敗了,處座的別動隊損失慘重。
一萬多人的別動隊,死傷足有六千人,可以說是被打殘了,好不容易訓練出一支屬于自己的隊伍,就這樣喪失了大半,處座的心中并不好受。
好在老頭子同意,繼續擴建別動隊,別動隊以后的任務是留在后方發動游擊戰,不讓日本人好受。
游擊戰哪有那么好打,正面戰場打不贏,靠游擊戰又能起什么作用。
處座對游擊戰并不是那么在意,但這是擴大實力的一個好機會,他不會放過。
上海,一處民房內。
陳樹陰著臉,看著馮群。
上海敗的太快,他們上海站匆忙撤離,結果馮群那里出了大紕漏,有四名情報組的隊員被抓。
他們全部見過自己和馮群,如今處座讓他潛伏,繼續領導上海站,四人一旦叛變,對他的潛伏會極為不利。
「回頭再收拾你,把程一舟給我喊過來。
陳樹現在沒心情處罰馮群,上海剛剛淪陷,他臨危受命,留下來潛伏。
這點他早就有了思想準備,接受命令的時候,他提出個要求,希望戰時情報組能和他們情報互享,并且以上海站為主導。
這里是上海,是他們的地盤,盡管淪陷,但陳樹依然認為,這里的情報工作就應該全部交給他們。
之前是戰時,楚凌云的情報組是為處座的別動隊服務,他說不得什么,如今別動隊全面撤退,到外面去打游擊,上海這邊的情報工作,理應他來掌控。
若不是楚凌云晉升到了上校,他會提出讓戰時情報組并入上海站的要求。
陳樹的理由
是他對上海更為了解,畢竟在這里做了一年多的站長,非常的熟悉。
這個要求,被處座拒絕。
陳樹打什么主意他非常清楚,情報共享可以,但不能以上海站為主導。
為此處座特意提升了戰時情報組的等級,正式將戰時情報組列為正式部門,和情報科,行動科并列,撤銷楚凌云行動科副科長,督查科副科長的職務。
這樣一來,楚凌云的戰時情報組便成為了一個新的科室,名字雖然是組,但級別和科相同。
組長楚凌云,副組長朱青,之前戰時情報組的人,關系全部從其他科室剝離。
處座這么一折騰,戰時情報組瞬間成為了軍事
情報處人數最多的部門,比之前的行動科人數還要多。
戰時情報組原本就是計劃五百人,最初沒有滿編,但后來撤退的時候,楚凌云把人全部補充完整,除去一百二十名潛伏隊員外,三百八十人留在外面待命。
戰時情報組更象是情報科和行動科的結合體,而且里面有不少情報科和行動科的精英。
雖然他們不是分站,但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覷,人數更是比分站多得多。
陳樹的上海站還不到三百人,戰時情報組多出了他近一倍的人數,難怪他會如此眼紅。
寧萬財松了口氣,楚凌云這樣副科長終于走了。
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許義心情則有些復雜,楚凌云威脅不到他,但情報組一半的人被楚凌云帶走,剩下的又在別動隊損失了不少,情報科等于要重建。
賀年的情況比他好不到哪去,而且賀年比他更郁悶。
楚凌云徹底離開了行動科,這個損失比其他人加在一起都多,以后想躺著就能賺功勞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一切要靠他自己的努力。
至于楚凌云帶走的那些人,他倒沒有心疼。
楚凌云在行動科已經做的夠好,如果楚凌云想要,他愿意把行動科所有隊員都交出去,大不了自己再重建。
反正現在也和重建差不多了。
重建后的行動科,又站在了原來的,接下來要靠他的努力,把行動科的威名繼續打響,不能因為楚凌云不在,讓許義的情報科重新壓過他們一頭。
「組長,遇難兄弟的名冊整理出來了。」
泥鰍來到楚凌云身邊,小聲的說道,這次來上海,他們情報組同樣死傷了不少人。
這樣的大戰下,戰損不可避免。
「名單給我。「
楚凌云伸出手,泥鰍立刻將名單交給了楚凌云。
除去被抓的六人外,還有三十二人戰死,十九人重傷。
這十九人無法繼續工作,他們大部分退役回了老家,楚凌云已經給他們發放過安置費。
「每人五百大洋,帶上他們的遺物,派人送到他們家里去。」
「是。
泥鰍沒有意外,讓他整理名單的時候,他便知道,組長要給這些兄弟額外增加撫恤。
果軍的撫恤金不算太低,少尉有四百塊法幣,但眼下大戰剛結束,南京又面臨著威脅,果黨高層根本來不及撫恤。
所有人的撫恤全被壓了下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拿到。
如今法幣已經貶值,楚凌云更是清楚,以后法幣一年不如一年,若是時間太久拿到撫恤金,到時
候價值會縮小很多。
楚凌云管不了別的人,但他的手下,他的那些兄弟,不會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五百大洋不少,里面只有一百大洋是楚凌云從處座那爭取來的,剩下的四百大洋,全是楚凌云
私人掏的腰包。
三十多個人,一萬多大洋,這筆錢楚凌云出的起。
現在外圍有三百多人,正在輪流接受特訓,他們之中大部分之前沒有從事過特工,必須培訓之后才能使用。
不過分出一部分人,讓他們先去送撫恤金還是沒有問題。
安排好后,楚凌云來到窗前。
窗戶關的很嚴,此時他還在SH市區,并沒有跟隨處座返回南京。
上海淪陷,他之前布置的眾多情報小組得到命令,暫時蟄伏,等待啟用。
眼下日本人剛剛占領上海,管制很嚴,他們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上海已經不是他的主場,安全問題更是不能有一點的差池。
在南京的時候,犯點錯沒什么,有機會改正,最多少立點功勞,可在這里一旦出錯,那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敵后工作,向來最為殘酷。
公共租界,老鄧來到戶民居前。
他伸手敲了敲門,熟悉的節奏聲讓里面的老胡心跳加快,急忙跑出來開門。
「老鄧。」
「老胡。
兩位老戰友的手僅僅握在了一起。
老鄧被調往了上海,不過他的工作和老胡不同,老胡繼續潛伏,如今他在公共租界站住了腳,接下來他的主要任務是對日本的情報刺探。
雖說是合作期間,但潛伏的紅黨不會主動暴露,吃過一次大虧的他們,做事比以前小心了很多。
老鄧這次到上海,是來擔任游擊隊的指導員。
上海外圍同樣有不少紅黨的游擊隊,有著豐富敵后工作經驗的他便被派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