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始終沒說一個字,甚至連慘叫都沒有。
“用電椅。”
李志群心情煩躁,他不是沒有遇到過硬骨頭,但像老俞如此可怕的還是第一次,常規刑罰無效后,他明白想讓老俞開口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最終的希望,全部放在了電椅上。
“是。”
手下應道,幾人將老俞抬到電椅,從最小電流開始。
強烈的刺激,讓老俞身體不斷打顫,和剛才一樣,他依然沒有說話,沒有慘叫,只不過因為劇痛和電流的刺激,他無法一直盯著李志群看了。
“加大電流。”
李志群再次吩咐,老俞無兒無女,身邊沒有什么人對他進行威脅。
至于朋友,都是不好動的主。
福利院的孩子倒是個選擇,但法國人不會坐視不理,真去抓那些孩子,一旦曝光,法國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更會讓他們人人喊打。
“再加大。”
見老俞始終沒有說話,李志群下令道,恍忽間,老俞眼前的黑暗變為了光明。
他看到一個個的身影,定睛細看,發現全是他犧牲了的伙伴。
這些伙伴一起向他走來,老俞笑了,主動走過去,跟著他們一起向遠處走去。
他看到了更多的人,看到了他們安居樂意,美好的生活。
看到所有人能吃飽飯,不再為食物發愁。
看到每個孩子有機會讀書,孩子們臉上燦爛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偉大的紅黨旗幟,到處飄揚在這個世界的上空。
“處長,人死了。”
手下突然停下電椅,仔細檢查后向李志群匯報。
老俞的表現,同樣震驚了他們。
沒有說過一個字,沒有一聲的慘叫,仿佛沒有痛覺一般,任憑他們折磨,直至死亡。
“撬開他的嘴。”
李志群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下不敢違令,上前將老俞的嘴巴撬開。
一塊塊細碎紅白相間的小碎塊,從老俞的嘴里流出。
所有人愕然,并不是老俞沒有痛覺,而是他忍住了,竟然把滿口的牙全部咬碎。
這得是多么大的毅力?
人真的能夠做到嗎?
現場所有人,無不動容。
哪怕是敵人,對這樣的人也是無比敬佩,特別是他們投降了的人,更明白刑罰是多么的難以承受。
“處長,要不把他埋了吧?”
一名手下問道,李志群勐然呵斥:“埋什么埋,扔亂墳崗去。”
他恨這樣的人,恨紅黨為什么有那么多骨頭這么硬的人,有些人不怕死,但絕對承受不住這樣的刑罰。
這些人,比那些不怕死的更可怕。
幾人低下頭,不敢說話,就是吳三寶這會心里也有著震撼,他不是特工出身,從沒有想過,在這樣的刑罰下竟然有人能扛到死。
李志群甩袖子出門,人死了,不是他的初衷,他從沒有遇到過老俞這么嘴硬的人,這是真正的嘴硬,除了不受控制發出的聲音外,沒有過任何其他的話。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好在紅黨并不全是這樣的人。
否則的話,沒人能戰勝他們。
“南云小姐,這個紅黨嘴巴太硬,一不小心打死了他。”
李志群低著頭,向南云紀子認錯。
“人死了?”南云紀子沒有參與審訊,眉頭緊皺。
她的老師馬上要來,現在人死了,她怎么向老師交代?
“是我的錯。”李志群沒敢抬頭。
紅黨嘴硬,她不是沒有聽說過,但她沒有參與審問,不知道老俞比其他人更可怕。
“算了,繼續盯著貝爾斯特和朱興功,希望在他們的身上能有收獲。”
人已經死了,責怪無用,李志群這邊還有能盯的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查到有用的線索。
“是。”李志群急忙領命。
石原商行,方士易正在忙,上次的事之后,石原亨明顯對他更為信任,一些簡單貨物的處理全部交給了他。
他現在已經確定,石原商行就是在和中國人做生意,做的走私生意。
石原亨的膽子確實大,除了軍火,各種違禁品他都敢賣,汽油,糧食,藥物,種子,棉布,甚至一些器械他都在賣。
這些東西,可以緩解果統區物資缺乏的困境,幫助他們更好的抗戰。
方士易將這些匯報后,柯公指示,全力幫助石原亨做好這一切,不僅能讓他更加得到石原亨的信任,同時也是在為國人做事。
“方秘書,有貨到碼頭了。”
石原亨不在,總經理主要負責明面上的生意,這些暗中的貨物全是方士易在負責。
不少人都清楚,老板最信任的是秘書,而不是那位總經理。
商行內,沒人敢得罪方士易。
“知道了,我去接貨。”
方士易起身,這批貨是給長沙那邊提供的,他要去親自處理。
到了碼頭,方士易發現不少人正在等著,這些人中,他看到了三井和南云兩個大特務。
兩名特務也注意到了他,三井和南云并沒有站在一起,三井帶著江騰空和石田站在近的地方,南云則帶著李志群在稍遠的地方。
他們都見過方士易,知道方士易是石原亨的秘書。
三井和南云同時動了,見對方動,兩人都不自然的加快了腳步。
三井畢竟是男人,快了南云一步。
南云冷哼了一聲,暫時停下,繼續在那等待。
“方秘書。”
三井主動打招呼,南京的事他同樣聽說過,石原亨的能量竟然那么大,連黑澤少將都被他壓了下去。
加上他見到石原亨被河邊等重要人物接待,沒敢對石原亨有任何的輕視。
“三井課長。”
方士易禮貌回應,心里卻在快速思索,這兩個大特務同時出現在碼頭,他們來做什么?
“您這是?”
面對方士易,三井的態度很好,江崎賀特意打探過石原亨的底細,但能打探到的有限,很多情況并不清楚。
可即使后來打聽到的一些情況,也讓他很是心驚,幽齋文社竟然發展的這么快,里面他這樣的大左就有好多個。
而且不乏一些聯隊長,參謀長等實權人物。
“我來接貨,您呢?”方士易急忙回道。
“我來接人。”
三井笑了笑,客氣了兩句便離開,他沒說來接誰。
不過能讓他在碼頭等待,來的人級別不會太低,方士易還沒想到是誰,南云紀子帶著李志群走了過來。
“方秘書。”
南云紀子曾經想對付石原亨,被她的老師做阻止,后來她舍下臉皮,到石原亨那借了三萬日元,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南云對石原亨不再那么怨恨,除了老師的叮囑外,石原亨也不是個能被人隨意揉捏的主,她沒了對付石原亨的心。
“南云小姐。”
方士易地頭回應,三井在,南云也在,既然是來接人,又是大人物,大概是誰,方士易已經想到了。
看來汪填海真的要來上海,那位日本的大特務頭提前來了。
“石原君可好?”南云主動問道。
“老板很好。”
方士易立刻回道,沒有多說其他的話,以他的身份來講,不適合和這些人說的過多,說多了,容易引起石原亨的反感,同時對他的潛伏不利。
學習之后,方士易比以前成長了不少。
“那就好。”
南云紀子沒有多言,今天她的確是來接老師,土原敬二提前來了上海。
方士易去接貨,正在卸貨,便看到三井和南云共同迎了上去,一人從船上走下來,身邊跟著不少的人。
方士易沒敢多看,對特務不能關注,你關注他,他會更關注你。
一旦被特務盯上,對他來說絕對是災難。
“那邊是什么人?”
土原敬二突然停下,看向了方士易這邊,三井馬上搶先回答:“是石原商行的人,他們來接貨。”
南云惱怒,但被三井搶了先,卻無可奈何。
三井則有些得意,幸好剛才問了下,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石原商行?”
土原敬二又看了眼,石原亨并沒在,他沒有過去,跟著三井上了車,南云只能讓李志群開車,跟在后面。
戰情組,楚凌云已經得到消息。
泥鰍在很多重要的地方布置了人手,土原敬二來的架勢這么大,早就被他們注意到,三井和南云同時來接人,楚凌云立刻知道是誰來了。
“土原到了,汪填海估計快了,繼續盯好。”
楚凌云命令道,土原敬二這個特務頭子到了上海,肯定和汪填海有關,接下來要來的日本人恐怕更多。
除了日本人,還有一些重要漢奸會來到上海。
弄清楚所有在上海重要人物的身份和情況,是他們戰情組的任務,更是他們的責任。
“是,目前能確定的人不多,也無法確定汪填海什么時候到。”
泥鰍稍稍有點沮喪,調查了這么久,他最想知道的是汪填海到上海的具體時間和方式。
若能提前知道,做好布置,比如埋上炸藥等,一舉炸死汪填海,他們戰情組將會立下不世之功。
這份功勞,甚至夠他們從行動處分離出來,讓組長晉升到處長的級別。
“這些不要急,切記,安全最重,情報次之,必須先保證自身的安全。”
楚凌云搖頭道,情報工作不能心急,心急最容易出事,這是大忌,也是血的教訓。
“組長,陳樹今天到上海。”
泥鰍突然說道,汪填海要來上海,陳樹這個負責制裁他的人,更要提前過來。
上海區得到命令,今天要接陳樹,并且將他們妥善安置好。
陳樹手中的人不多,想在上海成事,必須有上海區的幫忙。
“上海區的事,你怎么知道那么快?”
楚凌云看向泥鰍,泥鰍則嘿嘿笑了聲:“我和上海區有聯絡渠道,梁宇告訴我的。”
梁宇是上海區情報科長,又是王躍民最信任的人,知道的事情很多。
“減少和他們的聯絡,陳樹是來執行任務的,我警告你們,任何人不得對陳樹下手。”
楚凌云呵斥道,泥鰍的小心思他知道,泥鰍可不是心胸開闊的人。
他們和陳樹有仇,陳樹又想對他下手,泥鰍肯定想要報復。
眼下不是報復的時候,這個時候誰對付陳樹,就等于對付戴老板,而且他的任務非常重要,不管能不能完成,必須去做。
“是,我明白,我不會對付他。”
泥鰍急忙回道,楚凌云擺擺手,讓他出去,石原商行還有點事,最近的一批貨要盡快運走,接下來上海有很多大人物過來,行事要低調點。
“老板,貨都到了,夠走一批,咱們什么時候運走?”
楚凌云剛到,方士易便過來匯報,這次足足八船的貨,全是那邊需要的東西。
如今不管是長沙還是重慶,又或者延州,全指望著石原商行的貨生活,石原商行的貨一旦斷了,他們會更加困難。
“馬上走,越早越好。”
楚凌云點頭道,方士易要負責押貨,有了命令,他沒有耽誤,立刻出發,船早就準備好了,連夜裝貨,明早出發。
路上不會有任何事,如今沿途全是石原亨的人。
每到一個地方,別說檢查,連登船的都沒有,如果方士易停下,他們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石原君。”
竹本來到石原商行,最近他特別忙,汪填海要來,他的責任很重,絕不能讓汪填海在上海出任何的事。
包括松本將軍也做了很多的布置。
不過石原亨一個電話,他便立刻趕了過來,他背后真正的主子不是松本將軍,而是石原亨。
沒有了石原亨,他什么都不是,松本將軍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他非常清楚這些。
“竹本君,最近上海來了不少人,你告訴所有社員,最近行事要低調,不要出事,要是因為他們自身的錯誤,壞了帝國的大事,我不會饒了他。”
石原亨吩咐道,文社社員遍布各處,陳樹要行動,這些人很有可能會成為阻力。
警告他們一聲,能給陳樹減少點麻煩。
“是,您放心,我會吩咐好所有人。”
竹本明白,汪填海要來,果軍的人不會讓他好好的活著,加上來和汪填海談判的人,最近上海確實屬于多事之秋。
這個時候若是犯事,上面的人絕對會重罰。
石原君心中一直有著帝國,這點讓竹本很是敬佩,怪不得石原亨能做的這么大,像他這樣的人,不成功都難。
“很好,井上現在怎么樣了?”
楚凌云問道,竹本則怔了怔,他和井上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沒想都石原亨突然問道。
“我不太清楚,應該快畢業了吧。”
竹本低下了頭,他能和石原亨認識,還是井上那孩子給他們搭的線,結果這么長時間,他對井上不管不問。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畢業后先讓他到你手底下做事,有自己人看著,他能少走些彎路,等他晉級后,再送他回國學習。”
楚凌云說道,井上宗士級別不高,畢業后不過是少尉。
不過他能和池上,竹本以及水城認識,全是井上的功勞,這孩子是個福星,如今要畢業,拉上他一把。
“是,您放心,我會安排好。”
竹本有點感動,他沒想到如今的石原亨還記得井上那個小人物,這說明石原亨非常的重情。
井上帶不給石原亨任何幫助,他的級別太低了。
但石原亨主動問起他,并且幫他做出安排,以后井上跟著自己,那可不是少走點彎路,而是一路青云直上。
他的晉升,必然要比自己快的多。
井上是個有福的人。
“去吧。”
楚凌云揮揮手,竹本告辭離去,回到辦公室,立刻問起井上的事。
井上雖然去學習,但他的關系卻在憲兵司令部。
井上的學習馬上結束,再過幾天就要畢業,然后分配下來,現在的井上不用急著回國繼續軍官的深造,可以先讓他立點戰功,把級別往上升一升。
若是能升到大尉再回國,等畢業后,馬上就會晉升為少左。
這樣一來,井上的晉升速度遠超他們任何一人。
上海日本陸軍學校,竹本開車來到這里,很快打聽到井上在哪。
“竹本大人,您來了。”
見到竹本,井上非常高興,他之前在竹本手下,可惜來學校一年的時間,竹本從沒有問起過他。
連一個電話,一封信也沒有。
池上也沒有,水城老師走后,更沒有人在意過他,他仿佛被遺忘的孩子,讓他很是傷心。
“我聽說你的學業很不錯,是班內的第三名。”
竹本笑著說道,井上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一直記得大人的吩咐,在學校認真學習。”
“做的不錯,石原君吩咐過,等你畢業后,將你調到憲兵隊情報處,到時候你在我手下做事,我會幫你立功,盡快晉升。”
石原亨既然記得井上,他和井上提前打好關系準沒錯。
若不是石原亨提起,估計他早把井上忘的一干二凈,不過這些話他肯定不會對井上去說。
“謝謝大人。”
井上大喜,立刻彎腰鞠躬,臨近畢業,不少同學都在討論以后的出路。
他們大部分是準尉,來這里進修是為了以后成為軍官,但成為軍官后也有好有壞,要看他們之前的部隊在哪。
還要看之前的部隊要不要他們。
若是不要,或者被打散的部隊,他們要重新尋找出路,由學校進行統一安排。
去新的地方肯定不如老地方,井上也有過擔心,他以前是在憲兵隊,是不錯的部門,但在憲兵隊想立功遠比前線要難。
想要晉升的話,最好是去前線,可前線又太危險。
之前106師團整體覆滅,讓這些人明白,和中國人打仗可不是很保險,不小心同樣會喪命。
憲兵隊是安全,但立功的機會卻少,井上很是糾結,現在竹本過來,他所有的擔心一掃而空
有竹本提攜,他立功絕對不比軍中要差,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石原君還記得你,等畢業后,要去石原君那道謝。”
竹本又吩咐道,井上急忙答應。
特高課,土原敬二坐在首位,旁邊是三井,另一邊是南云。
江騰和石田坐在三井的旁邊,李志群沒資格進來,里面全是日本人,只能在外面等著。
“總課長,雖然我們抓的人不多,但抓到了三個,而且我讓井藤策反了不少愿意為我們做事的青幫弟子,他們沒有公開身份,是我們暗中的棋子,能發揮的作用更大。”
三井匯報了最近上海特高課的工作,幸好抓了三個,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么匯報。
“做的不錯,青幫弟子可以多多挖掘,他們或許能帶給我們意外之喜”
土原敬二點頭道,三井的心落了下來,他真怕總課長對他之前的事進行責怪。
既然總課長沒提,那就不會再有處罰。
“我們策反了杭州中統的人,如今偵緝處總人數有接近四百人,實力非常強大,前幾天我們剛抓了一名紅黨,但那名紅黨嘴巴很硬,刑訊中我們失死了他,不過他接觸過的人我們都已經盯住了。”
“另外,李志群也拉來了二十多名青幫弟子,他們目前加入了偵緝處,正在為我們做事。”
南云的匯報稍稍有點遜色,抓到了人,還沒有招供,并且死了。
好在有丁墨拉和李志群拉來的人,不至于讓她沒有東西匯報。
“死了?”
土建敬二并不知道這件事,抓到紅黨是好事,紅黨一樣是他們的心腹大患。
可是死了,就沒有了任何價值。
“是我不好,這個紅黨嘴巴太硬,據說刑訊的時候一個字沒說,寧可咬碎了全部的牙齒,也沒有讓自己發出慘叫。”
南云詢問過刑訊過程,李志群并沒有做錯。
嘴巴這么硬的人,真的是很少見。
“紅黨很危險,就算我們能打敗果黨,這些紅黨也有可能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傷害,死就死了,抓緊調查,爭取抓到更多的紅黨。”
土原敬二說道,南云立刻點頭:“總課長放心,我一定會抓緊調查,抓到更多的紅黨。”
三井則是心里冷笑,沒想到偵緝處竟然抓到了紅黨。
還好這名紅黨骨頭很硬,沒讓他們擴大收獲。
偵緝處拉人不算什么,他想要的話,能拉來很多,況且也有青幫弟子為他們做事。
這一次,他算是把偵緝處壓了下去。
晚上,兩份情報擺在了楚凌云的桉頭,土原敬二確實來了,但他沒有說過來的目的,玫瑰和鯰魚全部判斷,他是為了汪填海而來。
這個時候無論上海特高課還是偵緝處,都沒什么大事。
但兩人全部匯報了一件事,偵緝處抓到一名紅黨,嘴巴很硬,已經被刑訊打死,同時盯住了紅黨身邊的人。
“組長,土原敬二肯定是為了汪填海來的,只要玫瑰他們盯住土原,我們就能找到汪填海在哪。”
泥鰍并沒有在意情報中紅黨的事,不是他們的人就好,至于其他,不管是中統和紅黨,他都不會在意。
況且人已經死了,偵緝處并沒有擴大戰果。
“沒錯,你去做事吧。”
楚凌云輕輕點頭,心里卻有點哀痛,他不知道是誰被抓,可被抓之后,竟然能被偵緝處的人活活打死,說明他有著極強的信揚。
不僅如此,楚凌云非常清楚審訊的過程。
若有一點希望獲得口供,都不會把人打死,偵緝處直接打死了人,說明他們在這名紅黨的身上沒有獲得情報的任何可能。
這件事他需要匯報,畢竟偵緝處現在還盯著人。
不管被盯的是不是紅黨,他必須要去提醒。
晚上,楚凌云發報給柯公,這件事他沒有通過老鄭去轉達,發給柯公后,能讓他更快的做出布置。
被盯住的人,很可能不是紅黨,不然他們不會貿然抓人,并且把人打死。
延州,柯公拿到了最新的11號密電。
“有同志被捕,被直接打死?”
柯公神色凝重,事情發生在上海,他需要上海那邊的同志進行核實。
當晚,緊急情報便被送到了王書記手中。
“有我們的同志被捕。”
王書記很是震驚,情報工作最怕的就是未知,一旦有同志被捕,其他的人全部處在危險之中。
不過這次不用擔心,被捕的同志沒有出賣戰友,他已經犧牲了。
王書記很自責,有同志出事他竟不知道,甚至同志犧牲都不知情,實在不應該。
“給各組發出通知,命令他們立刻自查,到底是哪位同志出了事,我們必須知道是誰。”
王書記給小伍下令,給各組通知,不用見面一樣能通知到,他們有辦法聯絡到。
而王書記手中的幾名重要情報員,他會親自聯絡。
昆侖,方士易都是他直屬的情報員,他們的安危同樣重要。
第二天下午,小伍匆匆走進書房。
“王書記,查清楚了,是宣傳組的老俞出事了。”
“老俞?”
王書記怔了怔,他見過老俞,老俞不是情報員,不從事情報工作。
但他的工作同樣很危險,王書記明白為什么偵緝處的人會盯上了他。
偵緝處有投降的紅黨,李志群和丁墨都是,他們注意到了老俞寫的文章,從而判斷出老俞的身份。
當初他就勸過老俞,不要在敵后寫作。
老俞卻認為在租界內沒事,他不愿意離開,租界內還有不少他牽掛的孩子。
上次見老俞,還是兩年前。
他沒有想到,上次的見面竟成了永別。
不過老俞絕對是對黨無比忠誠的戰士,他到死都沒有投降。
“小伍,你帶人偷偷到城外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老俞的尸骨。”
過了會,王書記緩緩說道,偵緝處的人大多是心狠手辣,而且無比貪婪,對他們沒用的人,他們一個子都不會多花。
很有可能,他們把老俞的尸體直接丟掉,丟到外面幾個亂墳崗的可能性最大。
他不能坐視戰友的尸體被野獸啃食,必須要幫老俞收回尸骨,將他暫時安葬。
以后若是有機會,將他遷回老家,落葉歸根。
和老俞聯系的人是老代,證實老俞出事的人也是他。
得到通知,他立刻去查看情況,老俞知道他,但不知道他的住處,他是安全的。
結果發現魚販子不在,他沒敢在水產市場打聽,在魚販子住的附近走了一圈,最終確定,魚販子一家都失蹤了,而且失蹤了好幾天。
比老俞出事的時間要早幾天。
老代無比自責,以前他每次傳信,會盯一下魚販子。
但這次他有事沒盯,若是盯住的話,魚販子一旦出事,他便能知道老俞暴露,還有通知他到他的機會。
“老代,老俞的事我很難過,但你明白,敵后工作就是如此,一個不小心就有性命之憂,如今朱興功很危險,我們要想辦法提醒他。”
老代的上線,宣傳組組長老郭說道,老代輕輕的抽噎著:“我明白,我會給朱興功寫匿名信,提醒他注意安全。”
“除了朱興功,老俞身邊的其他人也都要提醒。”
老郭吩咐道,這里的其他人指的都是中國人,外國人他沒有去想,那些外國人又不是紅黨,日本人不會對他們下手。
“好,我去全部通知。”
他們不知道偵緝處調查了多久,這個不敢去賭,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大美時報,朱興功正在忙碌,手下的編輯把幾封信送了過來。
作為《夜光》的總編,朱興功每天都會收到各種信件。
大部分為投稿信件,朱興功沒有在意,忙完之后才打開信件一一翻看。
“老俞出事了?”
看到匿名信的提醒,朱興功勐的一愣,大漢奸汪填海就要來上海,這個時候之前抨擊他的老俞卻出了事。
老俞的文章,是匿名發表。
他想了下自己的手下,沒有人知道那是老俞的文章,不會是自己這邊的人出賣。
況且出事的只有老俞,若是手下的話,有可能出事的人更多。
在報紙上匿名罵汪填海的可不止老俞一人。
老俞是因為別的原因,被日本人所害。
不過他并沒有想過老俞是紅黨,主要是老俞平時不和人接觸,就是獨自在家寫作的作家,老俞也從沒有對他提過自己的身份以及紅黨的理論。
對老俞來說,朱興功這樣的人不用發展成自己人,一旦成為了自己人他反而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