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跟著陳展禮的老隊員，如今全部升官。
當初就十來個人，如今幾百人，隨便安排下就有他們個位置，最高的是小盧，行動二處的處長，最低現在也是個組長。
他們對陳展禮的命令完全服從。
不過帶人吃小灶，他們同樣無法報銷，但他們沒帶手下弟兄吃太好的，外面找個小點的飯館，點幾個便宜的下水菜，再搞點量大的菜，打上幾斤酒，花不了多少錢，吃的一樣不錯。
本是為了打擊陳樹，故意翻臉的行為，現在倒好，陳展禮得到了九成五以上手下的真心擁護。
特別原本在丁墨手下的那些人。
原來是隊員現在還是隊員，他們不在意跟了誰，在意的是誰能帶給他們好處，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之前天天吃粗糧，拉的嗓子冒煙，現在時不時有酒有肉，雖說沒有大米飯，但至少能吃飽吃好，還有酒喝。
就算不能天天這么吃，偶爾改善一頓他們同樣感激不盡。
丁墨從沒有在意過他們，在陳展禮這里他們體驗到了被重視的感覺。
不管陳展禮名聲如何，他這種把兄弟們當人，而不是工具的態度，讓不少人真心愿意為他做事。
回到辦公室，陳樹臉色鐵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現在要做的是忍辱負重，尋找機會報仇。陳小二必死，這是他昨晚發的誓。
他不會給自己留十年那么長的時間，慢則三年，快則一年，他就要陳小二死。
昨晚他便想好了折磨陳展禮的方式，所有他知道的酷刑，他能想到的刑罰，全部要讓陳小二承受一遍。
即使這樣，也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陳小二要死，陳小二身邊的人也要死，特別是小盧，他們一個別想活。
陳展禮直到中午才來到陳樹這邊的大辦公室，看到他，所有的人自發站了起來，他們眼中的尊敬發自內心，而不是因為陳展禮的職務。
雖然是小事，但別人沒有做過，你做了，很多人感覺就是不一樣。
這些普通隊員是特工沒錯，但現在日子一樣過的不怎么樣，當官的能撈錢，他們卻不行，沒有撈錢的機會。
特別是被陳樹俘虜的人，剛加入76號不久，更沒任何辦法。
本就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突然被重視，瞬間暖化了他們的心。“陳樹照做了沒有？”
陳展禮直接問，很多隊員匆忙點頭，幾名隊長帶頭說道：“做了，今天給我們買了大肉包子，白面的，很好吃。”
“那就行。”
陳展禮很滿意，但心里卻有著警惕，到了這個程度，陳樹竟然還能委屈下去？不愧是個人物。
越這樣，越不能留他。
文社，大賀原加入后，并沒有離開上海。
留在文社內，給其他社員講些經驗，增加他們的能力，是一種賺取貢獻度的方式。
他的態度轉變的很快，昨天加入，今天便開始了。
知道他在，不少人跑來了文社，包括宮本和山下。
大賀原畢竟比他們更有經驗，特別是他們級別已是少將，多聽聽，對他們沒有任何壞處。
“我們的盟友德國在歐洲做的很不錯，荷蘭和法國的滅亡，東南亞這邊出現了一大片的空擋，這些地方，馬上就要成為帝國的領土。”
大賀原微笑說道，一名社員驚訝問道：“但法國與荷蘭依然存在，我們直接去占領，合適嗎？”
日本對東南亞各地垂涎三尺。
若不是國內意見不合，加上英美的警告，這些無主之地他們早就占領了。法國人驕傲個屁，他們現在就剩下了驕傲，還有啥？
包括法國在中國的租界，帝國以后遲早要拿回來。
這些地方已經屬于帝國，法國人卻單獨占著塊地方，算什么事？
“有什么不合適的，據我所知，帝國早已做好準備，最遲下月便會出兵，法國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大賀原一直在國內，了解的這些大事比文社的其他人要多。楚凌云沒在，但錄音機卻一直勤勤懇懇的工作。
“下個月，那么快。”
“太好了，這些該死的法國人就該將他們從亞洲趕出去。”“亞洲是我們的，屬于帝國。”
很多人興奮的喊道，文社本質上和日本國內那些激進組織沒有區別，全是一群軍果主義者。
遇到對帝國有利的事，他們全部很興奮。
文社的人有野心，楚凌云沒想過對他們進行思想改造，沒有那個可能。
況且文社內的人是反戰的緩和派，以后會更難以生存。第一個要取締文社的，就是頭山滿。
他對文社的支持，來源于文社和黑龍會的相似。帝國至上的觀念，早已深入到頭山滿的骨子里。“可惡，便宜了海軍那些馬鹿。”
山下突然罵道，他們是陸軍，和海軍天然不和。
其他人沒說話，東南亞靠著大海，就算陸軍有本事過去，也要坐海軍的船，更何況一開始的戰爭，肯定是海軍出動。
至于能不能打下來，沒人懷疑。
法國與荷蘭現在只有流亡政府，他們對東南亞沒有了任何支援能力，就留在這邊的那點人，分分鐘給他們滅掉。
“這是沒辦法的事，但陸地上的戰爭，最終依靠的還是我們陸軍。”
大賀原微笑搖頭，下月進攻的是越南，帝國內部經過激烈的爭吵，最終沒能忍住誘惑，要向東南亞下手。
但如何處置這些殖民地上的歐洲人，帝國內部卻爭論不休。有人主張將他們全部消滅，國家沒了，留他們何用？
也有人想要緩和一點，不要結下死仇，法國是沒了，但英國還在，英法一直穿一條褲子，背后還有美國虎視眈眈。
帝國現在最大的戰略目標依然是全面占領中國，不適合開辟第二戰場。
一個中國就讓帝國那么緊張，耗盡資源，如果多一條戰線，說不定會把帝國徹底拖垮。
但反對者也不少。
首先東南亞有豐富的各種資源，特別是帝國最需要的石油，如今帝國的石油大部分靠美國進口，花費大量的金錢不說，很容易被美國卡住脖子。
若是能得到東南亞的石油資源，帝國將會擺脫對美國的依賴。最終，激進派還是戰勝了保守派。
放在地上的金子不去拿，那是犯罪。
這份錄音被監聽者上報，很快到了楚凌云的手里。
楚凌云重新聽了一遍錄音，進攻越南是日本大本營近期做下的決定，日本一旦占領越南，接下來肯定還會有一系列動作。
這是重要情報，需要上報。
重慶，戴老板已經睡下，齊秘書拿到電報后不敢耽擱，立刻送到了他的家里。
日本要對越南出兵，這的確是很重要的情報，戴老板馬上起床收拾，帶著情報去了老頭子行營。
老頭子同樣重視，當即將幕僚團召集，商討這件事對中國的影響。
全面戰爭以來，中國物資嚴重不足，武器彈藥，以及各種生活物資非常匱乏。果黨政府能夠一直苦苦支撐，離不開外國的援助。
首先是俄國，抗戰以來，他們對中國確實支援了不少東西，大到飛機坦克，小到各種武器應有盡有。
但這些東西并不是白給，需要去買，果黨沒有那么多錢，用的是資源交換。低價的原料，換來了這些急需的物資裝備。
除了俄國，還有美國。
不過美國那邊一樣要錢，而且要價很高，果黨收集了大量的物資，換來了這些急需的東西。
美國的東西主要是海運。
日本一旦占領越南，很容易將海運完全封鎖，還有緬甸到云南的生命線，日軍占領越南后，便有了足夠近的前沿陣地，隨時可以轟炸這條生命線，甚至直接出兵緬甸。
這點不能不防，但怎么防，眾人卻拿不出一個合適的建議。國力太弱，打不過人家，只能白白瞪眼。
提醒法國人也不行，就算提醒，法國和他們一樣沒有任何辦法，除非英美介入戰爭，逼迫日本撤退。
但現在的局勢根本沒有任何可能。越南被占，已成必然。
這份情報，果黨政府還是提供給了英法美等國，沒有辦法不等于什么不做，讓他們有所準備，給日本點壓力也好。
敵人快把他們全部包圍，但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種憋屈感別提多難受。不過這一次，楚凌云再次提供了重要情報。
戰情組的價值，現在越來越凸顯。
如今軍統得到的重要情報，八成以上都是來自戰情組，戰情組已經成了軍統的金字招牌。
大賀原依然留在文社內，每天滔滔不絕的演講。他是做過校長的人，講這些自然沒問題。
他的貢獻度從無到有，正在累積，楚凌云很大方，他既然提供了那么多重要情報，就多給他一些獎勵。
有貢獻度進賬，大賀原更是積極，除了極少數絕不能說的機密情報，他所知道的事幾乎全部賣個干干凈凈。
貢獻度買情報，各取所需。
蘇北，古村秋正在給六名醫生講課。他講的是紅黨理念。
古村秋是日本人，又是同文書院畢業，屬于知識分子，他對紅黨理念理解的很深，講的生動活潑。
有些人憑什么任何事不做，靠著剝削窮人，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窮人為什么就一定要被剝削，日日辛苦，卻填不飽肚子？
這些醫生一開始并不能接受他說的東西，對他不斷大罵，說他是帝國的叛徒。古村秋沒有任何著急，反而一個個問他們個人的情況。
六名醫生出身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家庭并不是太差。太差的人，很難支撐學醫這么久。
他針對每個人的情況，一一詢問，盡管家庭不錯，但他們一樣遭受了剝削，只是比最窮的那類人好點。
古村秋說的有理有據，讓他們無法反駁。
隨即古村秋再次換個方式，假如人人平等，沒有剝削，他們又會過上什么樣的日子？
一個個來對比，漸漸的，六名醫生至少愿意聽他講話。這是好的開始，也是成功的開始。
古村秋給他們講著最粗淺的理論，從淺到深，慢慢的來。
六名醫生從最開始不接受，不斷大罵，甚至想動人，到現在老老實實坐在下面，認真的聽古村秋講課，變化非常的大。
“古村老師真的不錯。”
蘇北游擊隊，副政委老高看著里面學習的醫生，非常高興。
這六名醫生是有正本事的人，紅黨隊伍太缺各種高級的西醫，若是能留下他們，能夠挽救更多戰士的性命。
“是啊，老家給我們派來了個人才。”
醫務處副處長老田更加高興，他們醫務處急缺這樣的醫生，每一個都是寶貝，更不用說六個。
紅黨不會強迫他們做事，醫生更不能強迫，他們能救人，同樣能殺人。必須讓他們真心真意的留下，成為自己的同志，這樣才能徹底放心。之前沒有任何可能，現在則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古村秋性子很穩，一點沒急，再給他點時間，他就能讓六名同胞成為自己的同志上海，石田小山接到了好幾個線人的匯報，說發現了疑似的人。
但每次去，最終確定并不是楚凌云。
給出的線索太模糊，靠這些去找人純粹是碰運氣，楚凌云不是一般的人，他可是潛伏在上海的軍統特務。
他不會隨隨便便外出，更不會被人盯住還不知道。想找到他，難如登天。
江騰空的進展同樣不順利，青幫弟子是動了起來，找到了好幾個人，每一個根本和楚凌云沒任何關系。
青幫弟子也在叫苦，沒有照片，就一點特征，這和大海撈針有什么區別？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課長，電報。”
上海特高課，秘書帶著電報來到南云辦公室，放下電報恭恭敬敬離開。
這名秘書并不是南云的人，他原本是后勤組組長，給山內讓位被提拔為秘書，遠不如江崎賀當初在特高課的權勢。
南云對他沒有信任，所謂的秘書不過是在打雜。
電報是土原發來的，南云打開后眉頭馬上一皺。
土原詢問她對楚凌云的調查怎么樣，有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長沙損失太大，特高課還好，陸軍情報部幾年的辛苦，一日之間灰飛煙滅。
這幾年他們為了策反中國的這些軍官，消耗了大量的金錢，想要策反人不花錢不行，每個都要喂飽，那么多人，本想等戰時讓他們起到大作用，幫助帝國一舉攻破長沙，現在全成了泡影。
軍部非常的生氣，陸軍情報部部長已被喊回國內，免職是必然。
特高課比他們強點，但強的有限，報務員只有一個幸免于難，這名報務員能逃過一劫，是因為他沒在城內，而是負責城外。
否則他也逃不掉。
策反小組倒是安全，但現在蟄伏不動，根本不敢出門。
他們策反的大量鼴鼠，這次全在湘江邊上被處決，砸進去的無數金錢建立的情報系統自此終結。
加上之前的林華君，帝國在楚凌云的身上損失實在太大。土原得到軍部的命令，特高課必須抓住楚凌云，死活不論。能讓日本人如此憎恨，楚凌云很光榮。
南云絞盡腦汁，不斷想著怎么回電。
江騰空和石田現在沒一點線索，但她明白，兩人并沒有偷懶，一直在努力，非常認真的尋找楚凌云。
他們認真做事，無法責怪。
要怪就怪這個楚凌云藏的太深，根本無跡可尋。
足足一個多小時后，南云才將寫好的回電交給秘書，讓電訊組給總部回電。特高課總部，土原眉頭緊皺。
南云的回電內容不少，幾百字。
但全篇廢話，沒一點實質性的東西。
什么正在全力以赴，對上海進行地毯式排查，發動了數百青幫弟子和所有外線，已找到十幾名嫌疑人，但不是楚凌云本人。
開出巨額懸賞，調動巡捕的積極性。
同時希望能打動軍統戰情組內部隊員，將楚凌云舉報等等。措施確實不少，真正的進展卻絲毫沒有。
土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一看便知道，上海特高課連楚凌云的邊都沒摸到。
上海特高課從北川鳴時期便在抓捕楚凌云，經歷了三井阿木，南云紀子，至今對楚凌云的情報依然少的可憐。
楚凌云是個強大的對手，他非常聰明，想找到他確實不容易。但只要他在上海，就有希望將其找出。
只不過需要動用的資源很多，僅僅依靠上海特高課，心有余而力不足。幾百人全撒出去，在個四百萬人口的城市能起到什么作用？
況且現在只查公共租界。
誰保證過，楚凌云一定藏在公共租界？
他是和托馬斯有著不錯的關系，但不能保證一定藏在公共租界內，楚凌云非常狡猾，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不會不懂。
想抓楚凌云，必須發動更多的力量。幾百人不行，幾千人，甚至幾萬人呢？
但想發動這么多的力量，上海特高課做不到。
不過有一人可以，如果他愿意幫忙，肯定能把楚凌云找出來。上海如今真正最有權勢，能調動所有力量的人，是石原亨。
南云很快收到土原的命令。
“找石原亨幫忙？”
南云猛的站了起來，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有兩人她心里是真的犯怵。一個是她的師父土原，土原掌握著她的生死。
一個便是石原亨。
幾次被石原亨的馬仔搞的灰頭土臉，連自己的絕對心腹都要親手送上門，南云的心中對石原亨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
不是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愿意與石原享有任何瓜葛。而在明面上，他們確實沒有什么交集。
石原亨主要是賺錢，發展實力，他針對的是帝國的中層和高級官員，而南云的職責是反諜，針對中國特工。
他們沒有交集的地方。
一直以來，南云盡量避開石原商行，上次國內反紅課的人過來，她只是讓石田協助，石田非常的聰明，壓根沒讓自己的人進碼頭。
但這一次，她無法避開。“準備下，去石原商行。”
南云硬著頭皮吩咐人備車，自己則去化妝，她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沒有奢望石原亨能看上她，石原亨這樣的人，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她是特工，又是土原的人，石原亨不會對她有任何興趣。
女人天性愛美，打扮的漂亮點，她希望說服石原亨的時候，多給她增加一點底氣
石原商行，楚凌云已經回來，不需要楚原來假冒。
“老板，特高課南云求見。”
方士易進入辦公室，小聲稟告，楚凌云抬起頭，南云又來做什么？
他對南云沒任何興趣，南云所做的一切他全部知道，目前正在全力搜查自己，跑石原商行來做什么？
“不見。”
楚凌云淡淡回道，方士易來到門口，笑呵呵說道：“南云課長，不好意思，我們老板比較忙，沒有時間。”
連面都見不到，怎么勸說？
這可是老師安排的任務，找不到楚凌云，她要是連這么簡單的任務也無法完成，無法向老師交代。
“方秘書，麻煩您再稟告一次，我這次是奉家師之名，特意來尋求幫助。南云掏出一把日元，想塞給方士易。
方士易拒絕了，這錢他可不能收，不是擔心石原亨懲罰他，而是他明白，石原亨絕不會同意見南云。
土原親自來還好，南云沒這個資格。“錢不用，我再幫您說一下。”
方士易并沒有拒絕她的請求，上去傳話，沒多久再次下來。
“南云課長，很抱歉，如果土原將軍有事，請他親自聯系我們老板。”方士易說的很委婉，楚凌云說的可是極不客氣。
“多謝方秘書。”
南云失望離開，方秘書幫她傳了兩次話，石原亨不見，她就知道今天見不到石原亨了。
但是任務必須去做，她不可能真的去讓師父親自來見石原亨。
這點小事做不成，師父要她何用？
自己見不到石原亨，她必須想別的辦法，看看能不能通過關系見上石原亨一面。她想了在上海認識的所有人，最后悲哀的發現，她認識的人沒有一個能在石原亨面前說上話。
她倒是想找文社的人，但關系不到，人家不可能幫她傳話。
論錢，她給石原亨提鞋都不配，論勢，文社隨便找出來個人便不次于她，更不用說那么多級別比她高的人。
論關系，那更沒得比。
石原亨是讓師父都顧忌，能和師父掰手腕的人，他算哪顆蔥？
西條不過剛當上陸相，而上一任陸相田俊六，就是石原亨的鐵桿盟友。別說陸相，哪怕是首相，也不可能為所欲為。
“江騰，石田。”
南云喊回來身邊兩位得力干將，再次開起了小會。她的情緒有點低落。
這次的任務若是辦不好，她肯定會讓師父失望，她的軍銜一直沒有晉升，師父隨時可能撤換掉她。
如果是被失望撤換，她基本上沒有翻身的可能。
她不是三井，三井至少背后有三井家族撐腰，師父不會做的太過，她是師父的人，一旦被師父放棄，不可能有好的下場。
“課長，您怎么了？”
江騰空小心問道，南云看向江騰空，勉強擠出個笑容。
“我需要見石原亨一面，總課長給了我們一個方法，若是石原亨愿意幫忙，楚凌云絕對跑不掉。”
“石原亨？”
石田，江騰一起愣了下。
但不得不承認，總課長的主意非常不錯，上海與其說屬于帝國，還不如說是石原亨的天下。
到處都是他的人，如果他真的愿意幫忙找人，上海翻個幾遍都沒有問題。文社是只有兩百人，但他們間接控制的人數，幾萬也有。
警備司令部，憲兵隊，警保局，聯絡部等等，到處是石原亨的人。
“沒錯，我今天去拜訪，石原亨沒同意見我，找你們來，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什么辦法見到石原亨，你們去也行。”
南云點頭，不是沒有辦法，她不會讓兩名手下去執行這個任務。“太難了，我們和石原亨不對等，人家不見我們很正常。”
石田皺眉，他連石原亨的面都沒見過，倒是多次聽說。“課長，您沒有辦法，我們更不行。”
江騰空苦笑，他很清楚石原亨的能量，南云在人家面前充其量是只雞，他們連雞都算不上。
“想想辦法，老師的方法確實很好，只要能說動石原亨，我們肯定能抓到楚凌云，到時候我們三個一起晉升大佐。”
抓到楚凌云，打掉戰情組，甚至連上海區一起端掉，這樣的大功，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三人晉升。
“好，我們會想辦法，爭取見到石原亨。”
江騰空首先應道，南云不是被逼到沒有辦法，不會這樣向他們求助。現在南云身上的壓力確實大。
雖說之前立了功，殺了軍統那么多人，還抓到了王家梁，但畢竟過去了很久。
功勞需要連續不斷，位置方能真正穩固。
若非有之前的大功，南云的課長早就不穩。
到了院子里，石田立刻問道：“答應那么快，要是做不到怎么辦？”“做不到又能如何，我說的是爭取，又不是一定。”
江騰空笑著搖頭，南云的壓力和他們有什么關系，他們一直在認真做事，天塌起來，長官頂著。
土原不會怪他們，要怪只怪南云。
“你是先答應拖著，等著南云受罰。”
石田笑了，江騰空夠損，南云這次所托非人，江騰空根本不會真心實意的幫她。“不，我會真的去想辦法。”
江騰空搖頭，石田愕然。
“你上次說過，南云一旦下臺，我可能要做課長，這段時間我想了，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江騰空緩緩說道，土原對他不是絕對信任，但至少安排了私密任務給他，說明還是有一定的信任度。
南云倒臺，土原若不想繼續派人過來，在上海特高課提拔的話，他肯定逃不掉。他現在并不想做課長。
課長的權力是更大，但同樣要直接面對上面的壓力。
他們真正的身份是在為中國人做事，以后別想有任何收獲，到時候南云所承受的這些壓力，會全部落在他的頭上。
目前就挺好，讓南云在前面擋著，什么事做不成，他們在背后更安全。“原來如此。”
聽完江騰空的解釋，石田不住點頭。
江騰空分析的沒錯南云還是有作用的，至少可以用來背鍋。
比如這次，要是任務落在江騰空的身上，他的頭估計要大上好幾圈。“你有什么辦法聯系到石原亨？”石田再問。
“你忘記江崎賀了？”
江騰空一開始便想到了人，江崎賀可是和石原商行有著不錯的關系。南云沒辦法去找江崎賀，去找江崎賀也不會理他。
他們可以啊如果江崎賀愿意幫忙，說不定還真的有點希望。
“江崎賀可以，只要能見面，哪怕石原亨不答應，這個任務我們也算是完成了。石田恍然，他確實忽略了江崎賀，看來江騰空比他強不是沒有原因。
江騰空經驗多，心更細，這也是他能在三任課長手中存活，而且在特高課地位越來越高的主要原因。
干著干著，他都有可能成課長了。
當初剛來的時候，被北川鳴打壓，沒有任何實權，手下無一人，那日子才是煎熬。
兩人約見江崎賀，江崎賀很快過來。
三人之前是盟友，現在江崎賀不需要他們，但至少關系還在。況且江崎賀現在不是以前，他有了日紅的身份。
之前他不關注特高課，自從加入日本紅黨之后，他對特高課的內部情況了解了很多。
旁觀者清。
南云的日子過的并不好，她能不能一直留在特高課是個未知數。
如果南云被調走，總部只要不再派人，那江騰空必然能夠接任課長。
這種可能性不小，調來的這兩任課長都沒做好，上面極有可能從上海本地提拔，石田資歷和能力都不如江騰空，更沒有江騰空的功勞多，他不是江騰空的對手。
提前和江騰空打好關系，對他沒有壞處。
江騰空上位，就是他在特高課被重啟的時候，到時候能為組織做更多的貢獻。雙方各有目的，江騰空一約見，江崎賀立刻便同意了下來。
“江騰君，你想見石原老板？”
見面后，得知江騰空找他的原因，江崎賀眉頭緊皺。
他和石原商行的關系是不錯，但就算是他也只見過石原亨一次，自殺后被方秘書帶到了石原亨面前的那次。
他平時能見的，就是方秘書。
“江崎君，您能幫忙傳個話就行，能不能見看石原老板的心情。”江騰空對江崎賀低了低頭。
“江騰君，實話對您說，石原老板我只見過一次，平時從沒有見到過他，我聯系的是方秘書。”
江崎賀面帶難色，他不是不愿幫江騰空的忙，而是真不確定能否幫上。“沒關系，您給方秘書說一聲也行。”
江騰空其實沒抱太大希望，他會盡力，真見不到人，那是南云的命。“好，我會幫你問。”
猶豫了會，江崎賀終于答應。
江騰空很重要，他想在特高課重新起來，必須和江騰空打好關系，這是他的希望。
“多謝江崎君。”
江騰空再次低頭，日本人最虛偽的那套，江騰空用的最溜。哪怕要殺了你，也會先給你鞠個躬。
“老板，特高課行動組長江騰空托江崎賀來找我，問您能不能見他一面？”江崎賀做事爽快，離開后直接找到方士易，幫著江騰空問了話。
方士易沒讓他失望，幫他做了稟告。“江騰空？”
楚凌云抬起頭，南云沒能見到他，現在江騰空也要來？特高課為什么如此著急見自己。
而且是土原的安排，他想干什么？
楚凌云沒有說話，靜靜思考，特高課現在就一個任務，找他，滿上海的找他。他們不錯，找對了人，自己就在這，可惜他們沒有認出來。
楚凌云大概猜到了他們的目的。
特高課找不到自己，這次長沙損失那么大，土原身上同樣不小的壓力，這是想打石原亨的主意，請石原亨幫忙找人。
土原打的如意算盤不錯，很可惜，自己找自己，怎么可能找的到？讓南云過來，還不如土原親自前來。
看在師兄的面子上，多少應付下，至少會讓一些人動一動。至于南云和江騰空，他們確實不夠格。
“你告訴江崎賀，別什么事都參與，有些忙最好不要幫。”
楚凌云淡淡說道，方士易心里一緊，立刻點頭：“好，我會敲打他，不過他之所以會這么做，估計是想靠著江騰空，在特高課內重新起到作用，他一直被邊緣化，無法幫助到日本的紅黨。”
“我知道，但他太心急了，這里是上海，不是日本，他就算被啟用又能如何，在這里得不到他們任何想要的情報。”
楚凌云嘆道江崎賀的想法他們能猜到，可惜他忘記了一句話，欲速則不達。他目前的情況，不適合在特高課太活躍。
“好，我去警告他，讓他不敢再參與這樣的事。”
方士易點頭至于江騰空，石原亨的態度他看出來了，同樣是不見。沒見南云，就不會見江騰空。
聽完方士易所說，江崎賀臉色猛的一白，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江騰空是重要，可相對來說，石原亨這邊的關系更為重要。
石原亨愿意幫他，并不是他對石原亨有什么幫助，純粹的惻隱之心。這次讓石原亨對他有了意見，損失更大。
“多謝方秘書，是我太魯莽，麻煩您幫我向石原老板道歉。”
江崎賀有點失神，他現在心里特別后悔，不該幫江騰空的這個忙。
“江崎，不用想太多，老板沒有怪你，只是提醒你，你現在做的事老板很滿意，像你這樣能堅持的人如今不多，老板雖然被迫對一些人下過手，可他同樣想要積德，你現在做的事，其實就是在幫老板。”
方士易微笑勸道，江崎賀可不能心灰意冷，他所做的事需要繼續。沒有了他，那些最底層的人怎么辦？
一句幫石原亨積德，便給了江崎賀足夠的理由。
日本對佛教的推崇很高，很多做了孽的人最喜歡去寺廟，求個心安。“多謝方秘書，多謝石原老板，這次給你們添麻煩了。”
江崎賀彎腰道歉，他是真心實意的道歉，石原商行這條線，他絕不能丟。石原亨喜歡他做的事就好，他會繼續做下去，一直做好。
“回去吧。”
方士易輕輕點頭，江崎賀心里總算沒那么難受，不過這是一次教訓，以后這種錯誤絕不能再犯。
“江騰君，很抱歉，我沒能幫到你。”
江崎賀出去后立刻給江騰空打過去電話，他沒說被石原亨責怪的事，沒那必要。不管結果如何，這次的事江騰空欠了他一個人情。
“沒關系，多謝了。”
江騰空嘆了口氣，江崎賀這邊失敗，他更沒有見到石原亨的可能。南云啊南云，不是不想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
晚上，楚凌云收到玫瑰的匯報。
電文挺長，玫瑰向楚凌云說出了他的擔憂和想法。
他不想南云現在倒下去，南云如今在特高課毫無威望，甚至不如他，但有南云在，很多事情不需要他直接面對。
不過這次的事南云要是做不好，土原很有可能會撤掉她，將自己提拔上來，到時候所有的一切要他來頂著。
長時間毫無作為，必然會讓土原失望，到時候他恐怕會有危險。他提前申請，真有這種情況，允許他自主撤離。
楚凌云確實沒有猜錯，土原又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這件事他不會同意，一旦同意，開了這個口子，土原以后會變本加厲，繼續找他幫忙。
對土原這樣的人來說，利益遠比面子重要。
丟點面子又能如何，若是能欺騙自己，拿到他手上的所有資源，土原可以一點面子不要。
但江騰空有一點沒有說錯，現在南云有用，暫時不能倒。
留著她，所有的壓力就在她的身上，鯰魚和玫瑰會輕松很多。
任務他們不可能完成，但在別的方面可以幫他們一把，讓南云先過去這一關。“把這個給玫瑰回復。”
楚凌云親自寫好回電，交給泥鰍，泥鰍看完，眼睛頓時一亮。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