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清文出了辦公室,搖頭嘆氣。
自從晏同那個蠢貨捅出這件事后,所有人沒一天好日子。
大公子大張旗鼓的請來楚凌云調查,迫使他們強行殺死晏同,晏同是后勤科科長,雖然他沒接觸更上層的人,但他了解的東西不少。
晏同若是招供,吳鎮安必然被抓。
吳鎮安不能出事,他知道上面的人。
不過他這個蠢貨膽子太小,讓他這個明面上的人去搶回劉子堯,只要劉子堯沒招供,他一死,所有線索便全部斷掉,楚凌云再厲害也不能查出他們。
結果倒好,聽說大公子親自審他沒敢動。
大公子親自審怎么了?
他有手續,正常辦事,多帶點人,把劉子堯強行搶走,只要不是當著大公子的面殺人,隨便讓人制造個意外,弄死劉子堯就行。
就算犯錯,吳鎮安不過是撤職查辦。
有他們在,保住他沒有任何問題,不可能讓大公子和楚凌云真抓了他。
說他膽子小吧,竟然敢動那么多手腳,可是在大公子那邊卻毫無忌憚,這樣看他膽子大的沒邊。
現在說這些已晚,蔣本東死后,目前對他們唯一的威脅便是吳鎮安,他一死,其他人才能安心睡覺。
這次被迫連續殺人,實屬無奈。
畢清文離開后,準備殺死吳鎮安。
不過吳鎮安身邊有人一直盯著,讓他頭疼,除了辦公室和家里,吳鎮安每次外出這些人便會貼身跟隨,現在他只有三個選擇。
第一是在辦公室內想辦法把他殺掉,派人進去不難,但肯定會被發現,事后又要殺人滅口。
而且不能動槍,一動槍殺手有可能逃不掉。
第二便是在家里,不過在家比在單位更難,若有其他人上門找吳鎮安,恐怕出來就會被外面的人盯住。
那些人可是專業特工,想甩掉他們并不容易,一旦他們發現吳鎮安被殺,肯定會抓人。
派多點人更不可能,那么多人過去,幾乎明著告訴監視吳鎮安的人,有人要對吳鎮安不利。
想來想去,就剩下最后一種方式。
當街殺人。
派一名槍手好的狙擊手,事先準備好,一槍把吳鎮安干掉,然后立刻撤離。
事后把人滅口,萬事大吉。
畢清文想了很久,最終采用第三種方式。
槍法好的人不難找,他們都是從軍中出來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這樣的心腹手下,甚至是死士。
不過死士難培養,畢清文沒舍得讓自己的死士去執行這么危險的任務,找了別的手下。
他的人負責監視,若有不對再出手。
這是預防萬一,不能讓執行任務的殺手落在楚凌云的手中,否則他們依然是大麻煩。
畢清文做好計劃,馬上安排人做準備,尋找機會干掉吳鎮安。
第二天房立科便興沖沖跑了回來,蔣本東前天晚上接的電話是關鍵,這兩天城門處一直都是嚴查,沒有發現蔣本東出城。
他的車倒是找到了,不過在湖中。
目前楚原正帶人在湖里進行打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蔣本東有可能出事,否則沒必要這樣處理掉他的車,處理車的方法有很多,換個車牌輕而易舉,哪怕重新刷遍漆都沒什么難度。
一輛汽車并不便宜,如此放棄,說明有人要盡快清除這些和蔣本東有關的東西。
“主任,找到人了。”
房立科進入辦公室匯報,他現在對楚凌云非常佩服,還有那個楊建,簡直就是個人才。
當時是晚上,電話是從一家舞廳打來的,他們把舞廳內守著電話的人帶了回來,一開始他什么都不說,五十塊大洋放在他的面前,馬上把打電話人的長相描述了出來。
來打電話的人戴了口罩和手套,大晚上的戴著墨鏡,不過打電話的時候把墨鏡摘了下來。
根據伙計的描述,楊建畫出了戴口罩男子的樣子。
楚凌云讓房立科在附近調查,有沒有國防部的人住在舞廳附近,特別是和部長辦公室有關的人。
根據這個線索,房立科對舞廳周圍進行排查,很快便找到了嫌疑人。
拍下他的照片,然后用口罩遮住,伙計立刻認出了他。
“曲元禮,部長辦公室保安處處長,他是畢清文的人,住的地方距離舞廳只有五分鐘的車程。”
房立科拿出曲元禮的資料,交給楚凌云。
又露出了一個。
“我們查出,當天晚上他在家里接到了個電話,電話是從畢清文家里打過去的,后來查出,晚上他出了門,具體去了哪沒人知道,回來的時間暫時還沒查到。”
“馬上盯住他,并且想辦法監聽到他們的電話。”
楚凌云命令道,曲元禮是處長,和他級別一樣,不過論權力比他還要大。
督查室的職責是監督情報部門,只在情報系統有一定的作用,曲元禮的保安處負責部里眾多大佬的安全以及防護,而且還能調動城外的軍隊。
他的實權確實比楚凌云要高。
“是,我馬上去。”
房立科很激動,調查的人級別越來越高,現在查出了曲元禮,又查到了畢清文,這倆可都是真正的大官。
下午,吳鎮安收拾東西,帶人離開辦公樓。
他的車就在院子里停著。
沈漢文見他下來,對他擺了擺手,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該死的家伙。”
吳鎮安暗罵了句,隨即上自己的車,狗皮膏藥他是甩都甩不掉,也不知道沈漢文要監視他多久。
反正不管多少時間,他什么都不會做,甚至連一些采購工作都沒去。
到時候耽誤了工作他不怕上面責怪,是沈漢文的貼身監視讓他沒了心情,影響了工作。
什么時候讓沈漢文滾蛋,他什么時候再去做這些事。
哪有他這樣級別的官員,被人時刻盯著?
他可是少將,哪怕不是銓敘軍銜,那也是將軍。
吳鎮安的護衛力量并不多,只有一輛車,車上加上司機和他不過四個人。
他現在根本不用帶人,沈漢文就是他隱形保鏢,沒人能對他做的了什么。
車子很快到了家,他的車停在家門口,沈漢文的車就停在他身后,甚至吳鎮安下車的時候,沈漢文又對他揮了揮手。
在吳鎮安的眼里,沈漢文的行為純粹就是挑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吳鎮安并不知道,四百多米之外的一個房頂,有人正架槍對著他。
槍上有瞄準鏡,這是一把帶著瞄準鏡的莫辛納甘狙擊步槍,產自俄國,準確度很高,缺點是裝彈不太方便,但對真正的狙擊手來說一發子彈足夠。
一槍中與不中,都要撤離。
“野狗,滾出去。”
吳鎮安突然怒喝,旁邊跑來了一條狗,他是把火氣發在了野狗的身上。
沈漢文瞇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他。
吳鎮安怒氣沖沖,向家里走去,他完全暴露在狙擊手的瞄準鏡內。
機會難得。
狙擊手立刻扣動扳機。
距離雖然有點遠,不過在三點五倍瞄準鏡下,目標很清晰,按照此時的風速和子彈速度,馬上他就能看到吳鎮安的腦袋開花。
“你也是野狗。”
在他開槍的同時,吳鎮安突然轉過身,指著沈漢文大罵,于此同時,槍聲響起。
吳鎮安瞬間中槍,不過因為他突然挪動了位置,不是腦袋中槍,而是胸部。
看到沒有擊中腦袋,狙擊手愣了下,很快收起槍撤離,槍聲會暴露他的位置,如果不走,馬上就會被人發現。
將近五百米的距離,不管誰來追他都需要時間。
臨走之前他看的很清楚,吳鎮安是胸部中槍,這是狙擊步槍,這個部位他一樣會完蛋。
“三點鐘方向,馬上過去。”
槍聲響的時候,沈漢文便本能的蹲下身子,注意到吳鎮安中槍,他立刻抬起頭,注意到了遠處跑掉的小影子。
命令完手下,他馬上來到吳鎮安身邊。
吳鎮安被身邊的人扶著,躺在地上,嘴里正在吐血。
中槍之后他便明白,上面的人真放棄了他,對他下了手。
“水,水。”
吳鎮安張著嘴,費力的對沈漢文吐出了兩個字,隨即歪了歪頭,沒了動靜。
吳鎮安死了。
“快,快拿水。”
沈漢文急忙大叫,他沒想到有人狙擊吳鎮安,而且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人。
這次回去,肯定又要被組長罵。
水很快被拿來,可惜吳鎮安喝不下去,剛才他便已經死亡。
這枚子彈的威力很大,他背后出現了個大口子,被這樣的子彈穿透胸部重要部位,沒有活命的可能。
距離他們約二百米的一處房子內,兩個人放下望遠鏡,他們確定吳鎮安已經死亡。
雖然不是爆頭,但狙擊手還是完成了他的任務。
兩人快速離開,接下來他們要想辦法解決掉狙擊手。
他們是畢清文的人,死士。
沈漢文確定了吳鎮安死亡,滿臉憤怒。
派去追兇手的隊員回來了,他們沒能追上人,兇手準備的很充分,他有自行車,跳下去后立刻騎車離開,而且轉走小路,他對附近的路線很熟悉,最終讓他逃掉。
“你們幾個守在這里,我去給組長打電話”
吳鎮安的死是大事,他必須盡快匯報,接到沈漢文電話,楚凌云豁然起身。
這個沈漢文,盯著人也能被殺。
楚凌云沒想到對方那么狠,竟然出動狙擊手,遠距離狙殺,這次確實不能完全怪沈漢文,他不是吳鎮安的保鏢。
楚凌云帶著楚原很快來到吳鎮安的家里。
吳鎮安的尸體被搬到了房子內,蓋上了白布,一家人正在哭哭啼啼。
“搜出什么有用東西了嗎?”
來之前楚凌云便命令沈漢文搜查吳鎮安的家,辦公室那邊他派房立科去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楚凌云明白希望非常渺茫,但必須要做。
“沒有。”
沈漢文低著頭,快四十歲的人,像個犯錯的孩子。
“他臨死之前說什么沒有?”
楚凌云查看了尸體,吳鎮安肯定是被他上面的人滅口,那些人急了,蔣本東死后,他們要把最后一條能追查的線索給斷掉。
可惜他們不知道,自己這邊又有了新的線索。
“沒有。”
沈漢文搖頭,馬上想到了什么,立刻說道:“臨死之前他說了兩個字,都是水。”
“水?”
楚凌云猛然回頭,吳鎮安臨死之前為什么要說水,還說了兩遍。
“我給他拿了水,可惜他已經死了。”沈漢文解釋。
“蠢貨。”
楚凌云罵道,沈漢文愣在了那,不明白組長為什么罵他。
臨死的人怎么可能要水喝,他又不是失血過多需要喝水,像吳鎮安這樣的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要水喝。
他這個水字,一定是要表達什么,告訴沈漢文重要的信息。
這個莽漢,竟然真以為他要的是水。
幸好自己多問了句,否則如此重要的信息有可能漏掉。
“保密局辦案,閑雜人等讓開。”
外面突然傳來吼叫聲,楚凌云愣了下,沈漢文更是愕然。
保密局的人怎么來了?
“組長,我出去看看。”
“徐遠飛,你干什么?”
沈漢文到外面便看到徐遠飛帶了不少人,正在訓斥他留在門口守著的人。
“沈副處長,你在這正好,齊局長有令,吳鎮安被殺一案現在正式歸屬保密局,你馬上帶人配合我查案。”
“狗屎,這個案子屬于我們督查室,我看你們誰敢亂動。”
沈漢文剛被罵,正一肚子火,掏出槍就對準了徐遠飛,徐遠飛身后的人立刻將槍口對準了他,沈漢文身邊的人同樣把槍口對準了他們。
保密局內訌,眼看就要發生。
“沈漢文,你別忘了,你是保密局的人,什么叫你們督查室?”
徐遠飛臉色鐵青,這些楚凌云的舊部簡直太可惡,一點沒把他們放在眼里,關系還在保密局,竟然明著說他們督查室,這是想干嘛?
想去督查室早點滾蛋,保密局沒想留他們。
“你們在干什么?”
楚凌云從里面走了出來,吳鎮安死之前說的水字非常重要,接下來必須要進行詳細調查。
“楚主任,局座接到命令,國防部總務處副處長吳鎮安被人槍殺,現在案子正式由我們保密局接管。”
徐遠飛看到楚凌云,立刻說道,出發之前局長交代過,對楚凌云一定要客氣,絕不能有任何為難,他沒敢太造次。
“誰給你們的命令?”
“對不起,這個我無可奉告。”
徐遠飛搖頭,楚凌云則招了招手:“你過來。”
徐遠飛面帶猶豫,楚凌云什么意思,要把他騙過去控制住他嗎?
“怎么,不敢來,沒事,你帶著槍來。”
楚凌云笑道,徐遠飛咬了咬牙,真走了過去,不過沒帶槍。
楚凌云帶著他直接到了里面吳鎮安的書房,拿起桌子上的電話,便給齊利民打了過去。
“齊局長,我是楚凌云。”
“凌云啊,什么事。”
齊利民笑呵呵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了出來,聽起來依然陰險。
“齊局長,你平時那么聰明,怎么會傻乎乎的讓人當槍使?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案子有多重要?竟然真派人過來,你是想徹底和大公子交惡,還是想讓委員長抽你巴掌?”
楚凌云對齊利民絲毫沒有客氣,上來就是質問。
“凌云啊,我是沒辦法,徐遠飛呢,讓那個混蛋過來接電話。”
楚凌云把話筒交給了徐遠飛,徐遠飛接過電話,不斷點頭,他被齊利民罵了一頓。
這個老狐貍,楚凌云瞬間明白,齊利民并不想管這個案子,他是被迫接手,所以讓徐遠飛來跑一趟,自己給他打電話,正好讓他有了借口不再過問。
老狐貍很陰險,想要兩不得罪,如意算盤打的不錯。
這符合他的性子,做事縮頭縮腳,沒有擔當。
徐遠飛被罵了頓,很郁悶,把話筒遞給了楚凌云。
“凌云啊,我和他說了,馬上讓他滾回來。”
“齊局長,誰讓你接的案子我不問,不過先別讓他們回去,正好我這邊缺人手,讓他們先在門口幫我守一會。”
“可以,沒問題,你告訴他,立刻帶人守在門口,沒有你的命運不準離開。”
齊利民一口答應,他聽出了楚凌云話中的意思。
這件事楚凌云不會追究,不問他誰下的命令便是不讓他為難,這個情分他要領。
真問他也不怕,但楚凌云問他不會說,除非是大公子或者老頭子來問。
那樣他便有理由,大公子和老頭子的壓力他可頂不住。
齊利民做事向來喜歡先把自己摘出去,選擇對他最有利的方式。
他是個聰明人,臉皮又厚,不怕別人說他閑話。
楚凌云掛斷電話,看向徐遠飛。
“楚主任,您吩咐吧。”
徐遠飛很郁悶,總算明白出發之前局長為什么這么交代他,從一開始局長就知道,他們搶不走這個任務。
既然如此干嘛派他來,讓謝子齊或者朱青來不更好。
這正是齊利民的聰明之處,現在不知道結果如何,兩邊他都不會得罪,真派謝子齊或者朱青,以他們和楚凌云的關系,這個案子肯定不能如這邊的意。
派徐遠飛來,這邊的人說不得什么。
“先麻煩你們在門口幫我們守會。”
楚凌云并不是相信他們,所以讓保密局的人守在外面,至少不會再受其他人的打擾,大公子一會便會帶人過來,大公子坐鎮,到時候誰別想再來搗亂。
楚凌云讓徐遠飛出去,他并沒有離開,仔細看著吳鎮安的書房。
他最后說的水字,到底什么意思?
和水有關的東西很多,水缸,水池,下水道等等,會不會是這些地方藏了什么東西。
徐遠飛郁悶走到外面,此時外面的槍早就收了起來。
楚凌云是保密局最強特工,不少人的偶像。
沈漢文更是他們行動處副處長,徐遠飛不在,這些人自然不愿意拿槍對著自己人。
“守在這邊,任何人沒有楚主任的允許不準進去。”
徐遠飛下令,他的手下全都露出驚愕,怎么自家長官進去一會,出來就變了個樣子?
他們不是來辦案的嗎?
怎么變成了看門的人。
沈漢文樂了,還是組長厲害。
“徐遠飛,麻煩你們了。”
沈漢文丟下這句話跑了回去,正好看到楚凌云下樓。
“立刻把家里所有的水缸,水池,下水道進行檢查,包括水杯,水槽等所有地方。”楚凌云吩咐道
“是,組長。”
沈漢文領命,瞬間明白剛組長為什么罵他,吳鎮安臨死之前說的水,并不是自己要水喝的意思,而是水里面有東西。
也是,人都要死了,又知道是誰殺的他,臨死之前一定是要交代最重要的東西。
他怎么就那么笨,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想到。
沈漢文懊惱的拍了拍腦門,馬上帶人去仔細檢查這些地方。
有徐遠飛幫忙看門,他們所有的人都能用在調查上面。
大公子趕來了,他今天去老頭子那匯報最新的進展,在老頭子那聽說吳鎮安被行刺殺死。
兩父子一起暴怒,特別是老頭子,連罵了好幾個娘希匹。
又殺了一個,這是第三個了,還不算失蹤的蔣本東。
這次更是直接大庭廣眾刺殺一名少將副處長。
猖狂,實在太猖狂。
老頭子讓大公子立刻趕過去,這次的案子需要大公子給楚凌云絕對的支持,否則那些人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來,查出季邦雄做出的事后,老頭子立刻命令對身邊的人進行密查,他先讓自己人查一遍,以免有別人的眼線。
若是查不出來,等楚凌云那邊忙完,讓他再來查一遍。
他的身邊必須干凈。
老頭子本就多疑,兒子身邊出了這樣的事,他那能安心。
“凌云,怎么回事,外面那么多人是誰?”
進到里面,大公子立刻問道,他這幾天都在督查室,所有人全部見過。
外面的全是生面孔,不是督查室的人。
“保密局的人。”
大公子面帶疑惑:“保密局,他們來做什么?”
“有人告訴齊利民吳鎮安被殺的人,讓他們來接管這個案子。”
“真的?”
大公子一怔,露出喜色,楚凌云則笑著搖頭:“不用問他,我能猜到是誰,問出來沒有任何意義,人家隨便一個理由便能解釋。”
楚凌云明白大公子的意思,問出誰給保密局打的電話,便能知道誰是幕后真兇。
幕后真兇是誰并不重要,關鍵是證據。
其實幕后的人是誰,楚凌云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
國防部就那么多人,有資格,又那么貪心,還能直接指揮吳鎮安,他的身份真不難猜。
等徹底查明之后,看老頭子怎么處置吧。
“聽你的,不問了。”
大公子明白楚凌云的意思,吳鎮安被公開刺殺,國防部知道消息很正常,更何況吳鎮安的家人還打過電話。
吳鎮安身份不一般,警察處理不了這樣的案子,人家把案子交給保密局屬于正常。
誰打招呼不重要,到了他們那個層次的人,必須要有證據。
比如畢清文,他肯定有問題。
卞富偉的死太蹊蹺,說不定就是被他逼死的,這次給保密局打招呼的人,也有可能是他。
“主任,全搜過了,沒有任何發現。”
沒一會沈漢文過來匯報,包括房頂的水槽,下水道,他們全部仔細搜查了一遍,特別是下水道,好幾個人下去,把里面的東西全部撈了上來,除了臭烘烘的東西,沒有任何發現。
“下水道應該不是。”
楚凌云皺眉,吳鎮安明白他的處境,估計是留了后手,避免自己遭受意外。
他既然說了水字,第一字應該就是水,下水道的話,第一個字是下。
水開頭的東西確實不少,但很容易找到,他到底把東西藏在了哪?
楚凌云親自檢查,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看,來到衛生間,他盯住了水龍頭。
“斷水,擰開檢查。”
楚凌云命令道,東西藏在家里的可能性最高,辦公室就那么大,一是不好藏,二就是不安全。
水龍頭很快被擰開,什么也沒有。
所有的水龍頭全部打開,仔細檢查,依然沒有。
楚凌云又看向了自來水管。
南京有完善的自來水供水系統,吳鎮安是有錢人,他的家里裝飾豪華,肯定會使用這種方便的自來水。
水龍頭是水字開頭,水管也是。
“查所有水管,每一寸都不要放過,若是發現有新接口處做重點搜查。”
楚凌云再次下令,水管不少,吳鎮安若是真把東西藏在水管之中,肯定是裸露在外的那種。
否則他不好藏,更不好拿。
沈漢文手下不少,楚原也在,兩人分層,每一層的水管全部打開,仔細檢查。
“主任,有發現。”
十幾分鐘后,楚原跑過來匯報,他在三樓廁所的一處水管處,發現了有被斷裂被接上的痕跡,仔細在里面搜查,發現了一排被訂在里面的細長盒。
“我這也有。”
沈漢文同樣帶著東西跑了過來,他是在二樓發現的,倒是一樓沒有任何收獲。
兩人拿著的東西相同,全是用油布包裹嚴實,做好了完全防水的小長盒,不同的是楚原找到的更長,沈漢文找到的短一些。
“楚原,你來打開,小心點。”
楚凌云吩咐楚原,楚原心細,由他來開最合適。
楚原一點一點揭開油紙,里面是小木盒,這些小木盒是被釘在水管內壁,先切開水管,訂好后再接上,防止被水沖走。
這些水管比后世的要粗。
吳鎮安把防水做的很好,打開后盒子都是干的。
楚原輕輕撬開長木盒,里面的東西讓所有人眼睛一緊。
小盒子里面是膠卷,細小的膠卷。
“馬上帶回督查室,所有人保密。”
楚凌云立刻下令,看來吳鎮安真的留了后手,這些膠片的內容很可能就是這些年貪墨的證據。
不僅是他,還有他上面的那些人。
有了這個,就相當于有了他的賬本。
“是,主任。”
房立科等人領命,他們走了,這里依然留了人看守,避免還有沒能找到的東西。
徐遠飛在大公子到的時候便帶人離開,不知道他們找到了什么。
回到督查室,楚凌云立刻讓人洗出這些小膠卷,這是微型相機拍下來的東西,督查室沒有清洗這種膠片的設備,但能找到。
洗照片的時候,楚原和沈漢文親自盯著,防止出現意外。
“大公子,廳長,主任,照片洗出來了。”
楚原和沈漢文,還有房立科一起來到休息室,楚凌云在這陪著大公子和鄭廳長。
“給我看看。”
大公子立刻接過照片,照片上的字很小,需要用放大鏡來看,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大公子先是一愣,隨即激動了起來。
“凌云,你猜對了,真是他們的罪證。”
大公子高興喊道,照片上的內容,是吳鎮安每次拿了多少回扣,賣了多少東西,從各廳各局那里得到了多少好處,然后怎么分配,分配給了誰,全部記的清清楚楚。
這就是吳鎮安的賬本,他很聰明,沒敢留本子,拍成小照片藏了起來。
吳鎮安是總務處副處長,他想要什么東西拿不到。
一個個人名出現在上面,看到最重要的那個,大公子抬起了頭。
“凌云,我需要馬上去見父親,你陪我一起去。”
這個人他處置不了,需要交給父親定奪,這次的案子果然夠大。
“好。”楚凌云點頭,他沒看照片,但能猜到上面的人都是誰。
“大公子,要不要我陪你們一起去?”
鄭廳長急忙問道,這可是在老頭子面前露臉的好機會。
“好,一起。”
大公子沒有拒絕,不管怎么說鄭廳長也是位高權重,這些天又那么的支持他,帶上他無妨。
帶上照片和膠片,一行人更是帶上不少護衛,前往老頭子行營。
“凌云,你說咱們要是一開始就抓了吳鎮安,是不是可以更早的拿到這些東西?”
車上,大公子對楚凌云問道。
“不會。”
楚凌云微笑搖頭,鄭廳長暗自搖頭,他正拿著放大鏡看照片,已經看到了那些名字。
大公子說的情況不可能發生,真那樣的話,被動的是他們。
“為什么?”
大公子很是詫異,明明東西就在吳鎮安的手里,對他用刑,他肯定會交出來。
“我們沒有證據,強行抓人的話,他們敢帶兵沖進來,您是沒事,但我們可能就危險了。”
“他們膽子這么大嗎,這不是造反?”
大公子更為震驚,鄭廳長坐在副駕駛位,轉過頭輕聲說道:“大公子,火燒眉頭,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們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就算官司打到委員長那他們也不怕,畢竟我們不占理,沒有證據,到時候您覺得其他人會袖手旁觀嗎?他們會做出什么反應,您非常清楚。”
鄭廳長看的透,特別是這些官場上的事。
吳鎮安知道他們那些事,怎么可能真讓他們審訊出結果,哪怕明知道會得罪大公子,他們也會把事情鬧大。
不鬧大,自己馬上就要完蛋,鬧大了反而能留住性命。
和老頭子不對付的人很多,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到時候所有人一起施加壓力,特別是他們沒有證據抓人,無法服眾,很可能會讓老頭子下不了臺。
現在是戰時,按照老頭子的性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把他們安撫下去,到那時候倒霉的就是大公子和他們。
楚凌云估計沒事,最倒霉的是他。
大公子是人家兒子,骨肉至親,罰罰就行,不可能真的嚴厲處置。楚凌云本身和很多軍頭大佬關系不錯,那些人都欠著他人情。
再說這些人或多或少在國外都有那么點產業。
得罪了楚凌云,他們在國外的產業不保。
別看三人之中他的級別最高,真到那一地步,他反而會成為這些人的出氣筒。
想想挺悲哀,自己混的還不如屬下。
他體會到了齊利民的感受。
“我明白了。”
大公子點頭,他不是什么不懂,若不是晏同被害,恐怕父親不會支持他大張旗鼓的調查。
對普通人他們可以沒有證據抓人,甚至殺了都沒事。
但對利益集團,沒有證據就去動,相當于捅了馬蜂窩,自身不帶任何防護的那種。
車隊很快到了行營,幾人一起進到里面。
部長辦公室,畢清文掛了電話。
的確是他給保密局傳的話,保密局和督查室并不和睦,吳鎮安一死,先讓保密局去接手案子,阻礙楚凌云的調查。
他們對吳鎮安調查過,吳鎮安沒敢留下賬本。
他一死,將會死無對證。
可畢清文的心總感覺不踏實,他派人一直盯著吳鎮安的家,知道楚凌云帶人在里面搜了很久。
但里面沒有他們眼線,并不知道他們搜到了什么。
楚凌云一行人回來沒多久,突然離開,帶了那么多人,包括大公子,鄭廳長,楚凌云都走了,剛剛的電話是告訴他,這些人去了行營。
他們去行營干什么?
畢清文知道,他們肯定是去見老頭子,他想的是為什么去見,難道他們手上真的拿到了什么證據?
想了會,畢清文再次搖頭。
他的槍手沒有被抓,并且確定打死了吳鎮安,保密局的人也證實吳鎮安中槍之后沒一會就死了。
那點時間,交代不出任何問題。
可今天他的眼皮為什么一直在跳?
“父親,這是我們在吳鎮安家搜出的證據,他留了一手,把賬本拍了下來,藏在水管內,被楚凌云找到了。”
見到老頭子,大公子立刻呈上照片,這是最重要的證據。
里面給誰送了錢,送了多少,他們在國防部的采購和報損,甚至還包括一些對軍隊支出的貪墨。
筆筆驚心。
“該死,該殺。”
老頭子用放大鏡看完,氣的手都發抖,這可是國防部啊,不是別的小衙門。
這么重要的地方,貪腐竟然如此嚴重,里面的名單足足有三十多人。
全部是校官以上,將軍就好幾個,甚至還有一位上等將軍。
“父親,我們通過這些可以核實清楚他們所有貪墨證據,要不要先把人抓起來?”
大公子立刻問道,老頭子則沉默了。
看到他的樣子,楚凌云再次嘆了口氣。
老頭子優柔寡斷,沒有魄力,看來這次把所有人繩之以法的可能性不大,楚凌云明白,老頭子顧忌的是最重要的那位。
“父親。”
見老頭子一直沒說話,大公子也急了,已經查明了所有真相,拿到證據,父親卻遲遲不下決定。
他明白,父親是在考慮影響。
“這三個人暫時不要動,其余的你們可以先抓起來。”
老頭子終于開口,卻劃掉了三個名單,最重要的三個人全在里面,大公子愕然,楚凌云暗暗嘆氣,鄭廳長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父親,他們放不得?”
“不是要放,他們還有作用,你放心,這次肯定會對他們進行處置。”
老頭子搖頭,他有自己的打算,為了籠絡人心,彰顯他的敏珠,明年他準備開一場行憲國大,來選舉總統和副總統。
這個案子有能讓他利用的地方,他要借助這幾個人,和李將軍以及白將軍他們進行談判。
“是,父親。”
大公子不甘心,左右還是點頭,他左右不了自己父親的想法。
“你們這次立下大功,我給你們記著,去抓人吧,任何人不會阻攔你們。”
老頭子看向鄭廳長和楚凌云,去掉了三個最重要的,剩下的抓了又有什么意義?
一群蝦米而已。
大部分是各廳各局負責總務后勤的人,他們參與其中不足為奇,晏同牽扯了進去,這些人有幾個能逃掉?
“是,校長。”
楚凌云和鄭廳長領命,看了眼大公子,兩人先離開,大公子神情落寞,這次其實是他彰顯自己的時候,辛辛苦苦這么多天,終于要收網,最后網底卻被父親給捅破。
他的委屈可想而知。
“建豐,以后你會明白,先回去吧,我這邊還有事。”
老頭子嘆了口氣,他知道兒子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可身在他這個位置上,最重要的是平衡。
兒子必須學會這一點。
今天的更新,總算提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