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難道楚凌云他還敢查我不成?”
廖東春面帶怒色,聲音不小,可惜明顯是色厲內荏,強行裝樣子。
督查室級別不高,但還真沒有他們不敢查的人。
胡次長都能被他們搞下去,更何況一個警察廳長?
“廳長,您息怒,這件事不是督查室主導,我能對您說的只有這些。”
“不是督查室主導?”
廖東春猛然抬頭,王勝什么意思?
不是督查室,上面還有人,二廳廳長侯貴,還是已經高升的鄭次長?
又或者大公子?
“沒錯,您就別為難我了,我知道的很少,您這些年對我很照顧,這次您千萬要聽勸,別出頭。”
王勝微笑點頭,南京警察局被拿掉的人之中,只有六個人屬于廖東春,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傷筋動骨。
廖東春是廳長,管的可不止一個警察局,周邊的警察局全在他的管轄范圍。
其他局長送的更多。
“你說的都是真的?”廖東春神色不定。
“當然,過段時間您就會明白。”
過了會,廖東春緩緩說道:“我的人空出來的位置可以給你一半,剩下的還給我。”
“廳長,您還是在為難我,如果真是我主張,敢一次任命那么多人嗎?我這小身板哪能扛的住?”
王勝苦笑搖頭,廖東春直勾勾的看向他。
王勝說的沒錯,正常情況下他不敢這么做,王勝擋不住各方面的壓力,這次被抓不僅有他的人,還有警察廳系統外不少人,能量很高。
廖東春徹底明白,出手的是楚凌云,借王勝的手來徹底掌控警察局。
真是楚凌云他沒一點辦法,王勝不算什么,楚凌云卻是大麻煩,他不敢隨便得罪。
“我信你一次,不過別人過來你要自己擔著,我幫不了你。”
廖東春起身,看似威脅,實際上妥協。
他被抓的六個人可以不問,不過其他人靠山問責要王勝自己去扛,他不會幫王勝去擋。
“多謝廳長。”
王勝笑呵呵把廖東春送走,廖東春聰明,好對付,剩下難對付的還沒來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王勝并沒有任何害怕。
只要他按照楚長官的命令去做事,牢牢抱穩楚長官大腿,任何人拿他沒有辦法。
當初做警長的時候他便明白這些。
他受了委屈,楚長官不會看著,絕對會為他撐腰。
軍情二局,督查室的人連夜審訊。
曾文均一直陪著,對他們的審訊算是大開眼界。
兩個刑訊室同時進行,人帶來進來問都不問便是照死里打,打半個小時后問什么說什么,同時派人抄他們的家,不管是家里,還是藏在外面的,全部給他們挖的干干凈凈。
趙東不是泥鰍,但他是泥鰍的手下。
當年沒少跟著泥鰍抄過家。
抄家的時候,所有家屬都會分開問上一遍,看看有沒有遺漏。
對不上號就要挨打,有一人說錯就能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問出來。
另外趙東會仔細檢查他們家的地板,墻壁,房梁,包括偏房,院子內外的土地等等,凡是有可能藏錢的地方,都要仔細檢查。
別說,還真讓趙東比葫蘆畫瓢,找出掩埋的大洋。
這還不夠,抄過家,趙東又會變著法子來折磨那些抓來的人,比如怕癢的撓癢癢,怕噪音的制造噪音,怕小動物的便給他們準備什么動物。
總之就是讓他們精神崩潰,確定他們沒有任何一絲隱瞞才作罷。
當年泥鰍的手段,趙東現在用依然不過時。
“處長,他們太狠了。”
曾文均的手下看到那些人的慘狀,忍不住發顫。
“以后老老實實為大公子做事,千萬別有任何其他想法,否則落在督查室的手里,你們知道是什么后果。”
曾文均輕聲警告,確實狠,同時給他們提了個醒。
千萬別和督查室做對,落在他們手里生不如死。
“您放心,我們完全效忠大公子。”
手下急忙表態,不忠心也不行,督查室根本沒把這些人當做人來對待。
泥鰍若是知道他們的擔心,會笑的更開心。
這才哪跟哪,他還有更多更殘忍的辦法。
當年的霍曉被他硬生生抽了近十年,抽干最后一滴油才被處決,那是真的慘。
趙東開了個好頭,源源不斷的大洋,金條,美元,以及有價值的地契,房契等等,被帶回了督查室,暫時封存在了鄭廣濤那里。
楚凌云沒讓鄭廣濤參與查案,不過匯總登記的活交給了他。
大公子派人協助清點著抄回來的財物。
這些人肥著呢,單單那五個分局局長,加在一起就抄出價值三十多萬大洋的現金。
這里的現金包括金條,大洋,美元以及其他可以直接變現的外匯。
房契,地契等,鄭廣濤忙著變現。
初步統計,警察局抓來的這二十六人,就能抄出一百多萬大洋的財物。
比之前大公子接收的一屋子錢多出十倍。
其他三個組見趙東已經開胡,很是眼紅,不過他們沒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其他三組沒有趙東那么便利的條件,不少證據是王勝直接提供。
局長親自舉報你的黑料,誰能逃的掉?
剩下三組商量好了,回頭一起行動,這樣不會驚動其他的人,目前督查室抓警察局的人已經引來了關注,但他們不清楚督查室的具體任務。
還以為就是針對警察局,幫王勝攬權。
“師兄,這是首批一百萬。”
預備干部局,楚凌云親自帶人來送錢,這些錢全被鄭廣濤換成了大洋,裝了五十箱,每箱兩千大洋。
一箱大洋重量達到上百斤,需要人抬著才能搬進來。
“哈哈,太好了,凌云,這次真要多謝你們。”
有了錢大公子很高興,這方法確實好,以后沒錢了繼續這么搞,不費什么力氣,便能把急需的資金湊齊。
一個警察局就這么多,完全不用擔心錢不夠。
“師兄無需客氣,剩下的過幾天會行動,到時候再給您送來。”
楚凌云笑著點頭,鄭廣濤和預備干部局的人交接,這是錢,必須清點清楚,拿到他們的簽收單。
警察局在這次調查的部門中最豐厚,不過其他三個部門加一起不會少,還有水警總隊,交通警察那邊沒查,同樣能抄出不少東西。
三百萬完全沒問題。
“不急,你們慢慢來,以點窺面,黨果蛀蟲實在太多,難道就沒有大大方方的清官了?”
大公子則嘆道,這次查抄那么多,能看出很多的問題。
抓到的人沒一個是冤枉的,他們個個吃的肥頭大耳,這些錢是哪來的?
全是民脂民膏。
難怪百姓對他們有意見,甚至罵他們是刮民,不刮民,能肥起來這么多人嗎?
“師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凍同樣需要時間。”
楚凌云輕輕搖頭,他說的沒錯,果黨自上到下全爛,早已凍成了冰。
他們沒時間解凍,也無法解凍。
“你說的對,我組建青年救國軍就是這個目的,未來必須控制住這些人的貪欲,否則民不聊生,哪還有希望。”
大公子非常認可楚凌云的話,想法不錯,可惜有點天真。
人的欲望是填不滿的,口子早已放開,現在的果黨根本攔不住。
三天后,四個小組統一出擊。
之前只抓了警察局,趙東這邊還有水上和交通警察。
這次抓回來的人更多,軍情二局的監獄瞬間人滿為患。
若不是之前警察局被抓的已經轉移走,恐怕軍情二局這邊關不下。
密密麻麻上百人。
牢房內不斷有人喊冤,還有人大罵,看守的人當做沒聽見,被督查室抓來的人沒少這么喊過,最終全都倒霉。
這些人被督查室抓進來,基本上沒有活著出去的可能。
抄家大軍更厲害。
曾文均跟著去抄家,有模有樣的學著,抄出來了不少東西,而且他注意到,別看抄的錢和東西不少,督查室的人沒有任何私藏。
至少他偷偷觀察了很多次,沒有發現過。
督查室福利待遇好,沒人會撿芝麻丟西瓜,自己身上能藏幾塊大洋?
金條值點錢,但金條看管的最嚴,若是拿回去的和招供對不上,馬上要被調查。
至于古董字畫,不認識更不敢偷拿。
軍官親自監督,還有預備干部局的人檢查,沒人會去私藏那么點東西。
私藏的收獲遠不如他們的福利。
督查室從沒提過高薪養廉,但他們確實做到了,拿著這么高的收入,沒誰去傻乎乎冒殺頭的風險去貪那點外快。
抓人抄家后,老頭子那便沒斷過電話,全是侍從官幫著接,老頭子一概不問。
之前只是警察局,突然加大了范圍,很多人莫名其妙,不明白督查室和大公子究竟在搞什么。
一些大佬甚至找上了門。
老頭子解釋則是正常查貪腐,鍛煉兒子。
這次的規模不會上升,僅限局級以下。
被抓的人確實沒有局級官員。
各局不少人被抓,但他們的局長沒事,甚至副局長也沒事,論貪,他們貪的最多。
“勝群,你查的沒錯,他們就是為了錢。”
督查室付出行動后,葉峰徹底放心。
鮑勝群全部猜對,果真不止一個部門,而且范圍沒有擴大,只對一些有油水的小官下手。
沒想到楚凌云真敢不要臉皮,明晃晃幫大公子撈錢。
“局座,他們抓了這么多人,現在肯定沒功夫做別的事,您可以完全放心了。”
鮑勝群笑道,他明白葉峰擔心什么。
葉峰沒擔當,生怕督查室針對他,老頭子對他早就不滿,二陳對他目前一樣不太滿意。
若不是戰事正緊,恐怕真會考慮換掉他。
這個時候督查室若是在黨通局給他弄出點麻煩,他下臺的可能性很大。
“你這邊查的怎么樣?”
葉峰問道,督查室那邊確實不用擔心,但只是一時,他這邊的麻煩還沒解決。
快十天時間,鮑勝群這邊還沒能確定臥底的身份。
“目前排查的就剩下了三個人,我正詳查他們的過去,有了點眉目。”
鮑勝群回道,葉峰立刻坐直了身子,范圍縮小到了三個?
“說清楚。”
“第一個是謝龍山,他是五華監獄監獄長……”
鮑勝群把三個懷疑目標全部說了出來,于炳明最終沒能救回來,死在了醫院,他是科長,死了后剩下的人了解的情況更少。
不過謝龍山是和柴文意單獨接觸過的人,本身就帶有嫌疑。
“第二個是伍振玉,總務處裝備科科長……”
“最后一個是……”
鮑勝群把三個嫌疑人全說了出來,每個人在出事前都和柴文意有過接觸,而且是單獨。
特別是伍振玉,他和柴文意是老鄉,平日關系不錯。
“你最懷疑哪個?”
“三個人都懷疑,如果真要說最懷疑的人,我選伍振玉。”
鮑勝群沒把話說滿,三個人都不是,反正是替死鬼,找個最合適的出來即可。
“為什么是他?”
“他是咱們黨通局老人,以前在何亞東手下做過事。”
鮑勝群輕聲回道,葉峰則有點迷糊:“何亞東是誰?”
“黨務調查處時期,他是總務科原料組組長,被蔣琬查出他是譚文博策反的紅黨,當初幫助譚文博發動了五華監獄暴亂。”
五華監獄暴亂是鮑勝群的杰作,與何亞東無關。
當初何亞東就是被他陷害,現在又把何亞東拉出來鞭尸。
“我想起來了,督察處的人是怎么審核的,他在紅黨手下做過事,為什么提他做科長?”
葉峰立刻知道鮑勝群說的是誰,五華監獄暴動是黨通局歷史上的大事,至今依然有著很大的影響。
“局座,那時候他級別低,何亞東手下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部處理,抗戰時期咱們又損失了一批精英,后來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了錢,托關系做到了裝備科的副科長,您來之后,柴文意升了上來,借助柴文意的幫助,他成為了裝備科科長。”
鮑勝群小聲提醒,中統可不是損失精英,而是投降了不少‘精英’。
同時也是隱晦提醒,伍振玉能夠升起來是局長自身的原因。
柴文意是他的人。
一個科長的任命而已,情報處副處長去和督察處打招呼,這個面子人家肯定會給。
“查,務必查清楚,如果是他馬上抓人,絕不能讓他有逃脫的可能。”
葉峰明白事情牽扯到了自己,轉移話題,伍振玉若真有問題,柴文意絕對該死,被紅黨利用毫不知情,害他們剛取得的好局面付之東流。
“您放心,只要有了證據我馬上抓人。”
“沒證據也可以抓。”
葉峰瞪了鮑勝群一眼,火燒眉頭了,要什么證據。
只要有疑點必須抓,先抓了再說,真是他最好,不是他也要拿出來給督查室交代。
總之這個臥底必須由他們抓到。
“是,局座。”
鮑勝群低下頭,這可是葉峰的要求,現在證據還不是那么充分,有了這個命令,他隨時可以抓人。
總務處裝備科,伍振玉正在和下屬聊天,聊的正是柴文意。
他在感嘆柴文意的命運,誰能想到柴文意點子那么背,被紅黨盯住,死在了城外?
幸好柴文意沒有當上情報處長,否則情報處的邪門會更讓人相信。
柴文意的死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兩人老鄉,平時柴文意對他多有照顧,他現在相當于少了個靠山。
不過能做上裝備科科長已知足,他沒什么背景,若不是葉峰突然上臺,讓他靠上了柴文意,根本沒機會做裝備科的科長。
裝備科可是油水很大的部門,伍振玉沒打算繼續上升。
督查室熱火朝天,最高興的卻是曾文均。
加上之前警察局所抓的人,這次一共抓了一百三十七人。
家產全被抄了,監獄關不下,家屬暫時放掉,不過以后他們的日子好不到哪去。
沒了錢,又失去了頂梁柱,命運徹底被改變。
目前統計出來的現金便超過了兩百六十萬,還有很多沒有變現的東西,比如古董字畫,汽車,房契地契,以及一些公司和廠子的股份。
這些加在一起,差不多又是一百萬。
相當于他們干了這一票,便撈到三百六十萬以上的錢財。
比搶銀行都要厲害。
鄭廣濤再次忙了起來,之前警察局的東西還沒有處理干凈,現在又接收了那么多產業。
幾乎是忙的腳不沾地。
督查室賤賣這些資產,引來了不少餓狼,帶著金條大洋過來購買,甚至有不少美元。
鄭廣濤全給他們做了登記。
大公子急著要錢,督查室用不了這么多房子,有合適的留下來一點,比如誰看中了哪套房子,內部半價處理給他。
督查室這次不少人趁機購買了房子。
就算不自己住,轉手賣出去也能賺錢,相當于又額外多了份獎勵。
足足三天鄭廣濤才忙完這一切,來向楚凌云匯報。
“看來有錢人不少。”
注意到購買那些產業的名單,楚凌云笑呵呵說道,鄭廣濤會意,露出奸笑:“主任,咱們按這個名單去抓人,絕對錯不了一個。”
督查室的東西可以買,首先你要干凈。
可惜這年頭干凈的人不多。
“不急,現在不是時候。”
楚凌云搖頭,查了那么多人大公子已經面臨不小的壓力,好在全是證據確鑿,沒有冤枉任何一個。
“明白。”
鄭廣濤呵呵笑道,現在不行,意思是以后可以,這份名單好好保留,未來肯定能用上。
“感謝諸位,這次你們的辛苦我都看到了,給你們先記著功。”
督查室會議室,大公子意氣風發,手里有糧心里不慌,之前沒錢,很多想做的事做不了,如今有了錢,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好好去實施。
“廣濤,你來通報一下成果。”
大公子看向鄭廣濤,別看鄭廣濤沒參與調查,但他比任何人都要忙,所有的東西都要在他的手上過一遍。
“是,大公子。”
鄭廣濤很高興,沒有主任,大公子會親切的稱呼他為廣濤?
這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靠著叔叔根本沒有可能。
叔叔還說讓他聰明點,他現在就很聰明,只要跟好主任,絕對不會有錯。
“將所有東西變換為大洋后,我們一共有三百八十一萬六千……”
鄭廣濤的匯報有整有零,若不是賤賣,他們這次至少要收獲四百萬以上。
一百多人,平均每人差不多三萬大洋。
這可不是小數。
對很多老百姓來說,十幾二十塊大洋就能過上一個月,這還是南京的物價。
“很好,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你們督查室留下三成,剩下的移交給我們就行。”
大公子沒有食言,曾文均動了動嘴皮,沒敢說話。
三成就是一百一十多萬,他感覺給督查室的有點多了。
兩成七十多萬便足夠。
不過大公子已經開口,他不可能反對,更不敢反對,這里是督查室,他要胡亂說話,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立刻灰飛煙滅。
“還不謝過大公子?”
楚凌云笑著說道,一百多萬,督查室的小金庫瞬間豐滿了不少,加上之前積攢下來的錢,如今小金庫內超過了兩百萬。
這么多錢,回頭要盡快處理下,不然很多人看著眼紅。
“多謝大公子。”
眾人一起大笑著道謝,這么多錢,不知道他們能分多少,反正不會少。
而且抓了這么多貪官,又是大功。
“不用客氣,這是你們應得的。”
會議結束,大公子起身,楚凌云和鄭廣濤跟著出去,他們去辦交接,把剩下的一百多萬全給預備干部局,讓他們帶走。
這些錢鄭廣濤沒能全部換成大洋,不少是金條。
數量太多,大公子急要,沒時間收集那么多大洋。
金條一樣,反正都是硬通貨。
把錢存放好,大公子立刻來到行營,這次的事老頭子幫他頂著壓力,給了他很大的支持,現在事情結束,他要過來匯報最終結果。
“三百多萬,那么多?”
老頭子有點吃驚,一百多個最多到處級的官員,竟然抄出了三百多萬大洋?
都夠他裝備一個師了。
“父親,觸目驚心啊。”
大公子急忙點頭,他明白老頭子意思,這么點人就查抄出來那么多,可想而知果黨內部的貪腐有多嚴重。
像他們抓的這類人,全國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把他們全抄了,他們父子瞬間就會變成最有錢的人。
不過他只能想想,這種事肯定不會干,否則就是造反,他們自己造自己的反。
“確實觸目驚心。”
老頭子嘆道,這些可都是小官啊,都是小的處級部門,僅僅一些小官就貪了那么多,那些級別高點的官員呢?
完全無法想象。
“父親,我給督查室留了三成。”
大公子小聲說道,老頭子想了下,隨即點頭:“沒關系,凌云不會要這個錢,給就給了,不過他們發錢的時候你去一趟。”
“是,父親。”
大公子明白什么意思,收買人心,讓督查室的人明白這些錢是因為他而得到的。
督查室是把好刀,雖然他帶不走,但隨時可以借用。
大公子突然發現,楚凌云不再自己身邊挺好,楚凌云有著超強能力,在外能給他更多的幫助。
比如這次,輕而易舉就把他的資金問題給解決。
大公子告辭離開,老頭子則有點出神。
兒子缺錢,抄點小官就湊夠了,他現在同樣缺錢,是不是也能抄一點?
想了會他自己搖頭。
兒子能做的事他未必可以,不過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以后真缺錢的時候,可以用兒子的名義再來一次。
特別是眼下的經濟形勢,老頭子是一點辦法沒有。
法幣的持續貶值,已經讓印鈔變成了負成本。
也就是說印出來的鈔票,價值還沒那些紙高。
印的越多,賠的越多。
宋院長為此找了他很多次,建議廢除法幣,改用別的貨幣,法幣徹底崩潰,留著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老頭子還在猶豫,畢竟法幣出現以來一直是官方貨幣,哪怕抗戰時期,法幣一樣能夠使用,若不是他超印法幣,掠奪了民間財富,抗戰能不能撐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他不想那么快廢除,況且廢除貨幣的影響極大。
保密局,朱青來到齊利民辦公室。
“消失了,怎么可能?”
齊利民瞪大眼睛,朱青來匯報,齊大少并沒有到福建,福建的行動組長都到了南京好幾天,泥鰍特意發來電報詢問。
“局座,我派人去查過,去福建的路上沒人見過他,正常來說他早就應該到了,您說他會不會跑了?”
朱青輕聲說道,齊利民眉頭緊皺,齊大少難道敢抗命。
“會不會路上死在土匪的手里?”齊利民問道。
“不會,他不可能一個人走路,我問過沿路的情況,最近沒有土匪劫人,更沒有殺人。”
現在人趕路大部分是坐馬車,也就是大車行。
一輛車有不少人,付了錢會把他們送到下一站。
七公子是科長,怎么也有點錢,就算不愿意坐船走海陸,陸路上也能一路趕到。
“查,給我弄清楚他到底去了哪。”
齊利民立刻下令,齊大少這小子敢跑,簡直是無法無天,如果確定他真的逃跑,馬上全國通緝他。
跑了就是逃兵,不用抓,直接擊斃。
本想把齊大少送到福建惡心趙三,沒想到他不按照套路出牌,再次把自己給惡心到了,齊利民現在心情可想而知。
“是,我馬上去查。”
朱青低頭退出,齊大少真是找死,他去福建,如果低調點還不會有事。
如果真是跑了,必死無疑,除非他去投靠紅黨。
這不可能,到了紅黨那邊他同樣活不了,他是特工,專門對付紅黨,在東北的時候可是沒少抓紅黨的人,手上沾著鮮血。
紅黨那邊不會要他,更饒不了他。
“漢文,你回來一趟。”
齊大少是沈漢文從東北帶回來的人,尋找齊大少的任務自然會落在他的身上。
沈漢文正在揚州,盯著書店的劉掌柜。
“處長,我馬上回去,什么事?”
朱青打的長途電話,揚州距離南京不遠,通話質量還不錯。
“齊大少可能跑了。”
“什么?”
沈漢文瞬間瞪圓了眼睛,齊大少跑了?
他為什么跑?
難道他知道了自己正在針對他,怕到福建送死,但也不對,這次根本不是他們運作,而是齊利民要把他打發走,他們什么沒做齊大少不可能察覺。
想起來就生氣,這小子竟然暗中投靠了齊利民。
“你先回來再說。”
朱青沒在電話里說太多,沈漢文帶上人開車匆匆返回南京。
“處長,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保密局,沈漢文連自己辦公室都沒回,直接來到朱青這邊。
“按時間來算,三天前他就該到福建報道,但那邊一直沒有見人,我找人打聽過,汽車和馬車行都沒人見過他,我已經讓人拿著照片去其他地方調查,你做好準備,如果他真跑了,你要親自把他抓回來。”
朱青緩緩說道,泥鰍這次可把沈漢文給坑了。
逃跑的人沒那么好抓,況且是一名專業特工。
“您放心,只要是真跑,我把他腦袋帶回來。”
沈漢文氣呼呼說道,別管他目的如何,明面上齊大少就是他挖掘出來的人才,并且帶回行動處當四科科長,這小子不僅背叛了他,還叛逃,絕不能輕饒。
“做事不要太急,不知道怎么找就去問問組長,千萬別一個人蠻干。”
朱青小聲說道,楚凌云是他們共同的組長,他一樣在戰情組干過。
“您放心,我不會蠻干。”
沈漢在很聽勸,離開后就去了督查室,楚凌云得知齊大少逃走后,同樣驚訝。
“不用到南邊去找,他不會去那邊。”
楚凌云猜到了他去哪,畢竟全知全覺比別人多了太多優勢。
“組長,您知道他去了哪?”
沈漢文大喜,來找組長真是找對了人。
“去沈陽吧,在那你找徐占利幫忙,能把他找出來。”
楚凌云微笑點頭,齊大少性子高傲,連齊利民都不放在眼里,不可能真的叛逃。
之前沈漢文找到他的時候,明明是到總部升職,他卻不愿意離開,目的就是要對付徐占利。
真不知道他和徐占利為什么有那么大的仇怨。
或許是兩人命中注定的恩怨。
“沈陽?”
沈漢文十分驚訝,齊大少便是從沈陽過來,而且是他親自去考察的人。
“沒錯,去吧,徐占利腦子比你好使,有事多問問他。”
楚凌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齊大少會回沈陽,但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
這個把握,足夠讓沈漢文跑上一趟。
“好,我馬上去,去沈陽找齊大少也比盯著書店強。”
沈漢文起身,他在楚凌云面前最放的開,什么話都敢說。
楚凌云心里卻是微微一動,不過什么沒問。
沈漢文先回了趟保密局,他要去沈陽肯定不會坐火車,那么遠坐火車要先到天津,然后轉道過去,非常麻煩。
路上有紅黨的解放區,直接過去并不容易。
遠不如飛機安全,而且速度更快。
沈漢文想要飛機,需要朱青幫他來做申請。
“齊大少回了沈陽?”
朱青同樣震驚,不過想想,組長考慮的確實沒錯,來之前齊大少便對徐占利念念不忘,一直說他是紅黨,想找出他的罪證。
他不想想徐占利給總部的人送了多少好處,別說沒證據,就算有,同樣會有人幫他瞞著。
抓紅黨哪有金燦燦的小可愛好?
“沒錯,組長說他在沈陽,他肯定在,我去沈陽抓他。”
沈漢文點頭,齊大少要是在沈陽,沈漢文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好,我幫你申請飛機,到了沈陽你多問問徐占利,那小子機靈,能幫你找到人。”
朱青點頭,沈漢文行動是好手,也能查案子,但腦子比起泥鰍來差了點。
要是泥鰍去,朱青根本不會這樣叮囑。
“放心,到那我就找徐占利幫忙。”
沈漢文點頭,連朱青也說找徐占利,看來這小子有點門道,能被組長和朱青一起看好。
上次去怎么沒發現他的特殊?
第二天的飛機,沈漢文不用著急,有時間做出準備。
陜北,柯公收到了新的電文。
沈漢文在楚凌云面前放的開,根本沒有任何戒心,他無意抱怨了句書店,引起了楚凌云的注意。
保密局的人最近一直在揚州,但楚凌云不知道他們盯的是誰。
齊大少之前的布置確實不錯,不僅瞞過了黨通局,同樣瞞過了督查室。
沈漢文是前幾天才去揚州接的手,沒有合適的人,這個案子又要繼續查下去,齊大少的屁股只能他來幫著擦。
沈漢文沒對齊大少的布置做出改變,齊大少的布置沒任何問題,沈漢文同樣要要防著黨通局,完全按照他原來的計劃進行。
不過沈漢文對這個任務興趣不大,沒怎么上心。
“書店?”
柯公現出絲驚訝,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揚州那邊的確有同志在書店潛伏,撤退回來的丘正尹和他有過工作上的接觸。
看來保密局的人通過丘正尹的關系,查到了這位同志的身上,并且懷疑到了他。
楚凌云發來了提醒,證明人還安全,至少現在安全。
敵后工作不能有任何大意,柯公沒有立刻發報提醒,他同樣要考慮楚凌云的安危。
楚凌云從哪里得到的情報?一旦人跑了,會不會讓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沒多久,楚原帶著柯公的回電來到楚凌云辦公室。
“回電,沒有影響。”
柯公詢問,他那邊做出安排的話,會不會產生影響。
楚原笑了笑,馬上去發報。
他辦公室就有電臺,誰也不敢查。
剛才的電文就是他發送,知道是沈漢文透漏出來的情報,在楚原的心里,柯公的擔心純粹是多余,沈漢文效忠的是組長,而不是果黨。
組長讓他背叛,他恐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只是沈漢文現在不適合發展,他的性子藏不住,一旦發展進組織就要時刻把他帶在身邊。
沈漢文絕對不會對外透露任何影響到組長的信息。
看完回電,柯公總算放心,馬上安排人給揚州發密電,讓他們立刻想辦法,妥善轉移書店的同志。
若是可以,最好再晚一天。
時間差的越多,楚凌云被懷疑的可能性便越小。
沈陽,徐占利正在機場內等著。
行動處副處長沈漢文又來了,接到消息的時候,徐占利愣了足足一分鐘,沈漢文為什么突然再來沈陽?
齊大少失蹤的消息,徐占利已經知道。
鈔能力的威力向來最大,總部的事只要不是特別絕密的情報,他想知道易如反掌。
剛知道齊大少失蹤的時候,徐占利并沒有多想,但沈漢文要來的電文發來后,徐占利馬上明白,齊大少有可能不是逃跑,而是回到了沈陽。
他回沈陽的目的,徐占利比任何人清楚。
這條瘋狗,想回來撕咬自己。
徐占利自己在辦公室足足思考了一個多小時。
以他對齊大少的了解,這個可能真的不小,看來總部還是有能人,猜到的比他更早。
飛機緩緩降落,是軍中的運輸機。
沈漢文只是個副處長,這次過來也不是因為緊急軍務,沒資格直接讓飛機送,他是搭乘執行運輸任務的飛機,要按照人家的時間來。
“沈處長,歡迎您再到沈陽。”
等沈漢文下了飛機,徐占利立刻迎了上去,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面,沈漢文這次沒和他客氣。
“東北的天就是冷,上車說。”
現在是冬天,南京還好,東北的溫度有點低了,特別是在戶外,感覺更明顯。
“徐副區長,我這次來是查齊大少,這小子跑了,你和他共過事,他很有可能已經返回沈陽,我需要你協助我把他找出來。”
沈漢文開門見山,徐占利笑著給沈漢文遞煙,沈漢文沒接,他又遞了杯熱茶。
他車上東西倒是不少。
“沈處長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知道您要來,我便安排人在城內去打聽,黑道白道全得到了通知,找到人,二十根金條。”
徐占利笑呵呵伸出兩根手指,他是最懂金條的人。